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斌
稼孙居福州。
二月二十五手校《影元钞本隶释》毕,并作跋文。
跋文略云:“右曾手录旧校《隶释》钞本,原书经叶、陈、黄、袁收藏,后归侯官带经堂陈氏。去冬,谭子仲仪携以见示,即录此本附识如左……同治四年乙丑春,二月廿五日手校即毕因识。”[37]
春,稼孙致信沈树镛,信中云沈树镛在上海所见之《庙堂碑》本系宋时重刻之本。
三月初三,稼孙在福州跋《隶释》抄本。
跋文略云:“右《隶释》钞本,经陈仲鱼(名鳣,海盐人)、顾涧薲(名广圻,元和人)、袁寿陛(名廷梼,吴县人)三先生手校。去冬谭子仲仪得之侯官带经堂陈氏,余既为周子季贶录副,附识如左……参以《隶辨》《隶篇》诸金石书,然后逐字详校,宗《刊误》为去取,慎写一本。洪氏原书非无疏舛,仍当以书为主,以碑为宾,庶几少存旧观。兹事非浅人所胜,质之仲仪,不识有同志否?同治四年乙丑三月三日,仁和魏锡曾识于福州。”[38]
四月二十日,沈树镛二子暴病遽殇。
五月初三,稼孙跋《汪本隶释刊误》。
跋文略云:“右汪本《隶释刊误》,吴郡黄氏得昆山叶氏钞本《隶释》,据之以勘汪刻者也。叶钞原本由谭仲修见示,余既为季贶录副此书,刻本亦见之仲修所,因倩人录此,并贻季贶……乙丑端午前二日,以刻本校毕回识。”[39]
闰五月廿七日,跋《钞本钱志后》。
六月初八,胡澍由旱路返回南中。
七月二十日,稼孙自福建归杭州。
秋,自福建归杭州,与丁丙始订交。
返回杭州后,稼孙曾寓丁丙家。经稼孙力劝,丁丙购买残破书一船。周星诒称:“稼老乙丑自闽归杭州,寓丁松生丙家,尝从书摊杂书中检得此册。阅数日,卖者载残破书一船,凡千数百册,寻稼老求售。冀翁评上卷或在其中,因怂恿松生毕门买之。堆积室中,尘坌溷污,稼老竭五六日力,遍为检整。”[40]
稼孙从宁波归,与丁丙言及孙翔伯丈得《闾史》于宁波,丁丙闻而喜极。[41]
十二月十九日,稼孙赴高均儒之招,为东坡寿。同集者:高学治(宰平)、杨文杰(枌园)、邹典三、丁丙(松生)、吴恒(仲英)、谭献,高均儒为主人,及其子高行笃(叔迟),共九人。文宴至申时。
二十八日,稼孙自家乡杭州渡江访碑,住会稽(今绍兴)赵之谦家。
二十九日,稼孙与赵之谦同观禹陵窆室。
冬,周星诒在福州陈氏处购得《闲居录》吴氏绣谷亭抄本。
是年,江湜为稼孙作《双柏图诗寄魏稼孙(有序)》。
是年,稼孙得顾炎武《求古录》于海昌马氏。[42]
正月三日,稼孙乘舟独游禹陵窆室,拓一纸。次日,游妙相寺(亦称石佛寺),拓南齐石佛背字,赵之谦皆为题记。
六、七日中访碑之暇,稼孙与赵之谦、傅以礼、何澂道古甚欢。傅以礼赠稼孙汪刻《金薤琳琅》、刘太乙《金石续录》《魏高植墓志》淡拓本、青浦王氏旧藏宋元碑数通,傅以礼待稼孙甚厚。稼孙又从沈氏书肆得明刻《隶释》、黄龙元年(229)砖。
正月初七日,稼孙游跳山,观《建初大吉摩崖》,旋以事赴甬上(今宁波)。得《山左金石志》《两浙金石志》《金石契》、高刻《小蓬莱阁金石文字》、明拓整幅北魏《吊比干文》等碑,中《金石契》两部,分其一赠傅以礼。
正月十一日,归次余姚,于罗戟门家晤汪述庵。
正月十三日,稼孙偕罗戟门、汪述庵买舟出城,午抵客星山(俗呼陈山)。访《汉三老碑》。
