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计量视角下的职业教育研究进展五年比较

周文杰,刘 蕾

(1.中国人民大学 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北京 100872;2.西北师范大学 商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要统筹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协同创新,推进职普融通、产教融合、科教融汇,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1]。2022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为促进职业教育改革和发展提供了法律保障,进一步改善了职业教育的发展环境[2]。近年来,在数字化背景下,我国职业教育信息化卓有成效,但伴随着我国产业结构不断调整,人口老龄化凸显,如何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培养高素质的职业人才,成为职业教育研究者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立足于这一背景,本研究旨在通过对近五年职业教育相关学术论文进行系统性比较研究,深刻解析我国职业教育领域的研究热点,全面刻画当前职业教育研究的整体样貌。同时,通过对职业教育相关研究的学术影响力指标进行分析,为未来职业教育改革和创新的方向提供参考。

一、文献计量分析方法介绍

(一)基本原理和步骤

1.基本原理

文献计量分析,是指用数学和统计学的方法定量地分析一切知识载体的交叉科学[3]。文献计量分析以数据为基础,通过统计分析和可视化处理,探究文献活动的规律和趋势。文献计量分析可以帮助研究者和管理者更好地了解、评估其领域内的研究情况和发展趋势。文献计量分析的基本研究对象包括文献、期刊、作者等。它通过图形可视化的方式帮助了解相关学术领域的发展脉络及前沿热点等,发现学科规律及其特征。

2.步骤

首先,确定本研究的主题是我国2018-2022年职业研究进展与比较。其次,检索相关文献并依据研究主题对文献进行筛选,剔除不符合要求的文献。再次,将选定的文献数据导入专业的软件工具,进行数据分析、挖掘和处理。在分析后,需要将分析结果可视化,以清晰有效地呈现出整体的文献计量结果和分析结论。最后,根据可视化分析的结果对研究进行总结与讨论。

(二)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取国内最大的学术平台中国知网(CNKI)为核心数据源,将“主题”和“篇关摘”设置为“职业教育”进行高级检索;“时间范围”设置为2018-2022年,同时将文献类型设置为“研究论文”,检索后形成本研究的文献数据集,共选取职业教育领域的文献16 911篇。

(三)数据分析方法

1.主题演化分析

主题演化分析旨在通过共词分析、主题模型、文本聚类等方法挖掘各个阶段主题的发展历程及演变趋势。主题演化的构建需要应用到多方面信息处理技术,其分析过程可分为两步:第一,共词网络。这是进行主题演化分析的关键,通过发现共现关键词组,并赋予共现词组权重系数。第二,图谱可视化。这是展现主题演化的结果,将已确认的各实体间的关系按照时间段进行可视化呈现[4]。

2.共词分析

共词分析法通过在大量相关文献中提取高频主题词,两两统计其在同一文章中出现的次数,对这些词进行聚类分析,从而形成共词矩阵,围绕共词矩阵运用聚类分析等方法对相关信息进行分析,从而反映出这些词之间的亲疏关系,进而分析这些词所代表的学科和主题结构变化。本研究运用共词分析方法对所收集的职业教育领域文献进行分析,通过对文献进行预处理,识别出高被引论文、核心关键词等学术影响力指标,进而构建这些指标的共词矩阵,利用聚类分析等手段制作词云图,探索职业教育的未来发展态势。

二、高被引论文主题演化的比较分析

(一)高被引职业教育论文的发表年份和文献类型分析

高被引论文是反映职业教育研究趋向的一项重要指标。本研究通过对2018-2022年发表的职业教育相关的中文论文进行分析,提取了高被引论文并展开了主题分析。表1展示了2018年度排名前10的高被引论文。

表1 2018年高被引论文一览(前10)

通过对2018年度高被引论文进行主题分析发现,“乡村振兴”一词多次出现。其中,刘奉越教授的《乡村振兴下职业教育与农村“空心化”治理的耦合》一文被引量位居2018年高被引论文第一。“乡村振兴”一词的多次出现,反映出2018年很多学者就已经高度关注该话题。此外,与产教融合、工匠精神相关的论文也多次出现和被引用,说明这些主题是职业教育的研究热点。

按照同样的逻辑,本研究针对2019年度的高被引论文进行了提取、分析。2019年度被引排名前10的论文见表2。

表2 2019年高被引论文一览(前10)

