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俗是中国古代小说研究中的重要问题,目前对于端午节俗的研究,学术界研究范围涉及广泛,且大多从历时性视角考察明清时期的端午习俗,从研究内容上看,端午节的起源、节俗仪式、意义等为目前关注的焦点。但具体到唐五代小说中的端午节俗,以及端午节俗对唐五代小说的意义却较少有研究者关注。本文尝试从此视角出发,梳理端午节俗起源和唐五代小说中的端午节俗,考察端午节俗书写的意义。
一、端午节俗与起源诸说
“端午”一词最早出现在西晋周处的《风土记》中:“仲夏端午,烹鹜角黍。端,始也,谓五月初五日也。”亦名“端五”“重五”。又因民间有在端午节采药沐浴的习俗,汉代《大戴礼》:“午日以兰汤沐浴”,也称“浴兰节”。因纪念曹娥,也称“女儿节”,除此之外,还有天中节、夏节、五月节、龙舟节、菖蒲节、屈原日等另称。根据所能搜集到的相关资料,发现端午节的起源主要有六种说法。
第一种是闻一多在《端午考》和《端午节的历史教育》中所谈到的,他认为,端午的起源与龙密不可分,源自古代吴越民族举行图腾祭的传统,端午节最主要的两个活动——吃粽子和竞渡都与龙息息相关。第二种便与端午节的节期有关,古人视夏历五月五日为“恶月、恶日”,认为这一月日“瘟疫、瘴气蔓延,毒虫滋生”,于是想出许多办法来消灾祛疫、祈求平安,如插艾蒿、悬菖蒲、五彩丝系臂等。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也多有议论,如《史记·孟尝君列传》记载孟尝君生于五月,父亲田婴则认为“五月子者,长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第三种是广为流传的为纪念屈原一说,书面记载中,这一说法较早见于南朝梁吴均的《续齐谐记》:“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罗水,楚人哀之,至此日,以竹筒子贮米投水以祭之。”《世说新语》《风俗通义》等也多有记载。第四种是纪念伍子胥,传说他死后变成了涛神,在江上兴风作浪,周边的民众认为他怨气深重,故在五月初五划船去江心,将祭品丢入江中,以祭祀伍子胥。第五种是纪念孝女曹娥,见于《后汉书·列女传》,曹娥的父亲溺于江中,不见尸体。曹娥昼夜沿江而哭,过了十七天,在五月五日投江而死。为纪念曹娥,人们亦把五月初五称为孝节。第六种则是纪念介子推。
不管是辟邪防疫还是祭祀先人,端午节都寄托了人们的美好愿景,在民间,端午节更多是表达祭祀纪念的一个节日,特别是纪念屈原的说法在民间广为流传。在唐五代小说中,端午节俗则更多是作为一个背景而出现,或是这一天人物离奇死亡,如《广异记》中卢参军的妻子在端午这天突然去世;或是治病保平安,如《朝野佥载》中卢元钦吃蛇胆治病;或是欢聚节庆,如《集异记》中裴珙想在端午日这天回家看望双亲。可以发现,在唐五代小说中,除了接受辟邪防疫这一起源说法外,其中的端午节还逐渐演變为一个欢庆团聚的节日,为故事发生和人物活动提供了一个可推动发展的时间场域。
二、唐五代小说中端午节的具体习俗及其变化
端午节是集拜神祭祖、辟邪防疫、欢庆娱乐于一体的节日,从文体类别上看,学界对端午习俗的研究多集中于诗词方面。而唐五代小说清晰记录了端午丰富多彩的习俗内容,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故本文通过对唐五代小说中端午习俗的梳理,将其大致分为祭祀先人——竞技娱乐、消灾避疫、进贡赏赐三部分。
(一)祭祀先人——竞技娱乐
1.作粽——射团
周处在《风土记》中用“角黍”指代粽子,叙述了粽子的制作过程:“以菰叶裹黏米,以栗枣灰汁煮,令熟,节日啖。”南朝梁吴均创作的《续齐谐记》记载了端午节作粽纪念屈原的习俗,将作粽与屈原联系在了一起:
