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佳艳
细数这个时代好莱坞最优秀的演员,他算一个。同时,他也是最令人捉摸不透、最为特立独行、被误解最多的一个。然而此次访谈中,他向世人证明,有关他疯狂工作和疯狂人生的每一件看似不寻常的事,背后都有着再寻常不过的缘由。
他,就是尼古拉斯·凯奇。
| 走进凯奇的魔幻巢穴 |
从拉斯维加斯赌城大道出发,开车15分钟,进入一个安静的封闭型社区。车沿着一片红砖车道行驶,道路两旁棕榈树高耸入云,几乎要触及莫哈维沙漠的天际。紧接着,我便看到了他:那个传说中手揽1.5亿美元财富而后又挥霍殆盡的男人;那个曾坐拥欧洲数个城堡,购买了美国最有名的凶宅,拥有伊朗国王座驾、两条白化眼镜王蛇和一条稀有双头蛇的男人;那个获悉自己重金购买的恐龙头骨乃是盗自蒙古国的赃物而不得不双手奉还的男人;那个走上寻找圣杯真迹的英雄之旅的男人;那个准备死后在新奥尔良一座巨型白色金字塔墓里长眠的男人。
尼古拉斯·凯奇站在门口,身穿一套太极服,同我打招呼。“这是我的咏春拳练功服。”他递给我一大杯咖啡,“我12岁就开始跟我师父学咏春拳,因为我非常喜欢李小龙。穿上这身衣服,我感觉很放松。”他声音低沉、语速平缓,好像每一个吐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我在他家四处转了转。到半点了,一台庄严的红木布谷鸟钟开始报时。雄浑的青铜巨龙雕塑守护着大厅,闪着漆光的手臂从紫红色墙壁探出,擎着火炬为道路照明。朝下看,是一块波斯地毯;向上看,是一盏晶莹剔透的枝形吊灯和一幅电影《黑湖妖潭》的原创海报。正前方:一位王子!确切地说,是王子穿着热裤和蝙蝠侠背心、脚踩轮滑的巨幅照片。房屋正中心,是凯奇已故父亲奥古斯丁·科波拉的一幅木炭肖像画,这幅画立于壁炉之上,庄严地审视着屋里的一切。
凯奇最好的朋友盘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把抓住了我。它脖间有一绺优雅的灰色长毛,眼睛是睿智的金色,尾巴雍容华贵,尽显王者风范。对了,它是一只猫,一只名叫默林的缅因猫。“它特别和善。”凯奇这么跟我说,说了好几遍,“有时它睡觉会将腿盘在我身上,我还以为是我妻子,结果发现是默林。”
当地有家宠物店,店主最近过世了,于是凯奇就将店里剩下的那些前途未卜的小动物们带回了家。几只乌龟,还有一条鱼,鱼的眼睛有点问题,这让他很难过。它们的住所是沿着吧台摆放的一排鱼缸,凯奇的奥斯卡奖杯也放在那里。“我的职责是照顾好它们,确保它们快乐和安全。”他说,“不过到最后,我还是得把它们捐出去,我的双头蛇就捐给了奥杜邦动物园。”
和凯奇在一起,有时我会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飞离身体寸许,被牢牢地锁在他的讲述中。这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吗?我期待来到他魔幻的隐秘巢穴,跟他聊聊那些蛇啊,头骨啊,以及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许这期间我还会被一把日本武士刀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所伤。
事实上,我这次的所见所闻远比我想象中的撼动人心:凯奇曾经跌入至暗的人生低谷,这段路部分为人所知,绝大部分不为人知,如今走出低谷的他,对自己和生活有了更为深刻的全新领悟。最近这段时间,他大多待在家里,读剧本、看电影,和妻子柴田梨子一起照顾宝宝。
我们准备在客厅坐定。我将借着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和眼前这位敏感而羞涩的男人聊一聊那些有关他的荒诞可笑的传说;而他,则会向我解释所有那些有关尼古拉斯·凯奇看似费解的事情。
| 一度失控的公众形象 |
在去年上映的喜剧片《天才不能承受之重》里,凯奇扮演的角色就是他自己。这是一个走背运的过气动作明星,经人劝说后加入了中情局追捕国际军火贩的一项秘密行动。凯奇并不喜欢这个自恋又冷漠的角色,但最终还是接受了邀约,因为他觉得可以借此让观众想起他的喜剧招牌。该片由狮门影业发行。显然,这些大型电影制作公司看重的不是凯奇的演技,而是凯奇这个形象的票房号召力。