《书汉三老碑后》略云:“介戟门访周清泉光禄(世熊)。主人闻其为汉碑来也,甚喜。导入别室,拾级而登,有竹石之胜,则三老碑在焉。即设宾榻其中。天雨,戟门去,余忽痔发,述庵感寒疾,尤惫,径拥被卧。见余席地据石,力疾毡椎,敝裘尘坌间出,语相慰劳,清泉亦时时伞屐携童馈药食,至十五日拓碑竟。”[43]
正月十七日,汪述庵病愈,偕稼孙辞别周清泉。周清泉藏汉晋砖甚夥,以永元十二年(100)残砖赠稼孙,稼孙将残砖转赠傅以礼。稼孙独游跳山,借宿徐姓家两日,拓《大吉山摩崖》。
正月二十日前后,还访汪述庵于陶家堰,与述庵同诣赵之谦。既至郡城,记失印匣于航船,急棹小舟至东关取之,中有邓石如刻二印,乃郡中孙氏世守之石,傅以礼借拓者。
正月二十一日,偕赵之谦、汪述庵渡江返里。
春,傅以礼从稼孙处借得黄丕烈《读书敏求记》校本。此书据钱遵王手稿订伪补漏,间及诸家归宿处。
春,稼孙以手拓“秦度”赠好友傅以礼,此器旧为禾中张廷济所藏,后归吴云(平斋)。
立夏,与傅以礼参互审订《汉三老讳字碑》,并作释文。
四月初九,沈树镛乞假出都,由轮船南下,于二十日到沪,二十二日到川沙。[44]
五月初五日前后,稼孙从福建至苏州。
五月九日,稼孙跋禇遂良《圣教序》。
稼孙跋禇遂良《圣教序》云:“曩谓碑帖截然分途,今观此本,宛似大观、淳熙诸帖旧拓,始知石刻之至佳者,唐碑、宋帖血脉原是贯注,此本之宝贵可知。丙寅五月九日识。”[45]
十日前后,稼孙与沈树镛在苏州把晤。稼孙穷日夜之力,将沈氏在京师所购之《北魏王子晋碑》释出全文,粗可句读。
五、六月期间,稼孙返回杭州。
六月初二,莫友芝乘船至上海。
六月十一日,沈树镛致信稼孙。
六月二十一日,沈树镛访客居上海的莫友芝,并云在离京前曾在潘祖荫、刘铨福处见《说文》残帙笺,沈树镛索一本去,即还川沙。
九月初七日,稼孙长子魏本存访沈树镛于苏州。
按,据此年九月十九日,沈树镛致稼孙信:“弟本拟于重九后赴川,又恐令郞远道到此,致负雅意。正在踌躇,而令郞于初七日适至,欢喜万状,莫可名言。”[46]可知,此次访沈树镛者为稼孙长子魏本存。
九月,稼孙至苏州。稼孙以《汉祀三公山碑》《隋太仆卿元公夫人姬氏墓志》赠沈树镛。
按,据《书二金蝶堂双钩汉碑十种序跋后》载:“丙寅九月,余访韵初吴门,手录此本。”[47]又,沈树镛《汉祀三公山碑跋》:“同治丙寅九月,余既从魏稼孙处得小松赠苏斋《汉祀三公山碑》。”[48]再,沈树镛《隋太仆卿元公夫人姬氏墓志跋》:“昨仁和魏稼孙来吴,复以此《姬夫人志》赠我,系陆氏精拓,清仪阁故物。延津剑合,深幸奇缘。丙寅九月,郑斋。”[49]
同月,稼孙请沈树镛为《宋赵清献碑》题签。
此年,稼孙将去年所得顾炎武《求古录》携入闽中。
此年,稼孙得《苍润轩元牍记》旧抄本于苏州,即在杭州借“丁丙藏本”,入闽合周本互校数叶。
按,据《苍润轩元牍记跋》载:“忆同治丙寅岁得是书旧钞本于吴门,即在杭借丁本,入闽合周本互校数叶,旋以他事辍,置箧中,遂十二年。”[50]
正月初二日,稼孙阅山阳丁氏《北宋石经记》,《淮安金钟记》。[51]
正月初八,稼孙访周星诒,借得《十驾斋养新录》。
正月二十四日,稼孙子本存缔姻周氏,新人为周星诒长女冰人。
年初,周星诒自建宁奉调福州,适稼孙自浙中来,以新购书数十种借予周星诒,中有郁礼东啸轩手抄元吾衍《竹素山房集》,末附吾衍《闲居录》一卷。
