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群幽门螺杆菌感染研究进展

汪晓茹 薛荃 赵海

【摘要】  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Hp）是全球范圍内高感染率的慢性感染性致病菌，和慢性胃炎、消化性溃疡、胃癌息息相关，Hp感染引发的疾病涉及消化系统、心脑血管系统等多脏器。目前我国老年人Hp感染率较高，多数老年人存在耐药性，导致老年人Hp感染临床治疗更加复杂。就老年人Hp感染流行病学、相关疾病、临床治疗等问题的研究进展进行综述，以便更好地指导临床进行个性化防治。

【关键词】  老年人； 幽门螺杆菌感染； 流行病学

【Abstract】  Helicobacter pylori （Hp） is a chronic infectious pathogen with high infection rate worldwide， which is closely related to chronic gastritis， peptic ulcer and gastric cancer. At present， Hp infection rate is high in the elderly in China， and the diseases caused by Hp involve digestive system， cardiovascular and cerebrovascular system and other organs. Most of the elderly have drug resistance， which makes the clinical treatment of Hp infection in the elderly more complicated. This article reviews the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epidemiology， related diseases and clinical treatment of Hp infection in the elderly， so as to better guide the personalized clinical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Key Words】  Aged； Helicobacter pylori； Epidemiology

中图分类号：R57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721（2023）26-0113-03

DOI：10.19435/j.1672-1721.2023.26.037

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Hp）是一种螺旋状革兰阴性细菌，被世界卫生组织定义为Ⅰ类致癌原，主要经口在人和人之间传播。Hp感染的主要方式之一是家庭内传播。具有家庭聚集现象。目前所知Hp感染90%以上为十二指肠溃疡和70%～80%为胃溃疡，25%～30% Hp感染患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胃肠道疾病，Hp感染还是中国胃癌发病最主要的可控危险因素。我国老年人群的Hp感染率较高，多伴有慢性基础疾病，但目前对这一部分人群相关研究较少。从流行病学、相关疾病及临床治疗等方面进行综述，以便于更好地指导临床进行个性化防治。

1    流行病学

全球自然人群的Hp感染率超过50.0%，2017年1篇全球荟萃分析显示， 非洲Hp感染率最高达70.1%，大洋洲最低24.4%；在部分国家中，Hp感染的流行率从瑞士的18.9%到尼日利亚的87.7%不等[1]。2010年1项研究表明，我国自然人群Hp感染率约54.8%，感染率最高地区是西藏自治区的84.0%，最低地区是广东省的42.0%，各地区60岁以上人群不同检测方法的Hp检出率不等，从30.4%～66.5%，但一般随着年龄的增大Hp感染率逐渐增高[2]。

近年来国内不同地区学者进行了老年人幽门螺杆菌感染率的流行病学调查，潘飞等[3]对2015年江苏省9 000余名健康体检人群进行检测，发现老年人Hp感染率为51.18%， 高于青少年的30.23%；尹庆娜等[4]对2016年辽宁者某地区500余名健康体检人群进行检测，发现老年组Hp感染率达到80.0%， 也高于青年组的35.0%和中年组的70.0%；方红丽等[5]对2018—2019年云南省昆明市500余名40岁以上健康体检人群进行调查，发现60～69岁组Hp阳性率最高达57.6%。由此可见，近年来我国各地区老年人的Hp感染率居高不下，基本上在50.0%以上，且大部分高于青年人群的Hp感染率。

2    Hp感染相关疾病

2.1    消化系统疾病    目前多种研究显示患有上消化道出血、胃食管反流、慢性胃炎甚至胃癌等消化系统疾病的老年人Hp感染率较高， 提示老年人消化系统疾病的发生可能和Hp感染相关。

刘倩等[6]将200余例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PCI）术后消化道出血合并Hp感染患者分为A（抗Hp治疗组）、B（长期抑酸组）和C（空白组）3组，发现A组和B、C组比较，消化道再出血率和消化道症状发生率最低，说明Hp感染可能是PCI术后双联抗血小板治疗患者出现上消化道出血的重要因素之一；祁崇斌[7]观察60岁以上胃食管反流患者及健康体检者的Hp感染情况，发现Hp阳性组胃食管反流发病率显著高于Hp阴性组，且经过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确定幽门螺杆菌感染是胃食管反流发病的危险因素之一，根除Hp有助于预防胃食管反流的发生；白骕等[8]观察老年慢性萎缩性胃炎患者，其Hp感染率高达69.0%，说明Hp感染和慢性萎缩性胃炎密切相关，此外Hp感染还可导致浅表性胃炎和伴肠上皮化生异型增生；刘林等[9]发现老年胃癌患者Hp抗体阳性率高达90.7%，远远高于浅表性胃炎组的45.7%和萎缩性胃炎组的52.5%，提示Hp联合胃蛋白酶原在早期胃癌筛查中具有较高特异度与灵敏度。

