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疗法对HIV/AIDS患者干预效果的Meta 分析

岳建会，赵 珂，龙美洁

（1.深圳市南山区医疗集团总部，广东 深圳 518045；2.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广东 广州 510515）

艾滋病病毒感染/艾滋病（HIV/AIDS）是影响国家经济、社会稳定的健康问题之一[1]。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 年底，估计有3 390～4 380 万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2021年有110～200 万人感染艾滋病病毒[2]。HIV/AIDS 患者除了许多和艾滋病病毒或艾滋病相关的身体问题外，还有社会心理方面的问题，如抑郁、焦虑等[3-4]。因此，对HIV/AIDS 患者进行临床和生物、心理、社会干预是十分必要的[5]。近20 年来，正念干预的随机对照试验（RCT）显著增加[6]。目前，应用最广泛的是由Kabat 于1979 年[7]提出的正念减压（MBSR）疗法和Segal 等提出的正念认知疗法（MBCT）[8-9]。正念疗法在慢性疼痛患者、抑郁症患者、癌症患者中的应用较多[10]。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开展了较多将正念疗法应用于HIV/AIDS 患者的干预研究，从生理和心理指标方面进行观察，但结果并不一致。本文旨在对国内外相关研究进行系统评价，为正念疗法在临床中的应用提供科学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纳入与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随机对照试验；患者确诊HIV 阳性，年龄≥18岁；报告了干预后CD4+细胞计数、抑郁、压力、焦虑等指标。排除标准：动物实验、非随机对照试验；个案、综述、专家意见、会议文献及数据不完整的文献；重复发表的文献；样本量较大的文献。

1.2 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万方数据库（WANFANG DATA）、维普数据库（VIP）、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Cochrane Library、PubMed、Web of Science、Embase。检索时限均为建库至2022 年9 月。采用主题词与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同时辅以手工检索，追溯纳入文献、主题相关综述的参考文献，保证查全率。中文检索词为：正念疗法/正念/ 正念减压/正念冥想/ 正念训练/ 正念减压疗法/正念认知疗法/正念训练技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艾滋病/获得性免疫缺乏综合征/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英文检索词为：mindfulness/mindfulness-based/mindfulness-based interventions/mindfulness-based therapies/mindfulness-based cognitive therapy/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mindfulness meditation，acquired immunodeficiency syndrome/acquired immunodeficiency syndrome/immunologic deficiency syndrome，acquired/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acquired immuno-deficiency syndrome/acquired immuno deficiency syndrome/Immuno-deficiency syndrome，acquired/syndrome，acquired immuno-deficiency/HIV/AIDS。

1.3 文献筛选和资料提取

由两名参加过循证方法培训的研究人员按照纳入、排除标准独立检索、筛选文献，提取数据后交叉核对。数据提取内容包括文献作者、发表时间、国家、样本量、干预措施、随访时间、结局指标等。

1.4 文献质量评价

本研究根据Cochrane 风险偏倚工具，使用RevMan 5.4.1 统计软件，由两名研究人员分别进行质量评价，遇到分歧时通过小组讨论确定最终评价结果。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RevMan 5.4.1 统计软件进行Meta 分析。本研究纳入的结局指标均为连续性变量，测量标准不一致时，选用标准化均数差法（SMD），以95%置信区间（CI）为效应值。采用干预后的终值与基线水平测量的差作为主要效应量参数。采用I2和P值对研究间的异质性进行检验，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

通过主题词+自由词的方式检索获得404 篇文献，通过其他途径获得3 篇文献，共407 篇，使用Endnote 软件和人工查重、阅读标题和摘要后排除不符合主题的文献后最终纳入9 篇文献[11-19]进行Meta 分析，包括英文7 篇[11-17]，中文2 篇[18-19]。文献筛选流程见图1。

图1 文献筛选流程Figure 1 Process of literature selection

2.2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及质量评级

9 篇文献共纳入834 例HIV/AIDS 患者，分别来自伊朗、美国、加拿大、西班牙、英国、中国。文献的方法学质量等级均为B级，具体见表1。

表1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Table 1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included literature

