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卫星 陈 晴
就业是最大的民生,保障民生和维持社会稳定始终是党和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党的二十大指出,要实施就业优先战略,强化就业优先政策,使更多人能通过勤奋劳动实现自身发展。在全球地缘政治冲突加剧,中国经济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和预期转弱三重压力的背景下,劳动力市场形势空前严峻。探索各类宏观经济政策为稳岗位、促就业服务,已成为当务之急。
当前,中国的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快速发展,进一步改善金融发展质量,拓展经济发展潜力,是目前经济面临的重要任务。《2014 年全球金融发展报告:普惠金融》指出,金融素养是决定金融发展水平的重要因素,78%的受访者将家庭获得金融服务的主要障碍归因于缺乏投资理财知识[1]。2021 年中国消费者金融素养指数平均分为66.81,尽管始终在增长,但仍不尽如人意[2]。因此,研究金融素养的经济影响,提升居民金融素养水平,对于促进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价值。
就业问题涉及劳动数量和劳动质量两方面,归根结底是由劳动市场的供求关系决定,其中,工资收入水平、劳动技能和人力资本是影响劳动供给的关键变量。金融素养是人力资本的一部分,会影响居民的劳动技能和收入水平,并从多个方面影响劳动供给。但是,金融素养是否和如何影响居民的劳动供给,还亟须严格的实证研究。为此,本文利用CFPS 数据,研究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影响效应,拓展关于金融素养和劳动就业的理论研究,为提升金融素养和促进就业提供对策建议。
对金融素养的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金融素养对个体行为的影响上。首先,金融素养水平会影响居民家庭的一系列金融决策。金融知识水平的提高会增加家庭在股票资产上的投资,提高风险资产占比[3];金融素养的增加会提高家庭的资产分散程度,增持风险性金融资产、寿险和养老金融资产[4];金融素养越高,对债务杠杆率削弱家庭金融脆弱性的缓解能力越强[5]。
其次,金融素养会影响居民家庭的消费和收入等其他经济行为。提高金融素养水平,可以增加居民消费,改善其消费结构[6];可以缓解融资约束、平滑消费和增加风险偏好,从而缓解家庭收入贫困[7];可以改进农民的信贷行为、理财行为及保险行为,增加农民收入[8];可以优化居民家庭借款渠道与风险态度,促进其主动创业[9]。另外,金融素养与家庭储蓄率呈倒U 形关系,随着金融素养由低变高,家庭可以通过提高储蓄率以增持投资资金[10]。
最后,一些学者比较研究了初级金融素养和高级金融素养的经济影响。比之初级金融素养,提高高级金融素养能更大程度地促使居民参与股票市场[11],持有更多的风险性金融资产[12];但提高初级金融素养对抑制城市资产贫困的影响要大于高级金融素养[13]。初级金融素养仅能促进居民消费总量增长,高级金融素养则可同时提高居民消费总量并促进消费结构优化[6]。另外,提高高级金融素养可促进经济个体参与金融市场,但提高初级金融素养会降低个体的金融市场参与度[14]。
虽然关于金融素养对个人或家庭影响的研究较多,但很少有文献研究其对劳动供给的影响。已有研究发现,影响劳动供给的因素众多,如人力资本、薪酬收入、工作经验、政府制度等。随着年龄增长、人力资本积累,个人劳动供给会降低[15];将中老年人作为调查样本,也能得出受教育水平和劳动供给成正比的论断[16];而且健康状况越好,越有利于劳动者进入劳动力市场[17]。而金融素养是一种人力资本,人力资本提升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可通过劳动收入上升提高劳动供给,也可增加企业对劳动的需求,因此,金融素养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劳动供给。
综上所述,国内外关于金融素养的已有研究,侧重于从金融决策和个体行为的视角展开研究。虽然一些文献已经揭示了金融素养对宏观经济的影响[13,18],但这类研究的文献还不多,而且,从宏观经济视角研究劳动供给影响的文献就更为少见。有鉴于此,本文将集中研究金融素养对包括劳动供给数量和劳动供给质量两方面的劳动供给的影响。
首先,金融素养可以通过两条途径增加家庭收入。一是金融素养直接影响居民的金融知识认知和金融决策行为,居民拥有的金融素养越高,就可以越合理地利用已有金融知识,完善家庭资产配置,提高家庭收入水平[19],通过增加贫困家庭的收入来减缓贫困[7];在农村也可以通过农户的金融行为来增加农民收入[8]。二是金融素养作为一种人力资本,可以提高劳动者素质,使居民更加了解自己的资产状况,作出利益最大化的决策;金融素养可以增强居民在劳动过程中的自主创新性,提升劳动生产率,从而提高劳动者的工资水平和劳动收入。
金融素养提高家庭收入和工资水平,对劳动供给具有两方面的效应。一是替代效应,如果金融素养较高,每单位劳动供给可以获得更高的劳动报酬,人们为了追求更多的劳动收入,愿意减少闲暇时间,提供更多的劳动。二是收入效应,如果金融素养较高,提供既定劳动供给就可以得到较高的劳动收入,使家庭的总收入增加,当家庭收入水平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人们会追求更多的闲暇享受,相应地减少劳动时间。
