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交际视角下越南语语气词语用差异探究

赵林清

【摘要】随着全球化信息技术不断发展，跨文化交际活动更加频繁，文化交流深度随之加强，而越南语语气词作为语言表达中的特殊载体，具有丰富的交际功能，赋予语言表现力，能够准确表达说话人的态度、意图和情感。但由于语气词缺少词汇意义，熟练掌握和运用成为一大难点。本文通过论述越南语语气词的几个习得难点，基于跨文化交际理论，希望对越南语语气词的习得带来帮助，提升跨文化感悟能力、交际能力和语气词的实用实践价值，减少跨文化交际中越南语语气词使用带来的语用差异。

【关键词】越南语语气词；交际；语用差异；跨文化交际视角

【中图分类号】[H61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3）10-00076-04

在日常交际中，人与人之间产生的对话除了包含双方文字内容的单一传达外，也伴随着说话双方对说话内容所持有的态度，语法届将后者称之为“语气”。但由于种类上的丰富多样，使其使用方法呈现复杂多样的形式。越南语和汉语都属于无形态变化范畴的分析语言，在表达方式上无法仿照其他语言那样偏重动词的变化形式，而是将说话者的隐形情态表述集中于语调、语气词、情态等方面，词类使用频率高，加之对不同交际场景的特殊使用需求，使得实际中的情态小词语用易产生偏误。鉴于该词类学习的复杂性和难度，本文将从语气词的定义困难、表义词义困难及情感因素等方面展开探讨。

一、关于越南学者的越南语

语气词研究成果述评

关于语气词分类和定义这一问题，前辈学者争论颇多，尚未达成共识，以“助词”“情态词”“情态小词”“叹词”等术语出现在各种语料研究中。语气词界定的差异致使在定义及特征描述上也无法达成统一性，也为越南语语气词的习得和熟练使用设下第一道门槛。

丁文德 Dinh Van Duc（1986）在《越语语法-词类》一书中将越南语词类划分为了实词、虚词以及情态词。其中情态词里的“小词”又表示说话交际双方及说话内容的复杂关系，是造成各种句类的重要条件[1]。

黄文通 Hoang Van Thung（1991）在《越语语法》中，作者将虚词分为关系词、情态词及感叹词。在此基础上将“情态词”进一步细分为“助词”和“情态助词”[2]。这类词用于表达发言主体与接受者或是发言内容之间的关系，以区分说话的目的。

阮英桂 Nguyen Anh Que（1988）在《现代越南语虚词》中将辅助虚词分为“助词”和“辅词”[3]，其中“辅词”又分为感叹词和语气词。

陈重金 Tran Trong Kim（1941）在越南语第一部语法专著《越南文法》中将越南语词汇分为13类[4]，作者用“位于句末，增强句子活力”来描述语气助词。

阮金坦 Nguyen Kim Than（1963）在《越语语法研究》中将越南语词类进行划分，具体分成非语态词和语态词，此后又将语态词分为“语气词”和“叹词”[5]，用于建立句子类型和表示说话人的态度。

阮文协 Nguyen Van Hiep（2004）在《越语发展-体现在一些情态小词句末的语法化现象》中将越南语语气词称为“句尾情态小词” [6]。

叶光班 Diep Quang Ban（2009）在《越语语法》中将语气词称为“情态小词”[7]，指根据说话目的建立句子類型或表示说话人和听话人及说话内容之间的关系的作用，有时还表示说话人之间的社会关系。

越南语语气词研究在20世纪40年代后才逐渐增多，并得到各界的重视。但其一相关研究起步晚、内容少、词类研究受限，其二该词类意义丰富，功能变换复杂，使得各研究者以不同角度针对语气系统和语气词的分类、定义、名称仍存在分歧。

综上所述，由于对词类本质和这些词的语义功能的看法不同，越南的研究者们对于这类词的称呼和细分各持己见。目前，针对这一问题，越语学界和各类越南语教材中还未对该词类进行统一定义和命名。为了方便理解，在本文中暂且称为“语气词”。

二、表义描述困难

结合实际二语习得结果表明，二语学习者更侧重于通过熟记语法、语用规则词语固定搭配等记忆技巧去掌握词义，受模式化的学习方式和传统思维习惯影响，灵活根据语境去调整词语使用显得难以为继。对于越南语语气词，传统的学习已不能满足其表义使用。越南语语气词的表义描述困难是由多种因素共同作用造成的。

在交际发生时，彼此认知语境中的重叠部分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交际网络。从认知语境来看，交际就是说话双方阐述对话语主题及内容的理解。从话语发起者的视角来看，交际是明确示意自身意图的过程，涵盖发起者想要接受者知晓的信息内容。从话语接受者的视角出发，交际是推理话语发起者意图的过程，依据发起者明示或暗示的信息进行判断，从而回馈。在此基础上，以交际为目的的言语传递中，语气词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们通过表义功能来传达交际目的，是交际中不可或缺的一种手段。由于语气词具有多重复杂使用功能，使之往往含有显示意义和隐含意义两种表义功能。范雄越在《现代越南语助词》中提到，越南语中语气词都含有直接表义和间接表义的功能[8]。

