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柯
摘 要:黎族织锦是海南黎族少数民族的文化瑰宝,其纹样丰富、构图精美、几何特点鲜明,凝练了黎族的精神内核和历史传承,具有巨大的文化价值和研究意义。结合信息化时代极具潜力和应用前景的各类数字技术,探索对黎锦纹样的创新设计。通过对现有黎族纹样的调研,总结其种类与特点,并举例分析数字化文创产品的发展现状,最后提出黎锦文创数字化的形式与策略,探讨纹样元素重构与数字化再设计的可能性,给黎锦纹样的发展与传承带来更为广阔的空间。探究数字经济和信息化时代的新型文创产品设计理念,寻求技术与艺术的学科交融创新表达形式。
关键词:黎族织锦;数字化文创;学科交融
黎族织锦发展至今已有3000多年历史,传统的“黎锦技艺”也于2009年10月进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首批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1]。近几年在国家大力弘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和建设文化自信强国的背景下,对于黎锦的保护和传承工作成果也非常突出。但随着数字时代的到来,除了打好黎锦传统技艺传承和发扬的基本工作之外,对于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和数字化成为中华文化对外输出的关键举措和主要环节。2021年5月在文化和旅游部下发的《“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中提到坚持以创新驱动文化产业发展,落实文化产业数字化战略,推动文化产业全面转型升级,提高质量效益和核心竞争力[2]。顺应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发展趋势,深度应用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超高清、物联网、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推动数字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3]。黎锦作为优秀的中华传统文化应当在数字时代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中与时俱进,探索新的表现形式和发展机遇。
一、黎族織锦纹样概况
黎族作为我国少数名族之一,主要分支分布在海南岛上。因此,黎族文化具有一定的区域性和独特性,而黎族织锦则是黎族从古至今在海南岛上所创造的生活智慧与劳动结晶的典型代表。黎族织锦的主要原料是当地的海岛棉、草棉、木棉、麻、树皮纤维和蚕丝等,并且黎族织锦文化主要分为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与黎锦纹样图案,其中黎锦技艺是以纺、染、织、绣为主的四大传统黎族工艺。由于黎族具有五大方言,每个方言代表着不同地域文化。因此,不同方言区的黎锦技艺会有差异,所编绘的黎锦纹样也各有特点。比如黎族杞方言的“夹牵秀”比较生动直观地体现了纹样的色彩与线条;而黎族润方言的“双面绣”则是通过高超的技艺将相同的图案织在正反两面;而美孚方言则是以“扎染”技艺为主,通过扎染架将黑线与白线扎制成各种纹样图案(如表1)。
过去的黎族并没有本族的文字,而黎锦上的纹样图案也就充当了黎族的“文字”,是整个黎族的文化百科,其中记录着黎族的风俗习惯、宗教祭祀、精神信仰等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黎锦纹样图案总共有160多种,主要可以归纳为六大类,分别为人形纹、动物纹、植物纹、日常生活生产工具纹、几何纹样、汉字组成的花纹。其中人形纹、动物纹、植物纹是比较常见的纹样,如人形纹中有大力神、百人图、人丁兴旺图等;动物纹中有鹿纹、鸟纹、鱼纹、蛙纹等;植物纹中有花草纹、木棉纹等。每种纹样都有着福瑞吉祥的寓意,同时也是黎族重要的图腾信仰(如表2)。在不同的方言区都有不同风格的纹样图案与色彩搭配,但总体风格较为抽象,都是通过几何线条的规整排列来塑造事物的形态。纹样的配色大多以黑、红、黄、蓝为主要色调,加以粉红、草绿、青蓝、咖啡色等色调为点缀。
二、文创产品数字化探究
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全面来临,各类数字化科技不断更新交替,为整个社会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多种手段和途径。文创产品作为传递和发扬文化的载体,属于高附加值产品,同时其对于文化的重塑性与包容性较强,能更加匹配数字化时代多维度和多元化的设计内容。探究文创产品的数字化,是顺应当下数字时代发展的设计需求,有利于文化经济和数字经济的融合发展,对文创产品的创新表现形式和文化创意产业的未来发展模式提供新的思考。
(一)数字化文创产品的分类与应用
