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高娃
(内蒙古师范大学,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我国非遗保护工作是国家提升“软实力”和“走出去”文化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1],外宣成为非遗保护与对外交流的重要手段之一。 2021 年8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强调了到2035 年,非物质文化遗产“国际影响力显著提升,在推动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和服务国家重大战略中的作用更加彰显”。 在对外宣传中“讲好中国非遗故事”,增强对外交流,是展示我国传统文化和提高文化软实力的重要途径[2]。 非遗保护对推动文化多样性和不同文化间和平对话起到了积极作用。多样文化间的对话需要成功的翻译[3]。 在“讲好中国故事”“讲好内蒙古故事”的背景下,有必要对内蒙古非遗外宣翻译进行研究,并在发现问题的基础上提出相应的策略和可能的实施途径,实现非遗文化的高质量对外推广宣传及与其他国家的多元文化交流。
非物质文化遗产(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或ICH)工作始于二十世纪中叶。 2003 年10 月,第33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会通过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4](以下简称«公约»)。 «公约»指出,非物质文化遗产(简称非遗)指的是:“被各社区、群体,有时是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组成部分的各种社会实践、观念表述、表现形式、知识、技能以及相关的工具、实物、手工艺品和文化场所。”中国于2014 年加入«公约»。 国务院自2006 年至2021 年公布了五批国家级项目名录,共计1557 个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以下简称国家级名录)。
根据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的统计,截至2022年,内蒙古共有106 个项目入选国家级名录,分别为:民间文学8 项,传统音乐23 项,传统舞蹈5 项,传统戏剧5 项,曲艺6 项,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9项,传统美术9 项,传统技艺15 项,传统医药7 项,民俗19 项。
外宣翻译是翻译的一种特殊形式,指“在全球化背景下以让世界了解中国为目的,以汉语为信息源,以英语等外国语为信息载体,以各种媒体为渠道,以外国民众(包括境内的各类外籍人士)为对象的交际活动”[5]。 外宣翻译“是一个国家对外交往能力和对外传播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增强国家软实力建设,提高对外传播能力,向世界更好地说明中国,必须高度重视外宣翻译工作”[6]。 对外宣传某个地区的非遗具有其地方特色和翻译的特殊性。
近些年,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指引下和“讲好中国故事”背景下,内蒙古在非遗保护和传播上取得了较大的进步。 不论是从非遗的地方保护类别、保护手段,还是法律保障、传媒研究、案例分析、少数民族典籍翻译,还有各类会议、论坛、培训等的组织和开展,都体现了内蒙古对非遗的关注度。 然而,非遗的翻译工作仍与其保护力度有一定差距,源于非遗译介本身的特殊性、难度和重视程度[3]。
截至2022 年,从传媒的数据搜索和分析情况来看,内蒙古入选国家级名录的外宣英译版本、数量、类别、质量、翻译策略、外宣途径等现状和存在的问题等都不尽相同。