这一形象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凯奇的演艺事业加速发展时就陪伴着我们。起初是他本人亲自塑造的怪咖形象。在1990年为大卫·林奇的电影《我心狂野》召开的媒体见面会上,凯奇卖力宣传,上演了前空翻和空手道。接着,在英国知名的沃根脱口秀节目上,凯奇扯掉体恤衫,光着胸膛穿一件皮夹克,访谈结束时大汗淋漓。主持人沃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你疯了吗?”凯奇在《天才不能承受之重》里就重现了这个皮夹克的造型。该片导演告诉我:“凯奇曾说:‘回头看,我讨厌那样的自己。”
和我聊天时,凯奇显得谨慎了许多。事实上,他再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了。他说:“以前我时不时会情绪爆发,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但大多是故意的。很多人会盲目跟从一种想法,认为我是那种疯狂的人,一开始这还挺好玩的,但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 从巨星家族走向巨星 |
凯奇出生于加州长滩市,原名尼古拉斯·科波拉,他那赫赫有名的姓氏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可谓星光璀璨、人才辈出。祖父卡迈恩·科波拉是一名作曲家,曾凭借《教父2》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配乐奖;叔父弗朗西斯·科波拉是著名导演,执导过《教父》三部曲;姑母塔莉娅·夏尔则是一名演员,在《教父》系列电影中饰演第一代教父的女儿,并因此获得第4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配角提名。当时,还是孩童的凯奇曾和他的堂兄弟姐妹一起骑马客串过这系列电影。
在凯奇的成长过程中,家人的影响不容小觑,尤其是他的父亲奥古斯丁。父亲是比较文学教授。“只要他进门,他总是房间里最睿智的那个人。”凯奇说,“他不但自己知道,还要确保大家都知道。”凯奇的母亲是一名舞蹈演员,在凯奇年少时因为身患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而不得不长期疗养。父亲几乎是独自抚养凯奇长大的,也是父亲给凯奇灌输了费里尼和德国印象主义的电影艺术。父母离婚后,凯奇常常看见母亲对着墙壁自言自语,他把这当成一种超现实主义的艺术激励。凯奇说:“我本来可以走开,但我看着她,心想:‘好吧,这可真有趣。”
如果说是父亲亲手播下了凯奇热爱电影的种子,那么可以说,是叔父的辉煌成就把凯奇真正带入了美国电影圈。但是,他并不想靠裙带关系上位,于是将自己的姓氏改为凯奇,取自先鋒作曲家约翰·凯奇和黑人超级英雄卢克·凯奇。虽然当时还年轻,但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我是有价值的,不单单因为我是科波拉家族的一员,更因为我感受和看待事物的方式是独一无二的。”
接下来40年,凯奇投身于电影事业。电影《世贸中心》和《斯诺登》的导演奥利佛·斯通说:“凯奇天生就是做演员的料,如果他不干这行,我不知道他还会做什么。”和凯奇合作过《救猪行动》的演员亚历克斯·沃尔夫告诉我:“凯奇如果不做演员,应该会当总统,他就是注定能搞出魔幻事情的这么一个‘魔力球。”
| 凯奇的表演哲学 |
20岁刚出头那几年,凯奇一心想要出名,为达目的几乎什么都肯做。1988年拍摄恐怖喜剧电影《吸血鬼之吻》时,他为了一个镜头执意要求活吃蟑螂,这个桥段尽人皆知。他在角色彼得身上赋予了父母的特点,彼得会像凯奇母亲一样对着墙壁自言自语,但腔调却是凯奇父亲那种颇显知识分子身份的大西洋中部口音。
凯奇执着地追求突破边界,在接到《月色撩人》的邀约时犹豫再三,因为这部影片看上去就是一个再保守不过的浪漫喜剧。“如今回头看,这部电影无疑是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他说,“影片呈现的是意裔美国人的温馨大家庭,而不是常见的黑帮集团。”
1996年,凯奇因《离开拉斯维加斯》荣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在这部预算仅350万美元的电影中,他以质朴、自然而个性化的方式演绎了一个嗜酒如命的男人。差不多同一时期,凯奇碰到了一位神仙导师——制片人杰瑞·布鲁克海默。布鲁克海默邀请凯奇在《勇闯夺命岛》中和肖恩·康纳利一起担纲男主角,并就此助推他一路狂奔,开启了一系列爆米花电影的高产期。布鲁克海默告诉我:“凯奇真的很神奇,你永远无法确定他即将要做什么。”即便这部动作冒险电影以追车和爆炸场面为主要看点,但凯奇仍会努力表达出类似德国无声电影艺术的那种丰富情感。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变脸》中放飞自我的表演,凯奇笑了,“约翰·特拉沃尔塔跟我演对手戏,他当时的反应是:‘噢!我们要的就是这种表演!”凯奇终于迎风绽放,成长为电影巨星。
