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老中医刁本恕多元疗法治疗儿童过敏性疾病经验探析*

王冰冰

刁本恕老师临证50余载,蜀中人称“刁小儿”,是四川省、成都市名中医,全国第三、四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在儿科领域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和独特的学术见解,其主张运用“中医多元疗法”防治疾病,加快治愈速度。近年来儿童过敏疾病逐渐呈高发趋势,一方面有学者指出,幼年时接触过少微生物,缺少诱导免疫形成的必要刺激,导致免疫能力欠佳,遇到相应抗原刺激时呈现过度应答,另一方面则是从遗传学角度解释其发病机制,归结为体质因素[1,2]。刁本恕老师认为儿童生理、病理特点不同于成年人,易受邪气侵扰肌表,易致浊气停留胃肠,儿童过敏性疾病的发展常常是二者夹杂的结果。

1 病因病机

小儿属稚阴稚阳体质,元阳之气蓬勃生发,其气稚嫩而薄弱,易滞、易闭、易扰,饮食需易消化,不可过饱,否则腑气阻滞不通则大便不调;瘀留胃腑之气迫于肌表则易发湿疹;脾气运化不畅则小肠吸收受阻,出现面黄肌瘦,发为疳积;中焦脾胃之气不足,不能化卫御邪,则邪气侵扰,神气不定,精神不佳。高营养、高蛋白的物质不能在脾胃运化,则化热、化毒,诱发腹痛、腹泻。因此刁老师认为调理脾胃是治疗儿童过敏性疾病的关键。临床研究证实,通过调理脾胃能够降低炎症细胞因子水平,抑制变态反应发生,改善患儿体质[3]。儿童体质增强则可以减少相关的患病风险,研究发现对海鲜、牛奶、鸡蛋过敏的儿童,常预示将来发生呼吸道过敏性疾病的风险显著增加[4]。中医认为大肠与肺相表里,二者之气相通,大肠传导正常受脾胃的约束,因此通过调理脾胃,可以使患儿大便规律,浊气下降,肺宣发正常,则清气自升,从而使肠道微环境正常,减少过敏性疾病的发生发展[5]。肠道微生物的稳定在儿童免疫功能形成中发挥重要作用,肠道菌群紊乱会导致免疫功能低下或亢进[6]。而过多使用抗生素则会加重肠道菌群紊乱,导致肠道菌群迁移,形成反复腹泻。随着对肠道菌群研究的深入[7],肠道不仅是消化器官,而且还是人体的免疫器官,其通过肠系膜淋巴结,激活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8]。

由此可见,肠道微生物菌群对儿童湿疹的预防和治疗也有十分显著的作用[9]。临床运用培土生金的方法,通过健运脾胃达到治疗肺系疾病的目的,特别在治疗儿童过敏性哮喘方面明显优于西药治疗,从侧面证实了脾胃的重要性。刁老师临证中常常以调理脾胃为主导治疗儿童过敏性疾病。

中医多元疗法:《黄帝内经》中黄帝在对岐伯问答中提及:“今世治病,毒药治其内,针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以及“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岐伯曰: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镵石针艾治其外也”。由此可见汤药、针灸合用是2000前的治疗方案,那么2000后的今天是否需要更为丰富的治疗手段呢?近代已故著名中医儿科专家王静安对小儿病的治疗常常结合熏鼻法、敷脐法、泡洗敷法、吹鼻法、贴脐法、涂擦法等,收效快捷,易于操作[10]。刁本恕老师于知天命之年拜于王静安老师门下,深得其学术奥旨,并依据前人经验和自身临床实践,提出了中医多元疗法。作为一种中医临床实用技术,是以中医理论为基础,辨证论治为指导,将中医传统治疗方法继承发扬,进行有机结合,以提高临床疗效、缩短治疗时间、预防复发、促进恢复健康的一种安全、实用、高效、简便、具有中医特色的治疗方案。治疗方法涉及内服、外洗、香薰、封包、食疗、导引、心理开导、情绪调节、放血疗法、穴位贴敷、针、灸、手指点穴等等,针对不同情况,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选取最适合患者的治疗方式。中医多元疗法旨在根据患者具体情况不同,治疗方式采用适合患者、方便有效的治疗手段,症状能够快速改善其不适症状,从而达到治疗效果。在现今医患矛盾日常突出的今天,运用中医多元疗法,采用不同的处理方式,更适合现代社会的情况。对于儿童脾胃的调理,刁老师常常强调补脾不如健脾,健脾不如运脾,运脾不如醒脾,通过内服、外洗、外熏、外敷的方法使脾胃不受风、寒、湿、浊困阻,从而达到脾气醒而后自运,运而后自健,健而充分吸收水谷精微自补的效果。

