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金融、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的影响

高云龙，连哲懿，赵红霞

（河北经贸大学商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61）

引言

2005 年联合国 “国际小额信贷年” 活动首次提出普惠金融概念，其目的是让全社会都享受到更加安全、合理的金融服务。普惠金融的发展能够缓解企业融资压力，为促进对外贸易提供力量。普惠金融提倡金融服务的公平性，吸纳更多参与者为金融市场注入活力，为金融机构产品多样化提供动力，延伸金融服务的覆盖广度，使得更多企业享受高质量的金融服务，促进对外贸易的发展（张勋等，2019；郭峰等，2020）[1-2]。近年来，数字经济不断发展，互联网、大数据等新产业的发展作用日益凸显，数字基础设施作为新产业发展的基础（惠宁等，2023）[3]，能够提高数字技术的应用效率，增加产品进出口数量，扩大对外贸易，对国家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作用。2020 年初，疫情在全球蔓延，威胁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同时也给国家公共卫生治理带来了严重考验，加速了全球经济格局的变化，使得医药品的供求变得更加迫切。因此，探讨数字基础设施在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中的影响尤为重要。

自 “一带一路” 倡议提出以来，我国与沿线国家经贸合作向更深更广领域拓宽，在多个方面取得了重大成果。本文基于 “一带一路” 沿线39个国家的相关数据，探讨普惠金融、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的影响，并探究数字基础设施在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中的作用。此外，根据国家收入水平分类，探讨高收入国家、中高收入国家、中低收入国家间的异质性，为后疫情时代国家发展普惠金融、数字基础设施提供理论依据。

一、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一）普惠金融与医药品出口

普惠金融可以推动国家经济发展，从而促进贸易规模的扩大（Fishman 和Love，2007；阳佳余，2007）[4-5]。普惠金融的发展能够优化贸易结构（李梦雨，2019）[6]，降低企业的融资约束限制，促使更多的资本用于扩大生产规模，将产品推向更广阔的市场；由于国际贸易资金结算等问题会影响企业资金流动情况，降低资金使用效率，普惠金融发展可以提高国际资金结算效率，提高资金的流动性，增加出口规模（李翀等，2022）[7]。企业发展需要技术创新支持，而技术创新又需要研发资本投入，普惠金融能为更多具有创新潜力的企业提供金融服务，帮助企业获得资金支持，从而扩大生产增加出口规模（黄先海，2015）[8]。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存在正向影响。

（二）数字基础设施与医药品出口

近年来，各国数字化水平不断提高，促进了企业技术进步，降低了出口以及信息交流的成本，提高了企业生产效率，从而增加对外国的出口（施震凯等，2018）[9]。大数据等技术的迅速发展，加速了信息传播，使得整个市场保持在稳定、公开的环境中，为市场中的企业营造更高效、健康的经营环境（周建新等，2022）[10]。同时，基础设施的完善有利于产品的自由流动，促进企业扩大出口规模，有利于国家对外贸易（张海伟等，2022；李楠等，2022）[11-12]。创新是发展的动力，数字基础设施的发展为创新提供了有力支撑（侯新烁等，2023；张辉等，2022）[13-14]。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可以让各行业更便利地获得数据，降低获取信息的时间成本和技术成本，促进技术创新。技术创新所带来的外溢效果又能让更多企业从中获利，从而提高整个行业水平，扩大出口产品市场规模，增加出口规模。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存在正向影响。

（三）数字基础设施在普惠金融与医药品出口之间的调节作用

数字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推动数字技术不断创新，为普惠金融的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持，（刘成杰等，2022）[15]。在金融服务公平性不断提高的情况下，数字基础设施较为完备的国家，其金融机构能够突破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获得更全面的信息，为企业融资提供便利化的金融服务；而数字基础设施欠发达的国家，获取信息以及提供便利化服务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提供金融服务的金融机构以及具有融资需求的企业也因此受到制约，从而削弱了普惠金融对出口的促进作用。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H3：数字基础设施的完善能促进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的正向影响。

二、模型设定及数据描述

（一）计量模型

为考察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的影响，借鉴吕苏榆（2017）[16]的研究，本文构建如下模型：

其中，i 代表国家，t 代表时间，IFI 代表普惠金融，PGDP 代表经济发展水平，POP 代表人口数量，DIS 代表距离成本，OPEN 代表贸易开放度，FDI 代表外商直接投资，GEPU 代表经济政策不确定性，λ为个体效应，ε为随机扰动项。

为考察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的影响，本文构建如下模型：

其中，DIGITAL代表数字基础设施，其余变量与公式（1）相同。

（二）变量描述与数据说明

1.被解释变量。医药品出口额（EXP），表示医药品的出口额。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从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中选取39个国家2011—2021年的相关数据①，数据来源于UN COMTRADE数据库。

