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众
摘要:建国以来学术界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一是在苏区史的专著中设有独立章节从宏观层面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进行整体性概述;二是对教育对象的研究;三是研究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影响因素;四是研究苏区教育事业的发展历程、历史成就与经验。未来学界应加强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相关文献资料的搜集与整理,运用跨学科和比较研究法深入研究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发展的突出特征与经验教训;融入政治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背景的学者拓宽研究视野,提升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理解与研究更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述评
中图分类号:G529 文獻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437(2023)03-0100-09
鄂豫皖苏区创建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在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党领导苏区群众成功创造了“二十八年红旗不倒”的战争奇迹,为新中国的诞生作出巨大贡献。鄂豫皖苏区先后走出了董必武、李先念两任国家主席,中国共产党三支主力红军以及349位开国将军,为革命牺牲将近100万人,被誉为“红军摇篮、将军故乡”。鄂豫皖苏区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与中国共产党在该苏区全面发展教育事业密不可分,同时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也是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在中国的早期实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学术界开始将研究目光聚焦在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上,并诞生了一批有质量、有高度的研究成果,推动了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的深入开展。
一、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整体性研究
(一)文献的搜集与整理
1.资料汇编
文献的搜集与整理是开展历史研究的基础,文件汇编、报刊与当事人回忆形成了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的主要文献来源。鄂豫皖苏区保留下来的历史资料不完整,面对文献的遗失与缺乏,相关机构与学者没有停止对鄂豫皖苏区文献的搜集与整理工作,并陆续汇编成册出版,为深入研究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奠定史料基础。
鄂豫皖苏区党政文件资料汇编。通过翻阅大量文献资料,暂未见到鄂豫皖苏区教育史的文献资料汇编,而与教育密切相关的文件大都散落在土地革命时期鄂豫皖苏区政治、财经、医疗、军事等类别的文件汇编当中,因此本文将涉及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相关文件纳入其中进行简要介绍。鄂豫皖苏区党政文件的整理与出版工作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1981年9月,河南省地方党史编撰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写的《鄂豫皖苏区革命斗争史资料汇编》出版,该著作有两个特色,第一将徐向前、倪志亮、郑位三、陈昌浩同志关于鄂豫皖苏区红军历史的几篇材料作为内部资料收录在内,附录部分将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重要事件以大事记的形式收录其中。1984年10月,中央档案馆、湖北省档案馆合编的《湖北革命历史文件汇集》刊印出版,共12册,其中收录了省委、特委、县委、群团等方面文件。1985年11月,中央档案馆、河南省档案馆合编的《河南革命历史文件汇集》刊印出版,该著作11册,主要收录了1923年至1934年间,河南省委与群团上报中央的历史文件资料。1985年12月,中央档案馆、湖北省档案馆、河南省档案馆、安徽省档案馆合编的《鄂豫皖苏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甲种本五册,特汇集乙种本)刊印出版,该著作收录了1927年至1935年间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中共中央、鄂豫皖省委、鄂豫皖苏维埃政权以及皖西北、鄂东北、豫东南特委文件,各册均按机构、时间排序。