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丽
摘 要:锡剧是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历史悠久,乡土色彩鲜明,属于地方传统戏剧。新时代如何保护、传承、弘扬锡剧,成为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作品分析及人物探究是走进锡剧的两大发力点,利于人们了解与传承锡剧。文章针对锡剧《玉蜻蜓》进行作品分析,并从乐队伴奏、表演、唱腔三个角度出发分析塑造人物性格的方法,以期为助推锡剧艺术稳健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锡剧;人物性格;作品分析
锡剧在沪宁沿线流传推广,旧称滩簧,以唱为主,生活气息浓厚,曲调抒情优雅,有着江南水乡意蕴。锡剧根植乡村,与农民生活关系密切,这使得锡剧情感质朴、语言生动,具有通俗化的特点。锡剧有着独特的艺术魅力,属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基于此,为了更好地保护与传承锡剧艺术文化,探析锡剧作品及人物性格塑造的方法显得尤为重要。
一、锡剧《玉蜻蜓》的故事情节与二度创作
法华庵女尼智贞与公子申贵升坠入爱河,玉蜻蜓是二人的信物。总管王定告知申贵升他的父母曾经给他定下过婚约,他要娶张国勋家的女儿。申贵升坚守誓约离家出走,来到法华庵与智贞在一起。申大娘带领一众侍仆大肆搜查法华庵,申贵升受惊致病亡。之后智贞产子,把血诗、玉蜻蜓放在了婴儿的身上,命人把孩子送往申家,然而未能如愿,孩子被朱姓人家收养,又卖给了徐姓人家,名为元宰。元宰在十六年之后乡试中魁,机缘巧合得到血诗、玉蜻蜓,知晓生母是智贞,于是到法华庵与母亲相认。张国勋想要夺子,逼迫智贞自杀,元宰下定决心与生母同生共死。申大娘被元宰感动,鉴于智贞也是受害者,便与智贞认为姐妹,最终一家人得以团聚[1]。
《玉蜻蜓》版本较多,深受观众喜爱。20世纪60年代江苏锡剧团导演田夫、季彦辉采访了评弹前辈周玉泉,拜访了法华庵师太,在此基础上整理编写了锡剧《玉蜻蜓》。相较于以往的版本,重新编排的锡剧《玉蜻蜓》将重点放在了申大娘、智贞两个女性人物的悲苦命运上——智贞因封建礼教而被迫出家,申大娘亦因封建礼教而独守空房,两个人都是旧时代的苦命人。《玉蜻蜓》之所以能流传至今与剧中人物形象鲜活、生动有关,剧情丝丝入扣,情感真挚动人,申贵升、智贞的爱情,申大娘、智贞的姐妹之情,智贞与元宰的母子之情,都成为推动全剧发展的动力。为了更好地塑造人物形象,表演者要理顺《玉蜻蜓》中复杂的情感关系,在此基础上与乐队、其他表演者紧密配合,同时注重契合新时代的审美标准并保留锡剧特色,进而使表演更具共鸣性与艺术性[2]。
二、锡剧《玉蜻蜓》舞台的表演综合性
1.人物塑造
锡剧从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中获取艺术创作灵感,这使得锡剧通俗性、艺术性兼顾,可以增强情感共鸣,充实人们的精神世界。在《玉蜻蜓》中智贞这一角色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主要源于表演者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完成了表演任务:第一,情。表演者以情动人,在“游庵定情”中,申贵升、智贞的情感得以升华,在这之前智贞婉拒了申贵升的追求,最终她被申贵升的执着所感动,智贞的表演者要利用唱词、肢体动作、眼神把握细腻情感。受身份、环境等因素的影响,智贞起初极为警惕,表演者通过眼神体现出内心的疑虑,在舞台上智贞与申贵升保持一定的距离,运用水袖、拂尘展现轻盈的姿态,体现出少女的羞涩,以及无法表露爱慕之情的心理,进而使观众感受到智贞在凡心、佛心之间的挣扎。