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加玮
接受美学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德国,它所关注的重点是作家与读者之间的能动关系。作为接受美学理论的提出者,德国文艺理论家姚斯在研究文学史时发现读者对于建构“历史事实”的重要作用,他认为“只有当作品的延续不再从生产主体思考,而从消费主体方面思考,即从作者与公众相联系的方面思考时,才能写出一部文学和艺术的历史”[1]。文学作为一种特殊的精神产物,其生产与消费之间存在着辩证关系,文学生产规定文学消费的方式和需要,而文学消费又制约文学生产的规模和动力。电影与文学一样,作为一种精神产物,其生产与消费同样遵循这一规律。电影生产的高成本、娱乐化、大众化等特点使得其对于消费的依赖性远远超过文学,因而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去研究电影对于推动电影发展,提升电影票房具有较为重要的意义。
《宇宙探索编辑部》是青年导演孔大山的长片处女作,这部电影自2021年在平遥国际电影节获奖之后便接连获奖,在2022年北京国际电影节展映时一票难求,在豆瓣上被评为2023年最值得期待的影片之一,4月1日一上映便在豆瓣上获得了8.7分的高评分。[2]该片是一部难以被归类的跨类型电影,是民间科幻、荒诞喜剧、公路片和文艺片的杂糅,它在科幻的外衣下包裹着作者的人文关怀及对人类存在意义的哲学思考,它所采用的伪纪录片的拍摄方式、呈现出来的分裂感与矛盾性都给予了观众新鲜独特的审美体验。
一、特定的影片受众设定
接受美学的代表性人物伊瑟尔曾提出“隐含的读者”这一概念,所谓“隐含的读者”是指“作家想象出来的他未来作品的可能的读者”,“是活在作家心中,时时缠绕并干预、参与作家创作的读者”[3]。他不是作家凭空捏造、想象出来的,而是作家根据现实读者的审美取向、审美要求、阅读经验等需要及倾向而预設的潜在读者,他参与并影响着作家的文学创作。文学创作的意义与价值需要在读者的接受与消费中体现,电影创作更是如此,尤其是在大众文化浪潮风起云涌的当下,为了更好地获得口碑与票房收益,电影创作者会越来越关注消费主体的审美要求、审美趣味及审美期待。随着时代的发展及电影大众化、娱乐化、商业化特点的增强,电影的受众逐渐由高文化、高品位、高收入的文化精英群体向文化水平、审美趣味复杂多元的大众转变,这种转变对于电影的创作及审美产生了较为重要的影响。王文奇认为电影的受众“就像一个金字塔,在塔底的是绝大多数的喜爱看通俗商业片的人,然后逐渐过渡到塔尖具有较高艺术观赏能力的少数人……国产电影中绝大多数走的都是中间路线,但观众的反应不佳……显然,目前中国电影制片业对观众的接触和了解还十分缺乏”[4]。尽管近年来在国内上映的电影瀚如烟海,但是真正实现票房与口碑双丰收的却不多,这与电影人缺乏对影片的受众设定有较大的关联。
从电影的制片主体、制片目标及制片内容的角度可以将中国的电影大致分为主旋律电影、商业电影和艺术性电影。艺术性电影泛指“那些以艺术表达而非商业盈利为目的,旨在传达对于社会及人性的细致观察,包含复杂深沉审美体验的影片类别”[5]。“它通过对人生的历史的文化的表现或再现来展示个体艺术心灵的思考,富有极强的艺术个性和美学追求,往往带有浓烈的思辨色彩”[6]。艺术性电影不仅体现出电影创作主体独特的艺术个性,而且摒弃了模式化的情节设定及人物形象塑造,通过实验性的电影语言进行艺术探索及艺术表达。但是,这类电影的实验性、创新性及艺术化追求决定其受众群体有限,观影门槛较高,这就要求电影人在制作和宣传这类电影时对影片的受众有清晰的定位,并通过各种方式吸引更多的受众。《宇宙探索编辑部》便属于这种具有独特艺术个性、电影语言具有鲜明实验性的艺术性电影,它在第五届平遥电影节上崭露头角之后,便凭借其内容与风格的创新获得了不少观众的关注与认可,这与它无论是在创作上还是在宣传上都做了特定的受众设定有关。在重庆站的路演中,导演孔大山表示:“当你想做一件事情时,你就会散发出某种脑电波,吸引到和你频率相同的人,也希望这样一部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电影找到知己。”[7]从孔大山的这段话可以看出,他对这部电影的受众有着十分清晰的界定,他认为这部电影的受众是能够与他们同频共振的那部分人,是能够理解与欣赏影片中那些带有分裂感与矛盾性情节及有些神经质的人物形象的人。
