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友(四川)
在卓筒井,我突然对一粒盐肃然起敬。
崇敬它洁白无瑕,诞生后极力与生活靠近;崇敬它是那么容易安慰日子,平息了世间的悲苦和呻吟;崇敬它诞生得简单而又惊艳,凝结着古老而又朴实的光晕。
在它微小的颗粒里,我仿佛听见了铁器撞击地心的铿锵。仿佛看见一根长长的竹筒,从地下舀出了人间有滋有味的汁液,还仿佛窥见熬盐的灶膛,火苗呼啸,锅中盐卤翻滚,盐工被映红的脸膛,顿涌霞光彩云。
在卓筒井,我突然对一粒盐肃然起敬。
崇敬它使人们筋骨强健,血流畅快,面色红润,肌肉富有弹性;崇敬它使老人目光清澈明亮,婴儿准时睁开打量人世的眼睛;崇敬它让日月辉映,世间炊烟袅袅上升,一年四季更迭分明。
我知道一粒盐普通而又珍贵,应该与红薯、稻谷、大豆放在一起,让它们齐心协力,消除岁月暗生的寡淡、乏力、惊慌,以及心中无端生起的愁云。
有时一粒盐在我眼中又很大,大到它的光晕,会罩住天下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