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罗水,楚人哀之,至此日,以竹筒子贮米投水以祭之。汉建武中,长沙区曲,忽见一士人,自云“三闾大夫”,谓曲曰:“闻君当见祭,甚善。常年为蛟龙所窃,今若有惠,当以楝叶塞其上,以彩丝缠之。此二物蛟龙所惮。”曲依其言。今五月五日作粽,并带楝叶、五花丝,遗风也。
上言蛟龙怕楝叶、五色绳,为了防止祭祀屈原的米被蛟龙偷走,由此创造了粽子的形式,这便是粽子的最初形态。发展到唐代,宫中逐渐出现了“射团”游戏,《开元天宝遗事》记载:“宫中每到端午节,造粉团、角黍,贮于金盘中。以小角造弓子,纤妙可爱。架箭射盘中粉团,中者得食,盖粉团滑腻而难射也。”由此可见粽子性质的变化,由原来的纪念之意,逐渐被赋予了娱乐趣味,从而产生一种盛行的竞技游戏。
2.竞渡——竞渡游戏
竞渡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盛行,《荆楚岁时记》记载:“五月五日竞渡,俗为屈原投汨罗日,伤其死,故并命舟楫以拯之……州将及士人悉临水而观之。”最初,这一习俗在南方兴起,因北方河流少、船少,所以很少有竞渡活动。这时的竞渡习俗和纪念屈原的传说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意为屈原投汨罗江,大家前往寻找他,争先恐后,于是就有了竞渡的习俗,具有一种怀古思贤的意韵。《隋唐嘉话》记载:“俗五月五日为竞渡戏,自襄州已南,所向相传云:屈原初沉江之时,其乡人乘舟求之,意急而争前后,因为此戏。”可知在隋朝,竞渡已经具有了比赛的性质。
发展到唐代,此时的竞渡已变为供皇帝或达官贵人观赏的一种游戏,得到了广泛的推广。唐代的不少诗歌都曾描写过竞渡游戏的盛大场面,不仅统治者喜欢,就连民间也自发组织起了竞渡比赛,如李怀远的《凝碧池侍宴看竞渡应制》、吴融的《和集贤相公西溪侍宴观竞渡》、元稹的《竞舟》多有描写。竞渡活动在发展过程中,祭祀的意味逐渐淡化,而成为一种具有竞技性的娱乐活动,可以说,唐代是其转折的时代。
竞渡带来的影响也不可小觑,《资治通鉴》记载唐敬宗想要造二十艘竞渡船,并将材料运到京城,遭到了大臣的反对,只能减半。胡三省作注:“自唐以来,治竞渡船,务为轻驶,前建龙头,后竖龙尾,船之两旁,刻为龙鳞而彩绘之……众船鼓楫竞进以争锦标,有破舟折楫至于沉溺而不悔者。”竞渡船规模大、制作精,参与人数众多,因此,造竞渡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大唐传载》中记载更甚:“费金数千万”,极尽奢华,耗资巨大,极大地助长了奢靡之风。此外,端午节还出现了训鸲鹆、斗百草等习俗,如《独异志》中有一位参军在端午节采得一只鸲鹆鸟,教它学人语,在宴席上供人娱乐;《太平广记》记载乐安公主在五月斗百草,派人骑马飞驰前往去取谢灵运的胡须,整个节日欢快愉悦,这时端午习俗的祭祀意味淡化,娱乐性不断增强。
(二)消灾避疫
《九歌·云中君》:“浴兰汤兮沐芳。”浴兰汤有着古老的流传历史。汉代《大戴礼记》中有:“五月五日,蓄兰为沐浴。”在端午这天用艾叶等药草熬水洗澡,可治皮肤病、杀菌、驱邪气病气,所以端午也叫浴兰节。发展到魏晋,人们开始系五色丝以保平安。五色丝也见于《续齐谐记》,在《续齐谐记》中,世人作粽带五色丝、楝叶,这是与屈原有关的习俗。又因端午是“恶月恶日”,五色丝也具有辟邪驱恶的意味。五色丝又称“朱索”“长命缕”“续命缕”,应劭的《风俗通》记载了它的用途:“令人不病温”,认为将五色丝系在手臂上,能够祛病除邪、保佑平安。
到了唐代,消灾避疫的端午习俗逐渐多样化发展,产生了五时图、五时花、五色印。《酉阳杂俎》记载:“五月进五时图、五时花,施帐之上。是日又进长命缕、宛转绳,皆结为人像带之。”这里的五时图、五时花与五色丝的用途是相同的。“五时图”就是在纸上画蛇、蝎、蟾蜍、壁虎、蜈蚣,也称“五毒符”。认为五月已进入夏季,天气炎热,多雨潮湿,毒虫频繁活动,病害也随之而来,将五时图挂在床帐之上,就可以防止这些毒虫作祟,而“五时花”也寄寓着祈求健康平安、百病不侵的美好祝愿。“五色印”又称桃印,是由桃木做成的印章,被当作辟邪之物,避除不祥。唐代端午虽然在形式上保留了消灾避疫的某些要素,如“长命缕”,但没有了诸多禁忌,形式也更加多元丰富。
