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首中
盘锦职业技术学院,辽宁 盘锦 124000
什么样的治理体系决定了具有什么样的治理能力,治理体系现代化是高职院校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础[1]。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全面开启了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新时代,对我国各领域的政治发展与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我国高职教育具有后发外生性特质,是在政府主导下同社会市场相互作用中发展壮大的,使得高职院校过多依赖于政府的外部控制,缺乏成熟的内部治理机制。随着政府“放管服”政策的实施,高职院校办学自主权的进一步释放,以及“特高计划”等相继出台,强烈呼唤高职院校加快构建现代治理体系。
本文试用边际理论解读当前高职院校存在的内部治理问题,透视高职院校提升治理能力的要素调适策略。
边际效应是现代经济学的一项重要规律,它的原理是在单位时间内,在其他商品的消费数量保持不变的前提下,消费者从某种物品连续增加的每一消费单位中所得到的效用增量,即边际效用是递减的[2]。边际理论的贡献在于提供了一种决策分析法,即通过对成本进行习性分析,保证固定成本在一定范围内不变的情况下,分析产生最大限度效能边际的方法,其验证了不断的量的投入并不会导致效能的持续增长,反而会削弱刺激,出现“边际效应递减”,所以边际效应并非线性结构。边际效应不仅应用于经济领域,对产品的市场供需关系以及生产、销售变化规律提供决策分析,同时也应用于科技领域、教育领域和旅游领域等,打破了人们的固化思维,颠覆了“投入—产出”的惯用模式,通过结构优化、技术支持、要素创新以及集群发展等条件或方式变化,降低运行成本以扩大边际效应,不断提高组织效能。
高职院校是一个开放、远离平衡态的耗散结构系统,是一个多层次、超循环结构的分形系统,是一个具有文化基因、不断进化的自组织系统[3],具有较强的系统性、复杂性、自主性特征,符合“要素投入—效能产出”的逻辑关系,同时存在成本边际。边际理论能够帮助我们理解组织治理要素投入与效能产出之间的关系,理解组织运行的结构属性与动力机制,为我们研究高职院校内部治理问题提供了一种新的分析视角。
高职院校具有内外部双循环治理结构,在现代治理理念、方式与方法的运用下,只有统筹多元化的利益相关主体,实现相互合作与多元互动,持续提高办学效能,才能有效构建现代治理体系。随着高职院校的社会适应能力愈发增强,也带来了治理上的极大复杂性,内部治理不再是封闭的、单一的生态系统,治理主体的多元化促使内外部治理边界更加模糊,外部的政府、企业行业、市场环境与科技成果等都会对高职院校内部治理产生撬动作用。外部的要素投入与内部的效能产出形成了支撑高职院校持续发展的生态链条,维持这一生态链、价值链的序化守恒,必须催动高职院校产生自我控制、自我调节的内部治理行为。
高职院校内部治理的功能价值是将复杂的办学要素以结构化、技术化、理性化的方式进行有序排列与布局,以相对有限的资源要素投入,达到最大的效能产出,这也是实现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要求。根据边际效应理论,我们认为高职院校在相对有限投入的前提下,产生治理效能的边际效应,通常被定义为高治理效能(如图1 所示),反之则被定义为低治理效能(如图2 所示)。横坐标x 代表投入的办学要素,纵坐标y 代表治理效能,关于“投入—产出”则可用二次函数公式y=ax2+bx+c表示,a、b、c 代表若干影响因素,当y=u 时,治理效能最大,产生边际效应。
图1 高治理效能边际模型
图2 低治理效能边际模型
高职院校内部治理成本是指用于内部治理活动的要素投入,包括人力资本、制度体系、机构编制、技术资源、物质资源以及隐性消耗等。高职院校治理效能是指为实现办学目标而促使内外部要素与能量进行有序转化与流动的能力,通常以组织状态、办学效益等指标显现。边际理论明确提出了在治理成本投入与效能产出过程中存在成本边际,提高内部治理效能则必须探索在要素可控范围内的成本边际,使之无限趋近,以达到最大的边际效应,并通过对相关因素的调控不断扩大边际效应。
1.圆规效应:高职院校领导战略管理能力
圆规效应是组织战略管理中频发的一种现象,圆心代表权力中心,圆心角代表权力实施的方向,根据不同半径画出的不同长度的圆弧代表权力导向行为。我国为科层制的社会结构,而在高职院校内部也存在不同等级的管理组织,不同层级的领导拥有不同范畴的权力,所带来的权力影响力也存在质性差别。根据圆规定律,上层领导基于组织权力所产生的决策影响力,能够导致下层员工产生更多的行为活动(圆弧长度),而且在科层制的体系下,越是远离权力中心的组织行为活动越多。因此,高职院校不同层级领导的战略管理能力将是影响内部治理边际效应的重要因素,一个错误的决策必将造成工作“无用功”,催生错误决策的权力越大则“无用功”越多。
