再媒介化视角下民族非遗传承的数字出版路径

2023-12-18 02:07:18李尽沙邓源向勇
出版广角 2023年19期
关键词:媒介受众民族

李尽沙?邓源?向勇

【摘 要】互联网时代,数字出版对民族非遗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书写民族文化艺术的新篇章,需要关注数字出版新形态的再媒介化特点,发挥原有媒介形态的传统优势,融合创新形态的特点,确保数字出版作品兼顾文化严肃性与消费活跃性。数字出版的创新发展,需要在设计生产的全流程关注民族符号提取、文艺表达创新、核心受众触达、审美印象引导等四个环节。面向未来,在民族文化遗产的传承创新上,数学出版需要注重发掘阐释性作品等独特类别,推动系统性、专题性的创作工程,促进不同民族间的共享交流,体现并塑造共同体意识,进而实现对民族文化艺术精髓的传承与弘扬,为传承中华文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出新贡献。

【关  键  词】数字出版;民族非遗;再媒介;传播创新

【作者单位】李尽沙,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部;邓源,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向勇,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

【基金项目】江西省社会科学“十四五”基金项目“数字赋能江西传统村落保护和艺术介入利用研究”(23GL49D)

成果。

【中图分类号】G230.7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3.19.001

习近平总书记近期对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作出重要指示,指出要“着力赓续中华文脉、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数字出版作为传承中华文化的重要媒介手段,需要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在众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民族非遗”)具有独特地位,围绕民族非遗进行传承创新探索,不断诠释民族文化的当代精神价值,对于推动各民族团结和共同繁荣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全面深入持久开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工作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意见》指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大力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需要充分运用各类媒体、文艺作品等开展“中华民族一家亲,同心共筑中国梦”主题宣传,全方位、多渠道、广覆盖地宣传中华文化。在推动数字出版创新探索的过程中,注重以民族非遗作为重要主题,有助于贯彻落实习近平文化思想,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效保护传承,实现民族性与时代性的有效结合。

当前,在互联网媒介技术不断进步、社会文化不断繁荣发展的背景下,人们对于文化娱乐的需求不断变化。随着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推进,数字出版不断吸收短视频、交互程序等新媒体呈现手段,围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特别是民族非遗,已经创作出许多反响良好的作品。这些作品中有些是继承精神内核、进行文化艺术加工的新创作,有些是将解读经典民族非遗作为作品核心的创作,是社会大众文化消费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这些探索为民族非遗的创新发展提供了理论和实践的新视角,为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保护传承提供了有益参考。

一、媒介更新:民族非遗传承的价值思考

以数字出版推动民族非遗的创新傳承,首先要从理论观念上厘清数字出版领域不同文化资源、媒介手段的价值、作用和方法,进而为中华民族文艺的创新发展提供根本方向遵循。近年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成为文化艺术创作的重要命题之一,不同主体纷纷加入探索行列中,从自身的立场与专长出发进行创新尝试。新生力量的加入和新形态、新方法的应用,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起到了积极作用,但也由于过度商业化、娱乐化、表面化,引起人们的反思[1]。

当前,媒介化贯穿民族非遗作品的生产、传播等各个环节,影响着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舒尔茨将媒介化总结为延伸、替代、融合和接纳的过程,这个过程会带来传播媒介和社会的变化[2]。麦克卢汉认为,物品能否被感知为艺术是由媒介所决定的,环境对于艺术品的影响是巨大的,将一种物品放置于一个新的环境中,这种物品有可能成为艺术品。新媒介会压抑人们的部分感官,转而开启人们对于世界新的理解和认识,并由此产生文化和认知的差异。因此,某些新形式的艺术会占据人们的心智,而旧有的艺术形式逐渐走向终结[3]。媒介突破了人类传播的范围,使人类跨越时空传播和互动,其替代了原本社会结构中的传播机构,并促使社会积极适应这一变化。