(三)进贡赏赐
进贡和赏赐是中国古代社会的常见现象,在唐五代小说前,对其的记载多出于史料,如《汉书·贾捐之传》记载,汉文帝时期“时有献千里马者。”虽记载颇多,但进贡、赏赐的时间却不定,对端午这天进贡、赏赐的记录很少,《宋書》记载了在端午节这天,太后赏赐给了皇帝一把玉柄毛扇。而随着端午意味的变化,在端午这天赏赐与进贡在唐代达到了顶峰。
1.皇帝赏赐
清代徐杨所绘的《端阳故事图》分别描述了端午节各地的习俗,其中有一幅便是“赐枭羹”,这幅图题曰:“汉令郡国贡枭为羹赐百官。以恶鸟,故食之”,在古人心中,枭是食母的恶鸟,是忤逆不孝的代表。《史记·孝武本纪》“集解”引如淳曰:“汉使东郡送枭。五月五日为枭羹以赐百官”,枭羹从汉代便成为端午节皇帝赐宴中的节令食物,并一直延续。除了赐枭羹外,皇帝还会在端午节赏赐一些贵重物品,如《大唐新语》卷七记载,端午这天唐玄宗把珍贵的钟乳石赐给宰臣;《新唐书》记载皇帝在武成殿宴请群臣并赐衣裳。
2.向朝廷进贡
端午节向朝廷进贡也是一个惯例,《新唐书》记载:“生日、端午,四方贡献至数千万者”,足见进贡的规模之大,耗费之多。而各地所进贡的都有所不同,《旧唐书》云:“扬州每年贡端午日江心所铸镜,幽州贡麝香”,此外,敕应御服及器用则是由淮南、两浙、宣歙等地进贡。扬州所贡的江心镜又称“百炼镜”,白居易的《新乐府·百炼镜》就叙述了江心镜的制作工艺及上贡过程,端午这天,工匠们在扬州江心的船上反复冶炼铜镜,工艺精细复杂,唐《国史补》云:“易破难成”,足见其难度之高,且“背有九五飞天龙”,不是寻常人可使用的,因此也称“天子镜”。
此外,端午节作为我国传统节日,所具有的欢庆团圆意味也在唐五代小说中得到了凸显。《集异记》记载裴珙从郑州赶回洛阳,想赶在端午节这天回家看望双亲;《独异志》记载隋朝徐德言与妻子陈氏在战乱中不能相保,便将镜子一分为二,以期端午这天持破镜在集市重圆;杜光庭的《墉城集仙录》记载弦超与神女智琼相好被人发觉,神女自求离去,在五月五日可见面。及至现在,民间也还有出嫁的女儿在端午节这天回娘家过节的习俗。
三、端午节俗的书写意义
从文体上看,对于端午节俗的叙述,诗歌、戏曲、小说虽都有涉及,但诗歌篇幅较短,不能详细叙述,只能简要概括;戏曲则多集中于人物和故事情节的叙述上,对于节俗只是一笔带过,所以小说就成了了解端午节俗的重要途径。中国古代小说作为文化的重要载体,所记载的节俗与产生的作用各有不同,端午节俗经过小说生动的描摹,民俗特征鲜明,赋予了小说更多的文学意义。
(一)深化小说主题
唐五代小说通对端午节俗的书写,深化了小说主题,丰富了小说的意蕴。如《独异志》中的一些篇目通过传达端午佳节的团圆意蕴,使小说主题得到进一步深化与拓展。南朝陈国即将灭亡时,徐德言在离乱之际,将一个铜镜一分为二,与妻子各拿一半,作为日后重新相见的凭证,约定在端午日于集市叫卖破镜以求团圆。本是团圆佳节,却奈何天不遂人愿,此时他的妻子乐昌公主已经被隋文帝赏赐给了杨素做侍妾,悲喜交映,深化了主题,写出了小说人物的哀情,好在最后二人团圆相会,修成正果。端午繁华热闹的节日氛围与悲剧的人物命运形成对比,强化了小说主题,更见徐德言与妻子之情深。
(二)推动情节发展
端午节作为传统的时间场域,使人物的活动有了合理的依据,同时,为故事情节的转换提供了内在契机,从而有效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如《广异记》中卢参军美丽的妻子在端午这天上街求续命物,车到门口却心疼不止,一会儿就死了。卢参军悲痛万分,只能前往拜见明崇俨,文中是这样记载的:
卢生号哭毕,往见正谏大夫明崇俨,扣门甚急。崇俨惊曰:“此端午日,款关而厉,是必有急。”遂趋而出。
端午佳节,本该团圆欢聚,却遭此不幸,故事的开头,端午节当天,卢参军妻子的死亡将原本平淡的故事变得曲折,激发了矛盾与冲突,将焦点都集中于此,使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有效地扩展了小说的叙事空间,引起了读者的情感波动,将故事推向了高潮。