过去十年,凯奇频频误入歧途,这让我们很容易忽略一个事实,即他常常会在无意间成为引领文化潮流的那个人。《吸血鬼之吻》?票房惨淡,但现在仍然是一小部分人眼中的“白月光”。《月色撩人》?电影发行30多年了,你随便在布鲁克林大街上丢块石头,都能砸中一个为男主角疯狂的80后女性。所有那些夸张的表演呢?《纽约时报》近期一项调查显示,美国演员眼下不再流行写实的自然主义,而倾向于激情四射的歌剧式表演。
也许要理解凯奇,用一种最简单的思路即可:他是如此真诚地活在一个矛盾荒诞的世界里。“冷嘲热讽或愤世嫉俗都不是他的风格。”《救猪行动》的导演迈克尔·萨诺斯基说。著名影评人罗杰·埃伯特曾描述过凯奇“内心的摇摆”,认为他“看上去总是如此认真,从不会糊弄观众”。还记得凯奇的奥斯卡获奖感言吗?“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不酷,”他攥着他的小金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但我就是热爱表演。”
凯奇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地方会让人觉得装腔作势。在物欲横流的美国名人圈里,他是一股清流,一个十足的怪咖。你从未见他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过什么,比如晒一晒自己的盛世美颜,再配以虚情假意的自嘲文案或鸡汤文案,或者在红毯上发表振聋发聩的精彩演讲。这个男人和博出位、吸眼球是绝缘的。
“凯奇非常善良,人们对他的误解太深了。”《变脸》的导演吴宇森说,“有人甚至说他古怪,但我不这么认为。他再正常不过了,他只是需要一个朋友,就这么简单。”与凯奇共事过的人基本都会这么说:看看,每个人都想从我这里挖到尼古拉斯·凯奇的疯狂故事,但在片场,他是最认真勤奋的那种人。
“他做事非常专注。”《天才不能承受之重》的导演汤姆·戈米肯说,“每天凌晨差不多三四点,他就开始读剧本,针对白天要拍摄的内容列出一大堆问题和想法,然后发给我。”该电影的编剧凯文·埃滕称,凯奇是他“见过的最用功的演员之一”。电影中饰演导演一角的大卫·戈登·格林也表示,“凯奇会花大量时间深入挖掘角色的内心世界,这样的演员太少了。跟他工作是这种:‘你需要的点是什么?周六有安排吗?要不我们一起聊聊吧?”
| 财富的流转 |
凯奇想让大家明白,让他深陷债务泥潭的不是那些头骨,尤其不是那个27.6万美元买来的霸王龙头骨,那个据说是他在竞拍中以高过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价格拍到手,后又被国土安全部告知是盗自蒙古国的赃物而拱手交出的头骨。不是这样的,毁了他的主要是失败的房产投资决策。新奥尔良的鬼屋、德国和英国的城堡、罗德岛的别墅、巴哈马的小岛……这些完全超出了他的购买力,然后一夜之间泡沫破裂,毁了他,也毁了所有人。他说:“我之前不信任股票,认为股票跟赌博一样,很危险,但股票你可以脱手,房产没那么快。”
凯奇年少时一直成长在财富的阴影里。《国家宝藏》系列电影的导演乔·德特杜巴是凯奇在比弗利山高中的同学,他告诉我:“凯奇在我们高中是个局外人。他和他父亲住的是公寓,不是别墅,他也没有那种富家子弟的派头。某种意义上,这很适合他,因为这让他显得与众不同,但他应该也会觉得自己有点不合群吧。”
在家族里,凯奇也和财富沾不上边。他总是看着叔父被加州纳帕谷的无边财富包围,甚至去跟叔父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曾在采访中将自己比作《呼啸山庄》里那个心机颇深的孤儿希斯克利夫。“噢!老天!”他感慨道,“也许我那时是被叔父的生活方式迷住了,我父亲只有教师的薪水,我住在长滩的小房子里。我看到叔父的大房子,当时不知道那些东西要多少钱,我只知道自己喜欢它们带来的感觉。”