在研究样本中,受访者每月平均劳动工资为3891 元,家庭收入较低,如果增加金融素养能够带来收入水平的增加,对劳动供给影响的替代效应要大于收入效应,即为了获得更多的劳动收入,家庭将会增加劳动供给数量。而随着工资收入和劳动供给数量的增加,劳动者的社保参保条件也会改善。从劳动供给时间、工资收入和社会保障来看,随着金融素养的提高,劳动供给质量也会相应提高。
其次,只有在提高金融素养的前提下提高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程度,才能充分发挥数字金融普惠性的正面服务效应[4]。提升个人和家庭的金融素养会提高经济个体从事金融融资和金融投资的收益,有利于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金融素养越高的家庭,其金融知识越充足,越容易理解、接受、创新运用数字金融产品与服务。因此,金融素养的增加会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进而促进金融发展。
中国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与使用深度持续提升,为增加劳动供给时间、提高就业质量提供了新动能。一方面,发展数字普惠金融和提高数字化程度可以通过推动中小企业发展和推动企业创新,扩大劳动供给[20];可以提高金融服务的可得性、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减少企业信贷错配,扩大劳动就业规模[21]。另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可以促进工资收入增长[22]。数字普惠金融通过促进创业、缓解小微企业的融资约束、推动传统金融的转型升级,扩大企业规模,提高雇员工作效率与工资收入[23]。另外,数字普惠金融还能够提高企业的经营效益,有利于提高企业雇员的社保参保率。社保部门在数字平台开发小程序与公众号等,使居民可以便捷地了解社保知识、缴纳社保费用,提高居民的参保意愿[24]。因此,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的提升不仅可以增加劳动供给数量,还可以从劳动供给数量、工资收入水平和社保参保情况三方面来改善劳动供给质量。综上所述,可得到如下假说。
假说1:金融素养与劳动供给正相关。在研究样本中,提高金融素养将会促进劳动供给。
假说2:金融素养可通过增加收入水平和增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来促进劳动供给。
初级金融素养和高级金融素养都可以通过收入水平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来提升劳动供给的数量和质量,但两者对劳动供给作用程度的大小具有不确定性。一方面,金融素养作为一种人力资本,属于生产要素范畴,遵循要素报酬递减规律,在金融素养逐步增加时,金融素养的边际收益递减,这意味着,在促进经济总量和收入水平增长方面,初级金融素养比高级金融素养具有更大的促进效应。另一方面,已有文献研究显示,初级金融素养和高级金融素养对持有风险性金融资产、家庭消费等的影响具有异质性特征,高级金融素养对家庭金融资产持有和消费结构优化的影响程度更大,其对收入水平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影响也可能会更大。这两方面使得初级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影响效应是否比高级金融素养更大,具有不确定性。由此可得如下假说3。
假说3:初级金融素养和高级金融素养都可以通过收入水平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来促进劳动供给,但两者对劳动供给的影响程度孰大孰小,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
研究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影响,建立模型如下:
其中,被解释变量Y 表示劳动供给,包括劳动供给数量和劳动供给质量两方面,劳动供给数量是指劳动供给时间(labor);劳动供给质量(quality)反映劳动供给质量指标。核心解释变量fin 为居民的金融素养。X 为控制变量,包括受访者年龄(age)、年龄平方(age2)、受教育年限(edu)、幸福程度(hap)、健康状况(hea)、受访者性别(gender)、是否为中共党员(par)、配偶情况(spouse)等个人特征,存款(savings)和家庭总支出(con)等家庭财产情况,以及与工作直接相关的通勤时间(comtime);ε 代表随机扰动项。
CFPS 数据提供了2010 年至今各省区市每两年的家庭调查数据,鉴于2014 年和2018年CFPS 数据具有专门的金融知识模块,可细分为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故选取CFPS2014 和CFPS2018 年数据。剔除劳动供给时间小于1 及部分异常值,将劳动年龄限制在16—60 周岁,最终得到有效数据13000 个。
被解释变量:劳动供给时间(labor)选取周工作时长的对数形式。劳动供给质量参考刘涛和王德政[25]做法,从劳动供给时间、工作收入与社会保障三个维度来衡量。其中,工作收入(wage)采用受访者周工资性收入的对数测度,社会保障(insure)测度居民是否拥有“五险”,若拥有至少一种保险,赋值为1,否则为0,对三个维度的指标进行离差标准化,而后等权平均计算得到劳动质量指数。