此外,如《集异记》中的一则故事。裴珙于端午前夕返家,路遇一少年,说借马给他,他便命书童暂宿表兄窦温处,自己疾驰回家。谁知父母对他视若无睹,极力呼喊仍无济于事,原来,骑马回家的只是他的魂魄,他的身子仍留在城外。后幸得神人点化,知被借马者戏弄,总算返魂回生,化险为夷。裴珙本是为了在端午节回家与父母团聚,却遭昆明池神的七公子戏弄,引发了下面这一系列哭笑不得的闹剧,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碰见神人的点化,怕是裴珙只能稀里糊涂地去世。人命关天,岂可儿戏,不由令人唏嘘。正是端午这一特定的节日,让裴珙选择回家,才会在路上遇见七公子,可以说一环扣一扣,具有因果逻辑,因此端午回家这一环是必不可少的,它是故事发生的时间,也是故事的起因,推动了人物的行进,给故事的发展提供了契机。
(三)体现社会面貌
唐五代小说中对端午节俗的描写较真实地反映了社会生活,虚构的情节与真实的细节交织在一起,缩短了作品与读者的距离,增加了作品的亲和感,读者在感受作品美感之时,也能在文本中体悟传统习俗,与此产生共鸣,使作品在充满传奇性的同时,富有现实性。如《逸史》记载王播少年贫苦,端午与友人饮酒而醉,梦到自己做官,后官至宰相,临江宴会时发现这正是当年所做之梦。《太平广记》对竞渡的描写真实生动:“端午日,盛为竞渡之戏,诸州征伎乐,两县争胜负。彩楼看棚,照耀江水,数十年未之有也。凡扬州之客,无贤不肖尽得预焉。”龙舟比赛盛大热闹,各州都召集伎乐表演,彩绸缤纷,众人观看,这便是流传下来的竞渡习俗,后来也叫赛龙舟。
端午节送续命缕这个习俗在《广异记》中有过记载。唐代的贺兰进明娶了一只狐妖当老婆,每当过节,狐妖前往问候,并把丰厚的礼物分给贺兰进明的家人。在五月五日这天,为了驱除邪魔、保佑平安,家里的每个人都得到了她送的续命缕。唐五代小說中关于端午节俗的描写真实细腻,深刻描绘了一幅幅社会生活中的世态习俗,凸显了时代色彩与地方特色。对端午节俗的书写,也提高了作品的真实感,使小说变得现实丰满,展现了一定的社会面貌,从而更具生命力。
四、结语
一方面,唐五代小说对端午节俗的生动描绘,填补了史料记载的空缺。另一方面,小说的流传离不开民众的接受。钟敬文指出:“哪里有人群,哪里就有社会生活,因此哪里就有相应的社会民俗。文学的特点是用形象反映人们的社会生活(包括思想感情)。”端午节活动作为大众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被纳入故事描写后,大大拉近了小说与大众之间的距离,引起了大众的阅读兴趣,具有极为重要的民俗价值,再现了不同时代的文化特征,寄托了人们的美好祝愿。唐五代小说中对端午节俗的描写是一项不可或缺的民俗材料,它再现了社会生活与民俗特色,补充了地域文献资料,并在文学功能上,深化了小说主题、推动了情节发展,对后世古典小说的节俗描写提供了借鉴价值并产生了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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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本文系重庆市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端午习俗与唐五代小说关系研究”(项目编号:S202210637078)的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覃淇椹,女,本科在读,重庆师范大学,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责任编辑 郑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