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007:无暇赴死》的伦理共同体思想

2023-12-13 21:57高伟华
中国民族博览 2023年15期
关键词:情报员玛德琳邦德

高伟华

(淮北理工学院教育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电影《007:无暇赴死》在2021年10 月于国内上映。上映后电影赢得观众一致好评。影片以流畅的叙事风格,深度刻画了人物形象以及人物的内心成长,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故事在情节安排上既继承了前作遗留的线索,又拓展了新的叙事空间,可谓环环相扣,引人入胜。共同体是个意义丰富的概念。雷蒙·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认为community指“关系与情感所组成的共同体”[1];社会学家费迪南·滕尼斯(Ferdinand Tönnies)则分析了三种共同体形式:血缘共同体、地缘共同体和精神共同体[2]。共同体的含义还在“不断增殖”[3],但无论内涵如何丰富,共同体都涵盖相似的内容:即“蕴含着平等、互利、共同发展等多层意义,它所指的对象和范畴小至一个团体组织或社区,大至一个种族、民族乃至全人类”[4]。基于此,结合电影情节,电影的叙事建构出敌我共同体叙事、身份共同体叙事和家庭共同体叙事三种叙事策略。

一、敌我共同体

所谓共同体,“并非指地理意义上的界限或疆域,而是一种乌托邦形式,是人们所寻求的以价值趋同为基础的共享家园和精神归属”[5];共同体成员由此产生出“一种集体归属感、一种内在的凝聚力或向心力。尽管这些成员或许未曾谋面,但他们怀有对共同体的共同想象,能够感觉到自己是共同体的一员”[6]。在电影情节设置中,反面人物萨芬和玛德琳的命运是通过某种精神归属而紧密地纠缠在一起的。影片以倒叙开始讲述故事,时间发生在玛德琳小的时候。由于玛德琳的父亲,残忍杀害了萨芬的家人,导致成年后的萨芬前来寻仇。在枪杀了玛德琳母亲之后,萨芬发现躲在床边的玛德琳。玛德琳持枪自卫射杀萨芬,并把本以为死去的萨芬的尸体脱出。萨芬突然苏醒。玛德琳惊慌逃脱,但坠入结冰的湖里。玛德琳挣扎逃脱,但被厚厚的冰层遮住,无法上岸。在经过短暂且及其复杂的内心斗争后,萨芬举枪,射向湖里的玛德琳。镜头切换,回到了当前,也即成年后的玛德琳的时间线里。

紧张、连串的电影叙事节奏给观众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因为镜头切换到成年的玛德琳的生活,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多前年萨芬举枪并不是射杀少年玛德琳。但是,作为仇家的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隐秘的关系呢?这是影片留个观众暂时的悬念。

多年后,萨芬突然出现在玛德琳的诊所,揭开了多年前的悬念。背负复仇身份的萨芬本来是想杀害跌落在冰湖里的玛德琳,因为玛德琳的父亲残忍地杀害了萨芬一家人,少年萨芬侥幸逃生。作为仇人,萨芬有理由杀害玛德琳,完成复仇。但处于某种原因,萨芬只射穿冰玛德琳周围覆盖的冰块,救出玛德琳。这一意外举动让观众感到惊异。而萨芬这种施救行为并非源于对于玛德琳在冰盖下绝望的眼神,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控制。也即敌我命运共同体的纠缠,也是萨芬复仇计划的一部分。这让萨芬与玛德琳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身体的脆弱和不可控无疑加剧了现代个体的不安全性,凸显建构命运共同体的必要性与紧迫性”[7]。萨芬作为玛德琳的仇人,同时又成了她的救命恩人,这种敌我命运共同体的展现让萨芬的人物形象得以深化,同时,也强化了故事情节。如萨芬对玛德琳所说:“拯救某人的生命,就会让你与他们相连,感觉就像是拿走了一样,命都归了你一样。”

