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图情期刊论文作者贡献声明标注分析

■周春雷 王 岩

1)郑州大学信息管理学院,河南省郑州市科学大道100号 450001 2)郑州市数据科学研究中心,河南省郑州市科学大道100号 450001

在各学科交叉融合发展的趋势下,具有不同专长的研究者合作发表论文的情况十分常见,不同位次作者间的权益分配问题也逐渐成为值得关注的课题。在通常情况下,第一作者可以在学术成果评价、职称评审、毕业资格审查等场景中充分享受位次红利,而其他位次靠后的合作者的贡献很难得到认可。然而,一旦论文被发现存在严重问题,所有作者都将蒙受学术声誉损失甚至担责。这种不够公平的现象诱发了署名乱象等问题,也给正常的合作研究制造了很多障碍。中国科学院科研道德委员会、国家新闻出版署等有关单位发布了学术规范相关政策标准,对不当署名行为进行了界定,要求作者署名体现作者对论文贡献程度[1-2]。初景利等[3]指出,在学术交流行为中学术共同体需要制订和遵循相应的学术规范,包括内容、伦理和技术层面的规范。随着合著论文数量增多,署名危机、学术不端和马太效应等问题频发,学术期刊为此开展规范化工作,作者贡献声明由此产生。作为正式论文的一部分,作者贡献声明标注了合著论文中每位作者的具体贡献内容[4],是伦理和技术层面的学术规范。通过明确作者贡献规范论文格式,有利于营造公正公平的学术氛围、规避学术不端行为。对于不当署名行为,虽然借助技术手段和编辑的工作经验能解决某些问题,但是规范化的约束条件、制度及完整翔实的基础数据才是技术和经验发挥效果的保障。多名国外学者研究发现,现行作者贡献声明标准和实践之间存在偏差,这会让读者对学者的贡献产生误解,甚至学者本身也会对个人贡献内容产生误解,他们建议期刊详细介绍其作者贡献声明政策[5-7]。

国内学者调查了我国学术期刊的作者贡献声明著录情况及相关研究现状,指出期刊作者贡献声明版块的标注比例较低,且存在表述简单、呈现形式不统一、写作格式不统一等问题,认为期刊应制定详细的作者贡献声明政策,并在实践过程中加强规范性审核[8-11]。王景周[12]在调查中发现,92.3%的期刊编辑对作者贡献声明的了解来自《中国科技期刊研究》或国外SCI期刊投稿经历,国内社科期刊均采用自由文本表述形式。作者贡献要素是作者贡献声明的要素基础,国际标准机构科研管理信息联盟推进标准(Consortia Advancing Standards in Research Administration Information,CASRAI)等在2014年提出贡献要素分类标准——机器可读分类系统CRediT[13],其包含14种贡献类型：论文构思、数据管理、形式分析、获取资助、调查研究、方法论、项目管理、提供资源、软件、指导、验证、可视化呈现、写作-初稿、写作-审核与编辑。CRediT对作者贡献进行统一描述,为作者贡献的量化分析奠定了基础,国外学者基于CRediT并结合实践研究对作者贡献要素进行了补充修改[14-16]。张闪闪等[17-19]构建了作者贡献声明三层框架图,提出基于作者贡献声明的贡献权重算法,随后又利用机器学习方法提出抽取作者贡献要素的具体方法。简而言之,国内学者的相关研究多侧重于调查作者贡献声明实施情况,较少从理论层面探讨作者贡献声明的价值,对微观层面的标注规范也不够重视。

本文拟以图情期刊为例,通过抽取期刊论文中作者贡献声明版块的内容来梳理常见的标注范式,探讨作者贡献声明的格式、内容要素以及其与作者署名次序之间的关系,设计论文写作规范化流程图,构建作者贡献声明标注参考模板,在国内图情期刊出版实践中总结出符合中国国情的作者贡献声明实践方法。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通过调研文献及查询《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来源期刊目录(2021—2022)》(含扩展版)和《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2022年版)》确定图情期刊列表,登录各期刊官网查看投稿指南及论文写作要求等。调研确定《情报理论与实践》《数据分析与知识发现》《图书情报工作》《图书情报知识》《中国科技期刊研究》为样本期刊。下载样本期刊在2017—2021年刊载的论文,抽取其中标有作者贡献声明的文本,经过清洗、处理后构建样本数据集,具体流程如下。

