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阳化气阴成形理论探讨青白散痰搽剂在白癜风治疗中的应用*

徐 静 何 婷 莫 婷 火明才 杨丽娟

白癜风(Vitiligo)是一种由于黑素细胞特发性损害而致色素脱失形成以白斑为主要临床特征的获得性皮肤病,是临床常见的难治性皮肤顽疾,该病发病率逐年增加,中国白癜风的总患病率为0.553%[1],病程缓慢,愈后复发倾向明显,严重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白癜风的病因及发病机制复杂,主要有自身免疫学说,氧化应激学说、黑素细胞自身破坏学说、神经学说、遗传学说等[2],迄今未阐明,导致治疗存在难点,欧洲、中国、日本等国家制定的白癜风指南确定了如下治疗方法:主要包括外用糖皮质激素(TCS)、钙调磷酸酶抑制剂(TCI)、光疗(光化学疗法、NB-UVB和微光疗、308 nm准分子激光)、系统疗法、手术移植、联合疗法及其他干预疗法(毛发区治疗、遮盖疗法、脱色疗法、心理疗法),各个方法各有利弊,且存在不良反应多、疗效不稳定、患者依存性差等[3]缺点。目前,机体免疫、自身抗体、细胞因子等对黑素细胞的影响成为了白癜风未来的研究方向及治疗方向[4]。

中医学称白癜风为白驳风,《医宗金鉴·外科心法》云:“此证自面及颈项,肉色忽然变白,状类斑点,并不痒痛,由风邪相搏于皮肤,致令气血失和”。究其病因,《灵枢·百病始生》有:“是故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皮肤缓则腠理开……”。《素问·汤液醪醴论》言:“夫病之始生也,极微极精,必先入结于皮肤”。由此说明白癜风的发生与体质及内在脏腑气血的变化有密切关系,“总之,病情变化非一二端能尽,其实万变万化,不越阴阳两法”[5]。可见阴阳失衡是白癜风发生的根本病机。在治疗方面,中医有着悠久的历史,各时代的医家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以调和阴阳为主,从脏腑、气血、经络和外邪论治[6],疗效确切。如赵炳南老先生从养血活血、理气通络角度自拟经验方白驳丸,有学者临床观察51例患者服用3个月的疗效,显效率为35.29%,有效率为74.5l%[7]。徐宜厚从脏腑、气血角度入手自拟富含种子药和血肉有情之品的多子培元方,并配合自制的鳗鱼油外涂治疗白癜风,临床疗效显著[8]。其他如局部外涂中药、或配合针灸、穴位埋线、刮痧、拔罐等中医特色外治疗法,通过活血化瘀、疏经通络、调和阴阳以改善局部皮肤血液循环及营养状况,同样在治疗白癜风方面取得了好的疗效[9]。由此可见,治疗达到阴平阳秘的状态,即是病情向愈的时候。

1 阳化气 阴成形理论与白癜风的形成

“阳化气,阴成形”最早见于《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明代著名医家张景岳注:“阳动而散,故化气,阴静而凝,故成形”。阳的特点是主动,具有气化功能,可以促进脏腑发挥正常的功能。阳性热,所以可以化阴为气。阴的特点是主静,阴性凝敛,所以可以凝聚而成形。人体的正气是无形的,属阳;精血津液为有形的,属阴。阴精和阳气可相互转化,精血津液转化为气,但要依靠阳的气化作用,而由气转化为精血津液,则离不开阴的成形作用。故此,人体的生命就是人体的气化运动,气化运动的本质就是化气与成形。“阳化气”不及,则精血津液无以凝聚成形,进而导致“阴成形”相对不及,皮肤失荣,在临床可见白驳风等局部色素异常类皮肤病[10]。以象观之,白癜风皮损色白,《素问·举痛论》曰:“五脏六腑,固尽有部,视其五色,黄赤为热,白为寒,青黑为痛,此所谓视而可见者也”“察外以知其内”,中医辨证其多属阴、属寒,提示人体阳气不足,不能温化,致使寒邪凝滞、痰湿蕴积、气血瘀滞,皮肤失于温煦和濡养而出现白斑。《类经附翼·大宝论》曰:“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由此可知,阳气在人体的生命活动中具有重要作用,阳不足则气化无力,不可化阴为气,进而影响阴的凝聚成形,局部皮肤无血以滋润形成白斑,故白癜风实为阳虚、“阴成形”不足所致。诸医家认为在白癜风的发病机制中阳虚尤以脾肾阳虚为关键,调补阳气即是调补脾肾,亦是调补先后天,治疗上从温脾土暖肾阳进行论治,临床多取得良好疗效[11]。火神派创始人郑钦安认为:“万病皆损于阳气”“阳气无伤,百病自然不作。有阳则生,无阳则死”。在阳气中,郑氏把肾中真阳看作人身立命之根本,肾阳具有温煦、推动、激发人体机能的作用,能促进精血津液的化生和运行输布并激发精血津液化生为气,即促进“有形化无形”的气化过程[12],故其治病立法重在扶阳,用药当以辛温之品[13]。脾为后天之本,具有运化水谷精微、津液和化生气血的功能,脾阳是脾主运化的直接动力。扶阳学派的吴荣祖教授认为:“保护住了太阴脾之阳气,也就保护住了人体之中气,中气固护住了,就能够运转斡旋,则人体气机升降出入功能的正常运行就得以保障”[14]。《脾胃论》云:“饮食入胃,先行阳道,而阳气升浮也。浮者阳气散漫皮毛……”[15],亦体现了“有形化无形”的气化过程。若脾肾阳虚,则蒸腾、运化失司,气血生化乏源,无以“润颜色,充营卫”,致肌肤脉络失荣而发白斑。

