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造福：南通“长护险”的探索与追求

文|顾忠贤

7 月5 日至7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苏考察时围绕“以学促干”提出明确要求，强调“树牢造福人民的政绩观”“鼓足干事创业的精气神”“形成狠抓落实的好局面”。

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掠过。32 年前，我转业回到家乡南通，历经了几轮政府机构改革，我始终没有离开社会保障领域，先后在市人社局和医保部门任职。从职工医保制度的完善到居民医保制度的建立，从生育保险制度的推进到工伤保险制度的创新，从居民医保和新农合整合到医疗保险的市级统筹……社会保障领域中很多重大民生改革任务的完成，多项民生保障政策的落地，都留下了我和同事们耕耘的足迹。令我最难忘怀的，是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建立。

2015年初，我担任南通市人社局副局长，大胆提出“探索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设想。当时基于两点考虑，一是现有的5 项社会保险不能满足失能失智人员的保障需求；二是南通是著名的长寿之乡，老龄化率居全国地级市前列。在国家还没有建立相关社会保障制度的背景下，能否先行探索，为失能失智人员提供制度保障？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酝酿许久，我想，我们这一代应该以积极担当作为的精气神履职尽责，多做一些功在当代、利在长远、惠及子孙的事情。

说干就干！当时国内有个别城市按照医保体系扩大范围保障失能人员的方式进行探索，是依样画瓢还是另辟蹊径？若是不借鉴任何经验去设计一个复杂的保险制度体系，这极具挑战。经过反复研究思考，最终，我们决定按照全新的单独的社会保险险种探索，即以覆盖全民、城乡统筹、保基本、可持续为社会保险特征的制度体系建立长护险制度。方向明确后，设计制度体系的具体环节时，第一个面临的困难是筹资问题。作为社会保险，个人缴费是每个人的责任，职工个人缴纳部分可以通过医保个人账户划扣缴费，而居民则必须和居民医保年度缴费结合起来一并缴纳，社会保险用人单位也需要承担一定责任。为了不增加用人单位的负担，我们采用个人、单位、财政和社会捐赠的“3+X”的缴费方式，在单位缴纳的医保费中划出部分注入长护险基金，对社会困难群体则全部由财政补助，同时也接受社会捐赠。

基金来源的问题解决了，怎样将基金花出去，又是摆在眼前的一道难题——这是长护险制度惠民的最终体现，也是其能否成功的关键。经过多次深入调研，我们掌握了失能失智人群的所需所求，将长护险待遇确定为主要通过社会第三方养老服务机构向居家失能人员上门提供生活照料、辅助器具服务及与生活照料密切相关的医疗护理服务。对入住养老院、护理院等机构的失能失智人员，则根据失能等级给予机构每天30 元到80 元不等的购买服务费用。

在新构建的长护险体系探索中，所有设计都尽量避免医疗保险建立和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如制度建立之初就明确实现市级统筹，避免统筹层次过低、制度碎片化、统筹共济能力弱的问题。再如，着力弱化城市和农村、职工和居民的界限，保障城乡实现全覆盖，全体市民享受同等待遇。探索通过社会第三方专业机构经办的模式，在国内第一个推出辅助器具租赁服务，等等。

经过半年时间的修改与完善，2015 年7 月，南通市关于建立长期照护保险制度的意见初稿基本形成。9月，《关于建立南通市基本照护保险制度的意见（试行）》下发，至此，南通市成为国内第一个出台以单独社会保险制度保障失能失智人员的城市。2016 年1 月，国家人社部在南通市召开了探索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座谈会，研究讨论了国家准备出台的开展长护险制度试点的文件，南通长护险制度的原则、框架和很多创新做法都被吸纳到国家试点文件中，这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鼓舞和激励。

2016 年6 月，《关 于 开展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试点的意见》正式下发，全国15 个城市作为试点，南通列入其中。试点过程中，我带领同事们稳步推进长护险制度，从市区逐步拓展到全市域，从重度失能人员逐步拓展到中度失能人员，再拓展到重度失智和中度失智人员。多年努力下，长护险制度的社会效益逐步显现，不仅有效减轻失能人员家庭照护负担，而且拉动了养老服务产业的发展，缓解医院一床难求的局面，节约大量医保基金。近10 万名失能失智人员享受到长护险带来的实实在在的优惠，虽然其中有许多人已经离开了人世，但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爱。

长护险制度的“南通经验”得到了国家主管部门的充分肯定，并要求在试点城市中推广。2018年，南通长护险制度被评为法治惠民十件实事之一，被《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新华社等多家媒体多次报道。

2021 年，我到龄退休，组织上推荐我担任南通市医保研究会会长，继续从事长护险制度研究。我想，我要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察实情、出实招、解难题上，用心用情用力解决群众的急难愁盼，一件一件抓落实，一年接着一年干，努力让群众看到变化、得到实惠。

党的二十大明确提出“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表明我国长护险制度从试点探索阶段已经转到了全面建立制度的阶段。每个人都会老，每个老人都会面临失能失智的风险，相信有社会保险制度的保障，我们就会多一份抵抗风险的能力，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就会变得更加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