1986年11月,河南省卫生厅、信阳地区卫生局、《新中国防预医学历史经验》编委会编写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医药卫生史简编》出版,该著作介绍了鄂豫皖根据地红色医务人员与当地群众在战争异常激烈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创建与发展后方医院的历史,该书的特色是曾参与鄂豫皖根据地医疗事业建设的红色医务人员也参与编辑工作。1987年8月,中央档案馆与安徽省档案馆合编的《安徽革命历史文件汇集》刊印出版,共四册,主要收录了1922年至1935年间党团以及安徽省共产主义青年团文件。1989年4月,湖北省档案馆与湖北省财政厅合编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财经史资料选编》出版,该著作分内容按照时间顺序分别介绍了土地革命、农业、工业、商业、财政、金融等方面资料,其特点是在开篇部分对鄂豫皖苏区革命根据地的概况进行介绍。1989年9月,《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编委会编写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全4册)出版,该著作较上部著作的区别是另外收录了共青团鄂豫皖中央、临时省委文件以及各道委和中心县委文件等,其特色是第一册对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历史过程和各项建设事业进行了言简意赅的叙述,第四册大量收录了未曾公开发表的回忆文章,以及具有代表性的已发表文章。1989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编辑委员会办公室编写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战史资料》(鄂豫皖时期·上下)刊印出版,该著作主要收录了建军、作战、根据地建设等相关资料,按照时间、分问题的顺序,其中还摘录了部分回忆录和调查访问记录。尽管以上文件汇集并非专门记录鄂豫皖苏区教育发展过程,但是仍能够从中找到与教育密切相关的中央指导性文件和地方调查报告,并以此作为研究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发展的重要原始资料。以上文件汇集在内容上不可避免地出现重复,但是编撰侧重点各异,因此能够拓展学者研究思路。
教育资料汇编。鄂豫皖苏区的教育工作是在中央苏区的指导下开展,因此欲揭开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全貌,还应当扩大资料搜集范围,本文将涉及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发展的文件一同搜集并对代表性教育资料汇编作简要概述。1981年6月,江西省教育学会编写的《苏区教育资料选编(1929-1934)》刊印出版,该书是在《江西苏区教育资料选编》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苏区教育资料选编》(油印本)基础上,进一步搜集资料编写而成;1985年5月,河南省教育史志编辑室编写的《河南教育史志教育资料选编》出版;1986年9月,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编写的《老解放区教育资料》(一)出版;1985年6月,赣南师范学院与江西省教育科学研究所合编的《江西苏区教育资料汇编》刊印出版;2016年8月,张挚、张玉龙主编的《中央苏区教育史资料汇编》出版,该著作是《中央苏区红色文化系列》成果之一。以上代表性著作收录了苏区教育言论、教育方针政策、教育类型和办学形式、红军教育、干部教育、专业教育、托幼教育与小学教育、社会教育,以及共产主义青年团、少年先锋队、儿童团等组织协助办教育,教育成就与经验,教材、教学法等内容,资料丰富,虽然有的著作并非以介绍鄂豫皖苏区教育为主,但是也能够从中找到中央对鄂豫皖苏区创办教育事业的指导与帮助的文献资料,是开展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不可或缺的文献资料。
2.其他文献资料
大事记可以直观了解具体事件的创立与发展过程。1999年3月,王世杰主编的《安徽教育大事记(1896-1995)》出版,该书以“大事突出,要事不漏,简明记载事实”的原则,采用编年体介绍了安徽省教育事业的变革历程和发展概貌。1993年8月,湖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写的《湖北省志教育》出版;1993年11月,河南省地方史志编纂委员会主编的《河南省志·教育志》出版。此外还可以从鄂豫皖三省的地方志中找到与教育相关的介绍,如《信阳县志》《商城县志》《固始县志》《红安县志》《黄陂县志》等,均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毛泽东在苏区时期发表了数篇关于苏区教育的重要文章,为苏区教育事业的发展指明方向。1959年1月,《毛泽东同志论教育》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该书收录了1927年至1958年9月期间毛泽东同志发表的有关教育工作的重要论述,另搜集了少量相关新闻报导。该书特色是分上下两编,将毛泽东同志对教育方针政策、发展教育事业的重要论述作了条理化归类。成仿吾是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重要领导人,是中国共产党内从事教育工作时间最长的马克思主义者之一,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为苏区教育事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1984年6月,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编写的《成仿吾教育文选》出版,收录了成仿吾对苏区如何办教育的重要论述,反映了成仿吾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