三月初一日,得丁丙正月初十日信,知其于去年腊月二十二日得子,并收到《冬心诗》一册。
四月二十四日,周星诒借稼孙藏《奇晋斋丛书》残帙。六月初七日,借丁文蔚双钩《冬心随笔》真迹钞本,细校一过。
四月十三日,稼孙至周星诒处,二人畅谈良久。易得《元魏造像》二种并交流彼此书籍。
四月十五日,周星诒自福州赴官邵武。
九月二十七日,稼孙跋侯官魏本唐(字又瓶)《福建通志古迹校勘记》。
跋文略云:“侯官家又瓶先生著《福建通志校勘记》,右摭古迹中金石各条,凡一卷……余从长公子安孝廉丈(秀仁)借钞此帙。迁延岁余,昨忽发箧出之,因屏他务,疾书两日而竟。其中碑刻不皆现存,又诸亭扁、堂扁之类著录所略,以未见原志存备参考,如欲编入丛书,尚当删其十一,乃见条例。同治六年丁卯九月二十七日识于莲河。”[52]
十月,稼孙于漳州石码关廨跋《陈玉几听雨录》。
是月,傅以礼赠稼孙造象、斗检封、浯溪铭、庼铭、杂家印谱、《赵之谦印谱》、“飞鸿延年”砖文。稼孙回赠傅以礼砖文、龟符、陶陵鼎。
冬,傅以礼属稼孙钩稽汇勘《傅忠肃公文集》。
二月二十一日午,稼孙抵厦门。
三月,跋《砚林印款》。
冬,傅以礼从稼孙手钞本《老父云游始末》传录此书。
是年,稼孙辑《砚林印款》。
二月十七日,跋《汉三老碑》后。
大约在此年二月间,稼孙从俞樾处借观《春在堂随笔》。
春,稼孙以《禹陵窆石》拓本示俞樾。
四月,为丁丙校刊《砚林诗集》,并再次为《砚林印款》作跋。
跋文略云:“乙丑秋,识松生,亦同斯癖,皆远在二千里外。近为松生校刊《砚林诗集》,因辑此卷。暇日,欲尽抄四家印款、印目为一书,以存影迹,牵连记之,不异易安居士寓会稽土舍,追话归来堂起时也。庚午四月又识。”[53]
六月,何绍基在苏州与沈树镛相晤。
八月下旬,莫友芝致信魏锡曾。
莫氏致稼孙信略云:“稼孙大兄侍史:八月自邗江还秣陵,令亲张屺堂将到手示,言补正兰泉《粹编》,于萧憺一石增出至七百余字,知于此道寝馈深矣,企想无已。(所托均初寄稿至苏,适其还川沙,未得即持拙释。)……性之贤郎好古有家法,见顾于胥门,舟次匆匆将发,手此致复,即颂著安。不具。”[54]
九月,稼孙辑《金石萃编校勘记》,并寄沈树镛函,信中谈到,《祥瑞图》近拓本已模糊不能辨,初拓精本当与宋拓同宝矣。
秋,魏本存自闽归试,奉父命至苏州,谒何绍基,假录何绍基所藏《信行禅师碑》残本。
按,据《绩语堂碑录》载:“庚午秋,自闽归试,秉严命诣吴,谒何子贞太史,假录是碑,详加谛审……癸未夏六月,男本存谨识。”[55]
十月,任伯年赠稼孙《新秋浴鹅图》立轴。款云:“仲章嘱任伯年写赠稼孙先生赴莆田,岁在庚午冬十月。”
二月十二日,谭献剪烛作寄稼孙信,时谭献在京师参加会试。
四月十八日,稼孙始将《二金蝶堂双钩汉碑十种》缀成册。
四月十九日,稼孙跋《书二金蝶堂双钩汉碑十种序跋后》。
九月十四日,莫友芝(子偲)(1811—1871)卒于兴化舟中。
十月,稼孙跋《宋元祐党籍碑》。
跋文略云:“原幅高工部尺五尺七寸五分,广四尺四寸四分。……郭子寿司马既赠此册,惜其装潢脱误,因就旧藏整拓依式录此,以拓本归子寿云。同治辛未十月记。”[56]
按:郭篯龄(1825—1886),字子寿,号山民。福建莆田人。郭尚先子。晚清易学家。著有《山民随笔》《周易从周》《吉雨山房文集》。