中国知网数据库期刊主题和关键词数据搜索和组合搜索表明,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或含非遗)、“外宣”和“外宣翻译”主题相关的研究相对较多,但是将关键词进行组合之后,研究数量锐减,如:“非物质文化遗产外宣/非遗外宣”“非物质文化遗产翻译/非遗翻译”“非物质文化遗产外宣翻译/非遗外宣翻译”。 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外宣翻译”的期刊共167 篇,高级别期刊共9 篇。 数据显示出该领域缺乏高标准高质量的论文。
王钟锐[7]对2006 年至2017 年有关非遗翻译的文献进行的调查表明,非遗翻译的期刊论文最早可以追溯到2006 年,2006~2013 年为缓慢增长阶段,说明国内学者对该领域的研究接受过程比较缓慢。 2014年以后,这一研究角度已成为学界的热点之一。
以“内蒙古翻译/内蒙古外宣/内蒙古外宣翻译”为例,共找到80 余篇期刊论文,对内蒙古非遗外宣翻译存在的问题进行直接或间接探讨,或具有策略方面借鉴作用的论文十余篇。 从整体搜索到的论文数据来看,国内以学术论文发表的形式对内蒙古非遗外宣翻译进行主题研究的学者或机构较少,但是从近些年的走势图来看,近几年对该领域的研究呈增多的趋势。
虽然以学术论文发表的形式对内蒙古非遗外宣翻译进行主题研究的学者或机构较少,但是通过对内蒙古入选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名录的数据搜索,发现相关主题的期刊论文3500 余篇,其中700 余篇来自高级别期刊。 其中,民间文学、民俗和传统音乐项目研究的数量多于其他项目,同时也显示出国内项目研究间的不平衡,外译研究也受名录所在类型和传播方式的影响。 另外,由于数据来源主要来自国内,并不能反映国外的研究状况。
在至今入选国家名录的内蒙古非遗项目中,大部分项目有相关的中文或蒙文专著出版。 但是从英文专著或译著的角度来看,至今没有一部比较权威、系统的英文版或英汉、英蒙双语版著作总体介绍内蒙古的非遗。 关于某项目的英文专著或译著出版数量凤毛麟角,如«英雄格斯尔可汗»(汉英对照)(其中包含了«嘎达梅林»的英译版),«江格尔»英译本和双语版等。 2011 年由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英文版)»中仅包含了«格萨尔»、蒙古族长调民歌、剪纸、刺绣等个别项目的中英文介绍,但是配有视频,增强了各个非遗项目的传播能力。 十个类别中,只有以文字为主要传播途径的民间文学类别能够找到少量关于英译研究的论文(单雪梅,2011;吴晓春,2020;潘若芸,2021)等。 针对内蒙古地区入选的国家级名录所发表期刊论文的质量与项目类别、传播方式、项目受关注的角度都有一定的关联。
以«格萨尔»为例,郑敏芳和李萌在“史诗«格萨尔»国内英译研究十年”[8]一文中指出,史诗«格萨尔»在国内的研究始于18 世纪中期,但其英译研究直到2008 年才开始。 其研究显示,10 年间共公开发表或出版的成果包括期刊论文19 篇,会议论文3篇,博士论文1 篇,公开出版著作2 部。 两位学者从研究队伍、研究内容、研究方法、成果发表或出版情况等方面对«格萨尔»国内英译研究进行论述,并指出:从史诗«格萨尔»在国内的研究内容来看,虽然学者从学科建设、翻译现象、特色词汇翻译等方面做了探究,但是缺乏“史诗在英语世界的译介研究、史诗的研究史研究、意识观研究、语料库建设等”。王治国[9]对«格萨尔»史诗三种译介进行了比较研究,从翻译方向、时间、空间、目的、主体、策略、文体和视角进行了解构分析,并指出,“在二百多年的译介活动中,各种译本以摘译、节译、译述、创译、编译、全译等众多形式,为«格萨尔»的传播交流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王治国[9]认为,作为民族史诗翻译,«格萨尔»在英译过程中从口头诗歌的史诗翻译成书面文字,难免会丢掉一些副语言因素,说唱艺人通过肢体语言所表达的意义会有缺失,因此,这也是“活形态”史诗英译时应当考虑和解决的问题。 然而,在以上这些数据中,针对蒙古族«格斯尔»的英译研究比较稀少。