2.3 Meta 分析结果

2.3.1 正念疗法对CD4+细胞计数的影响 本次研究中共有5 篇文献[11，12，15-16,18]报告了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CD4+细胞计数的影响。WMD 合并分析显示异质性大，应用随机效应模型（P＜0.000 01，I2=87%）。Meta 分析结果显示，正念疗法干预后8周、20 周、6 个月，CD4+细胞计数的变化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分别为[WMD= 49.66，95%CI：（20.75，78.57），P=0.000 8][WMD=152.00，95%CI：（8.19，295.81），P=0.04][WMD=109.58，95%CI：（20.37，198.78），P=0.02]。正念疗法干预后3 个月、9 个月、12 个月，CD4+细胞计数的变化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分别为[WMD=-2.19，95%CI：（-47.62，43.24），P=0.92][WMD=5.94，95%CI：（-49.54，61.42），P=0.83][WMD=1.84，95%CI：（-39.53，43.22），P=0.93]。合并效应显示，试验组CD4+细胞计数比对照组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WMD=48.44，95%CI：（6.30，90.59），P=0.02]。

2.3.2 正念疗法对患者抑郁水平的影响 本次研究中共有6 篇文献[13-16，18-19]报告了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抑郁水平的影响，各研究所用评价工具不同，SMD 合并分析显示异质性大，应用随机效应模型（P＜0.000 01，I2=85%）。Meta 分析结果显示，正念疗法干预后8 周、20 周、6 个月，患者抑郁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分别为[SMD=-0.60，95%CI：（-1.05，-0.16），P=0.008][SMD=-1.21，95%CI：（-1.94，-0.47），P=0.001][SMD=-0.57，95%CI：（-1.03，-0.11），P=0.02]。正念疗法干预后3 个月、12 个月，患者抑郁水平的变化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分别为[SMD=-0.90，95%CI：（-2.13，0.33），P=0.15][SMD=-0.07，95%CI：（-0.39，0.26），P=0.69]。合并效应显示，试验组抑郁自评量表（SDS）得分比对照组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SMD=-0.67，95%CI（-1.02，-0.31），P=0.000 2]。

由于各研究间存在异质性，故按样本评估工具、干预时长进行亚组分析。两篇文献[18-19]的评估工具为SDS，异质性小（P=0.54，I2=0%），应用固定效应模型。试验组SDS 评分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WMD=-13.67，95%CI：（-15.88，-11.46），P=0.000 01]。3 篇文献[13-14，16]的评估工具为贝克抑郁量表（BDI），异质性大（P=0.000 5，I2=77%），应用随机效应模型，试验组BDI评分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WMD=-4.9，95%CI：（-8.56，-1.33），P=0.007]。1 篇文献[14]的评估工具为医院焦虑抑郁量表（HADS），异质性小（P=1，I2=0%），应用固定效应模型，试验组和对照组HADS 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WMD=-0.90，95%CI：（-1.95，0.15），P=0.09]。

2.3.3 正念疗法对患者压力水平的影响 本研究中共有5 篇文献[13-17]报告了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压力水平的影响，各研究均使用应激感受量表（PSS-10）作为评估工具，WMD 合并分析显示异质性大，应用随机效应模型（P＜0.000 01，I2=89%），Meta 分析显示，试验组压力水平比对照组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WMD=-3.8，95%CI：（-7.06，-0.73），P=0.02]。

2.3.4 正念疗法对患者焦虑水平的影响 本研究中共有4 篇文献[14-15，18-19]报告了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焦虑水平的影响，SMD 合并分析显示异质性大，应用随机效应模型（P＜0.000 01，I2=97%），Meta 分析显示，试验组焦虑水平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SMD=-0.33，95%CI：（-1.21，0.54），P=0.45]。

由于各研究间存在异质性，故按样本评估工具、干预时长进行亚组分析。1 篇文献[14]的评估工具为HADS，异质性大（P＜0.000 01，I2=99%），应用随机效应模型，试验组与对照组焦虑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WMD=4.15，95%CI：（-5.55，13.85），P=0.40]。1 篇文献[15]的评估工具为贝克焦虑量表（BAI），异质性小（P=0.48，I2=0%），应用固定效应模型，试验组和对照组焦虑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WMD=-12.23，95%CI：（-17.60，-6.85），P＜0.000 01]。2 篇文献[18-19]的评估工具为焦虑自评量表（SAS），异质性大（P=0.10，I2=56%），应用随机效应模型，试验组和对照组焦虑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WMD=-9.44，95%CI：（-13.7，-5.19），P＜0.00 01]。

