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锴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 并强调要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 加强理想信念教育, 传承中华文明, 促进物的全面丰富和人的全面发展。 在促进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 创新性发展的过程中, 文化资源教育化开发的价值与路径是值得关注的重要问题。
歌仔戏, 又名芗剧, 是福建省五大剧种之一, 用闽南语方言演唱, 流行于闽南、 台湾地区及东南亚华人聚居的地区。[1]歌仔戏发源于福建漳州歌仔, 形成于台湾宜兰, 1928年回传闽地并落地生根, 活跃至今。 虽然当代漳州的有关戏剧表演团体常用 “芗剧” 命名, 但 “歌仔戏” 一名更专注于戏剧本体概念, 突出剧种特质, 且具有原始性, 即便两类名称下团体在演出内容上有所差异, 但剧种特征、 戏剧本体是一致的[2], 故本文选用“歌仔戏” 为主要用词。
歌仔戏与中国其他传统戏曲艺术一样, 是综合诗歌、 音乐、 舞蹈、 美术等艺术文化因素的结合。 这种表演虚实相生, 不是生活中实际行动的简单描摹, 而是利用艺术的假定性本质, 对生活中的人物、 语言、 动作创造性地进行提炼和美化。 而作为一种地方戏曲, 歌仔戏有其剧种特性, 在角色行当、 服饰化妆、 音乐唱腔、 舞台设计等层面彰显出闽南文化个性。
作为一项重要的地方文化资源, 歌仔戏资源的教育开发是值得关注的问题。 鉴于歌仔戏作为优秀传统文化的基本特性, 其教育化开发探索本身的合法性无较大疑点, 其余问题主要呈现出三个递进的方面: 开发目标、开发优势和开发路径。
就现有文献而言, 肖艳等人研究了小学教育中运用符合年龄特征的古诗词结合歌仔戏唱段编创音乐材料的做法[3], 陈世明提出应编创面向教育的儿童歌仔戏[4],赖景琼认为歌仔戏融入小学教育活动可以提高学生综合艺术素养, 促进非遗文化在学生中的传播[5], 另有一些戏剧教育文献中出现了关于歌仔戏的教案。 上述文献主要面向小学儿童, 面向学龄前儿童的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研究仍有较大完善空间。
本文拟以儿童全面发展为指向, 聚焦3—6 岁儿童群体, 讨论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的价值定位、 优势逻辑及基本路径。
在对歌仔戏资源进行教育化开发的过程中, 应以资源性视野进行解构, 视歌仔戏为一种 “教育资源”, 而非纯粹视为儿童有待了解的传统 “文化知识”。 歌仔戏于幼儿教育, 应该是一种来自 “大社会” 的 “活教材”。教育家陈鹤琴把教育拓展到整个自然和社会, 取道自然, 取法社会, 强调 “大自然、 大社会都是活教材” 的“活教育思想”, 主张儿童直接向作为知识宝库的大自然、 大社会学习。[6]歌仔戏教育化开发的首要定位应该是成为一种活资源, 成为来自现实的教育素材。 这里所说的 “现实”, 并非狭义的社会现实, 而是一切存在于社会之中的对象, 他们较抽象化的符号对幼儿更具综合教育价值。 资源性视野要求避免拘泥于 “让幼儿认识歌仔戏” 的目标逻辑。