2 青白散痰搽剂治疗白癜风的作用机制

青白散痰搽剂作为宁夏民间应用地方特色药材治疗白癜风的代表方剂,经前期实验研究及临床应用研究显示,该药对皮肤顽疾白癜风的皮损面积有积极干预作用,可使白癜风皮损复色,促进人皮肤黑色素细胞(NHEM)增值及黑素合成、增加酪氨酸酶的活性,且对皮肤没有刺激性和致敏性,其疗效确切、安全稳定,是一种安全有效的治疗白癜风的外用药物[16-19]。根据青白散痰搽剂所含的药物属性分析,除所含中药诃子味苦、酸、涩,性平外,其余各药皆性温或大热,味辛、甘或苦。《神农本草经》序例:“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指出,温热之药可助阳化气以达温里散寒、温阳利水、温经通络、引火归元、回阳救逆等作用。《黄帝内经》云:辛甘淡属阳,酸苦咸属阴。辛,“能散、能行”,具有发散、行气行血的作用;甘,能补、能和、能缓,具有补益、和中、调和药性和缓急止痛的作用;苦,能泄、能燥、能坚,具有清泄火热、燥湿、泻火存阴的作用。整个组方体现了张景岳《新方八略》所言:“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就其药物归经而言,诸药多归肾、脾、肝经,药效的发挥如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序例 》中所言:“引经报使”,纵使外用药亦对某些脏腑经络有特殊的亲和作用[20]。青白散痰搽剂作为外用制剂施予皮肤后,利用其温热之性透过角质层和表皮进入真皮,通过扩散进入毛细血管,发挥药效促进白斑局部血液循环以达到复色的目的。青白散痰搽剂治疗白癜风正是抓住了阳气在其发病中的核心机制,实质是“阳化气,阴成形”的过程,即气足以流通血脉,血足以充养络脉,白斑局部气血旺盛,方可促进白癜风皮损复色,可见温阳化气在治疗白癜风中具有重要作用。

3 医案举隅

案1:虎某某,女,26岁。2014年6月30日初诊。主诉:全身散发白斑1年余。现病史:患者于1年前妊娠期无明显诱因左侧眼睑、胸前出现米粒大小白斑,边界清楚,无痛、痒等异样感觉。近1年白斑面积扩大,腹部及脚踝亦见散在白斑,伴见纳呆,乏力,舌淡红、苔薄白腻、边有齿痕,脉沉、细、滑。诊断:白癜风。患者因在哺乳期,拒绝口服用药,仅使用青白散痰搽剂外涂,每日2次。经过半年多外用青白散痰搽剂治疗,患者白斑处明显复色,压之充血,面积缩小。

按语:本案患者正值产后,气血亏虚,阳气不足。皮损以眼睑及胸前为主,乃脾经所过之处,且纳呆、乏力,舌淡、苔薄白、边、齿痕,脉沉、细,皆为脾阳不足之象。脾胃居中州,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流沛全身,充养五脏六腑及肌肤腠理。现患者脾胃虚弱,水谷精微化生不足,则气血生化乏源,无以滋润肌肤,阳不化气,而致阴精血即成形不足,肌肤络脉不充失于荣养,白斑遂起。青白散痰搽剂以温热之性促阳气化生,进而促进精血津液有形之物生成并正常循行和输布,白斑得以复色。

案2:杜某,男,11岁。2014年7月14日初诊。主诉:口唇白斑1年。现病史:患者于1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口唇发红、脱皮,2个月后口唇颜色泛白,并逐渐加重,前往医院就诊,诊断为白癜风,经用各种内服外用治疗效果不佳。患者面黄,体瘦,纳少食欲差、挑食,乏力,不喜运动,舌淡红苔白,脉沉、细。诊断:白癜风。患者拒服中药,仅使用青白散痰搽剂外涂,每日2次。经过半年多外用青白散痰搽剂治疗,患者口唇白斑浅淡,颜色较前红润。

按语:本案患儿,皮损以口唇为主,兼见面黄,体瘦,纳差,乏力,不喜运动,舌淡红苔白,脉沉、细,皆为脾阳不足,气血衰少之象。《黄帝内经》云:“脾开窍于口,其华在唇。脾气健旺,气血充足,则口唇红润光泽;脾失健运,则气血衰少,口唇淡白不泽,究其阴阳之道乃“阳不化气,阴不成形”矣”。“青白散痰搽剂”内含辛温之品,局部作用可助阳化气以达温经通络之效,进而推动口唇的血脉运行,血复则白斑渐消,其过程正是体现了“阳化气,阴成形”之道。

4 小结

阴阳失调是皮肤科辨析病机、阐述病证的理论指导,作为难治性皮肤病白癜风而言,阴阳的关系决定了其向愈的难易度,而其中“阳化气,阴成形”是白癜风发病的核心病机,临床中注重阳化气功能,可促进阴精血的生成和输布,亦促进“有形化无形”的气化过程,使得“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青白散痰搽剂治疗白癜风正是利用辛温之品可以温阳化气,进而血脉充盈、气血通则阴阳自和,故白斑自消,并且以青白散痰搽剂作为外用制剂,具有直达病所、起效快、不良作用小、患者易于接受等优势,如徐大椿在《医学源流》中指出:“外科之症,最重外治”,临床应用具有广阔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