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燕
(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我国经济正处于由高速发展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阶段[1],新时代背景下,旅游业的经济效应日益凸显,它既是拉动就业、拓宽收入的重要引擎,也是缩小地区经济差距、推动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动力[2]。2017 年全国旅游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进一步提升旅游经济发展质量,促进旅游业由粗放低效式发展向高效精细式发展转变,改善区域旅游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协调的困境,推动区域旅游经济兼具效率与公平,向可持续发展迈进,促进各地区旅游经济协调发展、共同发展,同时保持旅游资源、客流、收入三者的空间均衡,构建竞争有序、开放畅通的旅游市场格局,促使旅游发展成果竞相迸发,从而保障旅游经济的提质增效,推动旅游业的高效运行[3]。区域内经济发展相对贫困的地区希冀能借助旅游业实现脱贫致富,缩小与发达地区的贫富差距[4];经济发达地区则希望借助旅游业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实现经济全面可持续发展[5]。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许多地区之间仍存在明显的旅游经济发展水平差距,旅游经济地区间不平衡的现状与旅游业整体呈现出稳步增长的发展态势形成鲜明对比。
长江经济带是国家重点打造的战略区域,横跨我国东、中、西三大地区,流径11省(市),是我国覆盖面最广、影响力度最大的对内对外开放带,流域内坐拥丰富的旅游资源禀赋,且伴随《长江国际黄金旅游带规划纲要》等支持性政策文件的出台,旅游业发展态势良好,享有“国际黄金旅游带”的美誉[6]。2020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面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强调,要着力推动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促使其成为我国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力军,而旅游产业既具备低碳环保的绿色发展特征,同时展现出强大的经济效益,是推动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推手。然而,囿于资源禀赋、区位可达性、经济支撑等客观条件的差异,区域旅游非均衡发展现象凸显,东部地区拥有临江靠海的区位优势且旅游业起步早,旅游经济发展具备优势;而中、西部地区虽拥有资源禀赋优势,但受制于交通、基础设施的不足,呈现出旅游收入与资源错位的现象[7]。此外,既要肯定旅游业可通过“涓滴效应”“辐射效应”促进旅游经济效应扩大化,也要清晰认识到,由于区域旅游经济非均衡发展而引致的“马太效应”、旅游收入存在的“漏损效应”都可能进一步拉大区域经济差异,导致非均衡发展[8]。因此,通过合理测度区域旅游经济差异可以判断长江经济带区域协调发展现状;通过分析区域旅游经济收敛态势,可进一步判断落后地区对发达地区是否具备追赶效应。
长江经济带的战略地位不言而喻,学术界从多角度切入对区域旅游经济展开相关研究。学术界普遍认可区域旅游经济差异是发展不均衡、不协调的外在表征,相关成果多借助国内旅游收入、入境旅游收入、游客接待人次等旅游基础数据进行探究,主要研究包含旅游经济差异测度[9-10]、时空演化特征分析[7,11-12]、旅游产业竞争力水平[13-14]、影响因素分析[9-10,15]等,差异测度主要借助标准差、基尼系数、变异系数、首位度等方法,差异来源多运用泰尔指数法从不同角度分析。随着研究的深入,推进长江经济带各产业协调发展,加强区域生态文明建设成为核心议题,学者们进一步聚焦旅游与其他产业的融合测度及协调关系研究,研究视角主要包含旅游业与城市发展[16]、旅游业与生态环境协调[17-18]、区域旅游综合发展战略研究[19]等。党的十九大以来,高质量发展成为时代的主题,旅游经济的提质增效与发展动能优化得到学术界的关注[20],旅游经济效率[7,21]、旅游经济空间结构[22]的相关成果不断涌现。2009年以来,旅游经济收敛问题受到国内学术界的关注,研究范围既包括检验全国及东、中、西部三大地区旅游经济收敛性规律[23-24],也包含微观尺度以特定省域测度旅游经济收敛态势[25-26]。收敛性检验是判断区域内部是否趋于均衡发展的重要依据,基于不同研究区域的研究结论尚无法统一,且针对长江经济带旅游领域的收敛检验相关成果尚不丰富,落后地区的旅游经济是否对发达地区具备追赶效应值得深入探究。
