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育萍,黄凡艳,陈宇琦,刘文婷,马海拢,雷婷婷,陈瑜
(1.南方医科大学 护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515;2.中山大学附属第五医院 重症医学科,广东 珠海 519000)
产后抑郁是产妇常见的心理问题,分娩这一事件让产妇身心承受着巨大压力,易诱发抑郁情绪[1],而分娩后配偶抑郁情绪比产妇更显著,部分会出现暴力倾向,还会增加其子女日后抑郁、多动症等问题[2]。既往研究显示:我国产妇产后抑郁发生率为5.5%~23.1%[3],产妇配偶产后抑郁发生率为5.5%~28.7%[4]且呈上升趋势。关注产妇及配偶产后抑郁情绪对维系家庭和睦及儿童成长具有深远意义。目前,国内关于产妇应对方式的研究已逐渐转向夫妻二元视角,即二元应对(dyadic coping,DC)。二元应对是指在亲密伴侣之间,个体为自身及/或对方做出适当反应与策略,积极二元应对可以增进夫妻彼此信任,促进夫妻身心改变[5]。心理弹性作为一种积极人格特质,有利于促进孕产妇及配偶身心健康[6]。本研究从积极心理学视角,将产妇及配偶视为一个相互作用的共同体,探究产后抑郁情绪与双方心理弹性、二元应对的主客体互倚关系,以期对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进行早预防、早干预。
1.1 研究对象 2022年6月至2023年2月,便利抽样法选取珠海市3所三级甲等医院产科就诊的产妇及其配偶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足月分娩;(2)已婚且年龄≥20岁;(3)产后30 d内;(4)知情同意,自愿参与调查。排除标准:(1)有严重并发症或合并症者;(2)有精神障碍或重大躯体疾病者。本研究已经过医院伦理审查委员会审查,批号为中大五院[2023]伦字第(K96-1)号。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表 内容包括年龄、文化程度、职业、个人月收入、睡眠情况等。
1.2.1.2 二元应对问卷(dyadic coping inventory,DCI) 采用Xu等[7]汉化的中文版量表评估夫妻在压力状态下的应对行为。该量表包括压力沟通、支持应对、消极应对、授权应对、共同应对、质量评价6个维度,共37个条目。采用5级评分法,从“极少”至“非常频繁”依次计为1~5分,其中消极应对条目反向计分,质量评价得分不计入总分。总分35~175分,得分越高代表夫妻之间相互支持性行为越多。本研究产妇及配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946和0.935。
1.2.1.3 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Edinburgh postnatal depression scale,EPDS) 由Cox等[8]于1987年编制,该量表包含10个条目,涉及心境、乐趣、自责、焦虑、恐惧、失眠、应付能力、悲伤、哭泣和自伤。采用4级评分法,从“从不”至“总是”依次计0~3分,总分0~30分,总分越高代表抑郁程度越重。13分作为产后抑郁情绪的临界值,>13分有可能发生产后抑郁情绪[9]。本研究中产妇及配偶的EPDS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47和0.791。
1.2.1.4 心理弹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 本研究采用Yu等[10]汉化的中文版CD-RISC,包括坚韧、自强、乐观3个维度,共25个条目。采用5级评分法,从“从不”至“几乎总是”依次计0~4分,总分0~100分,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弹性越好。本研究中产妇及配偶的CD-RISC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967和0.963。
1.2.2 资料收集方法 调查前使用统一指导语向调查对象说明研究目的,取得同意后发放问卷并当场收回。发放产妇及其配偶问卷各250份,回收有效问卷各232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2.8%。
2.1 产妇及其配偶的一般资料结果 232名产妇中,年龄20~41岁,平均(30.388±3.954)岁;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13名(5.6%)、高中或中专27(11.6%)、大专及以上192(82.8%); 个人月收入:无收入15名(6.5%)、<2000元7名(3.0%);2000~4999元47名(20.3%)、5000~10000元118名(50.9%)、>10000元45名(19.3%)。232名产妇的配偶中,年龄20~43岁,平均(31.862±4.522)岁;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12名(5.2%)、高中或中专33名(14.2%)、大专及以上187名(80.6%);个人月收入:无收入3名(1.3%)、<2000元7名(3.0%);2000~4999元20名(8.6%)、5000~10000元88名(37.9%)、>10000元114名(49.2%)。新生儿的主要照顾者:产妇48名(20.7%)、家人133名(57.3%)、月嫂33名(14.2%)、其他18名(7.8%)。
2.2 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心理弹性、二元应对得分情况 232名产妇抑郁情绪总分为10(7,13)分,二元应对总分为(126.82±21.18)分,心理弹性总分为(59.57±17.56)分。232名产妇配偶抑郁情绪总分为7(5,10)分,二元应对总分为(124.43±19.63)分,心理弹性总分为(63.17±16.75)分。产妇及其配偶的产后抑郁情绪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产妇及配偶产后抑郁情绪与心理弹性及二元应对得分比较