是年春,题《增补毛西堂手辑西泠六家印谱》。
是年春,周星诒邮示冯登府《石经补考》全书,稼孙命傔人余诚抄补完全。
任伯年 《新秋浴鹅图》 南京博物院藏
六月二十八日,郭篯龄(子寿)从福建至吴门,访沈树镛于苏州双林里。携《汉敦煌太守裴岑纪功碑》赠沈树镛,并转交其稼孙书信。沈树镛以焦理堂《雕菰楼易学》、钱溉亭《淮南子天文训补注》及《焦山鼎铭》报之。
七月二十日,稼孙校毕冯登府《石经补考》十二卷,并为此书题跋。
跋文云:“右冯氏《石经补考》十二卷,乙丑、丙寅间,得前六卷刻本于里门而缺其半。壬申春,季贶邮示全书,乃命傔人余诚抄补完全。七月二十日校毕,因记。”[57](钤‘稼孙’朱文方印)
秋,胡澍(荄甫)(1825—1872)卒于京。
二月初七日,沈树镛(1832—1873)因病卒于苏州双林里。
三月,跋何绍基《临争座位帖》书后。
跋文云:“以南北宗评国朝书,孟津、完白北宗也,姜、汪、张、刘、梁、王南宗也。子贞太史从平原入手,融以分隶,骎骎合两宗为一。虽安详不及前辈,雄俊之气,足跨越一代矣。太史论书,前无古人,其实平易近情。咸丰己未春,余偕伯兄访之吴下,凡所进质,颇见许可。近闻其尚主讲邹鲁间,或传化去,误也。此册为中年书,临《座位帖》,才力自胜,未脱习气。入后小楷真入妙境。述庵旧从大阮乞得,乱后复拾之马矢中。完好如新,不堕劫灰,宜其珍若拱璧也。同治癸亥三月识。”[58]
七月,何绍基(1799—1873)在苏州病逝。
十月,跋长乐梁氏旧藏《圣教序》。
是年,傅以礼署台湾海防同知。
七月九日,跋《南田临古真迹》。
跋文云:“气秀而腕弱,其独到处专在逆挑向上一笔,赝本无之,学者亦不能到。甲戌年七月九日。”[59]
是年,赵之谦客南昌,编辑《江西通志》。
八月十六日,跋《薛氏汉灯》。
跋文云:“张鼎臣为言,沈松亭新得此种。余亟假观,因承见贻,百朋之赐也。印宗雪渔,佳在流逸无板滞之态。其朱文少结构,又字画起笔多作尖锋,亦是习气。余谓在国初程穆倩、丁元公、张大风诸家之下。在吾乡丁秋平、闽中吴平子、魏伯建之上,似尚持平。栎园欲位置何、程之前,同时推挹之言,非定论也。乙亥中秋后一日记。”[60]
是年,赵之谦客南昌,继续编辑《江西通志》。
四月三十日,稼孙跋《铁函斋书跋》,并抄此跋,副寄好友凌霞。
跋文云:“右《铁函斋书跋》六卷,从周季贶太守藏本录存,今钞副寄子与先生。是编论书,多自道甘苦之言,叙明以后新摹碑本亦详晰,足资考证。其以智永《千文》为薛氏临摹及推东阳《兰亭》在诸刻上,尤具真识。独于禇《圣教序》,进同州而黜慈恩,尚沿前人之误,窃未敢附和也。原钞经晚闻校改,讹字尚多,今稍改正,或加乙字旁,并以朱笔为别。光绪丙子长至日附识。”[61]
按,凌霞,字子与,一字麈遗,号病鹤。浙江归安人。与施补华、戴望、陆心源等被目为“归安七子”,酷爱金石、书画。著有《天隐堂文录》等。
九月九日,稼孙跋《江左石刻文编目录》。
跋文云:“元和韩宗履卿辑。韩君为尚书葑之第七弟,其书以石尚存,及目睹拓本者为断,非是则不收。前有朱兰坡(珔)序文稿,未刊行,为吴兴凌君子与所得,书来道其崖略,并先以《目录》寄视,遂手录之。丙子重九日记。”[62]
十二月二十三日,稼孙跋《冯刻唐昭陵石迹考略》,并将此书钞本寄奉好友凌霞。