在意识到此刻面前的人正是自己小时候遭遇的那个杀害了自己母亲但又救了自己的那个仇人时,玛德琳内心极度复杂和恐惧。这种敌我命运共同体将敌我身份紧紧联系在一起。萨芬拯救少年玛德琳的行为无疑是另一种形式的谋杀。它实际上宣告对玛德琳余生的占有和支配。萨芬威胁玛德琳让她完成一场秘密暗杀行动。萨芬让带有布洛菲尔德DNA 的纳米机器人的生物病毒喷在玛德琳手臂上,当玛德琳探视监狱里的布洛菲尔德时,通过纳米机器人病毒将其杀死,以达到萨芬复仇的目的。玛德琳如果无法完成这个暗杀任务,萨芬将危害自己女儿的生命。因而,作为母亲的玛德琳只能接受这个任务,因为多年前萨芬拯救了自己生命。玛德琳和萨芬的命运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这种复杂的命运关系推动这故事的发展,这种敌我命运共同体叙事使电影情节更加扑朔迷离。

二、身份共同体

“对共同回忆的实践是集体归属感的基础,也是形成集体身份认同的出发点”[8]。电影第一次构建了两位情报员共同拥有007 称号的身份共同体叙事,通过两位拥有相同身份的特工从彼此对抗到理解再到身份认同与统一完成了身份共同体的叙事,使电影情节更加曲折更具吸引力。

当M 主导策划的赫拉克勒斯计划遭军情六处科学家变节失败后,M 任命新任007 特工来完成此项任务。而上一任007 詹姆斯·邦德此刻正在享受自己孤独的退休生活。在邦德驾车见菲利克斯的路上,留意到路边一位女性,殊不知,这就是M 的新任007特工。两任007 第二次碰面是在酒吧里。邦德与菲利克斯交谈结束,被迎面来的女士撞到。女士简单地和邦德打了招呼。两人的第三次相遇是在新任007 特工蓄意破坏了邦德的汽车之后主动提出让邦德搭乘自己的便车送邦德回他的住处。回到邦德的住处,二人开门见山,新任007 特工奉劝邦德不要插手自己的任务,并告诉邦德自己是新任的007 情报员。邦德略显诧异,只承认007 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但内心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以外的情报员被称为007 号情报员。这是对于自己身份的一种认知和归属感,而现在,这种归属感遭到了挑战。两任007 情报员在同一天的三次相遇都是不愉快的经历,甚至有种剑拨弩张的紧张感,它反映的是对于相同身份的占有与思考,即对于身份共同体的考量。此时,两位007 情报员并未能接受彼此的存在,在对于相同身份的归属上其实是相互排斥。拒绝承认彼此的。

这种对于身份共同体的焦虑继而转化为更深层的对峙。在圣地亚哥执行任务时,两任007 情报员再次相遇。两人的任务都是要找出并带回变节的军情六处科学家奥布鲁切夫。为完成各自的任务,两位特工不惜开枪火拼,将拥有身份共同体之间的张力发挥到极致。最终,邦德带回科学家并强行占用了新任007 的飞机,将科学家带给了菲利克斯。

可以说,两位007 的火拼是对于身份共同体的焦虑。两人都认为007这个称号是只属于自己的,是不允许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所拥有和分享的。邦德通过无数次的实战化解了种种危机,实战经验和个人经历诠释了作为经典派特工的不朽魅力;而新任007 情报员又将一种更与时俱进更青春的力量注入007 中,带给这种身份一种新的生命力。此时的两人,依然是不能接受对方作为007 情报员的身份而存在,应该说是对于身份共同体的抵抗。

当邦德回归军情六处后,新任007 感到惊愕。员工们看到两任007同时出现也都颇为费解。尽管在职场上,新任007 接管了上一任的一切职务,但当只允许邦德进入M 的办公室时,新任007 还是显露出无奈与不满的表情。但在共同面对军情六处和M面临的难题时,两位007 情报员对于彼此的态度也逐步发生微妙的变化。对于共同拥有的身份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拒绝与对抗逐步被理解与合作替代。邦德向新任007 透露出能找到奥布鲁切夫的线索。这种转变预示着两人对于身份共同体的重新认知与接纳,也是逐步克服偏见形成身份共同体意识的过程。