《宇宙探索编辑部》以民间科幻为题材,以公路叙事为线索,以浪漫文艺为点缀,以戏谑解构为手段,以荒诞悲情为内核,既饱含理想主义的热情,又揭示现实生活的荒诞;既宣扬科学理性的辉煌,又彰显心灵感性的力量;既呈现人生的虚无,也追寻存在的意义,这种因矛盾与分裂而产生的张力对观众的思想产生了剧烈的冲击。这不是一部以故事情节取胜的电影,影片讲述了以唐志军为代表的科幻爱好者在寻找外星人的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故事,情节单一,故事简单。它的独特之处在于塑造了一群有些神经质的边缘小人物形象。唐志军是一家落魄杂志社的主编,30年来一直执着地寻找外星人,他坚信电视机的雪花、精神病院的病人都能接收到来自外太空的未知的信号,他对寻找外星人的态度如同唐僧去西天取经般坚定执着;杂志社的工作人员秦彩蓉一边嘲讽唐志军寻找外星人的虚妄,一边又想尽办法支持唐志军的追求;气象站工作人员那日苏一边跟着唐志军天南海北地寻找外星人,一边又常常喝啤酒醉到不省人事;鸟烧窝村的村民孙一通头上戴着个铁锅,自称能接收到不明身份的外星生物体发给他的信号,孙一通靠低保生活,却爱好写诗;志愿者晓晓从小便对宇宙探索充满兴趣,后来却因父母离婚而受抑郁症所困。他们是工作与生活中的失意者,是世人眼中的经神病人;他们被宏大叙事排除在外,试图在更加宏阔的世界中确立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然而正是他们身上的这种坚定与无畏、执拗与纯粹引起在现实生活中时常狼狈却又对未来满怀期待的观众的强烈共鸣。
此外,影片还通过独特的电影语言呈现出别具一格的影片风格,在拍摄上,大量采用跟镜头、特写镜头与合成镜头,以此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表现人物性格并推动剧情的发展。例如导演给影片中的五位主人公都安排了特写镜头,唐志军在家中随着镜头抒发他对于宇宙探索的看法,秦彩蓉在眼镜店对着镜头诉说唐志军的可笑与可怜,那日苏在火车上对着镜头介绍自己的工作与心境,晓晓在孙一通家对着镜头讲述对寻找外星人感兴趣的缘由及家庭变故,他们面对镜头的独白与细微的情绪变化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令观众在视觉和心理上受到强烈的感染。在剪辑上,影片大量使用跳切剪辑手法,在保证故事完整性的同时提高叙事效率,降低了观众的疲惫感,同时大量的跳切形成一种独特的美学风格,与片中神经质的人物相呼应。
二、多元的召唤结构
德国接受美学理论家伊瑟尔在《本文的召唤结构》一文中提出了“召唤结构”这一概念,他认为文学作品是文本与读者相互作用的产物,只有在阅读过程中才能产生。[8]文学文本中包含着很多“不确定性”和“空白”,即“各语义单位之间存在着连接的‘空缺,以及对读者习惯视界的否定会引起心理上的‘空白”[9],它们的存在不仅使得文学文本呈现出多义性和开放性特征,而且吸引、诱导读者对文本进行创造性填补及想象性连接。由于读者在生活经验、文化素养、审美趣味、鉴赏能力等方面的不同,因而他们对于文本中的“不确定性”及“空白”的想象性填补会使文本的内涵呈现出斑斓的色彩。从这个角度来说,读者对文本的接受具有“再创造”的意味。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应该增加语义、意象及主题层面的“空白”及“不确定性”,使作品具有较强的召唤性,以此来吸引读者积极地进行思维活动,完善作品的召唤结构。