从搜集的文献资料数量与类别来看,有关苏区教育事业的研究与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历史地位相差甚远,文献资料存在多处引用的情况,表明与鄂豫皖苏区教育相关的文献资料仍需系统深入挖掘利用。
(二)学术著作
国内学者利用保留下来的史料文献,从各角度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开展研究,形成一批有思想、有高度的学术著作。
1.苏区教育史著作
《老解放区教育简史》第一编梳理了党在革命根据地的教育方针政策,以及部队干部、士兵、工农、儿童等受教育群体的情况,该书主要介绍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各革命根据地的教育概况,认为苏区教育建设的经验表明建立和发展人民的教育事业“必须由中国共产党领导、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劳动生产相结合、依靠群众办学、发扬勤俭办学的作风”[1]。与《老解放区教育简史》类似,《苏区教育史》以中央苏区为主,旁及其他革命根据地,共十三章,分别从苏区教育产生的社会条件与起源、发展情况、理论基础和方针政策、各类教育、领导管理、教材编写、历史意义等方面勾勒苏区教育的基本轮廓,内容翔实,是了解鄂豫皖苏区教育发展值得翻阅的著作。《中国革命根据地教育史》出版,第一卷共二十三章,其中前九章介绍了苏区的教育概况,第十七章对鄂豫皖苏区的教育进行了概述,第二十三章分析了苏区教育的地位和作用,该著作是“七五”期间国家重点教育科研项目成果。
2.鄂豫皖苏区史著作
《鄂豫皖苏区教育史》共六章,分别从教育方针与必要性、各类教育、教育的历史地位及其主要经验等方面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作了系统梳理,认为苏區教育为鄂豫皖根据地的创立、巩固和发展发挥了作用,揭开了教育史的新篇章,为中国革命培养大批人才和党政军干部,为党的新民主主义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作出重要贡献;主要经验是鄂豫皖苏区教育必须坚持党的领导、必须为革命战争和苏区建设服务、必须贯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坚持勤俭办学等[2],该书编有鄂豫皖苏区教育大事记,介绍了为苏区教育事业作出突出贡献的代表人物;《鄂豫皖革命根据地首府新县革命史》第二章第四节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进行了补充介绍,如首府新县如何实行“教育生产化与政治化”[3];《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史》第十二章的第二节,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办学形式、教育内容、教学方法、教师、教材、经费、教育事业的成就等七方面作了梳理,认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教育事业从根本上改变几千年来剥削阶级垄断教育的局面,开创工农自己办教育、自己受教育的新时代,为今后社会教育事业的发展提供了经验教训[4];《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斗争史简编》第八章第二节对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文化教育事业作了概述,认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文化教育事业取得多方面成就,如广大军民文化知识普遍提高,文化生活得到改善,群众政治思想觉悟得到提高,为根据地培养了各方面急用人才,为正确贯彻党的路线创造了重要条件。但是苏区教育受到李立三“左”倾和王明“左”倾政策的干扰也走过一些弯路,如苏区建立初期曾禁止富农子女入学,1931年审定教师资格时错误赶走和杀害了一批教师,新编教材中出现的许多“唯心话”超越了学生实际觉悟程度[5]。
以上这些著作从不同角度介绍了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发展过程、取得的成就、经验教训,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著作是张耀纶编写的《鄂豫皖苏区教育史》,它是目前唯一专门研究鄂豫皖苏区教育史的著作。
(三)学术论文
