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未央
当全世界决定只吃一种香蕉时,一个供应链奇迹诞生了。这种古老的“超级食物”富含营养,一根却只要16便士(约合人民币1.4元),作者将带你揭开其中罕为人知的秘密。
| 火爆的香蕉 |
回想今年早些时候,英国的超市货架竟然出了状况。先是番茄断货,然后是生菜,接下来又轮到柑橘。年轻一代从小就习惯了商店里整年摆满吸饱阳光的新鲜果蔬,哪怕隆冬时节也不例外,而今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冷酷的现实:英国43%的蔬菜依赖进口,水果的比例更是高达85%。
许多人认为,要解决农产品短缺问题,关键在于提高国产果蔬的市场份额。环境、食品与乡村事务大臣特蕾丝·科菲的呼吁尤为引人关注:我們应当“珍视本国特产”,比如“大头菜”。
她没有提到农产品进口占比如此之大的一个主要原因:香蕉。香蕉在英国超市单品销售榜上稳居第一,将沃伯顿面包、九卷装卫生纸甚至两品脱装半脱脂牛奶都甩在了后面。市场调研公司凯度统计了全英3万家庭的购物记录,结果显示,过去52周,平均每户购买香蕉24.8公斤或174根。
假如科菲这番话是在50年前说的,也许还有几分道理。当时英国成年人平均每周吃掉40克大头菜,接近香蕉消费量(84克)的一半。再看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21年人均大头菜消费量已经下跌到每周12克,而香蕉则飙升至209克。
“香蕉好吃又方便。你断奶那天第一口吃的多半就是香蕉,等你掉光了牙,最后一样能吃的或许又是香蕉。”《牛油果焦虑》的作者路易丝·格雷不吝赞美,“看看吧,温布尔登网球选手个个都爱吃香蕉,因为随时可以剥一根补充营养,而且香蕉还能增强愉悦感。”
这种形状略显滑稽的水果所取得的成功令人咋舌。厨具零售商莱克兰供上班族携带香蕉的一款塑料收纳盒,曾多年蝉联最热销商品。香蕉的人气可见一斑,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英国人的饮食习惯。香蕉的火爆还暴露了另一个事实,即我们严重依赖高度复杂的供应链。这套供应链经过数十年打磨,已经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全年不间断地输送廉价食品。若非看到空空的货架,我们还不会去质疑食品供应的安全问题呢。令人担忧的是,2023年番茄危机过后,下一个会是香蕉吗?
| 性价比之王 |
全球香蕉产业的规模异常庞大。据法国农业国际合作研究发展中心提供的数据,去年全球香蕉产量达到1.34亿吨,在农作物中排名第12(前11种是玉米、甘蔗、大米、小麦、油棕果、土豆、大豆、木薯、甜菜、番茄和大麦)。香蕉较之大多数水果的一个优势是全年可以采收,任何近赤道国家都能一茬接一茬地收割香蕉。厄瓜多尔、菲律宾、危地马拉、哥斯达黎加和哥伦比亚是世界五大香蕉出口国。全球航运巨头马士基自估2021年运送了275亿根香蕉。
尽管香蕉的冷藏与运输都需要消耗燃料,但据兰卡斯特大学碳足迹专家迈克·伯纳斯–李教授估算,一根拉丁美洲香蕉运抵英国超市所产生的碳排放仅为0.7千克二氧化碳当量,比一颗英国苹果(0.3千克)高出不少,却显著低于等量的西班牙葡萄(1.1千克)、苏格兰大棚草莓(1.7千克)和肯特温室樱桃番茄(4.6千克)。