电影作为一种声画同构的艺术形式,除情节、人物、叙事视角、叙事结构等元素外,音乐、画面、镜头等电影语言中也暗含着“不确定性”与“空白”,观众对这些“不确定性”及“空白”的想象性填补是对影片的一种丰富与完善。《宇宙探索编辑部》作为一部带有实验性的跨类型影片,其内容呈现出开放性与多义性特征,这种特征首先源自于导演不确定的创作动机。导演孔大山曾坦言自己也并不清楚想通过这部电影表达什么,他说“但凡要是能靠说或者文字把感受写出来,我就不拍电影了。”[10]他之所以选择将一则荒诞的新闻拍成电影,只是因为他对“故事中的荒诞性”感兴趣。他这种不确定的创作动机导致电影主题的含混,形成某种意义上的开放与多元,为观众提供了更广阔的填补空间。影片中大量的意象、符号及隐喻也造成影片的“不确定性”和“空白”,为观众理解影片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第一,这部影片是一部民间科幻片,讲述了一群跟不上时代步伐的边缘人在历史缝隙中的无名生存。声称目睹外星飞船坠毁的肖德旺,多次驾儿童车出现的陨石猎人和主人公唐志军一样,都是执着于寻找外星人的民间科学爱好者,影片没有对前面两人的生活做具体交代,但是却通过唐志军的生活状况暗示了他们的生存境遇。这部影片一开始便采用对比蒙太奇的手法呈现主人公唐志军在20世纪80、90年代的辉煌与在现实中的落魄,他在那个年代接受记者采访时神采奕奕,侃侃而谈,那时正是飞碟学和气功热兴起的时代,也是新思想、新观念接踵而来的时代。然而,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飞碟学成为被遗忘的历史,30年后的唐志军一脸颓废,神情呆滞,但依旧笃信曾经的信仰,他是从时代的缝隙中跌向历史的边缘人物的缩影,是消费时代中的失败者。以唐志军为代表的普通人被排除在宏大叙事之外,在追寻存在意义与价值的过程中撞得头破血流。
第二,这部影片既是一首献给理想主义者的赞歌,也是一段寻找失落自我的旅程。这部影片的英文名为Journey to the West,唐志军一行四人也恰好呼应剧中出现的《西游记》中的取经四人组,《西游记》在剧中具有隐喻的性质,影片的主人公唐志军对应的人物是唐僧。唐僧历尽艰险前往西天求取真经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宏愿,唐志军不顾一切寻找外星人的目的是净化人类文明,他们都是不被世俗价值认可的理想主义者,然而他们从不妥协,也从不放弃,执着地追求自己的理想,他们的这种为理想不顾一切的决绝与勇气冲击并感染着观众。影片中的唐志军即使孤身一人,也要执着地进入原始森林,看似是为寻找外星人,实则是为找回失落的自我,重建生命的主体性。色彩是视觉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电影中具有象征意义,能够丰富电影的表现内涵和审美张力。[11]《宇宙探索编辑部》一开始便通过唐志军邋遢的外表、颓废的神情、对现实与生活的漠不关心、对女儿自杀的不理解不原谅都凸显他的被动与消极,影片前面部分的色彩几乎都是灰暗的,无论是主人公的黑色服饰还是阴沉多雾的天气都给人压抑沉闷之感,既营造出一种凄清萧瑟的氛围,又暗示着主人公唐志军封闭压抑的心理状态,此时的他将自己存在的意义建立在他者之上(即寻找外星人),而当他在山洞中顿悟人类存在的意义,与自己及女儿和解之后,他盛装出席了外甥的婚礼,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狭窄阴暗的屋子,铁锅里种的植物生机勃勃,影片的色调变得温暖明亮,这喻示着新生与希望,也象征着他重建了生命的主体性。
