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右才,孙琦巍,李亚军
(许昌市中心医院皮肤科,河南 许昌 461000)
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相关性皮肤瘙痒包括单纯性皮肤瘙痒症和瘙痒性丘疹性皮疹(pruritic papular eruption,PPE),无皮损时以自觉瘙痒为主要表现,出现皮肤炎症性损害后以HIV-PPE为主要表现形式。该病是病因和发病机制都较为复杂的混合型瘙痒,可能与机体免疫缺陷、表皮细胞营养缺乏、体表微生物失衡、周围神经系统损害、精神心理因素及抗病毒药物不良反应相关。该病治疗困难,常随着HIV感染的进程而发病并逐渐加重,严重影响HIV感染者的生活质量[1]。黄晓婕等[2]对国内539例HIV感染者皮肤黏膜损害表现进行回顾性分析,结果发现,18.3%的HIV感染者曾发生或正在发生PPE瘙痒。HIV相关性皮肤瘙痒多种病理因素参与,单纯使用H1、H2受体拮抗剂效果不佳。鉴于瘙痒和疼痛感觉通路有共同的神经电生理基础和下游途径,加巴喷丁、普瑞巴林治疗难治性瘙痒的作用被认可[3]。消风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是历代医家推崇的治疗风、湿、热邪侵袭肌表导致瘙痒的经典方药,具有疏风止痒、清热除湿、滋阴养血的功效。2021年1月—2022年1月,笔者采用消风散联合普瑞巴林胶囊治疗HIV相关性皮肤瘙痒15例,总结报道如下。
选择许昌市中心医院就诊的HIV相关性皮肤瘙痒患者30例,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治疗组15例,其中男9例,女6例;年龄20~36岁,平均 (28.24±8.71)岁;HIV感染病程17~40个月,平均(28. 20±12.11)月;瘙痒病程7~16个月,平均(12.01±5.13)月;单纯性皮肤瘙痒症3例,瘙痒性丘疹性皮疹12例。对照组15例,其中男11例,女4例;年龄21~37岁,平均(28.83±8.13)岁;HIV感染病程21~39个月,平均(30.20±10.13)月;瘙痒病程9~16个月,平均(12.77±4.15)月;单纯性皮肤瘙痒症2例,瘙痒性丘疹性皮疹13例。两组患者一般资料对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经许昌市中心医院伦理学论证通过。
按照2021年中华医学会制定的《中国艾滋病诊疗指南(2021年版)》[4]中HIV感染的诊断标准。符合下列1项即可诊断:①HIV抗体筛查试验阳性和HIV补充试验阳性(抗体补充试验阳性或核酸定性检测阳性或核酸定量>5 000拷贝/mL);②有流行病学史或艾滋病相关临床表现,2次HIV核酸检测均为阳性;③HIV分离试验阳性。
按照《中医外科学》[5]辨证为肺肾阴虚证。症见:发热,咳嗽,无痰或少量黏痰或痰中带血,气短胸痛,动则气喘,全身乏力,消瘦,口干咽痛,盗汗,周身可见淡红色皮疹,伴轻度瘙痒;舌红,苔少,脉沉细数。
①符合上述西医诊断标准和中医辨证标准者;②HIV抗体阳性的潜伏期或发病期患者;③有皮肤瘙痒症状,伴或不伴有皮损;④有自主能力、签署知情同意者。
①合并肿瘤或体表病毒性感染性疾病者;②精神类疾病患者;③肝、肾功能不全者;④孕产妇;⑤对药物过敏或治疗不耐受者。
两组均避免接触类固醇激素类、钙调神经磷酸酶抑制剂类治疗性外用药物。
对照组给予普瑞巴林胶囊(由齐鲁制药集团有限公司生产,产品批号GE2B2080,75 mg/粒),75 mg/次,2次/d,口服。
治疗组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加用消风散加减,药物组成:荆芥12 g,防风15 g,蝉蜕10 g,苦参20 g,苍术9 g,通草6 g,当归15 g,生地黄30 g,牡丹皮12 g,赤芍15 g,甘草片6 g。以上药物均使用颗粒剂(由江阴天江药业有限公司生产),1剂/d,开水冲服,早晚口服。
两组均以15 d为1个疗程,治疗2个疗程判定疗效。
①两组患者治疗前后采用视觉模拟评分法(visual analogue scale,VAS)评估瘙痒程度。0分:无瘙痒。1~3分:轻微瘙痒,但可忍受,不影响日常生活和睡眠。4~6分:中度瘙痒,需用手抓挠或按摩,有些影响日常生活和睡眠。7~9分:重度瘙痒,需不停地抓挠或按摩,严重影响日常生活和睡眠。10分:极度瘙痒,无法忍受,需满足即刻抓挠或按摩的需要,严重影响日常生活和睡眠。②采用皮肤病生活质量指数(dermatology life quality index,DLQI)[6]评定该病对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程度。评分范围为0~30分,0分表示患者的生活未受到任何影响,30分表示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