2.2    胆囊疾病    部分文献显示，Hp的感染可能诱发或加重胆囊疾病如胆囊炎、胆囊结石等的发生，古丽孜热·毛拉[10]观察1 400余名老年急性胆囊炎患者，发现Hp阳性组胆囊黏膜胃上皮化生情况和胆囊黏膜匀浆炎症因子水平明显高于Hp阴性组，提示Hp感染是诱发老年急性胆囊炎的重要因素之一；张彤[11]对80余例急性胆囊炎患者进行观察，发现Hp阳性率高达84.5%，其中Hp阳性者45%以上是重度感染，提示Hp感染是急性胆囊炎的致病高危因素之一，和Hp通常经Oddi括约肌逆流进入胆管或胆囊内，并产生毒素刺激胆囊黏膜诱发炎症有关。

2.3    心脑血管疾病    多项研究显示Hp感染和心脑血管疾病相关，可能是老年人缺血性心脑血管疾病发生的危险因素之一。张文海等[12]观察Hp感染合并老年高血压患者，发现经抗Hp治疗组患者1年后血脂水平低于未治疗组， 新发心脑血管疾病率3.2%低于未治疗组8.4%，提示Hp感染對老年高血压患者新发心脑血管事件具有激化作用；谭雯等[13]发现Hp阳性老年2型糖尿病患者比Hp阴性组颈动脉内中膜厚度更高，发生外周动脉疾病比例更高，提示Hp感染与老年2型糖尿病患者发生颈动脉粥样硬化及外周动脉疾病有关；王少君等[14]研究发现，在老年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患者中，Hp感染可能通过参与炎症因子的激活，加剧患者机体的炎症反应及脂代谢紊乱，促进动脉粥样硬化的发生发展，进一步使患者的冠状动脉狭窄程度增加。

2.4    其他系统疾病    张丽平[15]发现健康老年人或患消化系统疾病人群中， 慢性牙周炎患者口腔Hp阳性率均高于牙周健康人群， 提示Hp可能是慢性牙周炎的致病菌之一， 和慢性牙周炎的发病具有相关性；余慧等[16]发现慢性肾功能不全（CRF）的老年患者Hp阳性率72.0%高于健康组的32.5%，可能因为CRF患者酚类、氮类、胍类等代谢产物经过消化道排泄导致局部抵抗力降低，且这类患者长期处于内分泌紊乱状态，消化道菌群失衡而出现Hp感染。

综上可见，Hp感染不仅是老年人出现各种消化系统疾病的重要原因之一，还可引发动脉粥样硬化，导致心脑血管疾病的加重。此外，Hp感染还和胆囊炎、牙周炎等其他疾病的发生发展具有一定的相关性。临床上除常规治疗外，需重视老年人幽门螺杆菌的根除，以减少Hp感染在相关慢性疾病中产生的不利影响。

3    临床治疗

针对Hp感染，根除治疗方案从最开始的二联到三联疗法，再不断发展到序贯疗法和四联疗法，现阶段根据《第五次全国幽门螺杆菌感染处理共识报告》推荐质子泵抑制剂+铋剂+2种抗生素的含铋剂四联方案作为主要的根除方案，但是由于各地区耐药率不同，且不同老年人存在个人抗生素使用史和基础疾病差异，所以根除方案有所区别，近年来不断有学者对比不同治疗方案对于老年人Hp感染的疗效， 发现效果不尽相同。

三联和四联疗法治疗方案。王仲征等[17]比较奥美拉唑和雷贝拉唑三联疗法在治疗老年Hp阳性慢性萎缩性胃炎上的疗效区别，发现雷贝拉唑组治疗总有效率、Hp根除率高于奥美拉唑组，还能减少恶心、呕吐和皮疹以及腹泻等不良反应；张芝等[18]比较40 mg和20 mg艾司奥美拉唑四联疗法治疗老年Hp阳性胃炎的疗效差异，发现高剂量组Hp根除率和临床总有效率更高；丁雁[19]对比呋喃唑酮和克拉霉素四联疗法治疗耐药Hp感染老年患者的有效率，发现呋喃唑酮组Hp根除时间和患者自觉不适缓解的时间都较对照组缩短；夏平凤[20]对根除治疗失败的Hp感染老年患者也采用呋喃唑酮+阿莫西林四联疗法补救根除治疗，最终根除率达93.9%，说明部分耐药患者使用含有呋喃唑酮的四联疗法Hp根除率更高。