直接表义功能在发言中具有显示意义，直接传达交际信息。直接传达言语目的的语气词通常出现在陈述句中表示肯定或否定。例如：（1）Sách này là t?i mua ch?！（这本书是我买的！）（2）Em có thích anh ?y ??u！（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例（1）中的“ch?”表示肯定语气，而例（2）中的“??u”则表示否定语气。

间接表义功能在发言中表示隐含意义，在交际信息不好直接传达时，发挥“桥梁”作用。间接传达言语目的的语气词通常出现在疑问句中。例如（1）H?m nay ?i ??u c? ？ （今天去哪呢？）（2）Mày v? s?m nh? ？ （你回家倒是早啊？） 例（1）中表示说话人对目的地完全不知道，用语气词“c?”来提问，看似自我发问，实则希望得到对方的答案。例（2）中 “nh?”不是表示疑问而是用来表示讽刺的语气。在特定的场合，一些越南语语气词既能参加表达直接言语行为又能参加表达间接言语行为，需要结合各种因素仔细斟酌其用法。例如：（1）Vi?c này giao cho em v?y。（这件事就交给我吧。）（2） Ch? ?y ?ang nói chuy?n gì v?y ？（她在说什么事儿呢？）。例（1）中表示说话人对某件事或是某个问题表达直接的语气，强调肯定。例（2）中除了表达疑问的语气外也包含说话人希望得到对方关于这件事的详细回答以满足自己的好奇的心态。

越南语语气词能参加表示言语行为的场合非常多，但因其表义功能的复杂性和包含意义的隐匿性，需要综合将交际目的、话语语境、语言形式等纳入思考范畴之内。除此之外，通过对话语中隐藏含义发挥提示化作用来丰富言语行为，强化感情色彩，满足跨文化交际的实际需求，也是它所具有的独特属性。在越南人的交际文化中，他们通常采用间接、含蓄的言语、行为来表达个人态度或情感倾向，结合穿插不同的语气词，使说话人能向听话人间接传达更多的语义及情感态度，顺利表达难说的话，提高交际效果。

三、词义描述困难

其一，越南语与汉语都隶属于孤立语的体系，词语间含括语法关系的转变不以形态变化为依托，而以语序和虚词等手法来体现。越南语语气词属于虚词的一类，无法比照实词的词义描述理论去定夺，实词的词义描述可以参考传统图像或是句子成分理论去理解，而语气词却受限于此，无法独立作用于客观现实，不具备“具象”意义。其二，越南语语气词具有“语境关联”性。就狭义而言，语气词无法做到像其他词类那样，能从它们与所在的单独句子成分的关系中得出具体词义，表明事物含义。由于缺乏词义层面的确定，不能单独就某个越南语语气词说它是什么意思，每个语气词的具体含义需要放大至语言环境层面。比如说语气词“h?”， 单独的“h?”不具备实际意义，需要放至句子或是对话中才能体现其表达的目的。例如：“Em l?i m??n ti?n cho nó h? ？”虽然“h?”出现在疑问句中，表层具有发问的作用，但潜层却是表达长辈对晚辈严肃、警告、不满的态度。

强烈的语境关联性使得越南语使用者需要在对越南语语气词本身词义的理解基础之上，建立起对整个说话内容和交流情境的整体理解和把握。一定程度上越南语语气词是说话者“话语前提”的提示器，也是传递“言外之音”表达话语传达者内心匿影藏形的真实想法，并能辅助交谈双方将与之关联的多重信息假设及亲疏关系相结合，融汇审慎处理。此外，通解语气词的正确使用方法和包含语气词语句的真实意蕴，详尽掌握说话场景的全局性也是必不可少的，重中之重是衔接除话语语句本身之外的文化及情感因素一起考察。这对越南语学习者，特别是对缺乏以越南语作为母语使用语言环境下的學习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四、情感因素限制

越南语语气词在交际中也是表达说话人对听话人的情感态度的有效工具和常用途径之一。但因受越南文化风俗习惯影响，使得越南语语气词使用前提下的情感因素成为其考量标准。阮式梁在《从交际中的礼貌原则看越南语句终小词》中运用了西方语言学家提出的 “礼貌理论” ，作者分析了部分句终小句，并从中得出结论：它所代表的“礼貌”[9]受到语言环境、交际者的社会地位和交际者的亲密程度等三个因素的制约。范雄越在他的著作《现代越语助词》中提出，越南语语气词最明显之处在于“表感功能和表示发言目的”。他在《越南语助词语义功能和情感态度》中提到：分析情态助词的功能时务必关注发言主体和听话主体之间的关系，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发言主体和听话主体间的社会地位和身份关系。依照这个关系选择使用相应的助词“?，c?， ??u”；其二，发言主体和听话主体间的亲密程度和情感上的远近关系。依据这个关系可以分析“nh?，nhé， à， ?， ch?， h?”之间的用法差别[10]。因在越南语中语气词作为表达亲密情感和态度观点的最佳媒介，使用方法复杂多样，且深受双方交际身份及特定交际情景的严格制约，故不可任意滥用。越南和中国虽然都属于东方文化国家，在基本场合下的社交原则大致相同，但也存在细微差别。在越南人的交际文化中需要遵循礼貌的交际原则，为人处事日常点滴中无不充斥着这一秩序。这也体现在越南语中较多的语气词及其较高的使用频率，所呈现的礼貌程度等级数量也比中文要多得多。例如：“? nhé，nh?，v?i，c?，v?y”都是礼貌程度不同的语气词，其中 “? nhé，nh?” 的礼貌表示程度最强。此外，越南语语气词也是体现交际双方的社会地位、家庭地位和尊卑等级的重要表现形式。最具代表性的是语气词是“?”，在越南语中表达尊敬的姿态，同时还隐含了说话者在社会地位和年龄上都比对方低。越南语语气词的使用与以上两个原则紧密相关，交际场合和交际参与者的变化，越南语语气词的使用也需要随之变换。

