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类综艺节目主持人的角色创新
——以《典籍里的中国》为例

2023-12-10 22:00安江钰
声屏世界 2023年17期
关键词:典籍里的中国典籍读书人

□安江钰

文化类节目一直是广播电视不可或缺的节目形式之一,其在知识普及、素养提升、文化认同等方面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随着大众对文化追求的不断提高,文化类节目也纵向分化出了不同形式。2016年,《中国诗词大会》等高水准文化类综艺节目重回大众视野后,《国家宝藏》《朗读者》《经典咏流传》等形式新颖的文化类综艺节目脱颖而出。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于2021年推出文化类综艺节目《典籍里的中国》,选取我国优秀典籍,以一部典籍、一个人物、多种叙事方式的编排讲述典籍传承故事。在该节目中,无论是从叙事结构还是场景演绎都进行了大幅创新,节目使用了戏剧和影视相结合的方式呈现典籍的故事和相关人物故事,尤其是在节目中主持人角色功能上更是进行了创新,通过节目需求赋予主持人“当代读书人”的角色,打破了受众对传统节目主持人的观念,增加了受众的新鲜感。并且其创新角色能够更好的服务于节目,弥合传授距离,这一创新为当下主持人所面临的角色边缘化困境提供了新思考。

主持人角色创新的原因

角色弱化危机。在媒体融合背景下,各大综艺节目类型层出不穷,但是在这些综艺节目中,尤其是娱乐性较强的综艺节目中,主持人的角色已经越来越弱化,话语权不断在减少。如今很多综艺节目的主持人由导演或嘉宾充当,控制节目整体节奏,推动节目流程,甚至有些节目还出现了无主持人的现象,例如北京卫视举办的2019年春节联欢晚会就采取了全程无主持人串场的形式,让节目一个接着一个播出,最后还收获了不错的收视率。除此之外,由于融合媒体已经是大势所趋,无论是传统综艺节目还是网络综艺节目都会借势短视频平台的传播效力,将节目看点提前剪辑发布,或将节目中精彩内容进行二次剪辑传播,以使原节目获得更高的收视率。而在二次剪辑时,为了满足受众需求,即使有主持人角色的综艺节目也很少会把主持人出境片段剪进其中,因为主持人自身缺乏特点,无法给节目制造效果,带动观众情绪。迫于这样的形势,主持人不得不做出改变,除了在自身业务能力上继续提高之外,还应该积极寻求更多适合于主持人的新角色。

节目形式创新。电视文化类节目主要是指以文化为核心内容的电视节目,是新时代传承和推广中国传统文化,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载体。随着我国人民群众对精神文化需要的提高,我国的电视节目逐渐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多元的综艺节目融合在一起,使文化类综艺节目蓬勃发展。但在文化类综艺节目不断涌现时,节目的内容和形式也出现了同质化现象。2021年《典籍里的中国》脱颖而出,该节目以典读会、戏剧表演、影视化的叙事形式,讲述我国典籍的核心思想,传承我国历史文化,为节目守正创新提供了新样态。《典籍里的中国》不仅在最终舞台呈现上进行了创新,这一创新过程也给主持人的角色提供了多种选择。由于是“戏剧表演+ 影视化”的表现方式,主持人不仅是推动节目的节目主持人,还是戏剧表演中的“当代读书人”,更是古今对话的“时空联结人”。正是节目形式的创新表现,才赋予了传统主持人更多的角色身份。

受众审美迁移。随着新媒体的不断发展,受众的审美产生迁移,过去节目主持人的单一的身份角色已不能满足当今受众的审美需求,因此主持人必须通过风格化表达、个性化标签、优质化内容等方面进行角色创新,以使受众保持新鲜感。例如《朗读者》中“朗读者”董卿每一期出场前都会有一段独白,以强有力的与受众交流的方式使受众产生共鸣,将这部分看作是节目中的重要构成;《国家宝藏》中“001 号讲解员”张国立通过与受众交流互动的方式寓教于乐地将知识点讲给大家,受众在轻松娱乐的氛围下能更好地学习历史文化;《典籍里的中国》“当代读书人”撒贝宁,通过这一身份迅速与受众建立身份认同,以此更好地带领受众穿越时空,对话先贤。综上看来,每一重角色的创新都给受众带来不一样的体验,受众不再只是把主持人看作是节目进程的推动者,更看作是节目中一个重要的与之交流的角色。因此,主持人要想缩短与受众间的距离感,与节目融为一体,就必须找准定位创新自己的角色身份。

