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战红
哲学家柏拉图说:“谁会讲故事,谁拥有世界。”作家吕阳明就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他的短篇小说《生灵界》透过小孩子的视角描述了“还没有保护动物这一说,大人们经常打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大森林里打猎,简直天经地义”的年代,兴安岭林区猎人与动物之间的故事。幽默风趣的东北方言穿插其中,读来倍感亲切。
故事发生在兴安岭林区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林场——扎敦河林场。“我的少年时代是在那里度过的。茫茫的大森林是生灵的天堂,四条腿的狍子、狼,会飞的老鹰、布谷鸟,各种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对了,还有两条腿的人。这些人,包括我三叔和他那些朋友,像蒲公英的种子,不知被哪阵风吹过来,落在原始森林里生了根,发了芽。”散文一样的诗意开头,烘托出浓浓的故事气氛。
说起打猎,自古以来就是人们的一件趣事和乐事,许多古代文学作品中也有描写,如《诗经》中就有十多篇有关狩猎的诗歌。苏轼在《江城子·密州出猎》中更是绘声绘色地描写出猎的过程和喜悦,发出“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慨和“射天狼”的豪迈与激情。同样,扎敦河林场猎人们喝了酒后讲起的故事也令人向往和着迷。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猎获动物的猎人绝不是一个好猎人,三叔、独眼德山大伯、瘸子塔木、黄头发宝成这些猎人们身上体现出了勇敢、刚强、坚毅、机智、灵敏的个性和特点。他们打猎的招数五花八门,猎枪和炸子是最先进的。即便没有猎枪和炸子,猎人们也照样能打到猎物。转笼、兔子套、踩夹子、野鸡拍子,都是最常用的。还有“木猫”“捉脚”“吊死鬼”,用来对付野猪和黑熊的“阎王锥”,类似古代打仗时的滚木石雷。看起来猎人可谓机关算尽,很有技术含量了,可是在大森林这个生灵界中,似乎人也没占到多少便宜,猎人宝成被熊瞎子追得大胯差点跑掉,猎人德山被大鸟啄瞎了眼,猎人塔木也让野猪豁了一条腿。有时野兽还会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报复人,如德山大伯一家的遭遇,德山大伯的儿子打死了一只鹿,“那只鹿正在给小鹿哺乳,明明看见了还开枪,坏了生灵界的规矩,神灵不高兴了。”按照刘半仙常挂在嘴边的话说,万物有灵。《呻吟语》亦云:“畏则不敢肆而德以成,无畏则从其所欲而及于祸。”人要常怀敬畏之心,方能行有所止。人一旦没有敬畏之心,往往就会变得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最终害人害己。
吕阳明通过他的《生灵界》告诉我们,人与动物之间一个古老而复杂的关系就是共生与冲突。共生是人与动物长期相互依存的关系,通常对双方都有利。但是人类与动物之间的互动关系也不都是共生的,有时候人与动物之间也会发生冲突,如狩猎,有些时候是基于需要和生存,有些是基于贪婪和虚荣。人类与动物生活在一个生态系统中,相互影响和竞争,在无法共处的生态圈里,对于渺小的地球生命体来说,我们平行共存。动物豐富了人类的生活,也映射了人性。人类要敬畏生命,行有所止,不放纵恶行。
吕阳明的《生灵界》以边地风物及人事为叙事中心的书写,为我们呈现出独特的地方文化和民俗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