2.木桶效应:高职院校治理团队水平
木桶定律是指一只木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它最短的那块木板。由于具有较强的普适价值,它被广泛应用于社会各领域。“木桶”的最大容量则象征着一个组织或个人的整体实力和竞争力,而劣势部分往往成为影响整体水平的关键因素。高职院校内部治理效能边际受制于治理团队的整体水平,在成本投入相对稳定的情况下,工作能力突出的团队能够产生更大的治理效能,边际效应更加显著,但在团队建设中普遍面临“短板”问题,个人能力的参差不齐难免造成团队效率的走低。除此之外,木桶的组织结构、每个木板的配合能力与衔接关系、木桶的动态演变能力等都会影响盛水的状态。即高职院校教师团队的配置结构、协调关系、角色定位以及投入数量等因素直接影响内部治理的边际效应。
3.麦克莱兰效应:高职院校治理结构布局
麦克莱兰经过大量实践研究证明,从根本上影响个人绩效的并非是人们通常所认为的智商、技能或经验,而是诸如“成就动机”“人际理解”“团队影响力”等资质,即取得成就的需要。高职院校治理体系是一个由复杂治理主体构成的组织系统,激发内部治理效能必须落实各利益主体参与治理的权利。“高职院校内部治理也绝对不仅仅是高职院校内部的事情,而是高职院校内部与外部紧密互动的过程。”[4]多元主体共治无疑加大了内部治理的复杂性,在高职院校内部治理体系中,存在党委政治权力、行政权力、学术权力、学生权力,以及不断渗透的社会权力等,而有效构建完善的治理结构乃是实现多元治理主体分权制衡,扩大内部治理效能边际效应的关键。
4.动车效应:高职院校内部治理机制
动车效应阐释的是在一个场域内不同主体或主体内的不同部分都能够产生动力的现象,如同动车的动力原理(每4 组一个动力系统),区别于传统蒸汽机或内燃机车只依靠火车头进行驱动。高职院校内部治理效能的提升需要在完善的治理结构基础上,形成有效的激励、约束与制衡机制,充分调动每个组织与个体参与治理的积极性,不断扩大治理效能边际,权责统一、各具动力是高职院校内部权力运行制约与监督体系的基本原则与价值取向。
5.催化效应:信息技术的应用程度
当前,信息技术正式迈进5G 时代,它以高速率、大容量、低时延、无线终端、万物互联等技术特征逐渐改变了人们的行为方式。技术的红利对知识交流领域边界规则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更多的人可以借助于技术实现知识分享与交流[5]。信息技术与高职院校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有机融合乃是大势所趋,它在治理效能提升方面所展现的工具价值不可估量,尤其是人工智能与大数据信息处理技术的广泛应用,带来的是高职院校内部治理效率的提高与治理成本的下降,为知识生产领域规则变革疏通了路障,亦改变了生产合作模式与内部治理方式,远程治理能够化解某些权力冲突与零和博弈。
1.边际效应递减现象:过度投入与效果反差
边际理论指出,不断加大教育投入能够提高教育效果,当投入达到一定量的边际时,教育效果反而会降低,这便被称为“边际效应递减”。当前,我国高职院校内部治理投入基本处于过度状态,“投入—产出”价值远未达预期。一是管理人员比重较大,机关队伍十分臃肿,却缺乏配套的利益分配机制、权力约束机制与责任监督机制,造成治理团队内部利益分配不合理,以及形式主义、“面子工程”盛行,难以产生强烈的成就动机,而随着人员规模超边际运行,难免造成治理效能的滑坡。二是高职院校管理制度日渐冗滥,制度建设的滞后性与低效性较为突出,重编制轻应用、重规约轻发展、重形式轻内涵等现象严重,制度的堆叠并未带来较高的治理效能。
2.边际效应矮化现象:治理低效与空间压迫
边际理论认为,成本投入所达到的边际越大,其效能与价值越高,所以只有不断扩大治理边际,才能获取接近无穷大的治理效能。我国高职教育起步较晚,治理基础薄弱,“由于没有现成的适合高等职业教育的内部管理体制与办学模式可以沿袭,多数学校都是照搬普通高校管理模式或保留了原有的中等职业学校在管理与运行方面的一些惯性与特质”[6]。同时,持续规模扩张导致高职院校滋生了新的治理顽疾,加大了内部治理的复杂性。如政治权力与行政权力、行政权力与学术权力之间的博弈造成的内耗;院系二级组织的权责冲突与资源竞逐,治理主体之间缺乏紧密的良性互动与合作;社会参与、教师与学生参与治理严重缺位;规则意识的欠缺、治理结构的无序以及治理团队能力水平的不足;等等,这些都造成了高职院校治理边际效应的矮化,治理效能的提升受到极强的空间压迫。