(1)登录中国知网、维普、万方等数据服务平台,获取样本期刊在2017—2021年刊载的论文,从4143篇标有作者贡献声明的样本论文中抽取作者贡献声明数据。

(2)对数据进行清洗、处理、人工核查后得到研究所需的规范化数据集。

(3)根据数据分析结果确定作者贡献要素词频表,构建作者贡献声明模板。

2 5种期刊的作者贡献声明标注分析

2.1 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情况

2.1.1 作者贡献声明标注基本情况

(1)各期刊作者数量分布情况。各期刊发文总量及单篇论文作者数量分布情况如图1所示,5种期刊中《图书情报工作》发文量最大,《情报理论与实践》次之。样本期刊总发文量为6796篇,独著论文共计1329篇,占比为19.56%。此外,这5种期刊中合著论文的作者规模通常为2～4人,包含5个及以上作者的论文较少。在影响因子等量化指标评价的背景下,部分期刊选择缩减发文量,这不仅不利于期刊公平竞争,还给研究者发文增加了难度。而选取的5种期刊在2017—2021年的发文量均保持较为稳定的状态,期刊为学术交流提供了较好的平台。单篇论文平均作者数量逐年变化情况如图2所示,论文署名作者数量逐年增加,国外学者的相关研究也发现近年来论文署名作者数量逐渐增加[20]。

图1 5种期刊发文量及单篇论文作者数量分布情况

图2 5种期刊单篇论文平均作者数量逐年变化情况

(2)各期刊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情况。根据样本数据筛选得到5种期刊的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情况,如图3所示。相较于其他3种期刊,《图书情报知识》和《情报理论与实践》的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比例偏低。5种期刊的作者贡献声明平均标注比例较高,这反映出图情领域学者对标注作者贡献声明的认可态度,同时也反映出5种期刊具有一定的实践数据基础,能够反映图情领域作者贡献声明标注的实施情况。此外,通过调研两种标注比例偏低的期刊的具体作者贡献声明政策要求可以发现,在没有强制要求时,学者对标注作者贡献声明的执行率较低。作者数量与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比例的关系见图4。可以看出,随着单篇论文作者数量的增加,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比例递增。当合作者人数增加时,标注比例的提升表明在科研合作背景下研究规范作者贡献声明的方式是很有必要的。虽然图4出现了异常点(46.67%),但是经查阅发现,此时未标注作者贡献声明的论文(10个以上作者)多为会议纪要或访谈。在国内通用的参考文献规范里,第三作者之后位次的作者姓名常被“等”字替代,而作者贡献声明版块恰好可以为位次靠后的作者提供展示自己学术贡献的窗口。

图3 5种期刊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情况

图4 作者数量与标注比例相关关系

2.1.2 作者贡献要素分析

(1)作者贡献要素词频分析。对作者贡献声明内容进行规范化处理,拆分得到13103条作者贡献声明标注信息和35067个原始作者贡献要素。统计原始要素,取出现频次排名前100的作者贡献要素,绘制词云图,如图5所示。作者贡献要素中包含较多的同义词,对高频词进行归并分析后发现,论文撰写、论文修改、提出研究思路出现频次较高,这说明在论文产出过程中以上3个贡献比较重要。虽然学者积极响应期刊要求标注作者贡献声明,但是由于目前缺乏通用的规范,实践中仍存在标注内容个性化、标注格式不统一等问题。论文关键词等领域主题词作为论文著录内容有着较为统一的参照标准,相较于此,作者贡献要素缺乏参照标准。若同领域期刊能够制定规范的作者贡献要素词表,同时将其作为论文著录内容,则可帮助读者有针对性地检索论文实质贡献内容,实现基于贡献内容的知识元检索。