跋文云:“钞本,为《金石遗文录》附录之一种,文繁于此序,少数篇前后亦多掇易之处,似是初稿,而此则定本也。此本所缺《李英公碑图记》及史乘参考,前半钞本完全,欲取以补缺,则两本详略不同,自可并行,正不必断鹤续凫也。旧见荔生叔藏一本,版口极大,字体仿宋,乱后售与绍兴人,不知何如矣。丙子祀灶日寄奉子与先生插架特记。”[63]
是年冬,稼孙从嘉兴张吉熊处借观孙承泽《庚子销夏记》。
是年,赵之谦客南昌,继续编辑《江西通志》。
二月,稼孙将同治四年(1865)所得顾炎武《求古录》录副寄凌霞,乃于十一、十二究二日之力,互校终卷。稼孙此际居于营尾寓斋。[64]
三月,稼孙以同治五年在苏州所得《苍润轩元牍记》旧抄本,及丁氏八千卷楼钞本合周本互校及半,旋以他事中辍。
春,杭州丁申、丁丙以旧藏翁方纲《复初斋文集》手稿三十六巨册寄至侯官李以烜处。稼孙遂与李以烜竭数月之力校勘。
按,据魏锡曾《代侯官李太守(以烜)跋重校〈复初斋文集〉后》载:“往岁晤仁和魏稼孙鹺尹(锡曾),知先生诗文手稿三十六巨册,旧藏其乡孙氏,由孙氏入范,今为丁竹舟广文(申)、松生明府(丙)所得,以烜辄介稼孙郑重寓书,恳请借校。于今春自杭州寄至……遂与稼孙竭数月之力,从一再涂乙中辨别点画,据正原刻伪夺倒衍五百七十余事。”[65]
九月,为侯官李以烜代撰《跋重校复初斋文集后》。
十月二十八日,跋《疑年录并续录》。
跋文略云:“侯官陈君厚村,见贻《疑年录并续录》残帙。以伍氏《粤雅堂丛书》本校之,知此为初刻未定本也。予近岁尤惜残书,因据伍刻手自改补,两日而毕。……自粤逆兵火以来,缥缃灰劫,不知凡几。如此书原刻,江浙间当有存者,况入丛书,流传更广。予以始衰之年,费日力于此,良亦可惜。惟留示子孙知老夫结习如是,更望汝曹从事经史,务其远者、大者,孙徵君云‘惟日不足,亦自有所',庶不如予之徒耗壮心也。丁丑十月廿八日,识于云霄礁尾乡。”[66]
十二月二十二日,跋《广川画跋》。
跋文云:“卷六《王勤学士画图》‘岂转豚其后'句,诸本作‘转遯',按文义是用《玉藻》‘圈豚',诸本两字皆误,是刻‘豚'字尚不误。光绪丁丑岁,以王元贞《书苑补益》本、勉憙斋所得传抄孙岷自本、陆仪顾就杨刻传校影元抄本汇校数过。祀灶前一日记此。锡曾。”[67]
是年,赵之谦客南昌,继续编辑《江西通志》。
春,赵之谦客南昌。
夏,赵之谦权鄱阳。
九月,稼孙自福州来漳浦。
是月,继续校勘《苍润轩元牍记》。
按,《苍润轩元牍记跋》载:“戊寅九月自福州来漳浦,复续为之,初竟一过……重九日篝灯记。”[68]
是月,跋《冬心先生杂著》后。
跋文云:“右冬心先生杂著六种,初刻罕觏。陈氏以巾箱小品本苦于翻阅(当即世行华韵轩本),重刻以广其传。今就两刻参校,巾箱本无杂著标目,首画竹、题记,次画梅、画马、画佛,次自写真,次砚铭。陈本则总标杂著、砚铭,列画记前,画佛、自写真、题记,列画马前,又缺画佛、题记、自序及画竹题记三十一条,其他篇段字句亦多岐出,按画佛、题记,自序云:‘予初画竹,继画江路野梅,又画东骨利国马之大者,转而画诸佛。'是先生画马实先于画佛。陈本以意删定,虽云重刻,盖非旧观。今沿标题杂著之称,因存陈序,并首砚铭,余悉依巾箱本,间改显然误字一二,俟求初刻正之。光绪戊寅九月识于漳浦古雷乡。”[69]
是月,稼孙得湖州凌霞邗上来书,云《冬心画记》尚有吴门潘氏桐西书屋刻本。时《冬心杂著》已刊成,道远不及借校。