核心解释变量:参考吴锟等的研究[6],将金融素养(fin)细分为初级金融素养(finbas)与高级金融素养(finadv),共计算三个金融素养值。其中,初级金融素养涉及对定期利率、存款到期金额、货币购买力、养老费用、长期财务规划、选择金融产品、中国教育问题及中国住房问题的回答;高级金融素养涉及对投资风险、股票风险、决策银行、购买股票含义、基金描述、银行理财产品描述、中国贫富差距问题及社会保障问题的回答。在这些回答项中,将受访者回答正确赋值为2,回答错误赋值为1,回答不知道或没有回答记为0。选择主成分因子分析法对金融素养进行信息降维。
控制变量:首先是个体特征方面,包括受访者性别(gender),男性赋值为1,女性为0;受教育程度(edu);受访者年龄(age)及年龄的平方项(age2);是否为中共党员(par),是为1,否为0;配偶情况(spouse)设置为虚拟变量,有配偶为1,包括在婚、同居者,没有配偶为0,包括未婚、离婚、丧偶;健康状况(hea)由1 至5 共5 个量级,分别表示从不健康到健康;幸福程度(hap)由受访者自己由0 到10 进行评价打分。其次是家庭财产方面,包括现金和存款总值的对数(savings)和家庭总支出的对数(con)。最后是与工作直接相关的变量,即通勤时间(comtime)。
表1 报告了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家庭成员每周工作时间的均值为46,大约每天平均工作6.57 个小时;劳动供给质量的均值得分为23,被调查对象的就业质量不高;周工资性收入均值972.70 元,全国城镇非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为1174 元。金融素养的平均值为0.6,处于偏低水平。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分析了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影响。前两列报告了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回归结果,列(1)为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单变量的回归,可以看出,随着金融素养的增加,劳动供给时间相应增加。列(2)为纳入全部控制变量后对金融素养的回归,表明金融素养每增加一个单位,劳动供给时间将会增加7.5%。这和假说1 中金融素养促进劳动供给的结论是一致的。表2 的后两列说明了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质量的影响。列(3)为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质量单变量的回归,可以看出,金融素养会促进劳动供给质量上升。列(4)显示,加入全部控制变量后,金融素养仍然和劳动供给质量正相关,这从劳动供给质量的视角论证了假说1 的成立。
表2 OLS 回归结果
上述实证分析结果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一是金融素养与劳动供给之间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即劳动供给越多的家庭越可能参与各类学习培训,金融素养进而会得到提升;二是一些如自身能力、天赋等与金融素养相关却难以观测的控制变量可能被忽略,导致遗漏偏差。为克服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参考尹志超等的研究[9],选取“除受访者自己以外的同区县其他受访对象的金融素养平均水平(fin_other)”作为金融素养的工具变量。表3 列(1)为第一阶段回归结果,同区县其他受访对象金融素养平均水平对个体金融素养产生显著正向影响,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表3 列(2)为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第二阶段回归结果,列(3)为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质量的第二阶段回归结果,该结果证明在采用工具变量进行回归后,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影响依然显著为正。
表3 工具变量的回归结果
考虑到使用组均值作为工具变量,可能会不满足工具变量的外生性要求。再参照左曜洲和单德朋的研究[26],选取数学认知能力(math)作为工具变量进行检验。表3 后三列汇报了选择数学认知能力为工具变量的检验结果,该结果说明数学认知能力越高,居民的金融素养越高。最后两列说明金融素养与劳动供给的数量和质量均成正比,这与基准回归的检验结果相一致。
1.替代核心解释变量
选择受访者自己对其金融知识水平的评价打分(finlev)作为金融素养的替代变量。表4前两列为使用该指标检验金融素养水平对劳动供给影响的结果,这一主观金融素养与前文所选用的客观金融素养一样,也对劳动供给时间和劳动供给质量产生促进作用。
表4 稳健性检验
对测度金融素养水平的16 个问题的回答重新赋值,正确则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再进行直接加总,得到另一种方法重新衡量得到的金融素养指标fincorrect,表4 后两列使用该指标进行回归的结果显示,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与劳动供给质量成正比,说明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产生显著正向影响的结论是稳健的。