图5 5种期刊作者贡献要素词云图

(2)不同位次要素占比分析。国外学者对作者署名顺序和贡献度关系的观点分为两类：一是认为第一作者的贡献度最高,其次是末位作者,再次是第二作者,中间位次作者的贡献度较低;二是认为作者贡献度与署名顺序的关系呈U型分布,第一作者和末位作者通常比中间位次作者承担更多的任务[21-22]。崔林蔚等[23]、朱大明[24]探究了不同署名位次作者的贡献要素分布规律以及不同作者贡献要素在各个署名位次的分布情况,指出作者排序的依据是作者的贡献度,需要确定各视角、各层次作者贡献要素所对应的贡献权重。目前,较多学者认同根据作者贡献度依次对署名进行排序,也有一部分学者认为末位作者贡献最大。对不同位次中不同要素的出现频次进行统计,得到的占比情况如图6所示。由图6可知,第一位次贡献要素和第二位次贡献要素占比分别为40.88%和32.06%,这表明在论文写作过程中第一位次和第二位次作者承担较多任务,同时也进一步验证了中文图情期刊论文作者署名顺序按贡献度排列。分位次统计作者贡献要素的词频后,得到不同位次贡献要素词频表,对各位次要素数量统计分析以求取平均值,见表1。根据以上分析结果,对平均要素数量采用向上取整原则,确定第一位次作者涉及4个贡献要素,第二位次作者涉及3个贡献要素,第三及后续位次作者涉及2个贡献要素。

表1 各位次要素数量及平均要素数量情况

图6 不同位次要素占比情况

(3)不同学者标注情况分析。梳理出若干有代表性的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模式,见表2。在样本数据中,这些作者标注作者贡献声明的频次较高,所属的研究团队活跃,他们的共性标注模式非常有参考价值。同时,对未标注作者贡献声明的作者也进行统计分析,但是发现并没有两次以上未标注作者贡献声明的作者,这表明学者对作者贡献声明的认可度较高,使用意愿较强。在进行归纳时,尽量保持作者贡献声明的标注原貌,仅对标点符号进行了统一处理,未作其他改动。各个学者的标注要素存在差异,使用的标点符号也有一定的差别,同一学者在不同期刊上的标注风格也不同。

表2 各学者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模式

2.2 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情况与论文写作流程对比分析

通过对作者贡献声明内容进行语义归一化处理,梳理了论文撰写过程中的重要贡献要素,在此基础上总结出了一套较为合理的论文写作规范化流程,见图7,括号内数字为统计得出的不同要素的出现频次。规范化流程图基本包含了所有贡献要素,如提出研究思路、数据采集、分析数据、论文撰写、修改论文等,符合目前学术界公认的论文写作流程。

图7 论文写作规范化流程图

借鉴国际通用的作者贡献要素词表,结合文献调研结果,尝试设计较为通用的作者贡献声明模板,见表3。一般而言,第一作者通常在确定选题、组织研究、撰写论文、修订论文最终版本等环节发挥关键作用,对论文质量承担主要责任,第二作者及后续位次的作者主要负责实施具体工作,合作者按照贡献度进行署名排序。在未来逐步细化作者贡献声明标注要求的过程中,会产生更多适合不同学科甚至不同类型论文的标注模板。在此仅对中文图情期刊论文做实证研究,在实施过程中需要结合期刊政策和相关作者具体分工调整模板。

表3 作者贡献声明模板

3 研究启示与建议

3.1 研究启示

(1)学科交叉浪潮下作者合作研究已成为当今科学研究的普遍现象,合理标注作者贡献声明成为研究者的新需求。随着我国综合实力的提升,研究者数量不断增加,科研成果数量大幅度增长。不同领域的学者利用网络能够实现跨时空的科研合作,领域交叉型论文比例增大。近年来,各类新型人工智能辅助工具在给研究者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增加了他们进行科学研究或发表学术论文的难度。因此学者通过合作来增强某一研究论文的竞争力,调研样本也证明近年来作者合作研究增多。随着合作者的增加,利益分配与权责追踪的需求逐渐增多。而国内现有的科研评价制度大多只认可第一作者和通信作者的贡献,导致其他作者的合作收益锐减,显然这种合作收益的分配模式会阻碍合作研究的发展,非第一位次作者的积极性会受到这种评价制度的消极影响[25]。王新明等[26]提出,应当结合作者贡献声明探索合作者的实际角色与具体贡献,从而对作者进行更深层次、精细化的科研评价。每位研究者可按学术规范以相互协商的方式在文本中说明自己对论文的主要贡献内容或要素,从而明确作者的学术贡献,并由此建立相应的作者贡献要素索引系统,为基于作者实际贡献的学术评价奠定基础。作者贡献声明不仅适用于论文场景,还可以为作者参与科研合作并获得期刊认可留下可信的证据,帮助其在撰写学术简历时提供技能、专长证明材料。作者贡献声明模板的推广使用是科研环境变化带来的新需求,能够为合作攻关、科技创新营造更好生态环境,也能够让每位科研参与者得到合理的回报。