十月十七日,稼孙在云霄访平和张之翰(墨湖),借观《墨林今话》全帙。
十月,跋《冬心先生随笔》后。
跋文云:“萧山丁蓝叔(文蔚)尝得冬心先生客汉阳时书迹,属友某君别为摹本,予皆见之。此从摹本录出,颇有笔误。问真迹,云已寄里中矣。因稍加校正,取自序语,题曰《随笔》。为当归草堂付闽工吴玉柱(玉田弟)缮刊,中多可与诗集相证明。光绪四年冬十月识。”[70]
冬,稼孙欲录《苍润轩元牍记跋》副寄好友凌霞,后因事未成。
二月七日,稼孙跋《碧玉版十三行》。
跋云:“老友述庵汪兄,以十三行碧玉本见示,云金兰生见玉版于吴门,拓赠此本。兰生自存者,尚有石刻杨翁两跋,未几,玉版转入江西,因钞跋属为补录。按,是版经进天府嘉兴张解元(廷济)考其源流最详见,所著题跋手稿中今所云云,盖辛酉以后事。张跋之所不及著者。是拓以余藏本对校,又增残损,然的是原刻,非世所传白玉本比,可宝也。光绪五年己卯二月七日附识。”[71]
七月十一日,再跋《苍润轩元牍记》。
十月,于漳浦杜浔乡,为孙翔伯先生《复见心斋诗草》书后题识。
冬至前二日,稼孙跋《庚子销夏记评》。
跋文云:“光绪丙子冬,从嘉兴张祥使别驾吉熊借观北平孙氏《庚子销夏记》,鲍刻本也,上有何义门先生题语,为吴门陈君苇汀手录。陈名墫,字复初。旧本书往往有其题字、藏印,其书法仿南田,画近钱松壶。改七芗所辑,《西畇寓目编》手写未刊,自署南湖花隐,亦祥使藏本,盖苏之博雅好古士也。义门勘记,半纠孙氏之误。大兴翁氏《复初斋集》有跋一首。翁集亦时时引用何说,中如《颜家庙碑》宋初重立,何遂误谓翻刻,间亦失言,不仅翁摘《张表》《张迁》两碑云云。(《张表碑》今不得见,设其恶札即未见真拓,亦自可指为翻本,此殊不足议何。)然孙、何相去不远,凡金石书画流传之端绪,习说之沿伪,多据目验者辨正,足广后学见闻。往见《义门集》,为道光间补刊,赫蹄矩札,搜采无遗,又小石斋丛书所刻《义门题跋》亦止寥寥数叶。此虽随笔点勘、零玑碎玉,荟萃之则为多宝,因依次缮写成卷,以翁跋冠首,题曰《庚子销夏记评》,藏之箧衍,以俟同好。后有重刊《孙氏书辑》《义门集补遗》及搜小品入丛书者,皆得以甄录焉。己卯冬至前二日记于漳浦之盐墩。”[72]
此年,赵之谦权鄱阳县。傅以礼在福建兴化府任职。
四月,杨守敬到达日本,携去汉、魏、隋、唐碑刻拓本一万数千种,引起日本书法界极大关注。
是年,赵之谦客居南昌,等待轮委。
春,傅以礼因事由福建返回浙江,从丁丙处借百数方西泠六家印,手拓累月。同好见之纷纷索赠,濡脱不易,无以遍应,因与何澂商议,都为一书,各出所藏,并访借友人所储附益之,汇印百二十方,分署曰《西泠六家印存》。稼孙曾参与此书的审定。
六月二十八日,午后重玩《笪江上尺牍》,感叹好友吴紫榆、毛庚久已亡故,而自己年亦五十又四。
闰七月,跋蒋凤藻所藏《岭南三家诗册》后。
按,蒋凤藻(?—1908),字香生,清吴县(今属江苏)人。家世经商,纳赀为郎,曾任福建福宁府知府。嗜书成癖,在闽纳交周星诒,尽传其目录之学,并留心搜访明末徐兴公、谢肇淛及清带经堂陈氏遗书,后以得周星诒所藏精本,遂为藏书大家,筑“书钞阁”储之。
是年,《砚林印款》始写定并付刊,稼孙为《砚林印款》再作跋文。