为什么香蕉会成为一种“现象级”食品?“香蕉销路好是因为实在太便宜了。”全球顶尖的香蕉产业专家、埃克塞特大学生态学副教授丹·贝伯指出,“生产端和零售端都在想尽一切办法降低它的成本。”的确不贵。即使数月以来英国经历过一波食品大涨价,香蕉的均价也只有每公斤1.14英镑,算下来一根仅16便士,比1990年还便宜。价格如此便宜,但营养方面却不打折,香蕉堪称食物里的性价比之王。
| 基因单一导致抵抗力弱 |
香蕉的旺销还有一个技术上的原因。供出口的香蕉只有一个品种:香芽蕉(又名卡文迪什蕉)。超市通常会囤15种苹果和6种土豆,而香蕉却仅此一种,别无选择。“这种单一性正是大批消费者反复购买的原因。”凯度的战略洞察总监乔·罗伯茨分析道,“大家很熟悉这种食品,不用尝就知道是什么味道。”
香芽蕉的统一性是由生物学原理所决定的。香蕉的植株严格来讲并不是树,而是草本植物,其繁殖靠的是扦插法,即从母株分出插条移植栽培,因此每一根香蕉都可以称为“克隆体”。不管你的香蕉是购自阿斯达超市还是森宝利超市,甚至是法国的家乐福或美国的沃尔玛,都有可能源于第一株被命名为“卡文迪什”的香芽蕉,其培植地点是很难与这种热带水果扯上关系的英格兰查茨沃斯庄园。
19世纪,广阔的德比郡查茨沃斯庄园(德文希尔公爵宅邸)拥有一座世界上最大的温室,由主管园丁约瑟夫·帕克斯顿修建于1832年,1851年伦敦万国工业博览会那座水晶宫也是由他负责设计建造的。在查茨沃斯工作期间,他受雇主即第六代德文希尔公爵威廉·卡文迪什的鼓励,专心搜罗培育珍稀植物。当时,帕克斯顿花费10英镑(相当于今天的988英镑)采购了一株他认为来自中国的香蕉。
“他说,这是个从未见过的新品种。有些新引进欧洲的植物正是由帕克斯顿这样的园艺师命名的。”查茨沃斯园林植物采集与培训经理费伊·塔夫里介绍说。帕克斯顿给它起的拉丁名是“卡文迪什蕉”,以致敬自己的老板。这棵植物随即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主角。帕克斯顿宣称,这种水果“达到最佳状态时融合了菠萝、甜瓜、梨三种口味”。不久,这株香蕉的插条陆续进入英国其他温室,而后又被渴求经济作物的殖民者带往塔希提岛和萨摩亚群岛。
在查茨沃斯庄园,塔夫里带我进入一间展厅,里面种植着原始卡文迪什蕉的十株“后代”。她一打开上锁的热带区大门,30度的湿热空气就朝我扑面而来。这里简直是藏在德比郡乡村的迷你哥斯达黎加。其中有两株硕果累累,各结了至少50根未熟的小香蕉。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呢?
“尝起来是香蕉味。”塔夫里有一说一。我原本期待她回答这些是纯种植株,在人类吃过的所有香蕉中,它们的味道最纯正、最浓郁。看到我明显失望的表情,她笑了。“香蕉不管到哪儿,基因还是那个基因,一样成长,一样结果,吃起来也一样。”接着她敛起笑容,“但是,正因为基因单一,对病害的天然抵抗力就很薄弱。”
这并不是理论上的风险。今年上半年,一种名为“热带第4型”(又叫巴拿马病),可致蕉叶枯萎、作物死亡的土壤传播真菌病,在香蕉种植园逐渐扩散,以菲律宾受灾最为严重。
“这种病害可能会威胁到整个产业的生存,就像上世纪50年代的那场大灾。”生态学副教授贝伯警告道。他指的是“热带第1型”巴拿马病,曾给当时的外销主力大麦克蕉带来灭种之灾。那是我们祖父辈熟悉的一种香蕉,个头更大、更粗,味道也浓一些。彼时香芽蕉已遍植全球,但没有形成产业,人们发现该品种对“热带第1型”具有抗病力,便迅速大规模栽种,以填补大麦克蕉留下的空白。
