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心灵搭桥

余显斌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教我们。他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姓李，大家都喊他李老师。现在回忆起来，还记得他那双近视眼，老在眼镜后眯眯地笑；光头，发根已花白。

上自习课时，他总爱在教室里慢慢地踱，看到谁冥思苦想，便俯下身子轻轻地问：“有疑难吗？做得出来吗？”

同学们总会摇摇头，接着点点头。这时，他就会直起身子，扶扶眼镜，口中吟道：“勤学苦思，学而不厌，孺子可教也。”他说的次数多了，班上的学生都学会了。在他又一次这样询问后，还不等扶眼镜，就有学生抢先道：“勤学苦思，学而不厌，孺子可教也。”

“轰”的一声，同学们都笑了。他也笑了，但马上又停住，说声“牙尖嘴快”，摇摇头，又接着笑了。

我们的校门前有一条河，河水清凌凌的，如一匹缎子。到了春季，他不知从哪儿折来一些柳条，让我们沿河插上，说过几年好乘凉，也好看。

前几年我回了一趟母校，那些树已如饭钵粗，柳丝飘扬，浓荫一片。一群天真的孩子在树下打闹着，笑声朗朗，一如当年的我们。

到了夏天的午后，他就引我们到河里捉鱼。他将捉到的鱼用柳条穿成一串，让我们拿回家做着吃。

拿回去的鱼，炸好后，做母亲的总会挑一些出来，用荷叶包着，让孩子送给老师尝鲜。每当这时，李老师总会拿出一条鱼放进嘴里，眯着眼，细细地嚼着，连一点儿鱼刺都没吐。

“老师吃相真馋。”我们笑着说。他也笑了：“这些孩子，哪有这样说老师的！”

其余的鱼，老师全分给了睁着眼直勾勾望着的我们。

当时，我们大都在河对岸住，河上没桥，只放着几块石头。因此，每次涨水，石头被冲走之后，李老师就会撸起裤腿，下河捞石搭桥。一次搬石，他踩在青苔上，滑了一跤，眼镜摔断了一只镜腿。无法，只好找了根线绑在头上。从这以后，李老师的眼镜就一直这样绑着。

石头放在水里相当不稳，李老师不知又从哪儿弄来一些蛇皮袋子，装上沙，牢牢扎住口，放在水里，既牢实，又安全。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些蛇皮袋子是他背了一下午的水泥换来的。

没过多久，他的工作发生了变动。在一个雨雾朦胧的早晨，他戴着那副断腿的眼镜，背着被子，在我们的目送下，默默地走出校门，踏过他垒的“桥”，走远了。在这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重回小河边，当年他垒的那座“桥”早已被水冲毁。可他不知道，他已在学生的心中搭了一座桥，一座通向美丽、善良的桥，那座桥是永远也不会被冲毁的。

（选文有删改）

成长心语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位难忘的老师，他（她）伴我们成长，对我们影响深远，为我们的心灵搭了一座桥。

适用话题

师恩难忘、童年回忆、记忆中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