新任007 诺米向M 做简报时,用了“邦德指挥官”这个称呼时,这透露出她对于邦德摒弃前嫌,从对抗到合作的心理转变。在共同对抗萨芬的毒药花园小岛时,二人竭力合作。此时,邦德也认可了新任007 诺米的身份,称她为“007”。而诺米也请求M 恢复邦德指挥官007 称号。“共同体的关键本质不在于整体性或同一性,而在于各相异部分之间相互作用,以及彼此联结之通道的打开。”[9]两人形成了身份共同体,共同完成M 下达的命令。这时的二人已承认了彼此作为007 的身份。也肯定了作为身份共同体的存在的意义。二人相互合作,打败了萨芬,成功营救了玛德琳母女。此时,二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007,共同完成了身份共同体的构建。

三、家庭共同体

家庭共同体基于血缘共同体。在故事情节的安排上,首次出现了邦德女儿的形象,这对于传统的邦德电影中作为独胆英雄的邦德形象的突破和丰富。艾略特(T.S.Eliot)曾经谈到“当我说到家庭时,心中想到的是一种历时较久的纽带:一种对死者的虔敬,即便他们默默无闻;一种对未出生者的关切,即便他们出生在遥远的将来”[10]。这是对家庭共同体的阐释。在电影里,这个已经五岁的女儿俨然是家庭共同体的纽带。电影通过家庭共同体的叙事增添了情节的曲折性和饱满性。

邦德与玛德琳感情持续增温时,面对突然的袭击,邦德拒绝相信玛德琳。二人的感情叙事线中断。邦德无奈把玛德琳送上火车,这一方面源于对于玛德琳的怀疑,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保护玛德琳目的。邦德回归自己的退休生活,再见到玛德琳已经是五年之后了。五年的时间给观众留下了很多悬念。

五年后,邦德与探视布洛菲尔德的玛德琳在监狱里重逢。因为玛德琳此时携带可以杀害布洛菲尔德的纳米机器人病毒,并未和邦德有过多的交流。邦德为探寻真相,独自来到玛德琳的住处。却发现,五年之后,玛德琳身边多出了一个女儿。尽管看到小姑娘蓝色的眼睛后,邦德深信她就是自己的女儿,因为蓝色眼睛是遗传了自己的基因特征。但是出于种种原因,玛德琳并没有告诉邦德真相。此刻,在玛德琳的住处,实际上是真正的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女儿。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共同体。尽管此时邦德并未知晓家庭共同体的真相,但血缘关系表明了家庭共同体的真实性。影片特地展示了邦德为女儿做早餐的情节,展示出邦德形象不用于以往影片的家庭温情的一面。

玛德琳以及女儿被萨芬劫持后,邦德展开营救行动。与邪恶斗争的同时,也是邦德构建家庭共同体的过程。此时邦德明白五年前的袭击并非玛德琳所为。玛德琳一直是深爱自己的女人。当最终邦德得知玛德琳的女儿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邦德这种惩善扬恶的行为又饱含了保护家庭的责任感意识。救出玛德琳和女儿后,邦德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裹在女儿身上,这是深深父爱的表现。

家庭共同体叙事打破了以往007影片的叙事风格。探索并丰富了邦德的新形象,不仅展示了邦德的传统的个人英雄形象,又烘托出不同于以往的对于家庭的责任与温情。萨芬以邦德的女儿生命威胁邦德时,邦德的忍让与克制,在以往007 影片中是看不到的。从这个角度看,家庭共同体叙事拓展了邦德的形象,丰富了邦德的内心情感表现,也让一部传统的谍战电影充满了浓浓的人文关怀。

《007:无暇赴死》以独特的叙事方式构建了充实的故事情节,深化、丰富了人物形象,让电影更具观赏性。影片充满了伦理共同体思想,共同体的叙事方式展示了敌我双方命运的纠缠,推动故事高潮迭起;以身份共同体的伦理视角解构了两任007 对于相同身份的抵抗、理解与统一的发展过程,让人物形象深入人心;通过家庭共同体手展现出不同于以往007 电影里的邦德温情以及家庭责任感的一面。电影的伦理共同体思想赋予电影新的内涵及艺术魅力,既是对以往邦德电影的继承又是对经典的创新,同时又丰富了电影的伦理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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