第三,这部影片表现了对现代文明及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批判与反思,这种批判与反思体现在影片对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及人与自我异化关系的呈现上。有学者认为:“人类由于城市化工业化发展速度加快所带来的人与人之間的隔膜、疏离、孤独感与不信任以及资源破坏,环境污染生态失衡带来的工业病、城市病或现代化病都是异化”[12]。影片的开头便采用隐喻蒙太奇的手法来暗示作者对现代文明及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反思,当唐志军在30年前的采访中说完“有朝一日,当全人类得知有外星人存在的时候,那么我们之前所有人与人之间的纷争、隔阂统统会消失,人类文明再一次净化的唯一方法是找到外星人”后,影片中出现了一系列耐人寻味的画面,这些画面呈现了人类的起源、进化及科技的迅猛发展:人类不断向太空发射飞行器、火箭、卫星,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山林失火、空气污染、冰川融化、龙卷风、飓风等天灾,飞机轰炸、核弹发射等人为灾难。唐志军寻找外星人的目的是净化人类文明,说明人类文明此时已处于危机之中,而后的一系列画面也表明,科技理性的极端发展在推动社会进步的同时也摧毁了人类的自然家园与精神家园。影片中的空间转换实际上呈现了人与自然关系的不同类型,北京这一空间呈现的是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不息的汽车、琳琅满目的商场、象征科技的高架及高铁,这些都喻示着人对自然的征服与改造;鸟烧窝村这一空间呈现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依山而建的房屋、自给自足的生活、随处可见的动物、人对神灵的敬畏与崇拜都体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原始森林这一空间呈现的是人对自然的依赖与敬畏关系,变幻莫测的天气、遮天蔽日的森林、会说话的猴子与狗、维持唐志军生命的水和蘑菇都体现出万物有灵,天人合一的理念。影片从北京到鸟烧窝村再到西南深处原始大森林的空间转换体现了人类由现代文明向前现代社会的回溯及对天人合一的前现代社会的肯定。在代表现代文明的北京,人只能孤独地蜗居在狭窄、冰冷的建筑物内,科技改善了人的生活质量,却也使人的心理和精神失衡,陷入痛苦与虚无的境地;在代表前现代社会的原始森林中,唐志军顿悟人类存在的意义,与自己和解,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影片也展现了以唐志军等人为代表的现代人困窘、孤独、虚无的生存困境、精神困境及情感创伤。随着工业文明及城市化的不断发展,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之间的异化感日益明显,人与社会之间形成了一种异己关系,人与人之间也日益冷漠疏远,个体时常产生孤独感、异化感与荒诞感,对现实生活感到悲观失望。影片中的五个主要人物都是孤独的,唐志军的妻子因他为理想而不顾现实而与他离婚,女儿因抑郁症去世;那日苏经常酗酒;晓晓因父母离异患上抑郁症;孙一通父母双亡,没有朋友;秦彩容对唐志军一片深情,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他们都孤独地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亲情、友情、爱情的缺失不仅给他们造成心理创伤,而且令他们陷入了虚无的精神危机之中。
三、期待视野的超越
期待视野是接受美学的重要概念,它指读者在阅读文本之前根据以往的阅读经验及审美经验所形成的潜在的审美期待。它不仅决定了读者阅读时的选择与重点,而且直接影响读者对文本的态度和评价。[13]姚斯认为:“如果读者在阅读中的感受与自己期待视界一致,读者便感到作品缺乏新意和刺激力而索然寡味。相反,作品意味大出意料之外,超出期待视野,便感到振奋,这种新体验便丰富和拓展了新的期待视野。”[14]可见,一部作品如果完全符合读者的期待视野,可能会令读者产生审美疲劳,而适当地打破读者的期待视野,则有机会为读者提供新的审美体验。电影创作也是如此,“电影叙事需要不断打破观众的‘期待视野,制造‘审美距离,以建立电影作者与观众之间的对话,这是一个互动的‘召唤结构,观众在陌生化的叙事结构中收获新奇的审美愉悦。”[15]