2 医案举隅

笔者跟随刁本恕老师抄方临证多年,现摘录小儿过敏案进行分析总结,以揭示刁老师临证思路及用药方法。王某某,5岁。2020年5月8号初诊,主诉:反复皮肤风团1年余,望诊:体型瘦小,闻诊:语声低微,临床症状由母亲代诉;问诊:厌食,腹胀,皮肤磕碰或挤压后常常出现风团,瘙痒不适,睡眠时常常汗出,大便干燥,舌质红,苔薄白,脉数,于医院检查提示对牛奶、鸡蛋、虾蟹等多种物质过敏;辨证:肺气亏虚,湿食阻滞。处方:木香3 g,焦槟榔3 g,厚朴3 g,枳实6 g,三棱3 g,莪术3 g,糯米草30 g,鸡矢藤30 g,隔山消30 g,炒山楂30 g,建曲30 g,炒麦芽30 g,炒稻芽30 g,焦鸡内金30 g,白豆蔻15 g,生大黄10 g,紫苏梗10 g,藿香10 g,茯苓30 g,陈皮g。外洗方:黄芪30 g,白术30 g,防风30 g,白英100 g,荠菜100 g,糯米草30 g,鸡矢藤30 g,隔山消30 g。3剂,2日1剂。穴位贴敷:神阙通便,中脘行气;小儿推拿:清补脾,清补大肠;中药香包:藿香3 g,白芷3 g,薄荷3 g,川芎3 g,丁香3 g;做香包佩戴。2020年5月13号二诊时父母代诉,服药后患儿腹泻3次,现大便基本正常,饮食较前增加,未曾出现风团,二诊后以香砂六君子汤配合健脾开胃汤收功。

按语:刁老师临床治病提倡治病求源,例如小儿过敏而出现皮肤风团,都是因为脾胃运化水谷失宜,不能保卫身体导致邪气外扰,在内则水谷化浊,痰湿困阻影响饮食运化,在外则不能化生卫气保卫机体。而且小儿生机旺盛,因此在治疗时不同于成年人一味的祛邪,反而应当顺应小儿生机的特点,帮助其正常运转,脾胃运转正常则其他症状皆可随即消除。刁老师认为顺应脾胃升降特点就是顺应儿童生长发育,中医认为胃主降,禀冲和之气,气宜宣通,不宜郁滞;脾主升,气宜升提,不宜下陷,因此小儿饮食不节之后出现腹胀、发热、厌食等症状。根据症状予以通降胃腑,一方面可以借助通腑下气的药物发挥作用,另一方面通过少食或者饥饿的方法,减少胃腑的受纳从而增加其通降功能,同时提升脾气,振奋中焦气机,针对此类小儿可以采用萝卜、冬瓜、红薯等煮稀饭每日食用3次,不沾油腥荤辣,连用3 d,既能够促使中焦运化又能够避免蛋白、油脂等食物增加脾胃的负担。上述处方中用槟榔、厚朴、枳实、三棱、莪术等消食降气、导积滞下,适当加入生大黄推陈致新,通其浊气;山楂、神曲、鸡内金、炒二芽、白豆蔻、糯米草、鸡矢藤、隔山消健脾运胃,促进胃腑腐熟受纳;苏梗、藿香、茯苓、陈皮醒脾和胃,增强中焦运化能力,配合玉屏风散益气固表;糯米草、鸡矢藤、隔山消以外洗助内服之药的功效;白英、荠菜祛风止痒、宣散风邪,并以穴位贴敷、中药香包增加内服中药功效,配合小儿推拿增强小儿自身的抗病恢复能力。中药香包气味芳香,沁人心脾,闻后可使脾阳之气上升,同时配合推拿使脾气升提,脾气升则胃气自降,中焦之气得以正常运化,正气得充,卫表得固,风邪则自散。二诊后患者症状明显改善,随以六君子汤收功,配合刁老师特制健脾开胃汤(怀山药、莲子、芡实、白扁豆、山楂、白豆蔻、北沙参等)使脾胃功能正常运转,脾胃功能正常运转,儿童生机旺盛,因而就顺应了小儿身体发育特点,营卫之气充足,气血运行通畅,从而恢复健康。

3 结语

过敏性疾病近年来成高发趋势[11],中国儿童食物过敏患病率为 3%～10%,患病率上升的原因除环境和遗传因素外,也与对疾病的认识、检测有关[12]。有研究提出随着年龄的增加,儿童食入性过敏原降低,而吸入性过敏原增加,这可能与随着年龄的增加,胃肠功能逐渐完善产生免疫耐受所致[13]。儿童慢性咳嗽中胃食道反流性咳嗽、过敏性咳嗽、咳嗽变异性哮喘等与过敏相关的疾病,均与胃肠功能受损相关,因此刁老师指出过敏的原因是因为身体防御能力下降,导致正气不能保卫身体,而脾胃是卫气生成的根本所在,因此可以通过健脾和胃、补肺益气的方法增强人体卫外之力,从而预防或消除过敏,正气充足则人体抵御能力增强,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过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