对2019年度高被引论文进行主题分析发现,出现较多的主题包括:“‘1+X’证书制度”“高职院校专业群建设”“乡村振兴背景下职业教育的发展”等。排名前列的研究主题包括:“高职院校专业群建设的变革意蕴探析”和“‘1+X’证书制度的进展、问题与对策”等。2019年度,乡村振兴战略下职业教育的发展依然是研究者关注的热点,数篇高被引论文与乡村振兴有关。另外,2019年度,随着“双高计划”被提出,也有一定数量与此话题相关的高被引论文出现。整体而言,2019年,职业教育领域追踪政策热点,研究主题有所演化。

2020年度,高被引论文主题呈现出新的态势。如表3所示,本年度研究者针对《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展开了深度解读,并继续关注了“‘1+X’证书制度”“乡村振兴”“‘双高计划’”等问题,且衍生出很多新兴的研究议题。

表3 2020年高被引论文一览(前10)

通过表3可以发现,被引量最高的是《中国职业教育类型化改革的政策理想与行动路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内容分析与实施展望》,吴虑等人的《中国职业教育现代化改革的目标框架与行动路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现代化蓝图与实践方略》一文被引量也较高。此外,在2020年高被引论文排名中,有4篇关于“1+X”证书制度的论文,5篇论文探索“双高计划”背景下职业教育发展,5篇论文与乡村振兴相关。这些均说明《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出台给职业教育研究带来了显著影响。

通过对2021年度高被引论文主题分析发现,本年度没有出现新的焦点型研究议题,所以高被引文献的被引次数较平缓。2021年度居前10位的高被引论文见表4。

表4 2021年高被引论文一览(前10)

分析发现,2021年研究者仍然对“双高计划”及乡村振兴背景下的职业教育发展展开了广泛研究,越来越多研究者参与到了这个话题研究之中。

如表5所示,2022年度的职业教育研究领域的高被引论文呈现与2021年相似的趋势,即研究议题相对平缓、稳定,未出现次数极高的被引论文。

表5 2022年高被引论文一览(前10)

表6 五年研究热点的变化态势

2022年高被引论文的研究主题延续了前几年的热点话题,围绕着职业教育如何发展,职业本科教育人才培养模式如何进一步优化,“双高计划”背景下“双师型”教师路径如何得以拓展等议题展开了研究。

(二)五年高被引论文主题演化的综合分析

通过上文分析可以看出,职业教育研究的主题会随当年的政策背景、社会背景等发生变化,研究高被引论文主题的演变,能及时把握研究热点及趋势。综合而言,2018-2022年职业教育领域研究主题基本稳定,主要围绕产教融合、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工匠精神等议题展开。同时,部分论文的主题会根据当年的政策背景发生变化。例如,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上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后[5],次年,职业教育领域就有相关研究成果出现,且5年内乡村振兴背景下对职业教育的探索始终受到研究者的关注。另外,2019年1月24日,国务院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将启动实施中国特色高水平高等职业学校和专业建设计划,由教育部和财政部共同研究制定并联合实施,“双高计划”正式启动[6]。次年,有关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中国职业教育现代化改革的行动路向等论文就开始被重点关注。

综合分析5年来的高被引论文发现,当前我国职业教育研究充满着对政策的敏感性,研究者积极回应政策热点,努力适应社会情境的变化。同时,在一些核心主题方面也保持了相对的稳定性,反映了职业教育学科发展与学术研究已趋向成熟。

三、核心研究热点变化的比较分析

为了进一步揭示职业教育研究的主题演化态势,本研究对搜集到的论文的关键词和全文进行了基于自然语言处理的深度主题分析,识别了职业教育领域研究者各年度普遍关注的问题。

通过对2018-2022年的核心研究热点进行比较分析,我们基本上可以将这些高频主题词分为三类:稳定的核心研究热点、昙花一现的核心研究热点和爆发式的核心研究热点。

(一)稳定的核心研究热点

稳定的核心研究热点是指2018-2022年一直稳定出现在前20的排名内,是研究者一直坚持探索的话题。分析发现,“校企合作”稳定位列5年中研究热点的前五;“现代学徒制”排名虽然基本稳定,但从整体上呈现下降趋势。同时,“人才培养模式”等研究议题稳定位居前10;“产教融合”在保持基本稳定的前提下,呈现逐步上升趋势;“工匠精神”“技能大赛”等研究问题则在保持基本稳定的前提下,略呈下降趋势;“教学模式”“教学改革”等议题整体保持稳定。