近些年,内蒙古通过宣传资料、地方特色文化活动、电视媒体、交流研讨、学术研究等形式,对内蒙古非遗进行了各类外宣活动。 内蒙古政府网站开设了非遗专栏,使用多种模态对内蒙古非遗进行了推介和宣传。 2022 年初印发的«内蒙古自治区贯彻落实<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的实施方案»进一步要加强内蒙古非遗保护工作。 内蒙古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开发了“非遗内蒙古”手机App 应用程序,呈现非遗动态,图文音视频全方位展示项目、传人和各地精彩活动。 2020 年初,中国新闻网报道了内蒙古“非遗过大年•文化进万家”活动,来自12 个盟市的120 多个非遗项目展出,180 多名传承人到场展示技艺。但是,这些活动大部分还是缺乏英文译文的信息,更多的非遗项目以线上方式进行展示和宣传。
从网络资源的角度来看,总体上,内蒙古非遗项目的介绍和对外交流方式日渐多元化,但是英文媒介较少;目前中国非遗网站“译介”栏目有部分内蒙古国家级项目的英文介绍;内蒙古非遗保护中心官方网站只有蒙、汉语版网页。 一些项目不曾配有英文说明,各级部门和组织关于内蒙古非遗外宣的英文材料并不多见,宣传范围多数仅限于汉语和蒙古文读者群体中。 非遗英译在对外宣传上还没有形成成熟的体系化模式。
无论是从国家级项目名录,还是各种媒介的宣传,内蒙古非遗英译数量都是非常缺乏的,尤其缺乏官方发布的高水平、高质量的图文和视频英译。另外,由于传统音乐、传统舞蹈、传统戏剧、曲艺、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传统技艺等类别的翻译受副语言因素或非言语因素的影响,常常会造成本民族文化元素的遗漏,从而无法真正实现外宣目的,有时还可能适得其反,造成理解上的困难甚至误解,影响对外话语形象。 官方可参考的术语译文也非常有限。 使用全国科学技术审定委员会官方网站的“术语在线”功能对内蒙古入选国家级名录的项目进行查询,可参考的术语译文也较匮乏。 另外,有时学术期刊发表的论文对同一个项目关键词和术语的翻译也存在差异,质量良莠不齐。 部分博物馆对非遗项目介绍时的英文译文质量也参差不齐。
如卢小军总结的一系列外宣翻译中的问题[6],包括:外宣术语不统一,拼写和语法错误、中式英语、误译、语用不当。 虽然近几年关于内蒙古文化和民俗的翻译逐年增多,但是针对非遗的外宣翻译项目和译介尚有不足,尤其是针对蒙语、汉语和英语统一和互动的翻译更为少见,质量也有待提高,这也同时体现了该领域所需的关注度和专业人才的缺失,亟需解决。 另外,内蒙古非遗外宣过程中大多数充当翻译的是非本领域的翻译,虽然可以传达表层含义,但是文化负载信息时常会出现遗漏。陈芳蓉也指出[1],非遗的英译有三大难点:“民族特色鲜明的非遗名称翻译;文化专有项的翻译;汉语意合到英语形合的转换。”在非遗材料的英译中,有些翻译词不达意,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缺乏文化内涵,无法真实地反映非遗项目的真实面貌。 张莉和刘娟[10]指出,“在翻译实践中,民俗资料很难得到精准生动的体现,不符合英语表达习惯的中式英文和文化歧义现象比比皆是。”
“民族地区对外宣传材料信息量大,涉及的领域广泛,材料中汇集各个行业的专业术语、套话、民族文化以及地方文化其行文一般以书面语为主”[11],而从事内蒙古非遗外宣翻译的专门人才十分缺乏。 卢小军[6]指出,翻译工作者本身的素质及工作态度、翻译市场混乱、监督和管理不力等问题也影响了外宣翻译的质量。 长期注重文学翻译、对非文学翻译(外宣翻译)关注较少也对非遗外宣翻译专门人才的培养产生了一定的消极影响。 内蒙古高校或专门机构虽有翻译硕士和教师进行非遗翻译的实践与相关研究,但是整体的人才培养体系不成熟,缺乏非遗专门人才培养模式。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 “非物质文化又有相当脆弱的一面,可以因为社会文化环境的变迁,迅速地消亡”[12]。 在当今飞速发展的时代,保护好优秀的民族文化,保留好文化的精华,都是作为非遗外宣工作者作为文化中介者义不容辞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