2.处理样本数据
由于从事经济金融行业人员的经济决策方式可能与其他行业人员不同,金融素养处于较高水平,为排除这部分人对金融素养测算和回归结果的影响,剔除样本中与经济、金融相关行业的人员后再进行检验①,结果如表5 前两列所示。从表5 列(1)可以看出,金融素养的回归系数为正,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正向作用仍然显著;而列(2)中金融素养的回归系数也显著为正,这说明,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产生正向影响的结论是稳健的。
表5 剔除部分样本和使用2018 年数据的检验结果
3.更换数据库
由于2020 年CFPS 数据库只包含个体指标而没有涉及家庭存款、家庭支出等控制变量,采用2018 年数据进行稳健性检验,选用和前文类似的测算方法来计算得到金融素养。具体检验结果如表5 后四列所示,中间两列说明金融素养在2018 年依然对劳动供给时间有促进作用;最后两列表示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质量产生显著正向影响,前文结论依然成立。
综上所述,在进行替换核心解释变量、调整样本数据和更换数据库等稳健性检验之后,金融素养的系数符号和显著性水平均未发生实质性变化,表明前文回归结果是稳健的,说明金融素养的确能够对劳动供给时间与劳动供给质量产生正向影响。
为了从经济结构层面进一步分析金融素养影响劳动供给的作用途径,从收入、地区、城乡和性别四方面进行异质性分析,比较分析在这一影响效应中,不同收入水平、不同地区、城镇乡村和男性女性的经济个体的影响程度的大小,并检验前述检验结论和假说1 成立的稳健性。
1.收入异质性影响
将样本按照家庭总收入进行分位数回归,表6 列(1)—列(3)分别表示收入为25%、50%、75%水平上对劳动供给时间的回归结果,列(4)—列(6)分别表示收入为25%、50%、75%水平上对劳动供给质量的回归成果。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促进作用依然显著。而且收入越低的居民,金融素养的提高使其劳动供给时间与劳动供给质量增加越多。
表6 收入异质性
2.地区异质性
表7 前三列回归结果表明,东部地区的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影响不显著;而西部地区和中部地区的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促进作用显著,其中,最为明显的是中部地区。由后三列可知,在三个地区都可以得到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质量显著成正比的结论,而中部地区的金融素养的回归系数相对较大。
表7 地区异质性
3.城乡异质性
表8 前两列回归结果表明城市的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具有促进作用,而乡村地区的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处在乡村的劳动就业与金融素养水平关系较小。而城市地区拥有金融资源优势和完善的金融生态环境,居民金融素养水平较高,可以依据自身的人力资本大小选择适合的职业。表8 后两列的结果表示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在乡村,金融素养的提升均可提高劳动供给质量。
表8 城乡异质性
4.性别异质性
将总体研究样本分为男性与女性两个子样本分别进行回归,以探究金融素养水平对劳动供给的促进作用是否存在性别差异。由表9 前两列可知,男性与女性的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均存在促进效应。其中,男性的回归系数要小于女性,说明男性的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正向影响要小于女性。而表9 后两列说明男性的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质量的影响较之女性更大。
表9 性别异质性
异质性分析进一步论证了前述检验结论的稳健性,验证了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正向影响效应,这是和假说1 相一致的。针对分类收入水平和男性女性的异质性分析都显著地支持金融素养可同步提高劳动供给数量和劳动供给质量。地区异质性和城乡异质性检验也支持这两个理论结论,不过,有部分检验结果的显著性水平不高,这既反映了劳动供给数量和劳动供给质量两者并不等价,而东部地区和乡村对劳动供给数量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其影响效应有限。
1.金融素养、工资性收入与劳动供给时间
分析收入是否具有中介效应,进行以个人周工资性收入对数(wage)作为被解释变量的经济机制检验,表10 列(1)为不设置控制变量的结果,列(2)加入控制变量。金融素养可以增加个人工资性收入。结合前文理论分析可知,随着金融素养水平增加,提供每单位劳动可以获得更高的工资,人们为了追求更多的收入,愿意减少闲暇时间,提供更多的劳动供给,工资在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另外,由于工资收入和劳动供给数量的增加,劳动者的社保参保条件也会改善,以劳动供给时间、工资收入、社会保障是否参保作为测量指标的劳动供给质量也会相应提高。因此,工资收入作为中介变量在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影响中发挥作用。