(2)期刊在引导实施作者贡献声明过程中处于主导地位,作者倾向于配合期刊政策。实证研究发现,当期刊对作者贡献声明的要求不一时,作者响应情况不一。即使作者往往倾向于配合期刊政策,作者贡献声明实施效果也不佳。若期刊在投稿指南中明确要求提供作者贡献声明,大多数学者会进行标注;反之,若期刊没有明确规定,则较少学者主动标注。这表明目前作者贡献声明普及率仍然较低,且很多学者对此概念不够了解。虽然各样本期刊已推行作者贡献声明多年,但是很少在投稿指南等期刊政策文件中规定明确的格式,作者往往在实践中根据个人经验自定义书写或借鉴其他作者的格式,导致不同论文的标注方式迥异,标注质量不佳。这既不利于分析与研究,也难以揭示不同作者的真实贡献,让作者贡献声明失去了其应有的价值和学术严肃性。期刊在审核与规范论文内容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应当不断完善内容审核规范政策和流程,从而助力科学研究的发展。在实施作者贡献声明政策的过程中,高水平期刊需要引领其他期刊、研究机构等积极为学术研究的规范发展付出一定的努力,研究人员也可以积极探索作者贡献声明的多元价值和应用场景,帮助学术共同体及全社会认识到作者贡献声明在佐证学术贡献、合理避责、发现学者特长等方面的重要价值。

3.2 建议

(1)学术界应正确认识作者贡献声明的多元价值。科研合作中的荣誉归属在事实上处于严重的不对称状态,作者贡献声明为深入了解科研合作中荣誉分配的具体机制打开了窗口[27]。作者贡献声明是对作者贡献内容的规范化表述,能够对学者在某成果中的学术贡献进行评价,或精确追踪学术不端行为。作者贡献要素与论文写作流程相关,应该根据作者对论文的实际贡献度来确定作者的署名资格,而后根据其贡献度大小进行排序。因此对标准化的作者贡献声明内容进行研究和分析不仅具有学术评价意义,还具有责任溯源和荣誉分配意义。学术共同体应加强对作者贡献声明的关注和利用,开展更深入的研究以完善作者贡献声明政策与示范模板,充分发挥其学术价值,也为更加精细的学术评价工作提供规范的数据。

(2)同领域期刊可联合制订作者贡献声明政策。虽然国外已有大量作者贡献声明研究,但是其并不一定适用于国内的实际科研情况。应通过充分研究国内作者贡献声明实际标注情况,构建符合各方需求的作者贡献声明政策。同领域期刊之间虽然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但都是为领域专家提供服务的学术交流平台,也有一定的合作需求。同一领域学者写作科研论文时的任务划分往往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因此领域内期刊可利用已有数据制订和推广作者贡献声明政策：一方面使作者贡献声明政策契合领域科研实践情况,另一方面通过与领域内期刊合作宣传加大推广力度。期刊出版单位应明确作者贡献声明政策,在期刊投稿系统中增加作者贡献声明版块,提供规范化词表以便论文作者参考,同时方便机器语言识别以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

4 结语

本文对5种期刊2017—2021年的作者贡献声明版块内容进行实证研究分析,尝试设计了中文图情期刊作者贡献声明模板,对作者贡献声明的应用与推广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同时也为科研评价提供了以实质贡献为导向的成果评价思路。本研究仅调研了图情领域期刊的作者贡献声明标注情况,未对作者的标注意愿进行调研,结论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下一步会增加期刊样本量,从学科差异性、期刊编辑实践难度、作者标注意向等方面开展深入研究。

随着我国科技飞快发展,科研竞争日益激烈,学者对科研成果评价的诉求更加精细,更加注重公平的利益分配和权责划分。应通过推广适合特定领域的作者贡献声明模板,提高学术规范水平;通过规范标注作者贡献声明,使每个研究者的贡献内容透明化、公开化,从而对高质量的科研合作产生激励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