由此,再媒介化这一概念逐渐凸显。麦克卢汉认为,每一种旧媒介都是另一种新媒介的内容,“没有一种媒介具有鼓励的意义和存在,任何一种媒介只有在与其他媒介的相互作用中,才能实现自己的意义和存在”。克劳斯·布鲁恩·延森将这种“再媒介化”的过程延伸到意义层面,他认为“新媒介从旧媒介中获得部分的形式和内容,有时也继承其中的理论特征和意识形态特征”。数字出版的新形态需要发挥再媒介化的价值作用,如民族非遗作品的再媒介化,就是新媒介形态与民族非遗文化的融合,新的媒介从传统的民族非遗作品中继承了合理的价值内核、优美的表达方式和独特的文化思考,并借助更受现代大众文化认可的表达方式,生成新的媒介文本。

这种再媒介化的探索曾经面临许多争议,但在数字出版的新潮流中迎来了转机。在过去,聚焦于传统文化艺术的传承发展特别是文化遗产领域,不同立场的从业者与研究者在坚持客观真实还是建构主观真实间展开激烈探讨[4]。不同于传统方式,研究者发现,数字化手段已经逐渐具备前所未有的还原与呈现能力,并通过现实空间、数字空间、混合空间的共同推动和数字媒体强大的信息互联能力,在以新奇形式吸引社会民众关注的同时提供具有客观真实性的文字图像信息,增强人们对于接触、了解艺术原作的意愿[5]。尽管民族文艺更多地以非物质的形态存在与传承,但相关研究已经揭示了以数字化手段化解立场矛盾、寻找价值共识的可能。从实际客体的传统民族文化艺术,到主客相融的数字出版新形态,可以实现客观主义原真性和建构主义原真性的双向并重与良性博弈,以及再媒介化理论所说的优势结合,使民族非遗数字出版作品兼顾文化严肃性与消费活跃性。整体来看,探索以数字出版推动民族非遗传承创新的理论范式与现实路径,需要将再媒介化的价值立场贯穿在创新全过程的深入分析当中。

二、多元创新:弘扬文化内涵的必然路径

在明确核心价值思考的基础上,以新媒介推动民族非遗作品的价值创新,已经形成了从民族文化艺术资源到数字欣赏者的具体实践路径。传统的民族非遗创作一般是传承人、艺术家基于技艺和灵感创作作品,然后通过各种渠道被受众直接接受。但在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的今天,民族非遗作品创作特别是数字出版新形态的创作更需要适应数字化产品生产的完整流程。社会文化的空前繁荣与市场竞争的日益激烈,使得民族非遗的传承创新既需要灵感迸发的积极呈现,又需要观察了解社会文化消费的价值诉求,充分利用价值生产的每一个环节进行文化艺术的内涵传播推广。

基于此,在民族非遗数字出版创新中,创意设计与传播需要贯穿“资源发掘—艺术创作—价值传播—受众接受”的价值链全过程,形成一种“全程创意生产观”[6]。一方面,要遵循当代数字出版生产的客觀规律;另一方面,要在数字出版创新过程中注重发掘传统民族非遗的媒介特征与文化内涵。总的来说,数字出版创新既要尊重民族文化传统,又要满足现实中的受众文化期待,并且用具有吸引力和创新性的演绎来实现文化价值的传承。因此,这一创作过程可以分为民族符号提取、文艺表达创新、核心受众触达、审美印象引导等四个环节,这是实现民族非遗传承的重要着力点。

1.民族符号提取

在数字出版作品创作过程中,首先要思考的是如何结合数字化的技术优势,实现民族非遗的符号提取。王一川教授指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就是找到富有表现力而又简明扼要的象征符号形式系统,在其中高度凝练而又精准地表述和宣示[7]。民族非遗中的符号凝聚了丰富的情感、观念与思维,在特定语境中具有特别的象征意味,特别是在不同民族几千年来的发展历程中,与各具特色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相互交织,形成鲜明的民族特性与文化价值。