2.3 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与心理弹性及二元应对相关性分析 产妇及其配偶二元应对、心理弹性与其自身抑郁情绪均呈负相关,产妇二元应对与配偶二元应对呈正相关,产妇及其配偶二元应对与自身心理弹性均呈正相关(P<0.01)。见表2。
表2 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与心理弹性及二元应对相关分析(n=232,r)
2.4 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与心理弹性及二元应对的主客体效应 以产妇及其配偶二元应对、心理弹性为预测变量,以产妇及其配偶抑郁情绪为结果变量,构建主客体互倚关系模型。通过极大似然法对模型参数进行分析,拟合指标卡方自由度比(chi-square/degree of freedom,χ2/df)为1.226,近似误差均方根(root mean 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RMSEA)为0.031,规范拟合指数(normed fit index,NFI)为0.997,Tucker-Lewis 指数(Tucker-Lewis index TLI)为0.992,比较拟合指数(comparative fit index,CFI)为0.999,拟合指标达到标准值。详见图1、表3。
图1 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与心理弹性及二元应对的主客体互倚关系
表3 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与心理弹性及二元应对的主客体互倚模型结果
3.1 产妇与配偶相比,产妇产后抑郁情绪发生率高,二者总体心理弹性水平偏低,二元应对处于中等偏上水平 本研究中产妇抑郁情绪发生率为20.3%,配偶抑郁情绪发生率为8.2%,产妇抑郁情绪发生率显著高于配偶。究其原因,可能是产妇内分泌发生变化及睡眠质量差,使其产生抑郁情绪[11]。对于配偶来说,父亲身份意味着肩负更多的责任,照护压力也会增加其抑郁情绪[12]。本研究结果还提示,产妇及配偶间的抑郁情绪呈正相关,表明夫妻间抑郁情绪可能会互相影响。若产妇或其配偶情绪状态欠佳,则对方出现抑郁情绪概率也会增加。因此,同时关注产妇及其配偶不良情绪,对降低产后抑郁情绪发生率具有重要意义。产妇及其配偶的二元应对总分相似且处于中等偏上水平。表明产妇及其配偶均能够正面面对产后压力。但以往研究[13]显示,在面对产后压力时女性的表达能力高于男性。配偶为减轻产妇压力,常常会掩饰自身的担忧。因此,医务人员可采取引导措施,鼓励配偶表达压力,提高夫妻间的二元应对水平。产妇及其配偶心理弹性总体水平偏低。产妇及其配偶可能基于角色转换,通常需兼顾工作和家庭,加上产后睡眠紊乱等应激事件降低了其适应性,影响其心理弹性水平[14]。
3.2 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与其心理弹性、二元应对呈负相关 本研究结果提示,产妇及其配偶心理弹性、二元应对能力越低,则抑郁情绪评分越高。心理弹性作为个体内在的重要保护资源,面对相同压力事件,拥有心理弹性高的个体缓冲能力较强,产后抑郁情绪发生率低[15]。此外,二元应对在夫妻心理健康中起到重要调节作用,伴侣双方采用二元应对方式面对压力事件,可有效减轻伴侣之间的抑郁情绪[16]。这提示临床中应将产妇及其配偶作为一个整体开展干预,提升双方共同决策技能,充分挖掘夫妻的整体应对能力,从而缓解抑郁情绪。
3.3 产妇及其配偶的心理弹性、二元应对与产妇产后抑郁情绪存在主客体效应 本研究结果提示,在产妇主客体效应方面,产妇及其配偶的心理弹性、二元应对对产妇抑郁情绪作用方向相同。在产妇主体效应方面,表现为产妇心理弹性及二元应对水平越高,其抑郁情绪越轻。产妇面对产后压力能够主动向配偶倾诉,积极面对育儿压力,采取调整策略及寻求帮助,把事物优点突出并强化,减少负性事件的消极反应,从而避免不良情绪的发生。在产妇客体效应方面,表现为配偶心理弹性和二元应对可以负向影响产妇的抑郁情绪。配偶作为产妇的重要照顾者,在帮助产妇适应产后压力过程中,积极主动参与育儿过程,并为其提供诸多生活代办行为,让产妇感受到夫妻间情感关怀,更有益于提升幸福感,减轻压力,从而改善身体和心理机能[17]。因此,配偶要主动承担育儿任务,学会自我调节心态,促进产妇积极应对,减少负性情绪发生。
3.4 产妇及其配偶的心理弹性、二元应对与配偶产后抑郁情绪存在主客体效应 本研究结果提示,在产妇配偶主客体效应方面,产妇及其配偶的心理弹性、二元应对与配偶抑郁情绪作用方向一致。在产妇配偶主体效应方面,配偶心理弹性、二元应对水平越高,越有利于缓解配偶自身心理压力。配偶在帮助产妇适应压力过程中,采取乐观的认知和主动的应对,兼顾彼此,得到产妇的积极反馈,有益于配偶产生正性情绪[18]。在产妇配偶客体效应方面,产妇的二元应对、心理弹性可以负向影响配偶的抑郁情绪。说明在面对产后负性生活事件中,产妇的积极应对方式和良好心态有利于维持夫妻关系,缓解配偶抑郁情绪。本研究结果提示,夫妻在应对压力性事件过程中存在相互依附,进一步支持了要将产妇及其配偶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干预,以减少抑郁情绪的发生。
产妇及其配偶产后抑郁情绪现状不容乐观,产妇及其配偶心理弹性、二元应对水平均有待改善,产妇及其配偶抑郁情绪与心理弹性、二元应对存在主客体互倚关系,产妇及其配偶的抑郁情绪均受自身和对方的心理弹性和二元应对交互影响。医护人员在制定产后抑郁情绪干预方案时需考虑夫妻共同干预,面对产后压力事件,产妇及其配偶双方应采取积极应对方式,提高良性互动,在逆境中获得复原力,减少产后抑郁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