后来,香蕉龙头企业惊喜地发现,香芽蕉比大麦克蕉更适合出口。你可以趁果皮呈青色时采摘,装上冷藏船发运,香蕉抵达英国时正好处于理想的待催熟状态。“这就是香芽蕉占领全球市场的原因。”作家格雷说,“它的状态太稳定了。目前整个物流系统都是为香芽蕉量身定制的,像包装箱啦,传送带啦,全是按这种香蕉的规格大小设计的。要替换香芽蕉,得找到一个能满足所有这些要求的品种,否则就没法盈利。”
| 量身打造的催熟库 |
只要去香蕉催熟库转一转,就能直观地感受到以上事实。我参观的这间仓库,坐落在考文垂郊外一条高速公路出口附近,隶属于爱尔兰水果分销公司法伊夫斯。这座仓库每周进出香蕉2000吨,从南安普顿和朴次茅斯的码头接货,再分运到合作社集团、玛莎百货、奥乐齐、莫里逊、奥卡多以及“冰岛”等各大商超的配送仓库。法伊夫斯每周总计向英国零售商批发4300万根香蕉。
香蕉进来的时候还是青绿色,出去时就差不多全黄了。比照“香蕉成熟度色级卡”可以说得更精确,入库时是1级,出库时则介于3级(绿多黄少)与4级(黄多绿少)之间。陪我参观的是法伊夫斯英国区总经理、49岁的约翰·霍普金斯,他给了我一个小装置,叫我放在口袋里——只要你太靠近移动的叉车,它就会振动。那天上午,我口袋里的嗡嗡声几乎没消停过,因为库房里的货物,也就是那2000吨香蕉,一刻不停地在挪来挪去。
不过,我连一根香蕉都很难见着。入库的香蕉装在40磅(18.14公斤)容量的专用纸箱里,出库时原封不动。在七天仓储期内,它们将沿着一条复杂的路线在库房里周游一番。
有了包装箱上的条形码,再加上——用霍普金斯的话说,以“一丝不苟”的态度运营的库房,每一根香蕉的来龙去脉都尽在掌握。他为我解读一只箱子上的条形码:收货方“冰岛”超市,始发国哥伦比亚。“我能看出这批货的采摘时间是3月27日上午10点。”他说,“仓库还有三维可视化管理平台,能进一步查到这批货是由哪艘船、哪只集装箱运来的,当时是谁开的叉车,最终要运往哪家超市。”
我在这里还看到了来自哥斯达黎加、伯利兹、巴拿马、尼加拉瓜和多米尼加的香蕉。为什么没有厄瓜多尔?那可是全球最大的香蕉出口国。“厄瓜多尔香蕉的个头对于英国市场稍稍大了一些。”霍普金斯解释道,“其实也就多出几厘米而已,但家庭主妇们都说‘一顿吃不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德国主妇倒是觉得厄瓜多尔香蕉长短正合适。
进口香蕉要在大西洋上航行两周,需以13.3度恒温冷藏——在这一温度下,青绿色香蕉可保持最佳状态长达七周。“香蕉抵达考文垂,接下来就进入了催熟环节,我们略微提高温度,把香蕉‘唤醒。”霍普金斯介绍说,“从13.3度升到14.5度或15度就行,到了这个温度,香蕉表皮气孔会张开,有利于吸收乙烯。”释放乙烯的地方是又高又窄的催熟室,香蕉们要在考文垂仓库待上一星期,其中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催熟室里度过的。
香蕉入库,香蕉出库——这就是霍普金斯及英国其他香蕉进口商的日常工作。“香蕉好像一条河,你的任务就是确保它不停地流动。”普拉特公司首席执行官、61岁的罗伯特·韦尔斯打了个比方。该公司独家承包了乐购超市的香蕉供货,是法伊夫斯的主要竞争对手。
食品公司普遍有创新冲动,在超市业高度发达的英國尤其如此。只有在口味、形式和包装上不断推陈出新,才能保持盈利能力。有一句话常被食品业高管挂在嘴边上:如何提升产品价值?