2019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了职业教育作为一种类型教育的概念。“高等职业教育在向类型教育转变过程中,校企合作、产教融合、知行合一、工学交替成为职业教育的发展趋势。”[7]在此背景下,高职院校如何有效协同内外部治理关系,建立多元主体参与的治理体系,调整内部治理结构与方式,做好治理权力的有效让渡,明确权责利的分配与激励机制,提高科学决策水平与领导艺术,是实现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键所在。要避免盲目的线性投入,努力扩大治理边际效应与效能提升空间,积极进行内部要素的调适,不断激发内部治理效能。
权力结构是高职院校内部治理的核心问题,主要体现为权力配置与权力主体之间的关系。我国高职院校为宝塔式的集权型权力结构,权力由下级向上级集中,形成了党委领导下校长负责制的领导体制,党委政治权力与行政权力构成了治理权力核心层,不同权力主体之间存在隶属关系,呈现出鲜明的层级性。事实证明,权力边界模糊、治理主体冲突、问责机制缺失,造成了组织之间的内耗,完全依靠自上而下的行政指令难以激发基层治理主体的积极性。在政府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的改革背景下,探索大部制改革,推进扁平化管理,无疑是优化高职院校内部治理结构,扩大边际效用的重要举措。一是要积极探索大部制改革。根据高职院校内部治理的职能属性与逻辑关系,借鉴国家大部制改革的经验,对职能相近部门进行合并、重组配置,可由教务部、学生部、综合部、事务部、技术部等分属管理,实现权力重心下移,避免因部门职能交叉与多头管理等顽疾并造成的办公效率的低下,多职能交叉并存也能进一步压缩人员编制,培养更多的复合型人才,打造更为高效的治理团队。二是要切实执行扁平化管理模式。有效处理顶层设计与落实基层自主权之间的关系,压缩行政管理层级,真正赋予基层单位人、财、物的自主权,明确权力范畴与责任清单,实现权力与责任的对等统一,减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预,激发基层治理组织与个体的积极性、创造性。
有效运行是高职院校内部治理效能提升的必要条件,办学要素的持续投入并不能带来治理能力的质性变化,治理主体之间的利益分配、协同合作与权力制衡关系才是内部治理边际扩容的关键因素。一是建立内部治理的动力机制。积极探索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在优化治理结构的基础上,实现行政权力主体与学术权力主体、顶层治理主体与基层治理主体的资源均衡配置,缩减治理团队数量,提高个体绩效待遇,并制定动态绩效考核机制;不断引导行业企业人员、专业教师与学生参与院校治理,通过治理权力下移,赋予其相应的治理权力,不断强化参与治理的成就动机与自我效能感。二是建立内部治理权力约束机制。“权责统一是对权力与责任之间理想关系形态的应然描述,也是构建大学内部权力运行制约与监督机制的基本价值取向。”[8]权力约束机制的主要作用机理在于明确治理主体权力边界与责任清单,配套建立责任追究机制,对决策权、执行权与监督权的实施进行有效问责。
治理活动是由治理组织完成的,在治理体系中存在若干个治理组织,而每个组织都是由若干个体组成,各级领导则是组织领导力和战斗力的集中体现。在现代治理框架下,每个组织成员都是治理行为发起的动力源,即便如此仍然不能主观弱化领导的价值。一是要树立产教融合的全局视域。高职教育是以职业导向性为根本属性的类型教育,作为高职院校的内部治理主体,各级领导必须养成供给侧思维,坚持校企合作并贯穿治理全过程,把握前沿产业发展动态,保障高职院校办学与行业企业发展的衔接融合。二是在实践中提高决策能力。领导战略管理能力内含组织管理能力、处理复杂事务能力、领导艺术等,其中决策力是核心能力。高职院校各级领导要有效利用外部治理组织、技术治理方式等,获取相对全面的决策信息,不断积累实践经验,持续提高科学的决策能力。
随着信息技术的日新月异,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同现代治理理念、技术建立了紧密的关系,技术治理不仅成为了政府治理与社会治理的重要工具,也深刻改变了高职院校的内部治理方式。信息技术主要关注治理效率问题,通过搭建云端平台与智慧信息系统,实现信息流的快速传导、领导层的民主决策,以及行为标准的规范化、参与方式的多元化,不断拉伸内部治理的效能边际。一是以信息技术推动办公自动化。充分利用互联网信息技术,构建办公自动化管理系统,分设人事管理、财务管理、科研管理、校企合作、大数据管理等若干子系统,实现审批流程的标准化、透明化,极大地提高了办公效率。二是以信息技术推动参与决策的民主化。基于协同共治理念,创建院校治理“云服务”平台,为企业代表、师生代表提供知会决策、参与治理的渠道,远程操作既提高了治理的灵活性与便捷性,也有利于避免权力主体之间的直接冲突,提高决策的民主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