跋文略云:“傅子式(栻)近辑《西泠六家印存》,虽搜采无多,皆精审,不少假借,后之鉴赏者尚守斯二谱为衣钵乎?是卷辑于同治己巳,越十二年,光绪辛巳始写定付刊,因复记此。”[73]
八月初,稼孙卒。
按,据谭献《亡友传》:“光绪七年卒官。”[74]可知,稼孙卒于是年。又,据傅以礼《宝印斋印式跋》载:“吾友魏稼孙大令……遽于八月初作古。”[75]可知稼孙卒于光绪七年八月初。
二月,赵之谦致信稼孙长子魏本存。
赵之谦致魏本存信札略云:“性之世兄大孝:去冬得凌麈老书,已闻尊甫恶耗,犹以为未然也。正月接来函,读悉一一,悲感累日。不意金石之友,不获金石之寿。还想甲子、乙丑两年中,于都下、于家乡,再忆壬戌在闽时事,恍忽目前,而同时审定印文,仅弟一人为后死,可哀可叹。……尊甫所著书,以《碑录》为最大最重。此事从前潘中丞诸人意见相同,则此举即可办成。……弟功之谦顿首。二月廿八日。”[76]
稼孙配张氏。
子四:长本存;次本诒,嗣从兄锡庚,后殇;次本厚,复嗣从兄锡庚,后殇;次本孳。
女五。
傅以礼云:“吾友魏稼孙大令,专门金石之学,旁及篆刻,尝自署‘印奴',凂赵㧑叔明府刻一小印,其癖嗜与余同。而访求之勤,鉴别之确,裒集之富,模拓之精,则自愧不逮远甚。明末国初诸名家如何长卿、程穆倩,稼孙皆得其手制。余亦藏有拓本,惟以未获文氏真迹为憾。曩客黄岩,从友人借观《赖古堂》残谱,其中文印适缺,因手识云:‘余所见国博印,独其诗笺押尾文彭之印、文寿承氏两印真耳。未谷先生论文氏父子印,亦以书迹为据。今人守其赝作,可哂。栎园相去不远,所辑当不谬,竟不得见,则终不得见矣。'其倾慕可谓恳挚。余之不靳重值致此,正以中有文作,欲与稼孙共欣赏耳。乃邮寄未达,遽于八月初作古,‘终不得见'之言,不意成语谶。而今而后,更何人相与考析耶!每展是编,辄为腹痛。”[77]
谭献云:“君少壮有文,好印人篆刻,多见名迹。遭乱携家入闽,依其亲串,乃益嗜金石拓本。时献久客,而赵之谦㧑叔亦避地至福州。故家所藏碑拓方出,君与㧑叔讨论。节啬衣食,聚墨本盈数箧,胼手校读。以青浦王侍郎《金石萃编》多缪,丹铅审定,饥不皇食。晚出诸碑,锐志著录,欲撰《萃编补石》。献落魄亡聊,尝左右之,偶得一二旧拓,互靳秘也,俄而出以相炫。所见或不合,龂龂争辨,至面赤拂衣起,明日相见如初。君一游扬州,又交吴让之,刻印益究源流,然未尝奏刀也。献还杭州,君亦归葬母。服除,入官盐吏,事简不废读碑,校《唐石经》及易州刻石《老子》,正严可均之失。在官朴拙,日事笔砚,光绪七年卒官。遗稿曰《绩语堂碑录》数十卷,刻者十不及一。有《绩语堂诗文》三卷,《书学绪闻》二卷。子本存,诸生,君所校录,皆付写定。在闽常从予问业,今官福建府经历。”[78]
凌霞云:“魏君稼孙之《绩语堂录》,直可凌躐千秋,独树一帜。稼孙以诸生筮仕闽中鹺尹,其于讲求金石,一意孤行,精心考索。譬之牛毛茧丝,毫发不苟,绝无影响凿空之弊,非一知半解区区浅尝者所能梦见。”[79]
刘咸炘云:“论书者罕言初学入门之方,翁覃溪教人专宗《化度》,门庭固太狭;康氏教人先学《龙门造像》,其流弊亦已著。惟魏稼孙《书学绪闻》,篆、隶、真并学之法最稳。其论用笔主实于碑,取欧、颜尤似庸而实精,异于徒为大言,蔽于偏见者。”[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