最终,凯奇赚了很多钱,足够买到那些他喜欢的东西。他在南加州新港滩市给父亲买了一栋住宅。他说那里和天堂一样,他跟父亲去餐厅吃饭、喝酒、聊天,父亲去世前两人在那里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父亲过世,投资失败,接着就是长达十年的艰辛历程,凯奇竭尽全力拍电影赚钱还债。这些年里,他出演了46部电影,他戏称这段经历为“传送带”。同一时期,布拉德·皮特演了19部,汤姆·克鲁斯11部,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9部。
凯奇心平气和地聊起他如何从好莱坞大片转战点播电影。“电话不响了。”他说,“当时我很纳闷,为什么不拍《国家宝藏3》了?都十几年了,为什么不拍呢?”他经常得不到正面的回答,但他明白大家避而不谈的真相是什么。《魔法师的学徒》没什么水花,《灵魂战车》票房惨淡,《狂暴飞车》如昙花一现。
事业走下坡路的同时,凯奇的个人生活也出现了问题。公共场合醉酒事件,与结婚12年的妻子离婚,紧接着在醉酒状态下进入一段维持了四天的婚姻,结束这场噩梦后去歌厅唱歌被偷拍,视频被卖给八卦网站。
还有更多是我们没看到的。父亲过世后,凯奇心情沉痛,勉力照顾年迈的母亲。“我要应付债主和美国税务局,每个月还要花费2万美元治疗母亲的精神疾病。”他说,“所有事情都赶在一起了。”
为了不让自己破产,凯奇接了一些工作。如今,他想澄清一个事实。“即便我一年拍四部电影,一部接着一部,我还是会从中寻找价值,好让自己能够全身心投入。”他说,“它们有的成功了,比如《曼蒂》,可大多数一塌糊涂。如果人们对我有什么误解的话,那就是这一点了,很多人认为我是为了还债而拍戏,但我可以说,对于任何一个角色,我从未敷衍了事。”
| 开启人生新篇章 |
一个雨夜,在新奥尔良,我们又见面了。凯奇在这里生活过,并拍摄了好几部他最值得纪念的电影。“我可能永远不会离开新奥尔良了。”他说。
哦,对,因为那座墓。
“我不会聊这件事的。”凯奇笑着说。我告诉他我前一天亲自去看了那座墓,他显得很惊讶,但还是点点头:“好吧,你可以聊。”
事情是这样的:凯奇离世后将被葬在那座有历史意义的圣路易斯一号公墓——全美最高级的墓地之一。那是一座洁白无瑕的金字塔,高约2.7米。它沐浴在金色阳光下,上面的拉丁铭文“万物归一”闪闪发光。
人们认为,这座墓是凯奇古怪性格的最佳例证,也是“凯奇就是凯奇”的终极表达。然而我想说,他买下这块墓地是在2010年,花了2万美元,就在前一年,他的父亲过世,他的生活开始滑向低谷,对死亡的悲伤和恐惧久久萦绕在他心头。可以说,那些有关凯奇的每一个神秘传说的背后,其实都是特别简单的事实。而且,他的确说过自己对死亡和后事的看法:“我听说在亚洲一些地方,比如韩国,如果你生前为自己准备好后事,实际上是吉利的,你会活得很健康。这样也能为家人减轻负担。人要是走了,谁愿意料理这一大堆的事呢?”
另外,凯奇还想澄清一个误解:“有人认为我很疯狂,其实疯子也好,别的也罢,我只想说,如果你是疯子,你不可能在好莱坞活跃43年,也不可能主演120多部电影。你不会有朋友,他们不会和你共事。”“你必须是一个健康的人。”他又说,“你知道吗?医生说我的肝脏年龄是13岁。”
凯奇的几段婚姻也成了公众想象中的桃色故事。今年28岁的柴田是他第五任妻子。“我是个爱情至上的人,要是爱上一个人,我会把能给的一切都给她。”凯奇说,“这是我表达‘我爱你,想和你度过余生的方式。”他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的意思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毫无疑问,凯奇在《救猪行动》里的表演打破了他长期以来“票房毒药”的魔咒。出演100多部电影后,他终于在这部电影中体会到了历尽沧桑和游刃有余。他想起老友肖恩·康纳利经常跟他说的话。“肖恩告诉我,‘你必须知道如何走进门。你入门了,观众就會发现。”凯奇说,“在这部电影里,我觉得我入门了。”
凯奇还想继续走独立电影的路线:“我享受拍《救猪行动》《离开拉斯维加斯》这样的电影,胜过拍《国家宝藏》这类影片。”我告诉他,杰瑞·布鲁克海默有新动作,似乎想延续《国家宝藏》的传奇。凯奇摇摇头表示并没有相关计划。“好莱坞有一些朋友并非患难之交,我说的可不是杰瑞,而是迪士尼那些人。”凯奇说,“他们就好像一艘远洋客轮,一旦要开往哪个方向,你得派出100万艘拖船看能不能把它拽回头。”
“现在我会非常认真地挑选作品。”凯奇说,“我希望把每部电影都当成是最后一部来拍。”凯奇的债务已经还清,事业也重新步入正轨。他有了新的婚姻,开始迎接新生活。死亡注定会来,他已有准备,只是现在,正是他重新书写自己人生的时候。
编辑: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