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婧瑀 李怡然
(重庆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重庆 401331)
重庆,作为中国的战时首都迅速成长,成为了当时中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相对于前线战场来说,整体环境是较为安全的,生活也是较为稳定的,这就为民族音乐家们的音乐活动提供了保证。①
受战争影响,上海、南京、北平、天津等地的音乐学校和管弦乐队陆续解体、停办。这些音乐人才逐渐汇集至抗战大后方的中心地——重庆。据《重庆通史》载,重庆成为战时首都后,重庆人口从五十三万增至一百万,真正地成为川渝地区的大都市。在抗战时期,来自五湖四海地音乐艺术家汇集山城。音乐界有二胡家刘北茂、储师竹、陈振铎、汪继贤,声乐家刘淑芳、曾宪恩,竹笛家沈文毅、曾成文,琵琶家刘泽龙等。他们向当地群众普及民族器乐,开办了多场音乐会,并结合时事,以重庆风景、抗战为题材进行创作,众多优秀民族器乐作品开始涌现。音乐家们为抗战救亡服务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也为川渝地区音乐水平的提升提供了必要条件,川渝地区的音乐发展在这一时期呈现一派繁荣景象。
在抗战时期以前,关于重庆地区琴社的文献记载稀少,史料中有记载的职业琴人更是少,随着“新国乐”思潮影响下,重庆琴人开始从书斋走向乐团,积极探索传统音乐的新方向。有关部门西迁,各地琴家也云集山城,七弦琴会、天风琴社、二香琴社等乐团和社团组织。
1937 年6 月20 日,成立了巴渝地区第一个有史料记载的琴社组织——七弦琴会,琴社共有成员39 人,由重庆本地琴人组成,包括杨次乾、胡敬六等本地士绅、商人。②天风琴社命名缘由是以“乾为天,巽为风”,“天风”包含了对和平正义的期望之情。同时,“天风”琴声如天籁之音,空灵悠远,神秘肃穆。③
随着有关部门对国乐发展支持力度的增强,重庆琴社演出活动日渐丰富,加之有关部门官员、学者、军官、巨商大贾等大量社会精英的积极参与,以及琴者本身专业技能和文化水平的提升,战时首都重庆的琴社机构逐步显现出组织专业、种类多样、基础性强的特点。诸如此类的高规格琴社组织,对此后重庆琴社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在抗战时期的重庆,国家与民众一致对外,凝聚力空前高涨,这使得国乐得到迅速发展。在有关部门与迁渝高校的支持下,成立了既重视对古代乐理的发展又加强西方音乐理论学习与视唱练习的新兴型器乐社团——以中央广播电台音乐组、国立音乐院国乐组为代表的民乐社团。这些社团积极进行国乐的改良与推广,拉开了近代民族管弦乐崛起的序幕。
1940 年,国立音乐院于四川巴县(现沙坪坝区)青木关建立。音乐院的首任院长是谢寿康,此后由杨仲子、陈立夫、吴伯超担任院长。下图1 为拍摄于抗战时期重庆青木关镇一器乐社团排练的照片。
图1 抗战时重庆的器乐社团排练
国立音乐院于1945 年增设十年制的幼年班,专门培养管弦乐人才。由金律声、吴伯超,张洪岛分任正、副团长兼指挥,原中央广播电台音乐组长陈济略兼任该团设计委员。④国立音乐院在重庆举办的音乐会有1941年5 月9 日,由国立音乐院、中国制片厂合唱团和国立音专同学会三团体,在抗建堂联合举办了“纪念黄自音乐会”。⑤1944 年4 月9 日晚,音乐院师生在广播大厦举办了“广播音乐会”,并由中央和国际两个广播电台,同时向全国和各国广播。主要节目有二胡独奏(刘北茂、陈振铎)、钢琴独奏(易开基、程美德)、独唱、重唱(黄友葵、伍正谦)、大合唱等。上述艺术实践活动,极大地丰富了音乐院的课堂教学内容,也给各界人士以极大的精神鼓舞和丰富的艺术享受,从而坚定了抗战必胜的信念和振兴中华的坚强意志与决心。
1941 年,中央电台国乐组由南京迁到重庆,在抗战艰苦的背景下坚持排练和演播。专职指挥陈济略,特约指挥杨大钧,特约琵琶演奏员程午嘉并兼乐务主任,二胡演奏员瞿安华,专职创作人员张定和、黄锦培、贺绿汀等。国乐组以发掘、演奏古典曲目为主,着重推行乐队改革、狠抓国乐创作。