3 讨论

3.1 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处于中等水平，未来还需开展高质量研究

Meta 分析结果的可靠性与纳入文献的方法学质量密切相关。本研究共纳入9 篇文献，其中7 篇英文文献，2 篇中文文献，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发表偏倚。纳入文献均为随机对照试验，保证了结局的可比性。9 篇文献的方法学质量等级均为B 级，未来还需开展更多高质量研究。6 篇文献提及了随机分组方法，1 篇文献进行了分配隐藏，1 篇文献采用盲法，由于很难对干预者实施盲法，因此研究会存在一定偏倚，但可以对结局测量者实施盲法，从而避免测量偏倚。此外，8 篇文献报道了失访与退出情况。

3.2 正念疗法能显著增加HIV/AIDS 患者CD4+细胞计数

艾滋病主要影响人体免疫系统，包括CD4+淋巴细胞、单核巨噬细胞和树突状细胞，主要表现为CD4+淋巴细胞数量不断减少，最终导致细胞免疫功能缺陷，引起各种机会性感染和肿瘤。检测CD4+细胞计数的临床意义是了解机体免疫状态和疾病进展，确定疾病分期，判断治疗效果[20-21]。在纳入的9 项研究中，只有5 项研究评估了CD4+细胞计数。Meta 分析显示，接受正念疗法可显著增加CD4+细胞计数，与甘晓琴等[22]的Meta 分析结果一致，与Scott 等[23]的Meta 分析结果不一致（正念疗法不能增加CD4+细胞计数）。分析原因可能是Scott 等纳入的研究类型比较广泛，包括空白对照研究、前后对照研究，而本研究仅纳入随机对照试验，结果的可比性更强。

3.3 正念疗法可显著降低HIV/AIDS 患者的抑郁和压力水平，但对焦虑水平无显著影响

艾滋病是一种性传播疾病，与艾滋病相关的污名、每天服用多种药物以及药物副作用，都会导致患者未来的不确定性、人际关系困难、被社会孤立和丧失自尊[24]，也会导致其出现抑郁、焦虑等情绪[25]。抑郁是HIV/AIDS 患者最常见的心理问题[18]，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这一比例为11%～63%[26]，正念疗法训练的是大脑特定区域，包括前扣带皮层、前额叶皮层、后扣带皮层、脑岛、纹状体和杏仁核[27-28]，触发一系列积极的变化，包括更加适应压力过程、改善心理结果、优化健康行为、恢复正常的自主神经功能、稳定激素模式和改善免疫状态[29-33]。本研究中的Meta 分析显示，正念疗法可显著降低HIV/AIDS 患者的抑郁水平，根据测量工具进行亚组分析发现，使用SDS、BDI 测量的研究显示，其可显著降低HIV/AIDS 患者的抑郁水平，使用HADS测量的研究显示，其对抑郁水平的影响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正念疗法可显著降低HIV/AIDS 患者的压力水平，与Scott 等[23]的研究结果一致，根据测量工具进行亚组分析发现，使用BAI 测量工具的研究显示，正念疗法可显著降低HIV/AIDS 患者的焦虑水平；而使用HADS 测量工具的研究显示，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焦虑水平的影响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未来可使用HADS 作为评估工具来检验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焦虑、抑郁水平的影响，或在干预后使用不同量表检验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的影响。

4 结语

本研究就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干预效果的随机对照试验进行Meta 分析，发现正念疗法可显著增加HIV/AIDS 患者CD4+细胞计数，降低患者抑郁和压力水平，但对焦虑水平无显著影响。目前，有关正念疗法对HIV/AIDS 患者干预效果的高质量研究较少，样本量也较少，未来应开展高质量研究，进一步明确正念疗法在HIV/AIDS 人群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