梳理现有文献可知,聚焦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不同视角的相关研究成果不断涌现,从差异测度、演化特征到影响因素分析均有所推进。本文基于时空演化二维视角,通过构建综合指标体系测度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的不平衡程度,借助收敛模型分地区、分时段检验区域旅游经济收敛态势,期望能为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的提质增效与优化协调发展提供参考。
单纯依托旅游收入作为旅游经济的表征存在片面性与特定指向性,无法体现区域旅游经济外延性特征,故本文从不同角度构建能反映旅游经济发展动能,且对旅游经济增长具备重要支撑作用的综合指标体系。遵循这一研究思路,考虑旅游业综合性、关联性的发展特点及指标构建的科学性与数据的可得性,借鉴冯学钢等[27]、杨勇[28]的相关研究成果,本文设置旅游经济规模、发展速度、支撑能力3个维度,构建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综合发展水平指标体系。其中,旅游收入与接待人次能够直观反映旅游吸引力强弱,以国内旅游收入、旅游外汇收入、国内旅游人次、入境旅游人次表征旅游经济规模;以旅游总收入增长率、旅游总人次增长率、旅游总收入占GDP比重、第三产业占GDP比重表征旅游经济发展速度;以旅行社数量、星级饭店数量、水陆空客运量、饭店从业人数表征区域旅游支撑能力,具体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旅游经济综合发展水平指标体系
1.2.1 非参数Kernel核密度估计
非参数核密度估计可用于评估随机变量概率密度,它基于数据样本自身,用连续且平滑的密度曲线描述变量的分布状况,借助核密度图形变量的分布位置及分布形态[29],可很好地反映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差异情况,公式如下:
(1)
式中,n为研究样本数量,本文取值11;h为窗宽(本文选择Gaussian Kernel核密度函数);K为随机核函数。
1.2.2σ收敛检验
σ收敛[7]是研究区域经济收敛性的起点,可判断区域旅游经济离差随时间推移的变化情况,如果收敛系数随时间推移而不断减小,说明旅游经济存在σ收敛特征,反之呈现发散趋势[7],计算公式如下:
(2)
式中,A为第A个省(市);σt表示N个省(市)在t时期旅游经济的离差;ρit表示i省(市)在t时期的旅游经济综合水平。
1.2.3β收敛检验
β收敛是基于不同经济体之间的比较,判断落后地区是否对相对发达地区具备“追赶效应”,可用于检验长江经济带各省(市)的旅游经济是否会随着时间推移收敛于相同稳态发展水平,分为绝对β收敛与条件β收敛[30]。绝对β收敛将各省(市)旅游经济的增长率与初始水平进行比对,通过回归分析以判断是否存在负相关关系;条件β收敛通常是指在考虑相关控制变量后的收敛情况,但研究指出,旅游业具备综合性与复杂性的特点,变量的选取具有主观性且易导致共线现象产生,借鉴相关研究成果[31],本文采取面板双固定效应模型规避问题的出现。
绝对β收敛的公式如下:
(3)
条件β收敛的公式如下:
ln(ρit/ρi,t-1)=α+βlnρi,t-1+uit
(4)
β收敛速度λ和收敛时间t的计算公式为:
β=-(1-e-λT),t=ln(2)/λ
(5)
其中,ρit和ρio表示i地区在期初和期末的旅游经济水平,uit为残差,T为时间跨度。若估计参数β<0,则表示旅游经济落后省(市)相较发达省(市)具备“追赶效应”,旅游经济水平趋于绝对收敛态势,反之,呈发散态势。
为了便于分地区开展检验与分析,本文基于《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规划纲要》的划分,将长江经济带划分为东、中、西三大地区展开研究。其中,东部地区包括上海、浙江、江苏;中部地区包括安徽、江西、湖北、湖南;西部地区包括重庆、四川、云南、贵州。