主持人多重角色身份的建构

节目主持人。主持人的设置是为了“在广播电视节目中,以个体行为出现,代表群体概念,以有声语言为主干或主线驾驭节目进程,直接面向受众,平等地进行传播”。一档节目对主持人最基本的要求是节目完整播出,主持人要有能力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在此基础上再谈主持人的人格化表达等。但在《典籍里的中国》这样一档创新的文化类综艺节目中,主持人的角色改变过去传统的主持形式。节目中主持人不仅需要做好“主持人”这一角色的本职工作,还需要揣摩节目中戏剧化演绎的部分。表演对于节目主持人而言并不算大挑战,播音员主持人在学习有声语言表达时,也会重点学习“情境再现”,这与表演是有相通之处的,这对于戏剧演绎大有裨益。

《典籍里的中国》与其他综艺节目不同,主持人的出场方式是以拉亮一盏台灯、打开一本典籍,以旁白的叙事方式,向观众讲述典籍的背景、人物、事件。通过这样的开场方式融入戏剧演绎,推动节目进程。例如,在第二期《天工开物》的戏剧演绎中,主持人说道:“《天工开物》的作者是一位明代科学家,叫宋应星。”此时“宋应星”说“谁叫我”,这样的联动对话方式不仅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而且很巧妙地推动节目进行下一部分内容的演绎。

当代读书人。《典籍里的中国》中“当代读书人”这一角色是节目创新的一大亮点。节目中,主持人化身“当代读书人”,参与到戏剧表演中,与先贤展开对话。当代读书人也许能读懂典籍,但不一定了解典籍背后的故事,因此这一角色本身的立足点就很贴合实际。“当代读书人”通过跨时空与古代先贤对话,向先人请教典籍是如何著作的,并和先人讲述典籍在后世的流传情况。这样的方式不仅可以将受众带入情景,追溯典籍背后的故事,更好地感受典籍的魅力,而且通过戏剧演绎可以带动观众情绪,激发阅读典籍的兴趣。例如,在《楚辞》这期节目中,屈原问道:“你来寻我,所谓何事?”“当代读书人”说:“晚辈特来拜访先生,是想请教先生是如何写出如此绚烂的诗章,您就先给我们讲讲《橘颂》吧。”

“当代读书人”在节目中不仅是表演者也是旁观者,主持人在舞台上是演员,但由于有多个故事情境,因此在演绎过程中又会和典籍作者共同进入故事发生的时代,亲眼看到典籍作者年幼时的故事或是典籍中涉及到的人物的故事,例如《尚书》中伏生幼年时的故事以及大禹治水的故事。每一期节目中,主持人作为来自现代社会的读书人都会和优秀典籍的作者,在舞台演绎最后一幕中,站在“历史长河”的两端完成一次跨时空的对望、行礼,也完成了一种文化精神的传承,增强了节目意义。

时空联结人。《典籍里的中国》大胆运用“穿越”等富有想象力的创作手法,不仅让主持人进入古代,也引领古人来到当代,有机会看到典籍在后世的流传,促进古今文化的交融与传承。如第一期《尚书》中,主持人带伏生来到现代化图书馆里,伏生看到他和家人舍命守护的典籍传承至今,稚嫩的孩子们都会背“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的那一刻,百感交集,无比欣慰。作为时空联结人,联结的还有两个时空人物的对话,例如在《楚辞》开始的一幕,舞台两侧分别是屈原、南仁东分别和幼年自己的对话,跨越时空的两个幼童都喜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句话,四个角色通过互相发问寻求答案,使这一幕前后呼应、老少呼应、古今呼应。作为联结人联结的不仅是两个时空,更是当代人对古代文化的守护与传承。

这一角色不仅联结了不同时代的人,也联结了不同时代的物。例如在《本草纲目》中,李时珍说:“玉蜀黍,苗高三四尺,六七月开花成穗如秕麦状。”主持人说道:“先生说的玉蜀黍我们后世人也非常熟悉,但我们那会儿管它叫玉米。”紧接着李时珍说它的做法:“玉蜀黍,可炸炒食之,炒拆白花,如炒拆糯谷之状。”主持人说道:“这种吃法我们也有,叫爆米花。”如此就将人们所熟悉的物进行一种联结,会让观众更加便于理解且留下深刻印象。

