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文旅赋能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动力机制研究

高丽华 宋一鸣

北京工商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北京，100048

培育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是提升我国城市在全球消费的吸聚带动能力、资源配置能力和创新引领能力的关键一步，同时也是服务于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手段。[1]2021 年7 月19 日，经国务院批准，在上海市、北京市、广州市、天津市、重庆市率先开展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培育建设。[2]相比于世界上的发达国家，目前我国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刚刚起步，仍然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根据世界知名消费中心城市的建设经验，城市文化软实力的塑造成为共通点，这包括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移，同时也包含一座城市整体治理体系逐渐趋于完善。[3]第三产业以文化产业和服务产业为代表，每个城市独特的文化资源和人文价值成为产业化的建设方向，通过与旅游相结合逐步积淀为城市的文化软实力。

一、文献综述

（一）数字文旅的概念及相关研究现状

数字文旅，指“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质量提升和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文化旅游经济活动”。[4]从依托技术的角度来看，张晟和张玉蓉等的有关研究一致认为，“元宇宙”是实现数字文旅的主要发力点。[5]元宇宙的数字孪生、场景复刻、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能让游客从视觉、听觉的二维度上升到多维度的沉浸式体验，打破了互联网与现实世界的空间限制，增加了旅游场景的深度。[6]朱永琼等阐述了数字孪生技术制造的虚拟人展现了极强的创新性和生命力，交互式提供景区路线、相关信息查询、景点讲解等沉浸式和个性化的体验与服务。[7]通过元宇宙赋能，数字文旅对经济建设的积极作用体现在包括但不限于优化文旅产品的供应、构建虚实融合旅游场景、培育体验式消费以及推动消费智能化等方面。赵迎芳指出，沉浸式体验空间的塑造和声光电技术的运用能够帮助文旅产业实现“弯道超车”，补齐消费供给的短板。[8]王昭认为，优质的数字沉浸文旅项目已经被中国消费者所认可，这体现了技术创新与消费市场需求的融合。[9]《2022年全国旅游市场服务质量提升报告》显示，我国旅游企业数字化发展取得了实效，如上海推广“数字酒店扫码入住”模式、新疆携手商业银行等企业共同打造的“新疆旅游数字卡”、内蒙古建成“游内蒙古”平台等。[10]数字文旅不仅是技术变革背景下的大势所趋，更是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

（二）数字经济助力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研究现状

数字经济不同于农业经济和工业经济，其主要生产要素是大数据。2017 年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提出了数字经济的定义与内涵，即“数字经济是以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为关键生产要素，以数字技术创新为核心驱动力，以现代信息网络为重要载体，通过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不断提高传统产业数字化、智能化水平，加速重构经济发展与政府治理模式的新型经济形态”。[11]现有研究中，国内外学者对数字经济与城市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多角度的辩证分析，研究主要围绕城市绿色发展、智慧城市建设、城市文旅融合等方面展开。秦炳涛等发现数字经济的发展显著改善了城市碳排放污染情况。[12]智慧城市建设是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载体，是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直观体现。[13]在智慧城市的建设上，汤旖璆认为，数字经济能够显著提高城市全要素生产率，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14]惠献波还提出了数字经济发展有利于激发城市创业活跃度，从而显著提升共同富裕水平。[15]数字经济通过信息技术的深度应用，为文旅融合带来了更多机会和实现场景。周锦和王廷信提到，大数据服务和应用体系能够将文化体验建设在城市旅游景区和其他文化空间中，推进智慧城市中的智慧旅游发展。[16]刘英基等进一步从打造数字文旅平台、拓展技术与产品创新传导渠道、深化差异化数字文旅发展战略等方面给出了数字经济背景下文旅产业融合发展的建议。[17]构建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是时代的必然，无论是从促进经济增长的宏观角度来看，还是从推动绿色城市发展、智慧城市建设、城市文旅融合等微观角度来看，数字经济都大有可为。随着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不断融合发展，其在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培育建设过程中必将成为推动城市崛起的关键动力。