本文数据主要来源于相应年份的《中国旅游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长江经济带各省(市)对应年份统计年鉴、统计公报等,部分指标数据如旅游总收入增长率是通过简单计算所得,对极少量数据的缺失值通过线性插值法进行补齐。
借助综合发展水平指数,测度2010-2019年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综合水平(表2),为更直观展现区域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的差异与演化,根据各省(市)发展情况,将其划分为低水平地区(p<0.3)、一般水平地区(0.3≤p<0.4)、较高水平地区(0.4≤p<0.5)、高水平地区(p≥0.5),并绘制分级色差图(图1)。
从长江经济带整体来看,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的均值为0.372,整体属于一般水平。但从时间维度看,区域整体旅游经济综合水平显著上升,由2010年的0.332提升至2019年的0.394,以2013年、2016年为时间拐点呈“N”型变化,大致可分为3个阶段,2010-2013年旅游经济综合水平上升趋势明显,2013-2016年旅游经济综合水平有所下滑,2016-2019年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回升,呈现明显的上升态势。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的变化深刻体现了宏观政策的影响,进入十三五以来,推动长江经济带旅游业高效发展成为重要指导思想,伴随《关于依托黄金水道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的指导意见》《长江国际黄金旅游带发展规划纲要》等区域协同规划文件的贯彻落实,旅游集聚效应、规模效应进一步扩大经济辐射范围,从而提高整体旅游经济发展水平。从空间维度看,区域旅游经济差异客观存在,但差距有所缩小,具体表现为低水平省(市)的减少,中等水平与较高水平省(市)的增加;而区域旅游经济水平的提升主要得益于中、西部地区部分省市的贡献,其中,滇、贵两省旅游经济上升态势明显,不断拉近与东部地区的水平差距,推动区域旅游经济的协调发展。
表2 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旅游经济综合发展水平
由表2及图1可判断:东部地区可归属于旅游经济高水平地区,苏、浙两省处于明显“翘楚”地位,凭借临江靠海的区位优势,富足的资金、人才及技术优势,东部地区率先占领旅游经济高地,但上海经历了明显的水平下滑,逐步退出高水平行列。中部地区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始终在中、低水平徘徊,江西省水平最低,鄂、湘、皖三省水平基本相当,随时间推移旅游经济整体有所提升,但囿于区位条件、基础设施等因素,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并不突出。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增速快,四川属于老牌旅游强省,云南、贵州实现“低水平—中等水平—较高水平—高水平”的阶梯式跨越提升,独特丰富的旅游资源禀赋、宏观政策的支持及网络媒体的流量加持助推滇、贵两省旅游经济快速发展。
图1 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分级色差
前文借助综合指标测度了长江经济带区域内部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结果证实,区域旅游经济差异客观存在,区域综合水平发展态势及时空分布格局截然不同。然而,水平差异只是区域发展现状的反映,若想深入探究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的协调发展及可持续发展状况,则需进一步探究区域内旅游经济的收敛特征。因此,本部分利用收敛假说模型,判断长江经济带区域内部旅游经济是否存在向自身的“均衡收敛”以及向其他研究对象的“追赶效应”[32]。
2.2.1 旅游经济σ收敛检验
借助公式(1)对2010-2019年长江经济带整体及东、中、西三大地区旅游经济进行σ收敛检验分析(图2)。