在前述 “教育资源” 的定位下, 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的主要面向应该是助力儿童的全面发展。 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复杂的综合的概念, 既表现为人的劳动能力的全面发展、 人的体力和智力的全面发展, 人的个性才能和志趣的全面发展, 又表现为人的社会关系、 素质、个性的发展。[7]为更好实现幼儿全面发展, 教学活动需要歌仔戏资源这样的优质素材支持。 运用于教育的歌仔戏资源应同幼儿德育、 美育、 智育、 体育有机耦合, 将高级目标指向全面育人, 从起点规避应用目标的自限性。 譬如, 歌仔戏的善美故事具有道德孕育功能, 外在美学具有美感熏陶价值, 程式化动作具有开发为早操以发展幼儿体能的潜力, 简短唱词具有化为歌谣发展幼儿语言素养的内蕴功能。 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应当围绕全面发展幼儿的主要指向多维开拓。
在作为促进全面发展的教育资源的同时, 歌仔戏资源还为传统地方文化素材发挥自身特质起到文化熏陶和归属感孕育价值。 这种文化与情感熏陶价值, 是作为背景功能而存在的, 是儿童发展之大目标下并行的内在作用。 其无需作为歌仔戏教育化开发的专一目标而存在,但仍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 就其 “传统性” 而言, 童蒙期的文化环境和文化渲染奠基了个体一生的精神血脉和精神家园[8], 让幼儿从小在优秀传统文化的浸润中长大能够促进幼儿的文化启蒙[9], 并能润物无声地使幼儿对自己的文化乃至国家自然地产生认同感和归属感[10];就其 “地方性” 而言, 本地文化资源从主观的乡土、 本土意识出发, 让学生进入乡土的情境, 能使学生发展归属情怀[11]。 兼具传统性和地方性的歌仔戏资源, 有潜力在教育化开发中, 使发展性价值与传统文化专有情感熏陶价值有机耦合。 这种全面发展内含情感熏陶的开发模式是歌仔戏教育化开发的一种合理价值面向。
歌仔戏的内外在善美性为面向教育的正向开发提供了基础, 契合了教育以正向传导为主的价值追求。 和众多东方戏剧一样, 歌仔戏非常讲究舞台和表演程式的形式美、 姿态美、 服饰美、 旋律美、 声音美、 时间节奏和空间结构美。[12]歌仔戏演绎尤其富含愉悦人的视觉、 听觉感官的单纯客观的形式美。 当这些自然美经过歌仔戏艺术家的数度创造之后, 广泛吸收了这些戏剧参与者长时间以来就在心里沉淀的深厚美学观念, 于是那些原来形式单一的视听觉美, 就按线条流畅、 比例和谐、 合乎某种节奏等规律形成了韵律美和平衡美。 歌仔戏的艺术创造本身就是一种对于美的追求, 其向美追求的特质既顺应了美育的客观美感要求, 也迎和了美育的主观向美精神。
就其内在善美性而言, 歌仔戏的人物和情节常有意引导观众选择善、 认同善, 与德育的内在目标相契合。歌仔戏的主人公多为十足的好人, 正因为善良淳朴的好人遭受了不公的待遇, 更令人感到悲悯, 也更能激发人的同情。 剧中善良而悲情的主角往往通过善良者的帮助获得美好的结局, 在一次次 “善” 的选择中, 向观众释放善、 传播善, 引导观众选择善。[13]歌仔戏还习惯以大团圆结尾, 美满的结局给人以希望和力量, 营建充满善意的世界。 这种内在善美取向符合教育化开发以正面为主的需要, 强化了德育价值, 提升了熏陶 “效益”。