基于以上综述，将数字文旅的特点概括为创意性与交互性、沉浸感与场景化、智能化与数据化，通过挖掘数字经济、数字文旅与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三者之间的内在联系，进一步探讨数字文旅赋能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动力机制。

二、数字文旅作用于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内在逻辑

（一）数字经济：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航标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了“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的任务。[18]数字经济作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成绩的关键驱动因素，从中央到地方的政策、文件，均高度重视数字经济的发展壮大。从2017 年首次将数字经济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并明确提出“促进数字经济加快增长”，到2022 年将“促进数字经济发展”单独成段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再到2023 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政府工作报告》对“数字经济”的重要性的表述不断强化，释放大力发展数字经济的积极的政策信号。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3 年）》称，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取得了新的突破，数字经济规模已经从2017 年的27.2 万亿元增长到2022 年的50.2 万亿元，同比名义增长10.3%，高于GDP 名义增速4.98 个百分点，占GDP 比重超过四成，占比高达41.5%。[19]数字经济对各省市经济发展的贡献比例逐步上升，2021 年有16 个省（区、市）数字经济规模突破1 万亿元，其中北京市、上海市、天津市的数字经济GDP 占比已超过50%，广东省和重庆市的数字经济占比也超过全国平均水平，部分省市的数字经济发展已经趋于成熟，成为拉动地区经济发展的主导力量。从发展速度来看，重庆市和天津市的数字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增速超过全国平均水平，其中，重庆市的数字经济同比增速均超过20%。[20]由此看来，首批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对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引领作用日益凸显，主要体现在公共服务数字化深入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提档加速、数字基础设施的跨越式发展等方面。[21]首先，公共服务数字化建设包括数字化设施建设、数字服务管理平台搭建和公共服务与科学技术相融合等。与传统公共服务模式相比，数字经济时代的公共服务更突出数字生活服务供给的普惠化和创新化，通过智慧场景、智慧体验、智慧社区、智慧共享等新型数字服务为城市特色品牌的打造奠定基础。其次，产业数字化转型是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文化生产方式的变革让文化产品的设计和内容创作更快速、更便捷，使文化内容可视化、互动化、沉浸化。同时，文化产业内部的跨要素整合推动了平台企业的发展，文化产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突破了传统发展边界，从而使城市新的经济增长点应运而生。最后，作为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近年来我国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也实现了跨越式发展。截至2022 年年底，我国累计建设开通5G 基站231 万个，数据产量稳居世界第二，数据共享取得积极进展[22]，通过数据的价值转化，提升企业的数据管理能力和数据供给质量，让消费者享受更高便利度的同时，为消费环境的升级优化提供支撑。

（二）数字文旅：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突破口

数字经济的崛起和蓬勃发展为经济社会的进步开辟了“新领域”、创造了“新突破”、提供了“新动能”、发挥了“新优势”，正在成为引领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数字文旅承载着文化建设的数字化进程，是各大城市旅游业发展的新动能，其发展意义不仅涵盖技术层面的进步，更代表着人们对新型旅游以及新式体验的追求。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给我国文旅产业造成了严重冲击，也倒逼文旅融合的数字化演进。“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深入发展智慧旅游”和“强化智慧景区建设”。[23]在数字经济的背景下，元宇宙、大数据等先进科技的引入，为文旅实现线上线下融合发展的模式提供了根本支撑。这一新业态的兴起对文化消费领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不仅催生了消费场景的升级，同时也为经济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因此，在当今信息化高速发展的环境下，数字文旅成为推动文化旅游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要素，进而成为推动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突破口。我国文化和旅游部公布的2022 年文化和旅游数字化创新实践案例中，30 个案例聚焦5G、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在文化和旅游领域的创新应用[24]，在后疫情时代，数字文旅呈现出强劲的增长势头，从“线上直播”“云看展”等新业态发展中窥探到了数字文旅在未来的良好发展势头。从20 个上榜优秀案例中能够看出[25]，不论是一线城市还是四线城市，都在尝试将数字技术纳入本地景区的开发和建设中，形成以旅游业为核心，实现与其他产业联动发展的良好局面。