数字化文创产品设计是基于传统的文创产品资源,加入数字技术符号新的传播与设计方式[4]。传统的文创产品是以特色文化为主题,将文化内容的原始形态通过创意设计转化为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物质,具有一定经济价值和社会效益。数字化文创产品相较于传统文创来说,强调的是依托数字化科技和手段来进行文创设计,其输出的内容以各类电子媒介和互联网平台为依托,也包含了对于传统文化的再创新,以利用最新的技术和艺术表现手段与方式,在契合时代发展的审美标准下所进行的与时俱进的创作。数字化文创产品所包含的内容极其广泛,包括影视绘画、电子图书、娱乐游戏、数字艺术、数字典藏、虚拟IP等。不同的技术选择会影响不同的数字化文创产品分类,如3D技术大多用在影视视频中;AR与VR技术在支持数字艺术与游戏方面居多;而大数据与物联网技术则提供了数字平台,加快了数字化文创在电子设备媒介中的传播。相较于传统文创产品,数字化文创产品省去了制作工艺与生产的环节,利用网络在线上发布,具有更低的成本与更高的效率,会产生更快的经济效益。
早在2008年,故宫博物院就成立了故宫文化创意中心,利用其深厚的文化历史底蕴推出了故宫文创。经过长时间的发展,故宫文创已经形成了巨大的文化创意产业链,除了兼顾线下的实用性,故宫文创也十分注重线上产品的开发,如成立线上“皇帝的一天”“故宫展览”“紫禁城祥瑞”等APP,在2016年推出了《我在故宫修文物》的高质量纪录片。随着AR、VR等技术的兴起,故宫博物院在2021年联合凤凰卫视其他集团举办了《画游千里江山——故宫沉浸艺术展》。经统计,故宫文创产品销售额自2011年起连续增长,年销售额从1亿元逐年增长至2017超10亿,实现迅猛增长[5]。截止到2022年故宫淘宝粉丝数突破860万,研发文创产品多达9千余种,每年销售额超过10亿元。故宫文创成功的背后除了其丰富多元的创意设计内容外,更有政策合作、营销方式、跨界融合等手段,通过打造符合年轻人审美的超级IP丰富品牌形象,提升故宫文创品牌价值。
(二)黎锦纹样文创数字化设计形式与策略
故宫文创等文化大IP在国内一直有着超高的流量与知名度,但随着我国国际地位的不断提升,国外对中华文化的未知与偏见依然存在,文化的输出都会潜移默化地占领社会意识形态的高地,因此近几年中华优秀文化传承和输出的迫切性也愈加强烈。去中心化的数字化文化遗产依托形式多样的各类媒介得以传播到更大、更远、更广的群体、社区和国家中[6]。黎锦纹样具有深厚优质的核心文化内容,加上超前的创意设计,结合各类数字化手段,不仅能使黎锦纹样文创在国内开枝散叶,也能走出国门,惊艳世界。
1.以文创与产业合作为导向,促進黎锦文创产业的数字化融合
文化创意产业是一个广泛且兼容的产业,它与其他产业之间可以进行多样的合作与创新,从而产生奇特的化学反应,进而带来各种经济与文化价值。近几年在相关的机构与企业合作支持下,“文创+企业品牌”“文创+旅游”“文创+非遗”等产业合作相当丰富,同时有些产业借助线上数字化平台与线下文创营销共同发展,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产业链。韩国在2001年就成立“KOCCA”(韩国文化产业振兴院)旨在通过扶持和培养文化产业人才与环境,从而促进韩国文化产业的出口与建设,以此来增加国家经济收益与国际影响力。KOCCA大力支持文化发展的技术与应用,包括资助了Netflix上的不少剧集,而电影产业也是2022年韩国创意内容产业销售额同比增长的最高产业(如图1)。在我国各个地区同样都有相应的文化创意研究院,包括黎锦发源地,同样也有海南文化创意研究院,这些单位每年都会举办地域特色的竞赛活动,吸引各类学生与设计师参与和推广当地特色文化。这无疑为黎锦文创产业的发展与创新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平台。黎锦文创可以在此类机构的牵头引导下,不仅在原有文创设计的基础上大力发展数字化影音,包括电影、动画、纪录片等各类数字媒介产物;同时,也可以借助这个产业合作间的纽带,紧跟时代步伐,与各个新兴的数字化产业间碰撞交融,探索实现黎锦文创的多样性,将文化创意通过产业合作的模式发挥出其最大的经济价值。
2.以用户体验为中心,提升黎锦文创的数字化沉浸感
用户体验(User Experience,简称UE/UX)这个词由用户体验设计师Donald Norman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提出并推广[7]。Donald Norman教授指出,结合“关注审美与情感”的传统设计思维,与“关注社会学与前沿技术”的当代设计思维才有可能诞生出优秀的体验设计。以数字化黎锦文创为对象来说,在关注审美与情感传统设计思维方面,除了让各族人民感受到民族文化认同感、自豪感的同时,如何诉说和表现好这类充满叙事性的黎锦纹样和黎族故事也非常重要。这不仅需要使其中的精神与文化内核引起用户的情感共鸣,同时也要借助当代设计思维的前沿社会学与科学技术,用数字化手段去沉浸式地表达其中的内容。恰恰黎锦纹样的图腾属性体现得较为明显,每一个纹样都代表着一段神话故事或寓言意义,如黎族的蛙图腾,蛙可招致雨水,繁殖力强,寓意风调雨顺、人丁兴旺[8],这为数字化黎锦文创提供了很好的设计对象。在海南民俗纪录片《织锦上的黎族》中,每集主题的开头都以黎锦作为背景,将每个纹样元素通过动画的表现方式在背景上运动,仿佛一块“活”了的动态黎锦,并且在背景中述说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故事,这种将极具美感的动画体验结合叙事性强烈的黎族故事并通过动态纹样的方法所表达出的作品,增加了不少关注度与播放量。