2.核心解释变量。（1）普惠金融（IFI）。通过对相关文献的整理并结合数据的可得性，选取9个指标，如表1所示，将其分为普惠金融渗透性、效用性、可得性3个维度构建普惠金融指数。渗透性代表金融服务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活跃程度；效用性代表金融服务的实际使用度；可得性代表金融服务的便利化程度；针对三个维度构建相应指数为金融服务渗透性指数（IFI1）、金融服务效用性指数（IFI2）、金融服务可得性指数（IFI3）。各个指标相关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全球金融包容性数据库以及IMF数据库，由于全球金融包容性数据库仅提供2011年、2014年、2017年以及2021年数据，本文通过线性插值对数据进行补全。

为客观反映各个维度指标的代表性，本文通过熵值法对指标赋予权重计算普惠金融相关指数。 首先， 将各个指标进行标准化，，Yij为标准化后的指标，Rij为未处理的指标。 其次， 计算熵值其中，由此得到信息熵E1，E2，E3，……EN。再次，由信息熵计算各指标的权重最后，可以得到普惠金融综合指数（2）数字基础设施（DIGITAL）。借鉴王梦颖（2022）[17]的做法，利用互联网使用人数、移动宽带订阅数量、固定宽带订阅数量、移动蜂窝订阅数量、固定电话订阅数量五个指标反映数字基础设施水平，通过算术平均法构建数字基础设施总指数。数据来源于ITU及WDI数据库。

表1 普惠金融指数度量指标

3.控制变量。经济发展水平（PGDP）由人均GDP 表示，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人口规模（POP）为一国总人口，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距离成本（DIS）借鉴蒋冠宏等（2012）[18]的方法，通过两国首都之间的距离与油价的乘积表示，数据分别来源于CEPII 以及UNCTAD；贸易开放度（OPEN）为商品贸易占GDP 的比重，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外商直接投资（FDI）为外商直接投资存量，数据来源于UNCTAD；经济政策不确定性（GEPU）采用Baker 等[19]构建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来测度，参考杨永聪等（2018）[20]的做法，将月度数据通过算术平均法变为年度数据，数据来源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数据库。

表2 变量含义及来源

表3 变量描述性分析

三、实证分析

（一）基准回归

本文利用stata16.0 软件，对2011—2021 年 “一带一路” 沿线39个国家医药品出口额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通过固定效应、随机效应、OLS 对比，经过F检验以及豪斯曼检验，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分析。表4 所示结果中，列（1）为普惠金融总指数的回归结果，列（2）—（4）为金融服务渗透性、金融服务效用性、金融服务可得性三个维度的回归结果，列（5）为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的影响结果。

从表4 列（1）的结果可以看出，普惠金融的系数为正，在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普惠金融能促进国家医药品的出口。普惠金融发展越好，企业能获得更多的融资渠道、更强的资金支持，减少企业因融资约束问题而导致的生产降低，从而可以促进企业扩大生产，增加医药品出口。从表4列（2）—（4）的结果可以看出，金融服务效用性和金融服务可得性均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金融服务的效用性和可得性都可以促进国家医药品出口，金融服务的实际效用强，代表资源合理配置，发挥其真正作用，从而促进规模经济，增加医药品出口；金融服务的便利化程度越高，企业融资更加容易，促进医药品出口。从表4列（5）可以看出，数字基础设施的系数为正，在10%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数字基础设施促进了医药品出口。数字基础设施越完善的国家，越能降低获取信息的时间成本和技术成本，有利于提升产品的生产效率，促进医药品出口。

表4 基准回归结果

控制变量方面：经济发展水平系数显著大于零，说明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有利于医药品生产；人口规模方面，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国家人口数量增加，可以降低人力资源成本，有利于医药品生产规模的扩大，进而促进医药品出口；距离成本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医药品出口国和进口国之间的距离越大，两国贸易品的运输成本越高，不利于医药品出口；贸易开放度系数显著大于零，说明贸易开放能给予企业更多的出口优惠政策，降低医药品的出口限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系数显著大于零，说明全球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越高，越有利于国家医药品出口。原因可能是：本文研究的时期处于经济繁荣期，全球经济波动所带来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代表在未来的机会，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增加说明未来机会可能增多，从而加大对医药品生产的投入，促进医药品出口。

（二）稳健性检验

为检验结果的可靠性，本文从如下三方面进行稳健性分析。第一，上文对普惠金融指数计算采用熵值法，借鉴范兆斌（2017）[21]的做法，采用变异系数法为各指标赋以权重重新构建普惠金融指数以及三个分指标。首先，对各个指标求平均值以及标准差σi，计算相应变异系数其次，计算各个指标在普惠金融指数中的权重为所有变异系数之和。再次，利用各个指标的权重对其进行标准化，得到：其中Xi为指标的数值，mi为各指标中的最小值，Mi为各指标中的最大值。最后，计算各指标的数值在N 维笛卡尔空间中与O=(0，0，···，0)，W=(w1，w2，···，wn)之间的距离：取X1，X2的算术平均值得到普惠金融指数：检验结果如表5列（1）—（4）所示，结果和上文结果一致。