结果显示,长江经济带整体旅游经济σ收敛态势显著,σ值由2010年的0.610下降至2019年的0.245,表明区域旅游经济离差在不断缩小。从时间跨度看,仅在2013年出现轻微发散迹象,其余年份旅游经济均呈现σ收敛趋势,且收敛速度快,观察期内旅游经济σ值下降约60%,这一结果是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旅游业发展水平推进的真实反映。随着时间推移,东部地区旅游经济增长放缓,上海逐步丧失旅游经济的“领头羊”地位,而中、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得到较快提升,由此推动区域整体旅游经济均衡收敛发展。
东部地区旅游经济σ值先发散后收敛,且出现较大的起伏波动,以2014年为断点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2010-2014年旅游经济σ值持续上升,为“剧烈发散阶段”;2014-2019年为“平稳收敛阶段”。从时间发展看,东部三省(市)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在观察期内均有所下滑,但苏、浙两省总体仍维持高水平行列,上海则由“高水平地区”下滑至“一般水平地区”,这是引发前期旅游经济发散的根本原因;观察后期,上海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停止下滑,缩小了与苏、浙的差距,区域旅游经济出现平稳收敛迹象。如何进一步提升旅游吸引力,打造新的旅游经济增长点是东部地区需要着力解决的问题。
中部地区旅游经济σ收敛态势最为突出,但在观察末期出现“翘尾”迹象。具体来看,2010-2016年旅游经济σ值持续下降,由2010年的0.599下降至2016年的0.075;2016-2019年呈现震荡起伏,发散迹象凸显。中前期的持续收敛得益于江西、安徽两省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的不断提升,缩小了与其他两省的差距。但需要注意的是,中部四省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始终在中、低水平徘徊,属于低水平的趋同式发展,亟待促进旅游经济高质量协同推进。
西部地区呈现出与东部地区相似的旅游经济σ收敛态势,先起伏发散后收敛,但幅度要大于东部地区。2010-2016年旅游经济σ值整体增大,仅在个别年份(2011年、2014年)出现轻微收敛迹象,发散特征明显;2016-2019年旅游经济σ值持续下降,呈现良好的收敛特征。从现实来看,云南、贵州两省抓住“十二五”及“十三五”发展契机,旅游业持续发力,观察前期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快速提升,迅速拉开与重庆的差距,区域差距不断扩大;观察后期,云、贵两省旅游经济进入稳态发展阶段,重庆凭借网红城市定位及城市夜经济迅速出圈,旅游经济综合水平有明显提升,故呈收敛态势。
图2 长江经济带及三大地区旅游经济综合水平σ检验
2.2.2 旅游经济绝对β收敛检验
通过σ收敛检验对长江经济带各地区旅游经济自身的离散态势进行初步判断,为进一步厘清区域内部不同地区旅游经济是否趋于稳态发展水平,借助Stata 15.0对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展开绝对β收敛检验。由于数据横跨10年,且为了规避短期旅游经济波动过大导致检验结果出现失真,本文分时段分地区展开如下检验:首先以2010-2019年为整体时段检验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的收敛态势;其次是以2015年为间断点,检验长江经济带区域整体及三大地区旅游经济的绝对收敛情况(表3)。
为尽可能保证检验模型的准确性,对所有面板模型数据均取对数处理以规避异方差的影响,同时利用Hausman检验确定计量模型所适用的效应,由于检验过程较为成熟此处不再赘述,参考已有研究,若为固定效应则固定个体展开检验。