从传统民族非遗作品中提炼、抽象出适合数字出版的价值符号,是实现民族非遗创新表达的前提基础。在此过程中,首先,要对符号真实地提取与再现,利用数字技术最大限度地还原真实的视觉形象,并尊重其原本的文化语境,避免在后期应用的时候过于割裂;其次,要做到及时关注社会民众感兴趣的、熟知的价值符号,以及受众对原真性的固有认知与预期,从而筛选出更利于受众接受认可的民族符号;最后,要站在传承民族文化和丰富精神生活的高度,进一步聚焦在让人们既能收获民族非遗的艺术滋养,又能满足现代文化消费需要、改善自身生活体验的符号上。例如:近年来围绕数字文博等开发出的许多具有交互观赏功能的非遗NFT藏品,一些会完全还原文物的本来样貌,但更为流行的做法则是提取其中的关键符号,再创造出新的绘画、音乐、视频作品;中国传媒大学创作并出版的“解码中华文化基因”融合出版物,围绕维吾尔族服饰、藏族唐卡等极具鲜明特色的民族艺术作品,实现民族非遗精品的数字化元素提取与修复再现,选择其中重要的核心符号来提取,创作出新的数字出版作品。这些符号的抽象提取都在尊重客观真实、保留民族特征的基础上,兼顾了既有的社会认同程度和可供发掘的价值点,通过后续的数字文创开发,将民族艺术符号应用在动态壁纸、新年贺帖等不同的数字出版媒介中,实现艺术符号与当下国民生活的良好结合。

民族符号提取是民族非遗数字出版创新在第一阶段需要完成的核心使命,即以大胆创新的心态,提取并解读民族非遗的经典符号,让传统的内涵价值服务于当下的日常生活审美需求,提供民族非遗数字出版创作的良好资源依托。

2.艺术表达创新

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数字出版的呈现手段日益丰富。综合多种媒介形态,在不同使用语境下发挥作用,借助新奇的表达类型引起关注、获得认可,已经成为思考传承创新的新关注。尽管传统的民族文艺创作有着无法代替的独特魅力,但并不能很好地适应当前互联网语境与快节奏时代的传播需求,如对于经典的民族主题绘画、手工艺品等,传统的呈现方式是在网络上展示图像,尽管是对客观真实的影像还原,却缺少吸引力,更不用说与日益丰富多元的文化娱乐手段竞争。相比之下,以短视频和交互程序为代表的各类创新形态,能够充分吸收各种艺术呈现手法的特长,巧妙地融合多种多样的文化艺术资源与文件档案,共同服务于增强民族文艺作品吸引力这一核心目标。

一方面,新媒介手段为民族非遗的创新表达增加了全新的方法。著名美学家叶朗先生指出,艺术作品包括材料层、形式层、意蕴层三个层次[8]。借助最新的数字技术,数字出版在传承材质、颜色、构型等经典特征的基础上进行更具时代性的演绎,并将这些元素不断创新组合,形成涵盖不同感官、更具欣赏价值的优质数字出版作品。借助虚拟绘画与数字空间,民族非遗可以将经典的纹样、颜色、图案、声音元素导入电脑,作为创作的基本素材。在此基础上,民族艺术家甚至是感兴趣的普通民众,可以在虚拟绘画软件、数字编辑软件的帮助下进行全新的数字民族非遗作品创作。例如,“大黔世界——山海经·锦绣黔南”系列数字藏品就是依托2022年黔南州锦绣大赛获奖的设计藏品纹样与原始元素进行再次创作,形成了具有现代感的数字藏品。

另一方面,新媒介手段让民族非遗的阐释解读成为广受欢迎的作品类型。当下,人们早已不满足于单纯欣赏艺术作品,对于感兴趣的内容,人们渴望得到更加全面的信息,开阔自己的视野。可以说,对于艺术创作的阐释解读已经成为一种新的作品类型。对民族非遗作品而言,这种阐释解读可以充分调动各类权威资料和各种创新表达,是弘扬经典、传承精髓的绝佳方式。例如,中国传媒大学与中国日报联手打造的《行走中国》系列融合出版作品中,在介绍苗绣时就充分利用不同类型的元素进行阐释解读。在介绍苗绣的历史背景与环境依托时,将实拍的风景图片进行动画处理,打造出具有沉浸感的环境氛围;在介绍苗绣特色技法时,使用实拍的特写镜头以突出表现其原本的艺术魅力;在介绍苗绣蕴含的神话意象时,将传统图案与MG动画的图形化风格等相结合,进行富有意趣的内涵诠释;在介绍新时代传承发展苗绣的最新成果时,综合运用各类素材制作,呈现窗外青山绿水、室内苗绣主题装饰的审美场景,彰显了传统民族文艺的宝贵价值。通过严肃的文化知识解读与引人入胜的形式创新使用,让民族非遗的内涵阐释成为新的文艺作品。