（三）实现路径：数字文旅赋能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契合点

商务部制定的《培育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总体方案》将衡量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关键指标概括为六个，即国际知名度、消费繁荣度、商业活跃度、到达便利度、消费舒适度和政策引领度。[26]从指标中可以看出，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强调满足消费者的多元个性化需求和提供消费环境支撑，同时打造城市消费特色，最大限度挖掘其消费潜力。[27]从这一角度来看，数字文旅的优势能够与国际消费中的城市建设的要求相契合。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使得线上文化消费和服务消费增加，文旅产业的数字化发展成为满足消费新需求和推动第三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着眼点；另一方面，数字化和智能化已经渗透到文旅产业的服务体验、形象塑造、管理服务等各个环节之中，为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建设提供了实现路径。在服务体验方面，以沉浸感和场景化为特色的数字技术推动文旅产业从二维游览向深度感受转变，从物质消费向体验消费转型升级；在形象塑造方面，文旅产业发挥其创意性和互动性，与互联网公司开展业务合作，搭建大数据平台并植入文化内涵，打造各具特色的数字文旅品牌形象；在管理服务方面，数据化和智能化的信息管理改变了传统管理模式，数据的采集和信息的精准投放使得管理部门之间的协调更加高效。总体而言，数字经济引领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促进了文旅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强化了消费的概念及其重要性。为了深入贯彻落实这一点，要从数字文旅的特征入手，将其视为助力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新抓手（如图1 所示）。

图1 数字文旅作用于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内在逻辑

三、数字文旅赋能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动力机制

伴随着中国社会数字化进程的深入发展，文旅融合也进入了新阶段，数字文旅成为数字文化产业生态体系中的一环，旨在实现文旅产业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目标，提升地方经济水平，实现跨领域、跨产业的融合创新，成为推动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缩小国内外差距的有力引擎。2020 年11 月，《文化和旅游部关于推动数字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要以数字化推动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实现更广范围、更深层次、更高水平融合。[28]数字文旅是文化和旅游消费提质转型升级的成果，借助交互化、场景化、沉浸感等特点，在满足未来的消费需求升级、优化消费结构与环境，以及打造全球影响力城市等方面都具有重要意义。数字文旅赋能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动力机制主要通过三个方面进行阐述，如图2 所示。

图2 数字文旅赋能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的动力机制

（一）以创意性、交互性打造城市特色品牌

当前人们的消费习惯正从纯粹的功能性消费向情感性消费转变，这意味着人们对产品或服务的需求不再局限于基本物质层面，而更加强调物质与精神层面的共同追求。数字化赋能文旅产业，通过创意性和交互性满足了消费者的个性化与多元化的需求，在提升景区辨识度的同时，能够加深消费者对城市的文化认同，有利于打造城市的品牌形象。例如，在西安市以“长安十二时辰”为主题的街区，通过给现实空间注入文化意象，打造“沉浸式娱乐＋国潮”的新消费综合体，日均游客接待量高达7000 人次，累计接待游客已超过100 万人次[29]，这一成功范例不仅推动了西安文化产业的转型与升级，而且在提供文化体验的同时，成功融合了游客在游览过程中的娱乐体验与消费意愿，激发了更多消费需求，因此被视为代表城市特色文化的杰出实践，也为该城市文化形象的广泛传播做出了积极贡献。文艺理论家巴赫金的“对话理论”认为，真理在对话交流的过程中产生。[30]在数字文旅项目中，对话交流不仅体现在游客之间的人际互动中，还存在于游客与文化设施之间的互动对话中。以故宫博物院为例，其通过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利用“玩转故宫”的微信小程序为游客提供AI 私人智能讲解服务、语音互动等，加深游客参观的体验感，增强趣味性。在发展数字文旅的过程中，通过数字化手段增强城市文化的创意性和交互性，有助于建设一批具有城市特色的娱乐场所群，打造文化消费集聚区，凸显城市特色文化。