从长江经济带整体来看,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在总时段及分时时段的收敛系数均为负值,且都在1%水平上显著,绝对β收敛态势显著,区域内旅游经济落后省(市)对相对发达的地区具备“追赶效应”。从收敛效果看,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绝对β收敛系数随时间推移有所上升,系数由-0.281上升至-0.218,且收敛速度及时间有所放缓。结合数据分析可知,东部地区旅游经济呈现后程乏力现象,而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实现快速提升,导致区域内部省(市)之间速度差异过大,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绝对β收敛呈现上升迹象,如何实现区域旅游经济稳态均衡发展是未来着力的方向。
从东、中、西三大地区来看,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均存在绝对β收敛,但三大地区的收敛趋势存在明显差异。东部地区观察前期旅游经济绝对β收敛效果突出,体现出东部地区旅游业起步早、借助临江靠海的区位优势实现区域旅游经济快速协同推进的特点;观察后期出现明显的“翘尾”迹象,收敛系数下降,收敛速度放缓,这是上海旅游经济后程乏力,优势逐步丧失,逐渐拉大与苏、浙差距的反映。中部地区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在3个观察时段呈现出显著的收敛趋势,且收敛速度较快,这反映出中部四省旅游经济呈现均衡发展态势,但需要注意的是中部地区整体旅游经济水平偏低,且本身差距并不大,因此这种收敛更多的是低水平的趋同表现,而非长时段的均衡发展,对促进区域旅游经济高质量协同演化及均衡协调发展意义不大。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呈现良好的收敛趋势,且收敛速度快、收敛所需时间较短,进入十三五时期以来,滇、贵两省着力凸显旅游业核心地位,深度开发优势资源,旅游经济实现快速突破,逐步拉大与川、渝的差距,因此后一时段收敛效果略有下降,但这是滇、省两省旅游经济水平快速提升的真实反映。
表3 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绝对β收敛检验
2.2.3 旅游经济条件β收敛检验
基于条件β收敛模型,通过双固定效应模型对长江经济带整体及三大地区的旅游经济效率进行条件β收敛检验,由于本文的面板数据选取时间不长,故只从连续时间段进行检验(表4)。
通过控制截面及时间效应,长江经济带整体及东、中部地区条件收敛模型的参数值小于0,且均通过显著性检验,旅游经济综合水平条件收敛表征明显,表明区域整体及中、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具备朝各自稳态均衡水平收敛的发展趋向。从区域整体来看,长江经济带依托长江“黄金水道”的天然优势,旅游业发展相对成熟,且随着《长江国际黄金旅游带规划纲要》等一系列政策出台,长江经济带具备稳态收敛的条件,但由于区域内11省(市)旅游资源禀赋、旅游竞争力等方面的差异,旅游经济存在客观差距,故收敛速度相对较慢。
东部地区条件β收敛效果最为突出,其收敛速度最快、完成收敛所需时间最少,这充分体现了东部地区的区位可达性、旅游基础设施、经济发展水平等要素具备较高水平,因此呈现稳态均衡收敛态势。从实际来看,东部三省(市)占领经济高地,具备极强的“虹吸效应”,且坐拥临江靠海的区位优势,旅游业发展成熟,拥有稳定的客源市场,旅游收入呈现稳步提升的迹象,但上海旅游经济优势锐减,与苏、浙两省差距不断拉大,促进上海旅游经济提质增效刻不容缓。
中部地区条件收敛表征也较为显著,这与中部地区省(市)旅游经济发展差距不大,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多集中于中低值区有着直接关系。整体来看,中部四省作为“中部崛起”战略的核心参与者,始终在努力推进旅游业的高效运行,但囿于区位可达性、旅游知名度等客观因素,旅游竞争力始终不突出,如何实现高效的收敛发展是未来着力的方向。
西部地区条件β收敛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且收敛时间与收敛速度相较其他地区也有一定差距,表明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水平尚未达到成熟阶段,收敛路径未呈现出均衡发展的趋势。西部地区旅游业起步较晚,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加之经济水平相对薄弱,旅游经济发展环境相较区域其他地区存在差距,因此条件收敛表征尚未凸显,但借助独特的旅游资源禀赋及政策的支持推动,西部地区整体旅游经济发展态势良好,随着时间推移,有望呈现出高质量化的稳态收敛趋势。