艺术表达创新是民族非遗数字出版创新在第二阶段需要完成的核心使命,即在坚持民族文化核心的前提下,以开放包容的姿态,充分了解并利用最新的媒介手段与应用场景,使民族非遗数字出版作品具备最具竞争力和吸引力的创作与呈现手段。

3.核心受众触达

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民族非遗以文艺作品为主要表达方式,其创作关注度要远大于传播关注度。随着传播媒介的不断发展,非遗的艺术创作与非遗传播的关系也在不断发展。从最初艺术作品传播主要依靠原作直接展示的“艺术即传播”阶段,到艺术作品不仅依靠自身的展示来吸引关注,还通过符号元素的提取展示在更广的范围内获得关注的“艺术需传播”阶段,再到当下原有的线性产业链条被不断突破,艺术作品的生产与传播日益融合、相互渗透的“传播即艺术”阶段。艺术价值创造始终是重要的,但是如何进行价值传播、如何更好地开展价值传播越来越重要。互联网时代,有效的传播手段已成为推动作品实现价值的必要环节。

数字出版以数字媒介为根本依托,在传播过程中具有互联网精准传播的突出优势。时至今日,数字出版的精准传播已经形成了清晰的技术路径:首先,根据呈现的核心文化要素,锚定作品的特征标签;其次,分析目标受众群体,思考什么样的群体是民族非遗作品应当吸引、能够吸引的潜在目标群体,以及各种目标群体有着怎样的偏好;最后,通过用户定位和内容传播的技术方法,实现标签与用户群体的准确匹配,通过广告或者部分内容的精准投放,不断扩大影响范围,增强民族非遗作品的传播效果。这些技术性的策略看似与民族非遗文化的本质内涵关系不是那么密切,但决定了民族非遗的优质内容究竟能在眼花缭乱的文化艺术市场中引起怎样的关注。

随着数字出版生产技术的发展成熟,数字出版的创作愈加丰富多样,目标受众群体也有一定区分。例如:一些轻松幽默的三维動画、MG动画作品,更加突出趣味性和民族文化精髓的科普性,目标群体更偏向于对民族非遗接触较少但愿意尝试新鲜事物、追赶潮流时尚的青年群体;一些偏重使用细节描写,注重展现其中传统美学特色并以实拍为主的作品,目标群体更偏向于对民族非遗作品有一定了解,甚至本身就参与民族非遗创作、对作品欣赏有更高审美追求和独特内涵体验需求的忠实受众群体或专业性群体。在这些相关内容投放到互联网平台时,可以针对特定的受众群体进行定向推广,并根据受众的浏览停留和点赞分享情况继续推送相关内容。这种方式不仅能为个体提供更符合其认知程度的优秀作品,还能够让他们循序渐进地深入了解作品的内在文化价值。

核心受众触达是民族非遗数字出版创新在第三阶段需要完成的核心使命,即尊重并分析民族非遗创新传承的价值内涵与目标受众,充分利用数字技术的传播方法,实现多元化民族非遗创作与多样化核心目标受众之间的精准匹配,推动艺术传播效果的最大化。