“这是企业的终极追求。”韦尔斯表示,“多少年来我们尝试了一次又一次,比如寻找新品种香蕉,或者换一换香蕉的颜色,就是想提一提价。可这种产品实在太简单了,几乎没有改进的余地。你很难去对香蕉搞什么创新。”
难觅高端品种并不是香蕉如此廉价的唯一原因。当然,每公斤1.14英镑已经比两年前的谷底价79便士上涨了不少,却还是低于1990年的1.17英镑。相比之下,苹果的价格翻了一倍不止。
| 香蕉成为价格战的武器 |
20世纪90年代,香蕉数次沦为价格战的武器。首先是旷日持久的香蕉贸易战出现剧情反转。1993年之前,英国等欧共体国家为保护前加勒比殖民地的香蕉产业,采取了严格的进口配额措施。到了1993年,这种配额制更是覆盖了整个新成立的欧盟。“后来政策限制有了松动,都乐、金吉达、德尔蒙等美国跨国企业一下子都挤进了欧洲市场。”霍普金斯回顾道。从此,香蕉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入了英国。
与此同时,英国超市也在发生经营形态的革新。乐购与森宝利双双推出了便利店——“乐购便捷”与“森宝利本地”,加速了个体果蔬店的消亡。1998年7月,首家森宝利本地店在伦敦西部的哈默史密斯–富勒姆区开张。一个月后,公司于新闻稿中自夸“顾客在森宝利第一家本地店抢购香蕉”,并庆祝这种“弯弯的黄色水果”登上畅销品榜首。
1996年,香蕉首度成为英国销量最大的水果,人均每周消费量达192克,超过苹果的181克。之后,快省、奥乐齐、利多等一批折扣超市纷纷开业。而老牌超市,如乐购、阿斯达,则通过大幅降价积极应战。香蕉与焗豆罐头、切片白吐司一道变为削价揽客的三大利器。
社会活动人士指出,价格战让消费者受惠,却对种植户损害严重。“除合作社超市外,所有大型零售商都在以不可持续的超低价销售散装香蕉,把生产方的利润空间压缩到极限,使他们完全没有余力去提高社会和环境效益。”活动团体“香蕉联结”的创始人阿利斯泰尔·史密斯批评道。
他认为,许多种植园的雇工成了低价的牺牲品,即使有工会组织也难逃厄运。热带国家水果种植业虐待劳工的历史由来已久,到了21世纪初情况仍未彻底改善。厄瓜多尔发生过武装暴徒殴打种植园罢工工人的事件,有些香蕉公司也因践踏原住民的权益而受到谴责。
与乐购等超市合作的香蕉供应商必须通过雨林联盟认证,该认证对种植户基金的分配去向有严格的指导方针。不过,许多专家质疑这种制度,指出2021年以前香蕉种植户并未收到相关补贴。“关于雨林联盟认证的实行效果,几乎没有公开资料提供证明。”埃克塞特大学的贝伯直言道。
相比而言,获得公平贸易认证的种植户实实在在地拿到了补贴,从而确保雇工的薪资待遇得到改善。该认证也受到了大多数专家的肯定。然而,大部分超市自行消化了这一额外成本,并没有让消费者买单。例如,森宝利的香蕉全部通过公平贸易认证,其价格却与仅获部分认证的奥乐齐看齐(一串5根85便士)。“香蕉联结”的史密斯认为,这类举动向消费者传达了错误的信息。
他指出,低价香蕉是造成“热带第4型”蔓延的原因之一。“这种灾难堪比爱尔兰马铃薯大饥荒。说全球香蕉即将遭到‘团灭也不过分,因为香蕉种植多样化程度极低,没有能力控制病害。”
为降低香蕉成本,农场普遍采取大规模单一种植模式,并大量喷洒杀虫剂。不上规模,种植户就挣不到钱。然而经验表明,土壤肥力越低,就越有利于“热带第4型”真菌的繁衍。虽然延缓病害扩散的办法不多,但以下措施并舉可取得一定成效:大量施用有机肥,小规模种植,以及采用间作套种法(搭配洋葱种植尤佳)。另一个对策是找到与巴拿马病关联的缺陷基因,也许基因编辑技术还有希望拯救香芽蕉。