主持人角色创新的价值意义

提供特定语境。在以往的节目中,无论是站在舞台中央或幕布侧后的主持人,还是由导演或节目嘉宾担任主持人,节目主持人这一角色的作用仿佛只是推动节目进程,但是在《典籍里的中国》中,主持人的作用绝不仅限于此。在该节目中,主持人除了通过演绎的方式讲述历史故事,推动节目进程之外,还需要为戏剧演绎提供特定语境,通过旁白式的话语叙事方式给定历史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等信息,使观众了解历史背景,更好地带入到情景演绎中。例如,在第四期典籍《史记》中,主持人拉下台灯,说道:“史记原名《太史公书》,为西汉司马迁所著,开纪传体先河……记载了从皇帝到汉武帝约三千年的历史。”通过不同朝代舞台呈现加旁白式讲述历史背景的方式,观众可以真正身临其境地体会到典籍的来之不易和典籍守护人的伟大。

实现古今对话。从甲骨文到现代文字的演变,从古代各州到当今各省的划分,从文言文到白话文的转变,无不说明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典籍里的中国》以与古代先贤对话的方式讲述典籍,在表达时古人与今人是有所不同的。既然是要传播典籍,就需要将晦涩难懂或表达有所出入的典籍内容,通过主持人的解码,转换为通俗易懂的语言。

典籍往往是文言文,晦涩难懂,不便于受众理解,这就需要主持人对其进行解读,在每一幕的对话中主持人都会将难以理解的古文转化为大众更易接受的大白话,将古代地理位置以今天的省份转述。在节目第一期,伏生谈及冀州、徐州、兖州等地,这对今天的人来说是陌生的,于是主持人对其进行了解码。例如伏生说:“广大的冀州是大禹用足迹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主持人解释道:“大禹说的冀州,应该就是我们今天的河北、山西两省的全境,再加上河南、山东、辽宁的一部分。”这样的解码不仅增强了受众的理解,还给受众留下深刻印象。

实现共情传播。在《典籍里的中国》节目中,“当代读书人”的角色是最大的亮点,其作用宏观来看是整个节目的核心点,从微观来看是带动受众身临其境的重要环节。“晚辈是一位来自后世的读书人。”作为主持人在演绎环节中的开场白,道出了无数观众的心声,拉近了受众与舞台上情境演绎的距离,赋予受众“当代读书人”的身份,使受众产生身份认同感,以便更好地融入情境,体会“对话先贤”的感觉。

除此之外,主持人会通过互动的方式拉近与受众的距离,例如在第一期中老年伏生问:“所以我岂能不舍命护《书》?”弟子齐答:“不能。”少年伏生之师问:“尔等能不铭记九州乎?”少年书生齐答:“不能。”当代读书人撒贝宁问:“中华儿女能不敬爱大禹吗?”在场观众齐答:“不能。”前两次的问答已经令人潸然泪下,最后一次主持人的提问,是观众有感而发,此时主持人与观众融为一体,其之间的关系与过去传统主持人与受众之间是传受关系是完全不同的。观众的沉浸式体验离不开主持人在舞台上的多重角色,正是通过主持人带着观众穿越时空,与古代先贤对话,使观众与主持人融为一体,不再是两种身份的独立个体,弥合了之间的距离感。

结语

《典籍里的中国》通过多重角色身份建构,将散落在书本中静态的文字,以动态化表演方式呈现,让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爱上典籍,激发他们阅读典籍、了解历史的兴趣。在《典籍里的中国》中,“节目主持人”这一身份是传统形式的守正,而“当代读书人”和“时空连结人”两重身份则是融媒体时代背景下主持人的角色创新。“当代读书人”不仅是主持人,更是所有当代读书人的统称,强有力的身份认同感,有利于加强观众的情感共鸣;“时空连结人”连结的不仅仅是时空,更是文化的传承,用当代的眼光和思维看古代人的思想和智慧,赋予典籍新的生命,从而增强文化自信。新时代下的主持人,面对更加复杂的传媒环境,应当努力提高专业素养,只有明确主持人角色定位才能真正做到与节目融为一体,只有创新主持人角色才能真正发挥好节目与受众间桥梁的作用。

猜你喜欢
典籍里的中国典籍读书人
《典籍里的中国》节目评论
《典籍里的中国》: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央视“神仙节目”《典籍里的中国》带你“穿越”华夏文明之美
《典籍里的中国》被赞“神仙”综艺
《典籍里的中国》为什么火?
我是快乐读书人
做个快乐的读书人
读书人的事
在诗词典籍中赏春日盛景
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