总之,2018-2022年,职业教育领域一部分研究议题保持了相对稳定,这表明,职业教育研究已呈现出逐渐走向成熟的一面。同时,研究议题的稳定性也揭示了这些研究主题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并对行业或学科领域的进一步发展和深入拓展产生积极的作用,职业教育领域的学科发展和专业建设应对此加以重视。

(二)昙花一现的核心研究热点

昙花一现的核心研究热点是指在2018-2022年中偶然出现一两次,之后消失不见的研究热点。例如,“职业能力”“实训基地”“互联网+”“汽修专业”“实践教学”“培养模式”“信息化”等关键词,它们虽然出现在2018年度和2019年度的研究热点中,但到2020年以后就未再出现。“中高职衔接”“工学结合”“精准扶贫”“一带一路”“双元制”“‘双师型’教师”“汽车专业”等关键词只在核心研究热点中出现1次后就消失不见。再如,“混合制教学”在2020年度和2021年度出现两次后消失不见。需要注意的是,整体排名靠后且出现频率低的主题词也有一定分析价值。表现在,这些研究主题很可能是某种特定的研究背景下一个新兴研究问题出现的预兆,但因为在当年尚处于起步阶段,因此,只被少数研究者提及。

总的来说,这些昙花一现的主题词一方面反映其在职业教育领域的重要性相对较低,当前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和研究;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由于其仍未被深入探讨和发掘,未来仍有机会成为职业教育研究领域的热点课题。

(三)爆发式的核心研究热点

爆发式的核心研究热点是指一开始出现频次不高,但之后高频出现的研究热点。例如“‘1+X’证书制度”出现在2019年的研究热点中,其后几年整体呈上升趋势,且排名十分靠前;“课程思政”于2019年出现后,逐年呈现较快的上升趋势,这表明课程思政越来越受到研究者重视。

这些爆发式的研究热点说明这是职业教育领域一个较新的、具有前瞻性的课题,当前处于起步阶段,在学术界或行业中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重视。它们在最初时被忽视或没有被充分探究,但后来由于政策、环境等原因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研究。

总之,爆发式出现的主题词反映职业教育领域的发展变化,特别是新兴主题的崛起,需要研究者不断跟进和关注。这些主题词是当下职业教育研究的前沿,是未来职业教育发展的研究重点,也可能成为创新成果和实践成果的重要领域。

结论

(一)研究主要发现

本研究通过对2018-2022年职业教育领域论文的关键词和全文进行深度分析,探讨了职业教育5年来的研究热点及趋势。主要发现包括:第一,2018-2022年,我国职业教育研究一方面围绕一些稳定的研究议题展开了深度研究,另一方面也紧跟时代要求和政策导向,衍生了很多新兴的、有时代价值的研究问题。第二,“校企合作”“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模式”“产教融合”等研究议题保持了稳定,反映了职业教育研究者持续关注的热点话题。第三,“实训基地”“互联网+”“汽修专业”等研究热点在5年中偶然出现一次后就消失,表明这些研究热点不够稳定。第四,“课题思政”等研究热点在五年中出现了爆发式增长,表明这些研究热点越来越受到研究者的重视。

(二)发展态势及趋势展望

目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为了在国际竞争中获得主动权,需要培养大量优秀的创新人才,具有高职业素质的技术人才,以应对未来的挑战。如何加强行业与职业教育阶段的衔接,促进职业教育和产业协同发展是当下职业教育获得长足发展的转折点。随着中国经济的转型和对高素质人才需求的不断增长,职业教育研究逐渐被重视。

未来职业教育趋向多元化发展,因此要逐渐转变研究视角,以包容的眼光合理吸收更多的研究理念与研究方法,使得职业教育研究更加贴近实际应用的需求。此外,职业教育研究还要具有长远目光,明确未来职业教育研究方向是跨学科、跨领域的发展态势,要致力于培养创新与实际应用兼备的复合型人才。

(三)研究建议

政府应该加强对职业教育研究的政策扶持,出台相关政策支持职业教育的发展,包括提高对职业教育资金投入的比例,加大职业教育财政补助力度等;深入推进校企合作、产教融合,发挥企业在职业教育研究的主导作用;社会要改变以往对于职业教育研究的偏见,以开放的眼光对待职业教育研究,从而促进职业教育研究的发展;各级职业教育机构应该加强师资建设,提高职业教师的专业技能和教育教学水平,积极引进业界专业人才,提升教育教学质量。此外,要增加职业教育研究领域的人员数量,建设高水平的职业教育体系,培养优秀的人才,从而促进社会及经济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