（二）以沉浸感、场景化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

20 世纪80 年代初，美国芝加哥大学的特里·N.克拉克（Terry N. Clark）教授提出了场景理论，其核心观点是，不同的生活文化设施组合形成的特定文化场景蕴藏特定的价值观念与生活方式，这些文化价值取向吸引着不同的人居住、工作、生活、旅游，从而推动了城市的经济发展。[31]四十多年里，场景理论经历了深刻的变革，文旅新场景的概念被提出，指的是坚持以文化创意为引领，以满足游客新体验需求为导向，通过文化创意设计，打破原来文旅产业思考的边界，把“以人为本”融入人的生活方式，构建形成的一种场景、情景和意境。[32]数字文旅通过AR、VR 和数字孪生等技术，为文化的传承和保护注入新动力，为消费者带来沉浸式与场景化的升级体验，同时也创造了新的经济增长点。据统计，2013 年暑期，24 家全国智慧旅游沉浸式体验新空间网络传播受众达3.4 亿人次，消费同比增长200%以上，营收总额超过1 亿元，消费人次达300 万。[33]同时大众点评发布数据显示，8 月以来，平台上含“沉浸式”关键词的笔记数量同比增长近70%。[34]扬州的中国大运河博物馆、珠海的太空中心、长白山传奇飞行体验馆等吸引了众多游客前来观光和消费，通过沉浸式的感受和场景化的开发，融合了当地的特色文化内核，助力游客更加深刻地感受不同环境的文化，从而在观光与消费之间形成了良性循环。此外，各种“数字文旅”相关的APP 和微信小程序的出现，致力于打造网络虚拟景区，让消费者不再拘泥于物理空间的限制，实现“不出门的线上旅游”。例如，微信小程序“云游敦煌”构建了立体的沉浸式体验场景，让用户身临其境般感受物质文化遗产的魅力[35]，并开发迎合体验经济的文创产品，通过设计专属丝巾的方式吸引用户在该微信小程序上进行消费。数字文旅平台在实现全感官式传播的同时，加强了时空消费属性，以此更好地反哺景区的建设和开发，吸引消费者将线上对景区的兴趣转化为线下去景点游玩，形成“媒介朝觐”的旅游景观，辐射城市其他服务业以及实体经济的发展。

（三）以智慧化、数据化提供消费环境支撑

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是现代国际化大都市的核心功能之一，对于促进全国消费增长和升级意义重大。巴黎、纽约、伦敦等世界公认的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培育经验对我国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消费环境的营造和优化。纽约市建立了一个基于城市社会运行数据的“生态系统”，其中包括分区的历史统计数据、公共交通系统的实时数据和旅游景点等相关数据，有力地促进了这一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不断发展；巴黎市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为消费者提供可实时定位、寻找目标商户、及时获取促销信息等服务，为其带来了全新的消费体验。[36]借鉴国外的经验，得益于智慧技术与大数据的支持，在我国数字景区向智能景区的升级转型过程中，数字文旅带来的消费环境优化作用已初步显现。智能化应用提高了文旅消费的便利度，游客只需通过手机APP 扫描二维码，便可获得个性化的导览服务，增强了游览的自由度和灵活性。通过空间信息技术、互联网、物联网等的整合运用，智能景区实现了对游客活动、基础设施、灾害风险、资源环境等进行及时、系统、全面的感知与可视化管理。[37]数字文旅还能借助大数据分析，根据消费者在平台上呈现的兴趣爱好和旅游记录等信息，准确预测游客可能感兴趣的景点和活动，并及时推送相关信息。借助智慧化应用，数字文旅让消费环境变得更加精细与安全，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加可靠的服务与管理，为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建设提供了支撑。

四、结语

数字经济蓬勃发，数字文旅也迈入了全新的发展阶段，其独特的创意性与交互性、沉浸感与场景化表达以及智能应用与数据驱动的优势，不仅能有效地促进城市特色品牌的打造，还有望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为消费环境提供支撑，成为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有力抓手。未来，在推动数字文旅为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赋能的过程中，必须注重技术创新与业务和市场的融合，扩大城市经济发展的辐射作用，从而提升城市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