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岁宝宝的去向牵动人心

文｜ 朱晓丹 王歆瑶

根据张华贩卖毒品的事实，她很可能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可她是小豪唯一的抚养人，在解决小豪监护抚养问题前，对张华无法执行逮捕

“小豪学会说家乡话了，最近还收到了妈妈亲手编织的小玩具，他爱不释手……”2023年8月，小豪的照护老师向江苏省苏州市虎丘区检察院的检察官分享了小豪的成长近况。自小豪的妈妈入狱以来，定期和小豪保持联系已成为检察官的习惯。

1 岁宝宝有了临时庇护所

2020年5月，苏州市虎丘区检察院刑检部门在办理一起贩卖毒品案时，发现犯罪嫌疑人张华有一个1岁5个月大的婴儿小豪。因毒品圈混乱的关系，张华也不清楚孩子父亲到底是谁。张华来自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泸溪县，虽老家有父母和兄弟，但家人知道她沾染毒品后，与其断绝了关系。根据张华贩卖毒品的事实，她很可能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可她是小豪唯一的抚养人，在解决小豪监护抚养问题前，对张华无法执行逮捕。刑检部门遂将线索移送至未检部门。

2020年5月28日，刑检部门以张华涉嫌贩卖毒品罪对其提起公诉，其间，未检部门也持续对接相关部门，争取尽早解决小豪的监护照料难题。经与法院、公安、民政部门多次磋商，确定了小豪由苏州市未成年人救助保护中心（以下简称市未保中心）临时监护，再由市未保中心委托苏州市社会福利总院（以下简称苏州市福利院）临时照料的安置方案。考虑到张华将要面临母子分离，检察官在心理咨询师的配合下，耐心为张华纾解焦虑情绪。

为了让张华真正安下心来，检察官多次陪同张华母子到指定医院进行入院前的身体检查。各项指标显示，小豪是个健康的孩子。因为张华要长时间服刑，也为便于母子日后相认，检察机关通知公安机关采集留存双方血样进行DNA比对，明确母子关系，并留存剩余血样以备不时之需。

2020年6月28日，法院对张华宣布逮捕决定。在检察机关、法院工作人员陪同见证下，张华满是不舍地将小豪送到福利院工作人员的手中。回到车上，张华知道自己将被送往看守所羁押，马上向检察官提出了请求，想让孩子生活在苏州市福利院，直至她刑满释放。

对于这个问题，苏州市民政局、苏州市检察院等12个部门会签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事实无人抚养儿童保障工作的实施意见》中有明确规定，基于儿童属地管理原则，苏州市民政部门可以为小豪提供临时监护和照料，但案件结束后应将小豪返送至母亲户籍地湖南省湘西自治州救助保护机构。

得知这个信息时，张华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贫穷的家庭、冷漠的关系，况且年迈体弱的父母还要照顾兄弟家的孩子，在张华看来，这都是难以改变的不稳定因素。她坚定地认为，国家的福利机构给孩子提供的各方面条件比父母家里要好得多，如果孩子不能留在苏州，也希望能将孩子安置在家乡的福利机构。在她焦灼、恳切的目光中，检察官承诺将为小豪积极争取。

宝宝依旧获得了很多爱

小豪被送至福利院后，检察官与工作人员保持着密切联系。其间，检察官了解到小豪尚未办理户籍登记，未来落实事实孤儿待遇、送返原籍、就近入学等均需要户籍登记的支持，遂联系了小豪外祖父母，希望能协助小豪落户，但遭拒绝。检察官又联络户籍地乡镇派出所，请其协助联系张华父母。乡镇派出所在小豪外祖父母那里也受到冷遇，建议检察机关将情况向镇政府及村里反映。

检察官通过正式致函该镇政府及村委会，终于获得了愿意出具相关证明、协助落户的答复。检察官立即将出生医学证明、张华户籍信息等材料移送到乡镇派出所。2020年7月14日，凝聚着两地多部门努力的户籍页寄到苏州，检察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通过微信给检察官传来小豪的生活视频，刚进院时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小娃已经变得白净、健康。检察官给张华送去了孩子的照片，希望她能以此为动力，努力改造。

张华向福利院致信感谢：“本应该是我这个做妈妈承担的责任，但我犯错了，万般无奈才与儿子分开。想念他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我多希望他不要那么快长大，等我出去还能陪他一起做游戏……真心感谢您们对我儿子的照顾，您们辛苦了！”分别让张华饱受折磨，但看着儿子开心的照片，她也坚定了认罪悔罪的信念。2020年9月21日，张华因犯贩卖毒品罪被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同案犯上诉的情况下，她表示认罪服法。

为宝宝寻一个温暖的港湾

一审宣判后，苏州市未保中心提出已与湖南省湘西自治州救助站取得联系，要按照规定将小豪送返家乡。在与市未保中心针对送返细节对接中，检察机关了解到，经湖南省湘西自治州泸溪县民政局努力，小豪外祖父母在了解到民政部门对事实孤儿有经济补助后，表示愿意履行监护职责。考虑到小豪外祖父母的年龄、身体状况，在无法确定其抚养能力的情况下，检察机关就小豪的安置问题再次征求张华意见，张华明确表示其与父母断绝关系多年，再次恳请由福利机构对小豪进行抚养。

2020年12月4日，湘西自治州救助站工作人员抵达苏州，与苏州市福利院完成了交接手续。检察官也与湘西自治州救助站工作人员进行沟通，将小豪的出生医学证明、户籍页等重要材料交由其一并带回。对于孩子回湘后的安置抚养问题，检察官希望民政部门能充分尊重孩子母亲的意愿，全面考察小豪外祖父母的监护意愿及能力，慎重决定，并表示检察机关将积极配合，提供必要协助。湘西自治州救助站工作人员也给予了积极回应。次日，检察官来到苏州站给小豪送行。

12月10日，湘西自治州救助站传来了消息：通过救助站的努力，州民政局和泸溪县民政局决定，将孩子安置于泸溪县福利院。工作人员感慨，检察机关的出现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否则按照流程，州救助站可能会将小豪送至县救助站，由其交外祖父母照料。

为了给小豪争取更好的安置，12月15日，湘西自治州救助站再次召开专题会议，州社会福利院、泸溪县民政局、小豪外祖父母都参加。充分考虑外祖父母身体状况、县福利院条件等因素，经过各方磋商，州社会福利院愿意接受县福利院委托，对小豪进行照料。州社会福利院、泸溪县民政局与小豪的外祖父母签订三方寄养协议，明确由州社会福利院为小豪提供监护照料，泸溪县民政局为小豪落实事实无人抚养儿童政策待遇保障，外祖父母自愿放弃监护权利。当天，小豪被送往州福利院。检察机关也配合泸溪县民政局的工作，提供了张华的刑事判决书等材料，以便为小豪落实事实无人抚养儿童等政策性保障。12月16日，检察官将小豪被妥善安置的历程写成信附上孩子照片，通过看守所转给张华。

小豪终于有了“家”，检察官牵挂的心却从未放下，跟踪的工作也未停止。2021年11月，通过视频，检察官看到过生日的小豪和他的爱心妈妈开心游戏，很是放心。2022年9月的视频中，小豪背上新书包去上幼儿园，俨然成了大孩子。

小豪得到妥善安置，凝聚了两地多部门的共同努力。小豪之后，虎丘区检察院又与河南省三门峡市、山东省菏泽市等地民政部门，通过异地协助、共建机制等方式帮助了6名办案时发现的事实无人抚养儿童，完成身份落实、开展监护缺失监督等工作，真正让国家监护为所有孩子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