除了动画以外,AR与VR等前沿技术的发展同样为数字化黎锦文创提供了新的平台,融合光影技术、全息投影、动作捕捉等高科技手段,打造互动性、参与性、体验性与故事性为一体的沉浸式数字体验。近几年随着相关政策与市场的发展,数字化文旅体验更是掀起了一股热潮,如2021年在深圳举办的《“纹”以载道——故宫腾讯沉浸式数字体验展》,其中包含了故宫5.3米高的最大裸眼3D文物,可以近距离体验纹样细节;还有37米环幕高清大屏和四面沉浸式互动空间等硬核的数字化文创吸引了许多观众,这对于黎锦纹样文创产品的数字化具有一定的借鉴和参考意义。对于黎锦文创的数字化开发不仅仅是深厚的文化与强大的科技间的交融与碰撞;更是传统设计思维与现代设计思维的结合与再生;是创造更加贴近用户心理与情感,带给用户更多交互体验的一种方式。
3.以黎锦纹样文化为基础,打造数字化IP经济
IP即英文(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缩写,意为知识产权,同时指具备知识产权的创意产品[9]。在数字化时代,IP经济的增长需要优质的内容和积极的营销作为推动力。“Content is king”这一概念是由美国维亚康姆(Viacom)公司总裁雷石东(Sumner M. Redstone)提出的,他强调传媒企业的基石必须而且绝对必须是内容,内容就是一切。而内容为王这一理念同样也适用于文化创意产业。黎锦纹样种类丰富,形式精美,属于优质的传统文化遗产,以扎实的文化内容作为核心,通过现代化手段去创造开发新的文化内容,这为数字化“IP”形象设计提供了多样的设计方向。新媒体时代下的传播媒介与传播方式同样为IP经济的发展营销提供了广阔的渠道,除了在互联网支持下的微信、抖音等各大网络平台外,由区块链技术支持的NFT数字藏品也属于数字时代的新兴产物,它赋予了数字艺术品独一无二的收藏价值与意义。支付宝蚂蚁链就是最早推出数字藏品的平台之一。目前蚂蚁链超过110万人次使用,所发布的数字藏品均在1分钟之内售罄。黎锦纹样文创IP的商业模式与设计方案是多样的,从其本身较为丰富的动植物形象就可以构建系统化的IP形象设计,或者通过其他IP与当地文化联名打造,以及推出像POP MART的盲盒IP,但在数字化时代下,除了传统的IP打造以外,新兴的创作内容与方式是黎锦纹样文创“出圈”的关键,而像区块链、元宇宙等数字化技术的发展走向也决定着数字化IP经济的趋势,因此利用好这些数字平台与营销方式,对于打造以黎锦纹样文创为核心的数字化IP经济具有一定的帮助。
4.以黎锦纹样种类特点为核心,构建数字文创生态圈
构建数字化文创生态圈主要分为对黎锦纹样的横向构造方面与对数字化手段纵向利用方面。从横向构建角度来看,黎锦纹样分为五大方言区,以每个方言区纹样的色彩与图形构造为特点,就可以构建五大黎锦文创系列,同时纹样又分为六个大类,在五个系列下面又可能产生六种文创主题,在文创主题下面同时能诞生各种具体图案与创意,而黎锦纹样仅仅只是黎族織锦文化的一部分,在打造黎锦纹样文创作品的同时,又能衍生出黎族其他的文化,如黎族饮食、服装、图腾、祭祀等。如何将复杂的文化内容整合好,数字化手段无疑是一个构建黎锦文创生态圈的好平台,如打造黎锦纹样APP、HTML5页面、微信小程序等,这些数字化平台能够通过更好的信息可视化与人机交互功能,给用户提供更好的视觉感官体验,在获得商业价值的同时,也提供了非遗文化的数字化保护与宣传。“非遗”文创产业的发展在数字技术的加持下,也能不断推陈出新,保持鲜活[10],除了手机、电脑、电视等网络媒介的线上参与,举办线下数字化展览;利用当地文化博物馆开展数字化文创试点;结合旅游加文创推广等方式,也能让更多人能体验到科技时代下的文化魅力。横向的文化内容挖掘与纵向的数字技术辅助,共同构建了数字化黎锦纹样文创生态圈,甚至能同漫威公司一般的商业发展模式,构建属于黎族的“黎锦纹样文创宇宙”。
三、结语
文创产品的概念形式不应该只局限于现实物品的设计体现上。数字化打破了传统文创产品的圈定概念,文化创意产品从来都没有被当下的环境与思维所束缚住,相反它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与可塑性。创意、科技、政策等条件都可以作为文创产品的推动力,从而创造出图像、影视、游戏、展览等实物或者非实物的文化创意作品。而作为文创产业这个大类来说,一定是随着时代进步而逐渐完善的,应当站在传统文创这个巨人的肩膀上,结合时代的潮流与趋势,去探索和丰富文创产品的设计创意与表现形式。数字化是如今互联网时代发展的趋势,因此数字化文创在目前具有一定的发展潜力与优势,而黎族织锦作为海南非物质文化遗产,同样面临着文化传承保护和发扬的基本任务,对于黎锦纹样文创产品的数字化探究,不仅有利于黎族非遗文化的现代化,也为数字化文创未来发展的模式提供了参考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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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黄柯,中国计量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