由此可见,不论从其乐队水平、演出的影响,还是从其创作水准来看,中央广播电台音乐组的民族管弦乐队都是具有时代性和代表性。
这里的复合型音乐社团,指的是集前两种音乐社团特征为一体的第三种音乐社团,大同乐会便是重庆抗战时期这种社团类型的主要代表。
大同乐会,原名大同演乐会,1919 年成立于上海,由郑觐文等人发起。乐会以“研究中西音乐,筹备演作大同音乐,促进世界文化运动”⑦为宗旨,设立研究部、编辑部、制造部、干事部等机构。成立了我国近代第一个具有现代意义的民族管弦乐队。该会主要从事传授各种民族乐器演奏技法,培养了一批民族乐器演奏人才,整理改编和演奏中国传统乐曲,也对古代雅乐器进行了挖掘与整理,提出并组建了集吹、拉、弹、击等为一体的民族乐队,并对部分民族乐器的形制与律制进行了改革。
1941 年3 月,民族音乐演奏社团部分会员由上海迁重庆曹家巷16 号。秉承上海大同乐会创办人郑觐文先生的理念和精神,以弘扬中国民族音乐为宗旨,积极参与弘扬国乐的音乐活动。该会制有《大同乐会简章》,这是大同乐会为振兴国乐,推出全面复兴计划的一部重要章程,其总则为:本会以研究整理中国音乐之方法,借以沟通中西文化,促进世界大同为宗旨。在这一宗旨之下,通过举办大量国乐演奏活动,介绍中国古典名曲;自设工场制作古今中国乐器……成立大同剧社,积极投身重庆如火如荼的抗战戏剧运动。⑧
重庆大同乐会为国家培养国乐人员,推进国乐总动员工作成立了国乐训练班。同时为大同乐会发现人才、物色会员。该院属于慈善机构,学生来自战时难童,课程以传授国乐演奏和乐器制造为主,编制隶属大同乐会。国乐训练班自成立后,举办了多场演奏会,如1943 年10 月,大同乐会难童国乐教养院国乐组参加了中美空军司令部成立一周年的庆祝音乐会;1944 年6月,许如辉于大同难童教养院国乐团为纪念王光祈先生举办了参加了王光祈纪念音乐会中的儿童国乐演出专场。 关于重庆大同乐会的历史贡献,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重塑乐会风貌的许如辉女儿许文霞有一段中肯的总结:大同乐会是1946 年春在重庆结束的,若用四个字归纳它在重庆的功绩,那就是太“艰苦卓绝了!若用八个字归结大同乐会在重庆,则是崇高(的理想)、艰苦(的创业)、辉煌(的成就)、悲壮(的谢幕)……由于陪都特定时期和特定位置使然,大同乐会有幸能感召到一大批相同理念的文化精英,使郑玉荪和许如辉两人,如鱼得水,顺利完成国家和历史赋予的大任和重托。⑩
在抗战时期涌现的众多音乐社团中,大同乐会的存在时间较为长久,会员素质较高、文化底蕴较厚,是其他业余社团所不及的。大同乐会致力于传统乐器的继承和改良,汇集了民乐创作、编配、演奏、乐器制作等各方面的大师级人物,不仅是现代民族乐队的先驱,也为民族乐器的设计、制作留下了宝贵的遗产,为中国民族乐器的制作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重庆民族器乐社团建构了重庆民族器乐史的重要支柱。抗战时期重庆民族器乐活动是重庆抗战音乐史乃至中国抗战音乐史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重庆民族器乐社团以高水平、高质量、受众面广的活动推动了重庆地区民族器乐的发展与传播。正是因为有了如此丰富多彩的音乐社团和由此形成的特定的音乐社团类型,为重庆民族器乐乐团的成型开辟了广阔的道路。
②重庆市文化局,编.重庆文化艺术志[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④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四川省巴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巴县文史资料第10 辑[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