《宇宙探索编辑部》之所以能在豆瓣上保持高评分和好口碑,与其在内容、风格及拍摄手法方面的创新息息相关,这部影片反常规的类型表达、个性化的艺术风格、伪纪录片的拍摄方法打破了观众的期待视野。首先,该片以科幻为主题,却又摒弃了传统科幻片的宏大叙事,英雄人物塑造和引人注目的特效场景,转而采用个人叙事,呈现边缘化小人物的精神状态与理想追求,在虚构的故事中展现现实生活的荒诞,是中国科幻本土化的新尝试;它以公路叙事为线索,却又有别于传统公路片的道路隐喻与空间呈现;它的叙事空间主要是北京、鸟烧窝村和西南深处的原始森林;它以搞笑幽默为特点,却又通过戏谑解构的方式来呈现荒诞悲情的内核;它以浪漫文艺为点缀,却又不同于文艺片强调营造氛围表现人物情绪,而是通过仰望星空的理想与充满象征与隐喻的诗句来呈现浪漫文艺。
其次,这部影片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影片中诸多的“不确定性”与“空白”导致这部影片难以被概括和总结,呈现出开放性与多义性特点。影片中的很多镜头给人近乎荒诞的错位感,这种错位感在引人发笑的同时又令人感到悲哀。在影片中,秦彩容对前来考察的“阿波罗考察团”说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女看《知音》,男读《探索》,编辑部杂志的销量比《读者》高多了,然而现实中的编辑部到处堆放着《宇宙探索》杂志,墙上挂的锦旗写着:纸张精良,诚信经营,拾金不昧等内容,编辑部曾经的辉煌与现实的落寞形成鲜明的对比。当唐志军穿上宇航服,头盔卡住打不开时,消防员用吊机将他从窗边吊出去,周围的群众围观、拍照、嗑瓜子,使他即使摔倒在地上也要仰望星空的理想沦为一个笑话。唐志军在精神病院一本正经、专心致志地讲外星人解剖图、外星人与人类沟通的100种方法,认为外星人来地球会抢夺地球的资源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的落后观点,然而下面的一堆空凳子上就坐着两个心不在焉的精神病人。这些带有荒诞意味和解构色彩的镜头令唐志军这一形象更显其悲。此外,这部电影带有一种矛盾性与分裂感,理想与现实的剧烈冲突,科学与诗歌的奇妙相遇,人物身上的可笑与可悲,叙述者的讽刺与尊敬,都构成了这部影片个性化的艺术风格。
最后,这部影片采用伪纪录片的拍摄方法,增强了观众的真实感与臨场感。“伪纪录片”是“记录”与“虚构”的融合,指用纪录片的形式来记录虚构的内容,常常通过纪实镜头、模糊晃动的画面及对当事人、权威人物的采访等策略来增强影片的真实感。[16]伪纪录片的拍摄手法在国内常用于恐怖片拍摄,孔大山却运用这一手法来拍摄科幻题材电影,这一创造性的拍摄方法令观众耳目一新。在影片中,几位主要人物都曾面对镜头对观众做内心独白,这种近乎面对面的交流方式不仅拉近了影片人物与观众的心理距离,而且增强了人物语言的真实性与感染力,令观众不自觉地与剧中人物产生共情,从而理解人物荒诞的人生选择,同情他们的不幸遭遇。
结语
《宇宙探索编辑部》是一部小众向的艺术性影片。它的口碑与票房部是近年来艺术性影片中的佼佼者,它在创作时做了受众设定,在影片中通过设置诸多的“不确定性”与“空白”来召唤观众,使影片呈现出多义性与开放性特征。它还通过反常规的类型表达、个性化的艺术风格、伪纪录片的拍摄方法打破了观众的期待视野,令观众获得新的审美体验。它的成功为小众化的艺术性影片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创作经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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