五、跨文化交际视角下应对越南语

语气词语用差异的策略

作为处理不同语言环境下顺利交流的一种方式，跨文化交际能够破除不同文化及民族之间的沟通壁垒。然而，在语言运用和表达方面，由于文化传统、表达习惯以及社会规则等方面的差异，容易出现表达不准确、文化不匹配以及文化冲突的问题。因此，在跨文化交际中须增强实际语用能力来补足短板，而不能只局限于词义和语义上的通达。强化跨文化意识，以全局观来扩展多元文化视域，推动不同民族和文化之间的交融联络，建立起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之间行之有效的联系。

（一）提升跨文化意识与素养

不同文化背景中交谈双方的社交准则随着谈话内容的逐步深进显现出不同层面的分歧，这就使交际双方或被动或主动地觅求加强对文化差异的认知，提高对跨文化问题的敏感度和适用范围的理解，从而为更全面地理解文化背景的差异性做充分的意识思想工作搭建，才能达到和谐且顺利交际的目的。在越南语语气词的学习和使用上也应秉持以上跨文化交际意识的准则，不能仅停留在形式层面上，更应感知和感悟越南文化。为增强文化意识和素养，提前深刻了解不同文化的差异性，通晓恰当且不失礼仪的表达方式去进行信息资源的交流互换，以理性地参与跨文化实践、融入当地社交群体、阅览本土媒体网络等多样化途径作为参透越南历史文化背景及社会价值体系构建的重要视角。研究者发现（Bar-dovi-Harlig＆ Hartford1996；Bouton1994），如果鼓励学习者在实施言语行为中注意目的语的文化习俗，他们就会养成自觉的语用分辨能力，养成语用习惯的“自我意识”[11]，因为语用习惯和跨文化能力的运用紧密相关，一定层面上语用习惯的习得与文化意识的习得相辅相成，这对帮助使用者提高越南语语气词的实际语用能力大有裨益。因此，在尊重跨文化性的原则下，社交参与者应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了解语气词的使用规则、技巧并与实际情况相匹配，培塑应对跨文化场景下的意识素养，了解不同文化的特定背景，并学会融会贯通使用相应的语言策略，才能避免因中越部分文化差异而产生的语用层面的误解和交际层面的中断。

（二）深化对目的语使用国的文化知悉

在参与跨文化交际的过程中，要承继本国优秀的文化传统及语言特征为根基，吸取目的语使用国的文化之长，持公正开放之态，推动两种文化背景的融合并在此基础上发挥主动性促进交流的发生。为了满足跨文化交际的需求，应从文化依附、沟通交际、通力学习等方面探索出化解文化冲突的应对策略，使文化交流可以有效地进行。以越南为例，无论什么场合都需要使用合适的语气词，如果在正式场合使用了带有歧义或是礼貌程度不足的语气词都是非常不礼貌的，不能体现出说话人对于说话态度的把控。因而在与越南人的交际中充分了解其文化背景、用语习惯是十分有必要的。在日常的交流活动中，我们必须认识到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深受其所处的文化背景影响，因此需要深入发掘隐藏在文化冲突之下，包含文化认同、文化精神、文化表达等与文化相关的因素。尊重文化差异性，入乡随俗，提升目的语使用国的文化知悉度，小到日常人际交往习惯，大到文化习俗理念，探奥索引，避免因文化冲突而引发语言交流不通达的现象。

六、结语

在跨文化交际中，语言的使用既要遵循语言本身的规律，也要遵循文化的规律。语言交际的成功与否跟交际者对目的语文化的掌握和理解互相关联。语气词在中越双方不同文化中的表现形式、使用方法和判断标准均有差异，也充分说明语言形式的语用功能和其文化背景紧密相关。由于语气词是一种含括丰富感情色彩的语言载体，其灵活多样的使用形式使得谈话双方之间需要综合考量涉及说话内容的情感因素、社会因素，及话语本身的语境和语用因素等，以实现真正语言交流的目的。交流者还必须充分了解语言表象与其实际文化含义之间的搭界。在使用目的语的过程中避免带入母语语言使用的固定文化习惯和交往习俗，提高跨文化交际运用力，避免语用差异，从而积极推进文化与语言间的深度融合，推动语言在跨文化背景下的桥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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