4.审美印象引导

文化艺术的欣赏是主客相融的过程,数字出版作品同样也遵循这一规律。无论创作者有着怎样独特的表现能力,都要凝聚在作品当中,受众不同的接受能力会带来不同的最终接受效果。但是,出版发行的过程并非无法影响受众的最终接受效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通过改变受众欣赏作品的场景,使受众能够有更深的感悟。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民族非遗文化的传播都会受到周边环境的影响。例如,在民族地区的生态文化环境中欣赏民族音乐,往往更能调动欣赏者的共情能力,让欣赏者更好地感受其中的艺术价值与精神内涵[9]。甚至在原真性的观念争论中,有学者认为只有包括作品本身诞生的历史环境在内的整体,才会使艺术品变得完整,向受众传达艺术作品最初的真实意图[10]。而在数字出版的关联设计中,线上虚拟场景的设计同样能够影响人们最终的文化艺术感知能力[11]。

互联网时代,人们在创作并传播民族非遗作品的过程中,不仅要注意对作品本身的打磨与呈现,还要注重相关场景的构建。在受众点击进入数字世界的过程中,页面的风格样式、内容的引导说明、作品打开后几十秒内的代入,都对受众能否沉下心来欣赏作品起到重要的影响。在今天文化艺术空前繁荣、市场竞争愈加激烈的背景下,受众在欣赏民族非遗作品、特别是追求文艺作品中的原真性价值内涵时,往往带有预设的期待,如果民族非遗作品不能第一时间与受众的固有观念认知产生共鸣,不能第一时间让受众感受其中的文化价值观念,就很容易导致其放弃继续欣赏。因此,虚拟场景的铺陈与烘托就显得至关重要。小到引导介绍文字,大到虚拟环境中的整体空间建构、色调设计、旋律风格等,都将作品与受众所熟悉的文化知识相关联,让受众对作品有先入为主的认可,愿意沉浸其中欣赏作品。例如,中国纹样数据库的官方账号藏纹,致力于提取各民族丰富多彩的纹样,利用视频的形式展示纹样逐渐被勾勒、组合的唯美过程。在微博平台上,藏纹每次发布视频都会先设计一段导语,介绍视频中涉及的相关纹样有着怎样的历史文化背景,一定程度上满足并引导受众的文化预期,调动其观看兴趣。

在此基础上,当受众欣赏以民族非遗为主题的数字出版作品时,播放页面的元素设计、相关信息的链接拓展以及数字出版媒体本身的内涵要素,都将进一步引导受众提升自身的民族文艺素养,逐渐从最初的主观印象转向更加准确的文化认知。当下越来越多的视频平台尝试设置支持创作者自定义进度条、按钮、互动动画等样式,并且允许创作者自行设置内容跳转、问题互动等,许多创作者也在创作视频的过程中嵌入更具个性特色的“进度条小人”。例如,在关于蒙古族的介绍短视频中,可以在视频最下方用马头琴的元素符号指示播放进度,在提醒观看者目前时间进度的同时,烘托出浓郁的民族文化氛围。

审美印象引导是民族非遗数字出版创新在第四阶段需要完成的核心使命,即通过对虚拟场景的设计打造,以及数字出版中各类实体、虚拟辅助元素的充分运用,引导受众接受民族非遗创新表达作品,在欣赏的过程中确立形成更准确的审美印象,不断提升受众的文化素养与审美境界,推动民族非遗的更好传承。

三、共同体意识:数字出版发展的时代使命

民族非遗的传承创新是时代发展的重要命题,是数字出版应当肩负的重要使命。以数字出版推动民族文化传承,对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对于促进新媒体时代的文化繁荣必不可少。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在体认彼此生存发展的共性条件与历史基础上,承袭中华文明生发、因袭与演进历程中沉淀下来的生存智慧与历史记忆,是各族人民互通往来的共同精神遗产[12]。从内在逻辑上讲,缺乏这种共同体意识,各族人民在互动往来中就会出现排斥、冲突与冷漠现象。因此,对他者肯定和关心,尊崇人本、和合与公义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信念,是共同体得以维系的重要前提,也是提升文化自信感的重要基础[13]。