歌仔戏资源的当代活性顺应了幼儿教育重经验感知的特征和对实体化体验的需要, 有利于更好实现教育资源的可体验性、 可互动性, 契合了科学化育童的目标。与很多地方戏亟待传承的现状不同, 歌仔戏虽然是传统戏曲艺术却依旧富有文化和社会价值而被人们所需要。[14]在漳州和厦门地区, 多数村庄及社区每年都有自己的“年节”, 而歌仔戏表演是多数村居社区的年节必有项目, 而且演出常常持续3—7 天, 并非年节一晚。 一些闽南家庭在婚丧嫁娶、 升学祝寿有关活动中也会邀请歌仔戏演员进行表演。 在如此市场性需求下, 厦门及漳州地区形成了以地方当代民俗为动力, 以市场化运作为模式的歌仔戏产业链。 加之漳州、 厦门两地农村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 对歌仔戏演出的投入积极性较高, 这种市场化环境客观上为歌仔戏保持活态并不断发展提供了良好环境。 政府部门对歌仔戏发展的关注与扶持也是活态发展的重要推力, 厦门、 漳州均设有市级歌仔戏传承发展实体机构, 龙海、 漳浦、 南靖等区县亦设有专门机构。 国营剧团在政府资助下广泛开展惠民演出、 竞赛演出和跨省跨国交流演出, 并在业务性演出中为歌仔戏市场做出质量示范。 官方力量与民间力量合力促成了歌仔戏的当代活态。
这种活态使歌仔戏教育资源不同于来自文献或者博物馆中的一些非活态地方传统文化。 仅以符号、 图像或遗存实体而 “历史性存在” 的地方传统文化, 它们即便是优秀的、 善美的, 也很难有效地实现可互动性、 可体验性, 难以呈现高度完整的运行情景。 歌仔戏的活态性则能够客观降低教育化开发中的可体验性难题, 为活态开发、 活态育人提供便捷性。
在高度活态的基础上, 歌仔戏资源又具有数量和类型上的丰富性, 这为教育化开发的多元化和可持续性奠定了操作基础。 歌仔戏教育资源的多样性首先根植于其自身元素的多样性和元素内部的多样性。 歌仔戏聚文学、 音乐、 舞蹈、 美术、 武术、 现代多媒体等元素, 资源形式类型本身具有多样性。 歌仔戏剧目类型多样, 以题材时代划分, 可分为历史剧和现代剧; 从舞台演出效果看, 有悲剧、 喜剧和正剧; 从戏剧题材看, 有演义、爱情、 家庭、 社会、 豪侠、 宫廷、 仕隐、 义烈、 政治、道释等剧型; 从唱腔类型上看, 有七字仔、 杂碎仔、 卖药仔、 杂念仔、 哭调和数百个调仔组成, 尤为多样。
在元素、 内容和唱腔类型多样性的基础上, 剧目、剧团数量上的丰富性又进一步促成了每一种资源数量上的丰盈性。 据2020年底的调查, 闽南地区在文化部门注册的民营歌仔戏团就约有254 个; 剧本方面, 单单闽南师范大学图书馆, 在2014年时就已经收藏了800 多种歌仔戏剧本[15]。 为了适应不同年龄段需要、 不同领域发展要求、 不同个体发展水平和学习兴趣, 并实现发展本身的多向性, 教育的开展必须多元化。 而歌仔戏的数类双重丰富性, 为自身开发顺应教育多元化需要提供了可能, 并使得自身资源的教育化开发可以持续开展而非短暂耗尽, 这也为深入开发提供了可行性和成本投入意义。
当下体验与既往经验的耦合, 能促进教育活动更好地实现发展儿童的目标。 而歌仔戏在基层生活中的高度活跃为幼儿有关经验的 “既有性” 提供了可能。 教育部《3—6 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 强调, 幼儿的学习以直接经验为基础。[16]经验来源于主体的活动, 从静态的角度看, 我们可以将经验分为 “经” 和 “验” 两个部分。“经” 即经历, 包含动作、 认知和理解; “验” 即体验,包含情感态度和内心感受。 接触式互动和非接触式互动都能带来经验。
歌仔戏的基层活性兼具空间广度和时间广度, 表现为漳厦两地多数村落都会在年节前后上演歌仔戏, 且各村的表演分布在全年各时间段, 家庭性邀演就更具时空广度。 在此环境下, 漳厦儿童很可能已经对歌仔戏产生了一定经验。 虽然儿童不一定知道自己在生活中看到的表演就是歌仔戏, 但对戏剧空间的亲临足以构成教育场域所期待的既往经验, 能够为教育活动中的经验转化与发展提供基底。