自拟。显效:皮肤瘙痒VAS评分减少≥4分。好转: 皮肤瘙痒VAS评分减少2~3分。无效:VAS评分增加,或VAS评分下降≤1分。
两组对比,经Ridit分析,u=2.50,P<0.0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1。
表1 两组HIV相关性皮肤瘙痒患者疗效对比 例
治疗后,两组皮肤瘙痒VAS评分均降低,且治疗组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2。
表2 两组HIV相关性皮肤瘙痒患者治疗前后皮肤瘙痒VAS评分对比 分,
治疗后,两组DLQI评分均降低,且治疗组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3。
表3 两组HIV相关性皮肤瘙痒患者治疗前后DLQI评分对比 分,
HIV感染是影响公众健康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之一。樊盼英等[7]流行病学调查发现,2010—2020年河南省新报道的青年人群HIV/AIDS共6 704例,新发现率总体呈上升趋势。HIV相关性皮肤损害也日益增多,瘙痒是HIV感染者较常见伴发症状之一[8]。张毅等[9]研究发现,在皮肤损害中,瘙痒发生率为 71.43%(80/112)。HIV相关性皮肤瘙痒的因素较为复杂,与机体免疫缺陷、外周神经系统病变、感觉通路病理改变、疾病恐惧心理、抗HIV药物及治疗中不良反应等关系密切。陈小玫等[10]使用沙利度胺片治疗HIV结节性痒疹,取得了较好效果。但沙利度胺片易引起多发性神经炎的不良反应[11],影响皮肤浅感觉阈值。紫外线(UVB)光疗也用于瘙痒的治疗,但其辐射可能导致皮肤肿瘤的发生率增加而难以长期维持[12]。
普瑞巴林是3-氨甲基-5-甲基己酸的具有药理活性的s型异构体,临床上主要用于治疗广泛性焦虑症、社交恐怖症及带状疱疹引起的神经痛。随着该药的运用范围不断扩大,研究发现其对于神经病理性瘙痒、肾源性瘙痒等难治性瘙痒的病情控制[13]有较好效果。其主要机制是通过作用于突触前电压门控钙离子通道减少神经元钙离子内流,从而降低神经元兴奋性;同时减少P物质等兴奋性神经递质的释放,降低神经敏化,缓解瘙痒[14]。此外,普瑞巴林不与血浆蛋白结合,口服后生物利用度≥90%[15],可以稳定透过血脑屏障,长效维持止痒效果,从而改善睡眠质量[16]。
该病可归为中医学“疫病”“伏气温病”“虚劳”等范畴,但不同于既往的“疫毒瘟病”,其是一种正邪相争、虚实错杂的本虚标实证。赵景云等[17]指出,HIV感染者在临床中常表现疲乏无力、舌淡紫、苔黄腻、脉沉细弱等。张启平等[18]认为,HIV相关性皮疹及瘙痒的病机以气血亏虚为本、湿热瘀阻为标。笔者认为,HIV相关性皮肤瘙痒属本虚标实之证。本虚主要为肺、脾、肾虚,气血不足;标实主要是湿热蕴肤,日久可向湿瘀互结转化。由此可知,HIV相关性皮肤瘙痒病机为风邪袭表、湿热蕴肤、肺脾亏虚、气血失和。“血虚生风,风动则痒”,风邪致痒,时作时休,反复发作,发无定处。风又为阳邪,侵袭肌肤,日久耗伤阴液,导致肌肤失养、干燥粗糙。风邪易与湿邪夹杂,风、湿邪共致瘙痒。因此,治疗当从风、湿着手。陆子贤言:“疹为太阴风热,斑为阳明热毒。”斑疹发于肌表,根于肺、脾,故治疗当以肃清肺热、解阳明热毒为主要原则。然而,与一般斑疹不同,HIV感染者作为特殊的免疫缺陷群体,本元虚衰,其热毒并非实热之邪,乃病久脾虚不运,血虚生风,湿邪内停,导致风湿互结,久则郁热。故治疗时不可大破大立,忌用清热凉血、燥湿利下之品,恐寒凉伤元;又忌一味偏补肺脾、温中燥湿化湿,恐热动生风。这看似矛盾的焦点,恰是HIV相关性皮肤瘙痒的关键病机。消风散方中荆芥、防风宣散风邪,润而不燥;蝉蜕透疹止痒,清解肺热,疏散风邪外出;苦参清热燥湿;苍术燥湿健脾;通草清热利下,使祛湿有道;当归、生地黄滋阴养血润燥;牡丹皮、赤芍行气活血,调和营卫;甘草片调和诸药。诸药合用,共奏疏风养血、润肤止痒之效。现代药理学研究[19]证实,消风散具有抗组织胺、抗炎、免疫调节等作用。
本研究结果表明,消风散联合普瑞巴林胶囊治疗HIV相关性皮肤瘙痒具有较好疗效,可明显改善瘙痒症状,提高患者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