表10 金融素养、工资性收入与劳动供给时间
2.金融素养、数字普惠金融与劳动供给质量
分析金融素养较高的家庭是否更能够正确认识和主动利用数字普惠金融的成果,从而改善其劳动供给质量,以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作为被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采用2016 年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和蚂蚁集团研究院的研究团队编制的“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对数来测度,表示为index。表11 回归结果表明金融素养与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成正比,证实了金融素养可以提高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增加劳动供给数量,提升劳动供给质量。综上分析可知,假说2 得到验证。
表11 金融素养、数字普惠金融与劳动供给质量
本部分研究将金融素养分别替代为初级金融素养(finbas)和高级金融素养(finadv)时,检验前述结论的稳健性,并比较这两类金融素养影响效应的大小。
表12 的前两列探讨了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影响,结果表明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均对劳动供给时间起到促进作用,而且二者产生的影响差别不大。后两列说明两类金融素养均对劳动供给质量起正向作用,对劳动供给质量的影响差别不大,假说3 成立。
表12 基准回归
采取除受访者自己以外的同区县其他受访对象的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平均水平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估计。表13 显示,在控制了内生性问题后,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与劳动供给质量的影响依然显著为正。
表13 内生性检验1
另外选取数学认知能力作为工具变量进行检验,结果如表14 所示,前三列汇报了高级金融素养工具变量的检验结果,说明数学认知能力越高,居民获取的高级金融素养越多,劳动供给数量越多,劳动供给质量越高;后三列说明初级金融素养与劳动供给成正比,与基准回归的检验结果相一致。
表14 内生性检验2
1.替代核心解释变量
采取替换解释变量的方法测度稳健性,将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相关因素进行简单加总以重新测度,结果证明初级金融素养和高级金融素养均会促进劳动供给,前述结论稳健。
2.处理样本数据
与前文一致,剔除经济、金融相关行业人员后进行稳健性检验。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的正向作用仍然显著,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质量产生正向影响的结论也是稳健的,而且两类金融素养的影响效应差别不大。
1.工资性收入
验证工资性收入的中介作用。表15 表明,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的提升均能够增加收入,说明工资性收入在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起正向作用过程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无论对于金融素养、初级金融素养还是高级金融素养,该结论均成立。
表15 经济机制检验1
2.数字普惠金融
表16 为验证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的中介作用,结果表明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的提升均能够加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而且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的提升不仅可以增加劳动供给数量,还可以从劳动供给数量、工资收入水平和社保参保情况三方面来改善劳动供给质量。
表16 经济机制检验2
分别研究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影响,得到和前述金融素养研究相类似的检验结论,即两类金融素养都可以提高劳动者的收入水平和推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并以此来增加劳动供给时间,改善劳动供给质量。同时,比较初级金融素养和高级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时间和劳动供给质量的回归系数都相差不大,这意味着,两类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促进效应差不多。