高水平的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离不开高质量的资源基础和开发者对歌仔戏本身的准确认知。 在漳厦地区歌仔戏高度活跃的现实环境下, 家长和教师更容易联系到歌仔戏有关资源, 也更可能在生活中与歌仔戏从业者间产生联系。 例如, 教师和家长更容易联系到歌仔戏团, 更可能在生活中认识歌仔戏演员, 更容易通过歌仔戏从业者取得音乐、 剧本等资料。 同时, 家长和教师从小接触歌仔戏, 即便未曾深入研究, 在已有经验的基础上, 也更容易进行深入了解, 掌握有关知识。 一项以451 名闽籍人员与58 名非闽籍人员为对象的调查中,“听说并主动了解过歌仔戏” 者占到了79.17%, “听说过但仅限于听说” 者占19.45%, 376 人表示 “喜欢, 很感兴趣”。[17]可见, 大众对歌仔戏有一定基础性认知, 这对资源开发的高效性提供了重要利好。 家长和教师能够很好地运用已有人际资源高效地进行歌仔戏资源获取或直接合作。 相较于不少资源联系不便, 家长教师接触少, 日常社会融入程度低的非遗文化, 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中, 开发者与艺术供给者的联系很可能并不处于从无到有阶段, 而是从认识到针对性合作的阶段, 这是教育化开发工作的良好开端。 此外, 长期以来开展的“传统文化进校园活动” 也使一些幼儿园同歌仔戏团建立了一定联系, 为两者的进一步合作提供了便利。
家长方面对歌仔戏的认知与资源持有, 不仅是对教育化开发的潜在资源支持, 也可能使家长以更加积极的主观态度支持歌仔戏资源与幼儿教育的耦合, 并更加积极地参与到有关家园合作之中。 在家长积极支持幼儿园开展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 进行家园共育的过程中,家长可以更新自身课程观念, 提高自身教育能力, 加强对幼儿教育的理解,[18]进一步加深对幼儿园开发行为的支持与配合。 争取家长配合对于具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一线工作者而言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19]对歌仔戏教育化开发的健康与持续具有关键功能。
幼儿园和有关机构可以通过利用歌仔戏各方面资源开展项目活动的方式进行教育化开发。 项目活动指一群儿童以小组形式, 运用多种接近客观事物与主观经验的方式方法, 对真实的生活事件和日常情景中的现象进行长期而深入的探索的活动。[20]项目活动并不排斥成人依据教育目的进行有意识的计划, 但每个项目都是基于成人对儿童行为的密切关注。 成人要保证幼儿有充足的思考和行动时间, 使幼儿通过主题探索活动获得与周围人事物的互动, 从而自主建构知识与经验, 发展儿童主动探索、 自由创造的能力。
在歌仔戏主题项目活动中, 教师要有意识地勾起幼儿对歌仔戏的有关经验, 试图激发幼儿兴趣, 并让幼儿充分参与到活动本身的设计之中, 引导幼儿讨论歌仔戏, 讨论他们想体验的方面、 想接触的人、 想感受的物等, 让幼儿在讨论中进一步深化兴趣。 结合幼儿所提出的规划, 教师可以进行优化, 可参考做法如: 通过观看歌仔戏表演, 用图像语言在记录表中记录感兴趣的人物、 喜欢的服装、 感到疑惑的地方、 任何感兴趣的东西, 并进行分享讨论, 并引出要进一步探究的问题, 进行后续探究; 取用真实的歌仔戏头饰, 让幼儿用手摸、眼看等方式进行实际抚触感受, 让幼儿感受并描述其中所用不同材料的特征, 如幼儿对材料提出问题, 进一步引导儿童探索制作头饰所用原材料, 并择机鼓励幼儿用有关材料以小组形式制作简化的歌仔戏头饰, 制作过程可能涉及家校合作, 完成制作后 (可能是当日, 也可能延续数日或跨过一个周末), 对各组做法进行研讨, 如果幼儿提出进一步优化意愿, 则引入专业歌仔戏美工人员, 在其示范下引导幼儿进一步体验探究。