| 全球商业体系中的一种可贵产品 |
不少人认为,无需进行基因改造,大自然自有解决之道:多样性。世界各地种植的香蕉至少有1000种。我们的果盘里为什么不能有小巧的苹果蕉、带有香草味的印尼产爪哇蓝蕉或者味似卡仕达酱的大王蕉呢?为什么光盯着香芽蕉一种吃呢?“超市现在就应该投入人力财力,同供应商一起寻找可替代香芽蕉的新品种,同时开发新的规模生产方式,再晚就来不及了。”史密斯警告道。
然而,这件事存在明显的阻力——尽管香蕉产业规模庞大,为大部分经营企业贡献的利润率却极低。举例而言,据英国公司注册处所收集的财务数据,法伊夫斯去年总收入为2.67亿英镑,营业利润280万英镑,利润率仅仅略高于1%;在过去五年里,普拉特公司最高一年的利润率也只有1.4%,2021年至2022年间竟低至0.2%。相形之下,雀巢、卡夫亨氏等食品生产商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能挣得10%以上的利润。
我造访普拉特公司时问过韦尔斯,难道现在不该投入资源去寻找香芽蕉的替代品种吗?他回答:“实话实说,我认为成本链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更何况进口方都咬定香芽蕉是不可替代的,除了它,没有一种香蕉在横渡大西洋后还能保持理想状态。“记得大概20年前,我负责从巴西进过一个叫银蕉的品种。”韦尔斯回忆道,“货到英国,我们打开集装箱门一看,都化成浆了。”
空运是一个办法,但会大幅提高成本,也会增加香蕉的碳足迹。如果没了香芽蕉,消费者只得面临三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多掏钱,少吃点,或者作好随时断货的心理准备。
伦敦大学城市学院食品政策中心主任蒂姆·兰教授是“食物里程”一词的发明者。他将香芽蕉视作“禁锢”——一种阻碍我们改变饮食体系的结构性困局。“我对英国消费者提出的挑战是,”蒂姆·兰说,“假如你希望打破香蕉的禁锢,就必须考虑在不同时令吃不同的水果,冬天最冷的几天你得靠干果或水果罐头撑一撑,比如大名鼎鼎的西梅干,我父母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我提出异议:没办法要求消费者戒掉香蕉而改吃桃子罐头或西梅干,这就跟1月份那会儿叫他们用大头菜代替番茄一个道理。“消费者指望一样东西365天,天天有得吃,这本来就是不现实的。”蒂姆·兰反驳道,“我希望香蕉从人们的购物清单里永久消失吗?没有。我希望香蕉在一年里月月都有供应,像玉米片似的从不断档吗?也没有。我只是建议大家多多尝试应季食物。”
回到那次查茨沃斯庄园之行,培训经理塔夫里带我走出热带温室,仔细地锁上门。香蕉展厅很少对游客开放,一方面是空间太逼仄,另一方面是为了保障生物安全性。“热带第4型”已经入侵英国,感染了康沃尔郡伊甸园项目雨林生态区的若干香蕉植株。塔夫里承认,在本地奥乐齐超市看到纸箱上印有“卡文迪什蕉”会感到由衷的亲切,但她心里清楚,一旦“热带第4型”攻陷德比郡,必将是一场大灾难。
香芽蕉已经茁壮成长了200年,在过去60年里又成为我们日常食谱中的固定角色。为了让香芽蕉再生存60年,我们必须彻底改换思路了——不再把它当成廉价的午餐水果,而是视作全球商业体系中的一种可贵产品。香芽蕉固然美味,现实却有些苦涩:除非我们舍得多掏腰包,否则就很难长久享受这种奇妙的水果了。
编辑: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