本文以长江经济带11省(市)作为研究对象,基于时空演变视角,构建旅游经济发展水平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借助空间地理可视方法刻画区域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的时空格局演化,所得结论如下:
第一,观察期内,长江经济带整体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由0.332提升至0.394,呈稳步提升态势,但也存在一定起伏波动;东部地区旅游经济虽处于“翘楚”地位,但存在旅游经济增长乏力,上海发展水平呈持续下滑的态势;中部地区发展水平虽稳步上升,但存在低水平趋同现象;西部地区旅游经济综合水平显著,滇、贵两省实现跨越式发展。
第二,区域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始终保持“双峰”聚集型核密度形态,随着时间推移,由“强弱分明”向“水平相当”式峰型过渡,密度函数呈现“收缩-升高”变化趋势,向均衡性的稳态发展格局迈进。区域旅游经济空间分异格局持续减弱,由空间自相关引起的结构化分异逐渐减弱,随机引起的空间分异愈加显著;水平高值区逐步演化为东部及西部“双核心”辐射,非均衡性逐渐减弱。
第三,区域旅游经济综合水平收敛态势呈现不同特征。长江经济带整体收敛态势显著,σ收敛及β收敛均表征明显;东部地区总体呈现收敛趋势,但σ收敛及绝对β收敛均存在一定起伏发散,表明区域内部存在一定失衡现象;中部地区收敛表征明显,但多是一种低水平的趋同式收敛,表明中部地区亟待提升旅游经济质量;西部地区绝对β收敛效果突出,但不存在条件收敛,表明旅游发展尚未达到成熟阶段。
因地制宜采取针对性措施,进一步提升长江经济带旅游经济综合水平、缩小区域差异以实现协调发展是应有之义,因此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针对长江经济带整体旅游经济发展不均衡的现状,应秉持互惠共生的理念,系统制定和部署区域旅游联动发展规划,从“创新、协调、开放、绿色、共享”等不同维度推动旅游经济提质增效,让旅游发展成果充分涌流;以构建黄金旅游带作为指导思想,从制度层面破除行政交割、利益藩篱等现有“梗阻”,通过建立跨区域旅游合作区、旅游信息综合交流平台等,加强区域内旅游资源、人才、技术的互动融合,推动旅游系统要素的整合与优化。
第二,针对东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现状,应切实延长旅游业产业链,由单一的旅游收入转变为多元化的旅游产品、科技、研发、游览等综合收入;发挥临江靠海的区位优势,构建畅通国内外的文旅发展渠道,发挥旅游经济的持久辐射带动作用。此外,上海亟待提升旅游业的发展地位,强化区域内外文旅产业的沟通与合作以克服资源不丰的劣势。
第三,针对中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现状,应充分发挥对标苏浙沪“辐射效应”产生的旅游经济红利,加强通力合作增强旅游经济造血功能;积极把握长江中游城市群高效建设的契机,提升武汉城市圈、长株潭城市圈、鄱阳湖城市群旅游业辐射带动功能,提升旅游经济空间势能;各省(市)还需“因地择时”,合理布局资金、人才、科技等推动要素,以实现旅游流与要素流的充分流动。
第四,针对西部地区旅游经济发展现状,西部地区亟待加强资金投入及科学规划设计,完善旅游基础设施建设,以匹配旅游业发展速度;应充分贯彻建设综合立体交通走廊工程,着力构建成渝、黔中、滇中城市群城际交通网络,改善交通落后省(市)的区位可达性。此外,滇、贵两省应注重旅游经济质量的提升,避免过度依赖旅游业;重点加强成渝主轴带、重庆两江新区旅游产业深度推进,缓解重庆受制于城市体量引致旅游经济动能不足的困境。
区域旅游经济差异测度及收敛性分析是衡量旅游业均衡发展程度和可持续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促进了经济学与旅游地理学等学科的交叉融合,为长江经济带与我国大河流域旅游经济竞争力提升和旅游均衡发展提供了借鉴。通过测度旅游经济综合水平差异、时空演变特征、收敛性规律等系统地为长江经济带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由于县域数据严重缺失,本研究未能进一步聚焦于市(县)域等微观区域,这是未来进一步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