在开展歌仔戏项目活动的过程中, 充分发挥小组活动、 教师记录和幼儿图像语言的作用。 小组活动能使幼儿在与他人交流过程中认识自我特色及他人观点的多样性, 这是一种自我认同与包容性发展的耦合; 记录能帮助教师更好理解歌仔戏项目活动中儿童想法与做法, 帮助教师决定项目活动的推进方式, 为家长与教师、 儿童互动提供机会; 图像语言对儿童而言是一种简单而清楚的工具, 可以将他们自己关于歌仔戏的多样化想法形象化。 值得关注的是, 歌仔戏资源还可以与其他非遗资源耦合, 应用到项目活动中, 例如, 歌仔戏装饰或人物形象可以同非遗剪纸相融合。
我们应尝试解构歌仔戏资源并将其应用于园所一日生活之中。 这种开发是日常化、 长期化的。
健康领域, 歌仔戏动作程式可以用于幼儿早操编创, 歌仔戏音乐可以作为背景乐素材, 歌仔戏音乐往往具有很强的节奏性, 并具有情景感, 具有适应游戏化早操的潜力; 语言领域, 歌仔戏故事可以被缩减为幼儿故事, 也可以被绘制成幼儿绘本, 一些简单的唱词可以改编为童谣; 社会领域, 歌仔戏唱词可用于方言文化教育和地方文化活动, 开展归属感和乡土情感教育。
艺术教育是歌仔戏资源解构式应用的重要场域。 歌仔戏歌曲可以应用于幼儿韵律或歌唱活动中; 歌仔戏舞蹈可以作为幼儿舞蹈创编的重要借鉴源; 歌仔戏中的服装、 舞台、 道具则可以广泛应用于美工活动和环境布设中。 基于歌仔戏服饰艺术开发美工教具的方法如: 绘出包含装饰细节的无色描边歌仔戏人物图, 让幼儿用美工材料进行填涂, 填涂方式包括但不限于蜡笔、 金粉、 橡皮泥、 水彩等; 做出歌仔戏舞台背景模板, 让幼儿进行背景布自由设计。 鉴于儿童发展需要高水平的多感官联合刺激, 感知觉在3—6 岁幼儿的认知中活动占主导性优势,[21]在基于歌仔戏资源开展艺术活动时应该积极利用多类型媒体工具, 丰富幼儿的艺术感知路径。
建构游戏中也可以使用歌仔戏资源。 可以根据卡通化的歌仔戏人物设计相对粗大的歌仔戏人物积木, 将其尺幅控制在幼儿可完成的水平, 并将头饰部分的积木做开放性处理, 既锻炼幼儿的建构力, 也引导幼儿在建构中进行艺术实践。 儿童能在实物操作中获得学习兴趣,并以 “动作” 为思考的方式, 歌仔戏与建构的耦合事实上较好顺应了幼儿发展需要。
歌仔戏资源具有进一步开发为儿童创意戏剧活动的潜力。 创意戏剧并不是正式的戏剧演出, 而是应用戏剧元素和技巧为教学服务的一种方式, 是由一位带领者利用戏剧活动, 引导参与者在非正式表演空间中, 利用假装的游戏本能共同体验及想象人类的生活经验, 其目的并不在于让幼儿获得表演技能, 而在于为孩子们营造开放、 多元的戏剧教育环境。[22]创意戏剧活动的儿童教育价值与戏剧、 游戏本质层面的重叠有关。 教育部 《幼儿园工作规程》 指出, 幼儿园应以游戏为主要活动, 将游戏作为对幼儿进行全面发展教育的重要形式。[23]而幼儿游戏与戏剧具有本质层面的重叠。 人类模仿的天性是戏剧起源的种子, 戏剧艺术的基本特性是“扮演”。[24]而在游戏中, 儿童创造了一个想象的情况, 将自己的愿望与虚拟的我联系起来,[25]将日常生活中的表象组合而成新的表象。[26]戏剧和游戏同为模仿所致, 扮演游戏又能导致戏剧的发生, 可见游戏与戏剧在本质上具有重合之处, 这也是戏剧活动发展儿童之价值的重要基础。