只有演员真正地走进智贞复杂的心境,才能在自然的表演中流露真情,用真挚的表演打动观众。第二,真。角色形象饱满,表演质朴、真实。锡剧源自生活,扎根乡土,基于此表演需回归生活,从生活中找到依据,确保眼神、动作、语气活灵活现。智贞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她的心被封建伦理及清规戒律捆绑着,同时在爱情、母子之情中饱受折磨。虽然智贞满是苦楚,但无人可说,只能自咽苦果。智贞本性纯善,端庄静雅,妙龄少女、尼姑的双重身份令这个角色有着矛盾性,她有一颗悸动的心,這份悸动是人的本性。在表演中人的本性要贯穿始末。以“搜庵惊变”为例,申大娘带着家仆闯进法华庵,佛婆将申贵升藏在了智贞房内,智贞很是慌张,为了掩盖慌张她开始假装诵经。为了凸显人物情绪,演员在敲击木鱼时要专门敲出不规则的节奏,用以衬托角色焦急、害怕、无奈的复杂情绪。当见到申大娘时,智贞动作较为夸张,眼神慌乱,身体发抖,其目的是外化智贞慌张的心理状态。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下,人们会有一些本能的表现,如手抖、站不稳等,在表演中用这种生动的状态包装角色,能使角色更加打动人心。基于此,“真”是成功塑造人物的关键,演员需在日常生活中留心观察,积累经验,解决人物形象不接地气的问题。第三,实。在表演中收放自如,稳扎稳打。在《玉蜻蜓》中智贞心理状态起伏较大,为了避免角色形象过于浮夸,演员要细腻把控人物形象,赋予表演厚实感。在“庵堂认母”中,智贞身段与演唱都很重要,用以突出封建礼教与人性间的冲突,通过表演给人一种哀怨凄婉的感觉。演员要用身段、唱词体现出对儿子的思念之情,以及当年被迫舍弃儿子的愧疚之情。在推门见到与申贵升长相一样的男子时,智贞跟随乐队伴奏连连后退,当元宰拿出血书、玉蜻蜓跪在智贞面前时,智贞由惊转喜,同时透露出不敢相认、犹豫不决等复杂情感。“庵堂认母”念白较多,感人至深,演员要用内敛的状态诠释念白,如“你是谁家……扰乱清规”“与儿诉诉离别情”等,在演唱时要恰当地使用哭腔,用以体现出智贞对元宰的思念与牵挂。为了使表演更加扎实,演员要循序渐进地积累情感,为情绪爆发做好准备,切忌全程用过于饱满的情绪表演,这不仅会造成审美疲劳的后果,还会使得情绪过于直白而缺乏感染力。基于此,表演要有对比性与递进性,继而塑造有真实感、立体感的人物形象[4]。
2.乐队配合
锡剧曲调可分为两大类。一是簧调,属于锡剧剧本曲调,包括老簧调、慢簧调、新簧调;二是大陆调,包括慢大陆、大陆流水、紧拉慢唱等。上述曲调融合乡土元素,展现民间音乐及锡剧伴奏特色。伴奏在锡剧表演中极为重要,主胡伴奏要与表演高度衔接,用以提高表演质量。二胡、三弦、琵琶及其他的乐器需合力完成伴奏任务,满足表演需求,根据剧情发展调控节奏。例如,在申大娘带领家仆搜查法华庵时,乐队伴奏需提速,营造紧张氛围,烘托申大娘气愤、急切的情绪,同时带领观众进入表演情境,加强情感共鸣。在元宰与智贞相认时,乐队要适度放慢节奏,依据二者的行动线伴奏,同时追加音量,把情绪推向高潮,使观众能被母子相认的剧情所打动。锡剧流派众多,有些演员唱腔独特,表演自成一派,这就需要伴奏人员能了解不同的流派及演员演唱的特点,熟悉唱词与行腔,保障伴奏张弛有度、起伏分明。在《玉蜻蜓》中拖腔伴奏较为重要,主胡需灵活运用各种伴奏技巧,保障唱腔旋律、伴奏旋律和谐统一,用以增强演员的表现力。需要注意的是,伴奏不可喧宾夺主,要进退有度,以免掩盖演员的声音与情感。以申贵升演唱“抽刀……更愁”这一句为例,整体为中板,演员用尹派表演方式出场,为了协助演员唱好小腔,每个字都能唱出来、唱清楚,此处的伴奏要减小音量,实现“字重腔轻”的表演目标。《玉蜻蜓》伴奏主旋律一以贯之,有些主旋律材料出现在引子的部分,有时出现在情节变化的伴奏段落里,起到点缀的作用,主旋律还用来衬托强音,增强剧情的感染力,这样即便观众不通音律,也能跟随主旋律融入情境,与角色同悲同喜。