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能在不砍伐一棵树的情况下建造木屋,会怎样?如果我们能在捕鱼时将产卵的雌鱼留在海中,会怎样?如果我们能用各种各样的可食用植物填满我们的森林,那又会怎样?看起来这些做法是不可能的,但它们已经存在了好几个世纪。这表明,我们所需要的未来可以从我们的过去中找到。
气候变化已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对于拓展于地球而言更温和的新生活方式的需要,从未如此强烈。但我们顽固地坚持有关创新、技术和无节制增长的老口号—口头上支持可持续发展,却鼓励正在迅速使地球变得不宜居的破坏自然的活动。
即使是所谓的“绿色”技术,也会加速生产、放大消费。以电动汽车、自行车和踏板车为例,制造这些产品需要更多的能源和资源,不可避免地会导致更多的排放和浪费。
在加拿大生活期间,我有机会向土著人民学习。在温哥华岛北端的哈代港镇,我在挤满了小渔船的市政码头遇到了一位土著渔民。他告诉我,他原先捕捞大比目鱼,直到工业化捕鱼摧毁了大比目鱼的种群。现在他只捕鲑鱼;但鲑鱼也在减少。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世界各地的土著人民已经在他们的部落土地上生活了数千年;即使经过几个世纪的土地剥夺,许多人仍然需要靠地球維生。多代人以来,他们学会了如何与自然共存,而不是榨取自然;他们开发了主要由本地材料制成的高度复杂的工具,这些工具的设计和实用性反映了对自然世界的深入了解和尊重。相比之下,我们的现代创新往往显得轻浮又不负责任。
以不起眼的大比目鱼钓钩为例,批量生产的挂钩只要几分钱就能买到,不太耐用,但很容易更换—就像今天的许多产品一样。然而,太平洋东北部的传统大比目鱼钩,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这件工艺品无缝地整合了我们今天在设计中努力实现的许多目标:功能性、可持续性和保护性。它还体现了其土著制造者的创造力、艺术表达、生态知识、精神信仰和文化遗产。
也许最重要的是,钩子的大小只适合捕获比雌性更小的雄性大比目鱼,从而为未来保留了鱼类种群。这种捕鱼方法,与土著们传统的造船、盖房和森林管理方法一样,确保了以社区为基础的做法的延续性,也保护了自然环境。
好消息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支持保护这类本地知识和诀窍。两者应在可持续发展中发挥基础作用。土著做法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平衡我们的价值观,认识到相互依存、共同利益、本地化、更加分散的经济,以及生物多样性的重要性。
这些都是经济学家凯特·拉沃斯的开创性著作《甜甜圈经济学》的关键角度。她在书中批评了占主导地位的经济体系,提出了适合21世纪的经济学。同样,英国威尔士作为“福利经济联盟”的成员,正试图转换其经济模式,以确保所有人的良好生活质量,实现与自然世界的和谐。
转型正在通过一系列自下而上(而不是集中的、自上而下的)举措取得进展,包括本地食品生产、交换商店、联合办公空间、“妇女屋”、降低小企业租金、本地财富建设项目、基于自然的福祉领导力培训课程,以及定期的公众参与小组。
随着全球变暖加速,创新必须超越主要旨在为股东创造利润的技术新颖性。太平洋东北部的大比目鱼钩和威尔士的本地化计划等工具,表明需要一套不同的价值观。而采用尊重和支持环境、社会公平和文化传统的有弹性和恢复性的设计,同时建立一种惠及所有人的充满活力的经济模式,是创造永恒未来的必由之路。
斯图尔特·沃克是英国曼彻斯特艺术学院教授,著有《韧性设计:创造我们身后的未来》。本文已获Project Syndicate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