第二，考虑到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可能存在时滞效应，借鉴黄健柏（2015）[22]的做法，将数字基础设施滞后一期重新进行回归分析。检验结果如表5列（5）所示，结果和上文结果一致。

第三，抗病毒药物用于治疗和预防病毒感染，2020 年暴发的疫情使得全球抗病毒药物需求显著上升。因此，本文将被解释变量医药品出口额替换为抗病毒药物出口额，借鉴夏启繁等（2020）[23]的研究，将国际贸易标准分类（SITC）中贸易类别为5413、5415、5416、5421、5422 的药品定为抗病毒药品，数据来源于UN COMTRADE数据库。检验结果如表5 列（6）所示，结果和上文结果一致。

（三）异质性分析

1.根据国家收入水平。考虑不同国家收入水平不同，参考曹慧平（2021）[24]的研究，根据世界银行分类方法，将39 个国家按照收入水平分为高收入国家、中高收入国家和中低收入国家，结果如表6所示。

从结果中可以看出，对于高收入国家，普惠金融和数字基础设施都能显著促进医药品出口。对于中高收入国家，不论普惠金融还是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的影响都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较高的收入产生对金融服务更高的需求，因此普惠金融的发展能更好地发挥对医药品出口的促进作用；高收入国家更有能力提高数字基础设施水平，从而发挥对医药品出口的促进作用。对于中低收入国家，数字基础设施能显著促进医药品出口，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存在显著效应，但为负效应，可能的原因是数字基础设施可以降低信息成本，对于中低收入国家，数字基础设施在降低信息成本方面效果更加显著，从而体现了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的促进作用；金融服务的完善需要花费较高的成本，在收入较低的国家，普惠金融可能会产生高昂的建设成本，使得普惠金融抑制医药品出口。

2.根据地理位置。考虑到 “一带” （ “丝绸之路经济带” ）国家与 “一路” （ “海上丝绸之路经济带” ）国家经济发展有较大分别，本文将39 个国家分为 “一带” 国家与 “一路” 国家分样本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

从结果中可以看出，对于 “一路” 国家，普惠金融以及数字基础设施都在5%水平上显著促进医药品出口，由于沿线国家中新兴经济体与发展中国家占比较大， “海上丝绸之路” 是为了构建更加通畅、高效的运输通道，因此数字基础设施的完善能更好地畅通运输渠道，促进医药品出口；对于 “一带” 国家，普惠金融以及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的影响虽然不显著，但系数依旧为正值，说明普惠金融与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有正向效应。

（四）机制检验

为进一步研究数字基础设施是否影响普惠金融对国家医药品出口正向促进作用，本文构建如下模型：

表5 稳健性检验结果

其中，IFI×lnDIGITAL 为普惠金融与数字基础设施的交互项，其余变量与（1）、（2）式相同。

机制分析结果如表8 所示，交互项的系数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数字基础设施能促进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的正向影响。数字基础设施的完善加速了信息的传播，促进市场的公平发展，营造高效、健康的经营环境，为普惠金融发展赢得更有利空间；通过数字技术让金融服务突破空间约束，为企业融资提供便利条件，减少融资限制，增强资金流动，扩大生产规模，增加医药品出口。

四、结论与建议

基于2011—2021 年 “一带一路” 沿线39 个国家医药品出口数据，文章探讨了普惠金融、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的影响。结论如下：第一，普惠金融能显著促进国家医药品出口，分维度来看，金融服务效用性和可得性对医药品出口有正向促进作用；第二，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有显著正效应，同时数字基础设施的影响有时滞作用；第三，对于不同收入水平的国家，在高收入国家，普惠金融和数字基础设施均能促进医药品出口；在中低收入国家，数字基础设施对医药品出口有正效应，而普惠金融会产生负效应；第四，数字基础设施能促进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的正向效应。

根据上述结论，本文提出如下建议：第一，完善金融服务体系。实证结果表明普惠金融对医药品出口有显著促进作用，因此，完善普惠金融服务体系，增强全社会对金融服务的可获得性，为企业提供更宽融资渠道，提高企业融资手续办理效率，降低企业融资成本，为真正有需求有动力的企业构建金融服务平台。第二，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构建完善的数字网络体系。数字基础设施是各国出口的有利因素，为经济发展提供动力，因此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对我国出口贸易以及经济高质量发展都发挥重要作用。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离不开技术创新，因此要强化创新思维，提高创新意识，增加创新科研投入，更好地促进全社会向更高水平发展迈进。第三，深化同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的经贸合作。 “一带一路” 倡议提出近十年，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加入该倡议，加强与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的合作是时代要求，通过与 “一带一路” 国家产业间协调发展，增进国家间交流，扩大同沿线国家的合作，为中国普惠金融以及数字基础设施发展提供新思路。

表6 国家收入水平分析结果

表7 地理位置分析结果

表8 交互项分析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