数字出版作为社会文化生产和传播的重要渠道,需要以推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未来发展的核心。在此过程中,多元化的数字出版创新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对民族非遗进行阐释的作品,其更加灵活丰富的展现手段、更加高效准确的价值传达,已经成为新媒体时代广受欢迎的重要类型。阐释型作品的流行不仅仅是形式上贴近大众需求,还有文化层面的独特之处——随着大众文化的不断发展,旧有的雅俗文化边界不断被消解,大众试图将精英文化与高雅文化处理为自己熟悉、流行的方式[14],阐释型作品应从大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形式出发,将高雅文化解读为大众熟悉的内容,以此延续文化的传承。因此,能够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阐释性作品,值得在今后的民族非遗发展中进一步推广。

目前,围绕民族非遗数字出版作品已经有了不少独特亮点,但总体而言,今后需要在以下方面积极推动。

第一,亟须契合青年群体的系统性和专题性数字出版创作工程。客观来讲,目前民族主题的数字出版作品大多是从属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项目,一些地方媒体聚焦于民族文化的创作,也主要关注与自己密切相关的少数几种文化内容。总体而言,仍然缺乏系统性,难以形成有力的传播矩阵,难以为受众提供丰富的资源支持。真正以不同民族各具特色的民族非遗创作为核心、进行数字出版创作的系统性尝试仍然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当前,青年群体作为欣赏数字出版作品的主力军,亟须吸收契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消费规律的新作品。一方面,青年群体依赖社交媒体与他人建立连结,在注重彰显个体价值和个性的同时,从与他人的共性链接中寻找归属感,渴望了解不同的民族文化。另一方面,互联网潜移默化地改变了青年群体的消费方式和习惯,对于数字化资源的需求更加突出。这就为聚焦于民族文化、民族非遗数字出版作品提供了潜在市场。因此,要强调以青年群体为导向,建立系统性和专题性数字出版创作工程。

第二,亟须可供民族文化多向交流共享的数字出版作品。当前的数字出版及新媒体创作尝试,更多的是将各少数民族文化艺术传统以汉语形式向普通民众介绍和展现。然而,将创新的数字出版作品翻译为多种少数民族所熟知的语言,真正实现不同民族间共享的作品相对匮乏,这应当引起重视。因此,数字出版创作应注重丰富多彩的地域和表层文化形式的交融与共享,诸如节庆、婚俗、礼仪等文化习俗共享。多民族文化在尊重各民族和地区的多元文化形式的基础上,应始终以建构共同体意识为核心。

值得注意的是,阐释性作品在今天的数字出版创作中成为一种独特样式,促进了大众对民族非遗作品的直接交流和广泛分享。因此,数字出版在今后的深度融合发展中,应充分考虑不同民族的需求,发挥大众的发言权和交流分享的权利,充分调动大众的主动性,促进文化内涵的换位解读。努力以多语言版本作品甚至多元适配版本的数字形态推动民族非遗的内容共享,在未来的发展中必不可少。

第三,亟须在作品中更深刻地体现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历史,体现并塑造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目前,许多数字出版作品往往聚焦于某一种民族非遗的艺术呈现、内涵诠释,这固然对展现中华多民族文化艺术的内涵价值具有重要意义,但是没有体现出在历史发展与各民族交流过程中如何树立共同体意识。民族非遗作品应帮助建立牢固的中华民族共同意识,这意味着各族人民在共同生活中存在心灵依托,而心灵依托建立在各族人民共同认知价值信念的基础上。数字出版作品不仅要体现民族文化个性,还要体现民族团结的共同故事,传递多民族国家精神共同体之善的价值理念,让各族人民在欣赏交流中形成认同感、归属感与维护自觉。因此,如何通过数字出版体现多民族交流中价值信念建立的过程,应成为未来作品创新的重点。在今后的创作中,应多关注能够体现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作品创作,注重从历史文化中发掘有价值的故事。

在文化数字化的背景下,数字出版在文化传承的过程中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民族非遗的创新传承,离不开数字出版新形态的支持。只有在民族符号提取、艺术表达创新、核心受众触达、审美印象引导等数字出版创新创作的不同环节中,兼顾传统媒介作品和新兴媒介形态的优势,将尊重客观原真性与坚持建构原真性相结合,才能在激烈的文化市场竞争中为民族非遗数字出版创新作品找到吸引社会民众的最佳路径,进而真正实现对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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