以歌仔戏为背景, 设计幼儿创意戏剧活动时, 具体思路可参照如下步骤: 第一, 策略生成, 先基于儿童发展目标而非歌仔戏认识目标预设问题, 设置目标, 预设策略; 第二, 暖身开动, 结合歌仔戏动作程式, 设计暖身肢体活动, 并引导幼儿回忆学习可能用到的闽南语语词, 利用悠扬的歌仔戏音乐放松幼儿心态, 同时进行经验准备; 第三, 情景导入, 根据改编过的歌仔戏剧本,选取一个合适的话题或游戏引导幼儿对剧本的主题产生兴趣, 可以充分利用歌仔戏故事或歌仔戏歌谣的导入功能; 第四, 交流讨论, 教师此时不需要将改编后的剧本全盘托出, 而是让幼儿了解故事脉络, 然后让幼儿自主讨论角色选择, 并根据生活经验对戏剧进行细化编创,教师要根据实际情况帮助幼儿; 第五, 多重演练, 首先安排幼儿将讨论后的表演方案展示出来, 然后经讨论重组后再次扮演重复两到三次, 注意引导幼儿使用闽南语, 并提前准备歌仔戏特色头饰或幕布; 第六, 回顾分享, 此阶段教师要重视过程性、 肯定性评价, 引导孩子轮流提出建议与感想, 并就歌仔戏元素本身进行讨论。全过程中, 教师要尊重幼儿想法, 随幼儿兴趣的变化进行及时调整。
以家庭为单位自主开展有主题的体验活动是许多家长正在进行的育儿实践。 此类活动具有以歌仔戏为背景的潜能。 家庭教育是培养个性化人才的关键, 与规范统一的学校教育不同, 家庭教育所受约束较少, 更有利于教育对象个性的充分体现。[27]家庭教育是个性化素质教育任务的核心承担者。 开展以家庭为核心的歌仔戏主题体验活动, 能够更好地从儿童已有经验出发, 针对儿童个人兴趣, 促进儿童个性化发展, 其体验感也能更加深入。 例如, 面向对歌仔戏感兴趣的儿童, 家长可以和他们一起观看歌仔戏表演, 重点关注讨论歌仔戏的人物着装、 舞台设计等, 然后试图联系剧团, 和孩子一起进入后台观察更多美术设计, 鼓励孩子进行图像表达, 鼓励儿童对他们的各种想法进行描述, 积极重复或复述幼儿说的话。 在亲子活动中重复幼儿说的话有利于让幼儿知道成人真的在听他们说话, 并认可他们的活动和努力。
在闽南的不少地区, 歌仔戏是在一日之内同其他民俗共存的, 家长可以充分利用基层民俗资源, 将一日活动串联起来进行体验。 在全日化体验的过程中, 家长要协助儿童发现问题, 鼓励幼儿探索解决问题, 充分运用好幼儿探索过程中出现的随机教育机会, 促进幼儿的全面发展。
作为一项内涵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应以儿童全面发展为指向, 以文化熏陶为背景性功能, 以 “教育资源” 为定位, 重视多样化深度开发, 避免拘泥于 “让幼儿认识歌仔戏” 的浅层科普性目标。 要充分利用歌仔戏所拥有的当代活性、 资源数类双重丰富性、 幼儿经验既有可能性等教育化开发优势, 有机运用教师家长已有知识及人力资源储备, 积极通过项目活动设计、 日常化素材提取应用、 创意戏剧课程开发、 家庭式体验等路径, 追求高质量开发。
在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的过程中, 有关各方要积极合作, 协同发力。 幼儿园要积极联系家长及歌仔戏团体, 一方面, 有条件的家长和歌仔戏团体能够积极供给有关戏剧人力物力资源; 另一方面, 幼儿歌仔戏课程的高质量开发离不开家园合作, 政府部门要搭建合作促进机制和平台, 积极引导国营剧团与教育机构合作承担资源开发责任, 共同改编有关音乐、 剧本资源, 提供艺术指导; 开设学前教育专业的高校可以同幼儿园所及戏剧团体合作开发歌仔戏教育化资源库, 有关政府部门可以设立专项基金予以支持, 有关学者可加强开发路径科学化研究。
未来, 应进一步面向幼儿发展进行歌仔戏教育资源的挖掘梳理, 探索幼儿教育领域更加多样化的歌仔戏资源开发应用路径, 特别是进一步探索完善适应歌仔戏特征的幼儿创意戏剧教学法, 并随时研究解决实际开发中出现的困难, 不断优化歌仔戏资源教育化开发路径, 做好优质经验的交流与推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