基于2014 年和2018 年CFPS 数据,实证分析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的影响,探讨金融素养促进劳动供给的经济机制,并从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两个角度进一步进行检验分析发现:第一,提升金融素养既能显著增加劳动供给时间,也能显著提升劳动供给质量,工具变量检验和稳健性检验进一步论证了该结论的成立性;在不同收入、地区、城乡、性别的劳动者之间,金融素养对劳动供给均表现出稳定的促进效应。第二,金融素养可以通过提高劳动收入和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来增加劳动供给时间,并改善劳动供给质量。第三,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均可促进劳动供给,两大金融素养的作用效应相差不大。
稳就业、促就业已经成为当前经济发展的重要问题,金融素养是维系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的重要方面,通过聚焦研究金融素养的就业效应发现,金融素养不仅可以增加劳动数量,还可以提升劳动供给质量,这意味着,在当前全社会稳就业促就业的大局下,需充分关注金融素养变化对劳动的影响,要通过提升金融素养来提高就业的数量和质量。在提升金融素养的过程中,要充分发挥政府和市场的作用,金融部门、金融企业和教育再教育部门等积极规划和引导,企业要适应高级金融素养要求,采取培训调薪等措施来提升人力资本,劳动者要适应现代经济发展趋势,响应政府部门和企业号召,通过提高金融素养来增加收入水平和劳动效率,多部门协作将全社会金融素养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同时,还要充分考虑地区、城乡、收入和性别的异质性影响,注重发挥收入水平和普惠金融发展对金融素养就业效应的中介传导作用,具体政策启示如下。
1.提高居民金融素养以促进劳动供给
在当前内需不足、金融市场不完善、收入发展不均衡、经济恢复上行的经济发展背景之下,改变当前消费者金融素养水平较低、金融市场参与度不高、劳动力素质有待提升的现状。一方面,政府部门应引导理性消费,将储蓄用于提高劳动者金融素养、职业能力的技能培训和改善青少年的受教育水平上来,提高劳动者和未来潜在劳动者的人力资本水平。政府和企业应鼓励和引导经济个体学习金融知识和金融技能,提高金融素养,居民通过制定完整的长期财务规划,增强经济决策能力,缓解财务紧张,提升自身的收入水平与劳动质量。另一方面,应积极制定政策以宣传引导经济个体树立正确的金融理财观念,提供更多金融知识方面的培训机会,在各地区、城乡之间普及金融知识。通过提升金融素养,提高收入水平,增加劳动供给,推动我国金融市场的繁荣发展,实现劳动力市场的健康运转。
2.探索差异化的金融素养教育模式
由于在地区、城乡、收入和性别方面,金融素养都能促进劳动供给,但这些影响效应又具有异质性,在结合各地的具体情况,制定和实施适合本地发展的金融素养提升策略的时候,可适当提前预判金融素养的就业效应在不同方面的差异性。另外,由于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对促进劳动供给的作用效应相差不大,需要在不断提高初级金融素养的同时,注重普及高级金融素养所涉及的金融知识和经济知识,同时提高劳动者的初级金融素养与高级金融素养。
3.重视提高收入水平和促进普惠金融发展的重要作用
一是要提高居民收入,增加不同地区与人群的劳动供给。工资的增加会提高劳动供给,因此,用人单位可以通过直接加薪或改进福利,以提高雇员劳动供给。比如,采取提供商业保险及多种补贴等更加多元化的方式来支付薪酬,或采取完善办公设施、优化办公环境、扩张企业规模等举措提高劳动供给质量。另外,由于收入水平越低,居民金融素养上升的空间越高,越能够改善其劳动供给质量水平,因此,可对收入较少、受教育水平较低群体适当增加金融素养教育培训的投入。二是加快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数字经济时代,人们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学习和工作,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广泛运用,丰富了人们获取知识、感知信息的途径,并且增加了许多高质量的新工作机会。金融素养的提升使得人们对于数字金融理财产品的接受度更高,而数字化程度越高越能增强居民的劳动供给质量。因此,政府要完善数字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与相关监管体系,确保数字金融安全,并鼓励企业推广数字金融产品和云计算等服务,精准抓取家庭在日常消费及投资等情况下的偏好信息,提取有意义的信息,为客户量身定制金融服务及消费决策等方案,并根据用户需求提供一定的就业选择推荐,促进家庭金融素养、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个体就业协调发展。
注释:
①此处剔除的样本为:经济学研究人员、经济业务人员、经济计划人员、统计人员、审计人员、国际商务人员、其他经济业务人员、金融业务人员、银行业务人员、保险业务人员、证券业务人员、其他金融业务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