《玉蜻蜓》文场由主胡领奏,其他乐器要跟随领奏速度予以调整,保障乐队伴奏具有整体性与和谐性,同时每个乐器要在伴奏中发挥自身的优势,例如在营造男女主角幸福生活氛围时可使用琵琶弹奏悠扬的旋律,给人一种温馨、轻松的感觉,同时为剧情发展做好铺垫。锡剧锣鼓编配十分讲究,要根据剧情选择音高、音质不同的乐器,保障表演、唱腔、伴奏和谐统一,同时获得美妙、丰富的音响效果。在《玉蜻蜓》中使用了身段锣鼓用以塑造申大娘干练、好胜的角色形象。司鼓在锡剧乐队中既是演奏者,又是指挥者。基于此,在伴奏中要发挥司鼓的作用,使乐曲充满生气,演唱节奏感较强。例如在“书房争执”的表演段落要合理地使用司鼓,用以确立申贵升的人格基调,为剧情发展埋下伏笔。锡剧是综合艺术,每一个角色形象的塑造都离不开乐队伴奏,这就需要伴奏人员、表演人员积极配合,加强练习,找准定位,共同优化锡剧表演的艺术效果[3]。
3.唱腔运用
锡剧为曲牌板腔综合体,通常情况下会在上下乐句之间穿插清板,锡剧音乐旋律轻快、流畅、柔和,地域性、乡土性较强。因为常州、无锡小调、山歌均用真嗓演唱,所以锡剧演唱以本嗓为主,依托“起平落”基本格式演唱。在男女主角合唱时会用到“同宫异腔”唱法,男女声音调相同,唱腔旋律不同,其目的是保障男女主角能在各自擅长的音区演唱,还可保障旋律统一。在《玉蜻蜓》中演员传承锡剧唱腔文化,同时根据角色塑造需求灵活地使用演唱技法,达到有效塑造生动人物形象的目的。在“桃林初遇”时,身段与念白较为重要,要依托音律完成念白段落的表演任务,为了确保念白有节奏感且完整度较高,演员需合理地控制气息,追求厚而不涩、稳而不凝的表演效果。在芳华版《玉蜻蜓》中“前游庵”属于华彩段落,整段表演高潮迭起,“前游”唱腔连贯、稳健,男女主角边走边唱,身段、念白、演唱浑然一体,二人跟随乐队伴奏旋律在舞台上移动,时而闲庭信步,时而躲避、试探,感情逐渐升温,在表演中停顿与转折可以作为气口,确保“前游”演唱一气呵成。在对唱段落尹派、王派互相配合,智贞的扮演者用王派唱腔处理语气垫字,清板十分动听,在演唱“却原来”时要留意切分音,赋予唱腔灵动性,给人一种调侃的感觉。在演唱“登石……粗心”这一段时,王派唱腔灵动清新,空拍起调,活用休止,乐曲旋律有弹性,乐句衔接流畅。在表演“观音堂”这一段时,节奏复杂,曲调多变,穿插民间曲艺调式,使得本段唱腔既有传承性,又有新巧性。在演唱“祝祷”部分时有杭滩、弹词的特點,基调为清板,节奏轻快,要留意停顿与重音,依托“慢板—中板—中快板—快板”的基本思路演唱,情感越发急切,演员在处理唱词时要做到坚定、沉实,其目的是塑造人物形象,使观众能感受到申贵升的诚恳与悲苦。《玉蜻蜓》唱腔设计既可体现流派风格,又可体现人物性格,同时旋律、剧情、唱腔协调统一,使得唱腔能在表演中“流动”起来。在“芸房”的表演中,男女主角分别用尹派、王派两大唱腔对唱,流派转换顺畅自然,对唱连贯完整,唱腔活泼生动,使用“哎呀呀”及其他语气词衔接过渡,用以体现出角色此时的喜悦之情。“芸房”段落对唱内容简洁明了,节奏轻快,小腔轻盈,男女主角配合默契,使观众能感受到两情相悦的甜蜜,继而成功地塑造人物形象。
三、结束语
《玉蜻蜓》是著名的锡剧剧目,故事跌宕起伏,人物鲜活立体,演员在塑造人物时积极与乐队配合,在剖析人物内心世界的前提下灵活使用表演技法,确保身段、唱腔、念白等方面和谐统一,继而达到利用艺术化手段塑造人物形象的目的。
参考文献:
[1]黄茂原:《二胡在戏曲伴奏中的作用研究》,《文化产业》,2023年第11期
[2]孙薇:《唯有朝云真识我——我演锡剧〈苏东坡〉中朝云的角色体会》,《中国戏剧》,2023年第3期
[3]方言,王宁:《文化自觉与地域性的回归:新时期锡剧地域性探论》,《艺术百家》,2022年第2期
[4]蒋高松:《“丑”得美——漫话锡剧艺术中的丑行》,《中国戏剧》,2022年第3期
(作者单位:靖江市锡剧团)
责任编辑 岳莹 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