联合其他药物治疗方案。部分学者在三联或四联疗法基础上联合其他药物，发现可以提高幽门螺杆菌根除率和临床疗效，减少不良反应。杨智晖等[21]使用替普瑞酮联合雷贝拉唑三联疗法治疗老年Hp感染消化道溃疡，0～4周、5～24周时的临床治疗总有效率、胃镜下溃疡愈合总有效率及Hp根除率均明显高于无替普瑞酮组， 提示在针对老年消化道溃疡抗Hp治疗中增加胃黏膜保护剂替普瑞酮可明显提高临床疗效和安全性；在根除方案中，抗生素长达10～14 d的治疗可能会导致肠道微生态平衡紊乱，出现肠道菌群失调、肠功能紊乱， 特别是身体机能较差的老年患者出现腹痛、腹泻等严重不良反应，导致其用药依从性下降甚至中断用药。欧阳美文[22]在三联疗法基础上增加培菲康治疗Hp相关十二指肠球部溃疡患者，相比单纯三联疗法根除率、溃疡愈合率和症状缓解率更高，而不良反应发生率和复发率更低，提示培菲康有利于促进溃疡愈合，抑制病情发展，同时通过减少患者肠道不良反应而提高患者依从性，增加Hp根除率，改善患者预后。

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中医药在治疗老年人幽门螺杆菌阳性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不少学者通过临床试验观察中成药或中药汤剂联合西药治疗Hp感染取得了良好效果。何玉兰[23]观察荆花胃康胶丸联合三联疗法治疗老年Hp感染慢性胃炎， 研究组患者Hp根除率，腹胀、腹痛和反酸缓解率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而2组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荆花胃康胶丸具有抑制Hp的作用，可能与其保护胃黏膜的作用有关， 可辅助抗生素根除Hp且改善患者临床症状；高源勋等[24]观察中药自拟祛邪通络方联合三联疗法治疗产细胞毒素相关蛋白幽门螺杆菌（CagA-Hp）阳性老年脑梗死患者，治疗后CagA-Hp抗体水平和血脂水平明显低于治疗前，且明显低于三联西药组和常规治疗组（P<0.05），说明在治疗脑梗死上除了常规改善脑循环和神经保护外，对CagA-Hp致病菌进行干预可影响脑梗死的转归进程，祛邪通络方联合三联疗法更能显著降低该类患者相关危险因素的水平。

配合健康教育治疗方案。张莉萍等[25]对60岁以上老年高血压合并Hp阳性消化道溃疡患者在常规三联疗法和降压药物基础上增加引导式健康教育，采用针对性方案对患者及其家庭进行健康宣教、自我管理，发现该组溃疡愈合率、Hp转阴率均高于对照组，焦虑和抑郁自评量表评分低于对照组，而自我监测、饮食控制和遵医服药评分更高，说明引导式健康教育通过自我管理和健康知识宣教，可提高患者治疗积极性和护理质量，有效改善老年高血压伴消化性溃疡患者的不良情绪，促进溃疡愈合，提高临床疗效。

以上研究发现，对于Hp感染，选取不同的质子泵抑制剂、抗生素进行根除治疗效果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可能是因为部分质子泵抑制剂抑酸程度不够导致胃部微环境pH值较低，从而引发抗生素利用率低无法发挥最大化的杀菌作用；而我国抗生素的过度和不规范使用导致耐药Hp的出现，临床上根据耐药性不同选取合适的耐药性低的抗生素有利于提高Hp根除率。同时，可在常规疗法基础上联合益生菌、胃黏膜保护剂等药物提高Hp根除率和治疗安全性，减少不良反应，或者通过中西医结合治疗提高临床疗效，降低Hp感染对疾病的影响。另外，健康教育在幽门螺杆菌根除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可通过增加患者疾病相关知识知晓度提高患者参与度和自我管理，改善患者不良情绪，增加Hp转阴率，避免家庭性感染。

Hp感染是一个世界性的公共卫生问题，但是具有很强的地域性，与不同地区的经济条件、卫生状况以及饮食习惯有密切关系。在老年人群中Hp感染不仅会引发消化系统疾病，还涉及到心脏、大脑、肾脏等其他重要器官，是引起多种疾病发生发展的重要危险因素之一，严重影响老年人群的健康水平。在临床中，老年人大多基础病复杂，同时服用多种药物，肝肾功能相对较弱，部分老年人长期服用非甾体类抗炎药易损伤胃黏膜，还存在抗生素耐药性高、肠道菌群紊乱等问题。因此，针对老年人群Hp感染，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个性化选择，严格把握根除适应证，根据患者的疾病史、生理特点、现有服药情况和药物不良反应等，通过风险获益进行评估，选择性价比高、不良反应小的治疗方案，从而使得老年人群获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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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