学术论文能够直观呈现学者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的整体概况。截止2023年4月,通过“鄂豫皖”“教育”“苏区”“农民教育”“干部教育”等多个关键词在“中国知网”检索,最终得到267篇相关性较强的学术论文,拟选取观点新颖、立论充足、史料丰富、影响力强的代表性论文进行条理化分析。
邹时炎、霍文达、路海江等学者是较早研究鄂豫皖苏区教育的学者,对苏区的教育宗旨和政策、教育管理、教育结构、教育对象等方面进行了简要概述,旨在使读者了解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基本构成情况[6]。
1.教育对象研究
干部教育在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鄂豫皖苏区政权成立之初,党政军领导干部严重缺乏、基层干部文化水平低和政治思想素质普遍低下,为解决这种现实困难,鄂豫皖苏区党和政府着重对各级干部开展教育工作。陈杰认为鄂豫皖苏区的干部教育主要包括“党政干部教育和军事干部教育”[7],此外还有“群众团体干部教育”,谢文雄认为苏区干部教育通过建立文化教育委员会完善教育系统、净化干部队伍,开展思想政治教育与识字教育,注重妇女干部培养等方面,初步建成较为完整的党政军干部教育体系、探索形成新的教育方式、造就一批忠诚勇敢的革命干部[8]。
谭克绳认为鄂豫皖苏区党组织对党员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以提高其思想认识与战斗能力的主要途径分别是:向党员进行党的基本知识教育、用党报党刊教育党员、将党员生活会作为党员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阵地、个别谈话等,在广大党员中树立了忠诚于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作风,理论联系实际的作风,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作风[9]。靳涛涛认为鄂豫皖苏区党群关系建设工作中的群众路线是提升党员素质、密切党群关系的重要方式,对党员进行党规党纪教育是保持全党思想政治与提升战斗力的根本保障[10]。
妇女群体是苏区生产的主要人员构成,对推动苏区事业的发展至关重要,同时妇女面对自身困境有着争取自由与获得解放的现实诉求,因此妇女受教育问题被摆在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中的突出位置。1931年7月1日,鄂豫皖苏维埃政府第二次代表大会宣布女子有离婚、结婚之完全自由权。任宝明认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对妇女的社会改造教育主要是改革婚俗,帮助妇女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引导妇女积极参加生产实践、参政议政,帮助妇女实现经济上的独立和政治上的当家作主[11]。庞媛媛认为广大妇女在中国共产党和工农红军的教育之下,“逐渐摆脱了旧思想、旧观念,开始自我觉醒并具有了一定的革命觉悟”[12]。黄文治对1922—1932年的鄂豫皖苏区妇女问题进行历史考察,探讨了鄂豫皖苏区以妇女解放、婚姻自由及阶级革命为主的妇女运动,认为教育不仅提升了女性参与革命的积极性,而且也使妇女成为婚姻自由的受益者,解放出来的妇女确实充满了革命的积极性,但“由于恶劣的战争环境、乡村亚文化传统及自然条件所限,婚姻决议案及中央局指示并未宣教到位,即使宣传到了,短期内也无法见效,致使其执行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13]。程嘉琳认为“所有这些努力都在一定范围内发生了影响”,尽管影响基本发生在积极分子之间,但“解决婚姻问题的挫败并非代表鄂豫皖苏区以教育为导向解决问题的方案最终一事无成”[14]。
农民教育也是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发展中的重要一环。王传富认为鄂豫皖苏区党组织为动员农民支持和参加革命,在苏区广泛举办农民夜校,受教育后的农民壮大了革命队伍,也将很多思想不正确的人锻炼成坚定的革命者[15]。谢文雄认为中共在鄂豫皖苏区对农民的教育实践基于不同受教育对象采取形式多样的教学形式,如对红军以军事、政治教育为主,文化教育为辅;社会教育中以扫盲为主;学校教育中提高学生的文化政治水平、培养共产主义后代、造就艺术人才以及高级专门人才[16]。许庆贺认为对农民宣传教育结合具体限粮出境的措施,避免了根据地粮食向白区流动,提高了粮食在根据地内的流动性,有效保证了根据地的粮食供应[17]。秦海宸认为党在鄂豫皖蘇区群众工作的历史实践之一就是“发展群众教育”[18]。尹磊磊认为党在鄂豫皖苏区进行了以经济发展、文化教育、医疗卫生保障等方面的民生建设,不仅改善了苏区群众的生产生活状况,而且也成为群众支持苏维埃政权的重要源泉[19]。
职业教育极大提高了鄂豫皖苏区生产建设效率。常县宾通过探究鄂豫皖苏区开展职业教育的实践,认为苏区职业教育主要内容涉及师范教育、农业教育、纺织教育、财务管理教育、医疗卫生教育等,总结出职业教育要与政治教育、生产劳动、实际需要相结合,以及注重改进教学方法四个方面的历史经验[20]。
2.教育方式与途径研究
革命歌谣具有朗朗上口、易于传唱等特点,被广泛运用于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中。陈杰在多篇文章中谈到歌谣与鄂豫皖苏区教育之间的关系,普通教育中,苏区音乐教材多选取具有“通俗性、大众化、阶级性、流行性”特征的革命歌谣;社会教育中,工农夜校中的“唱歌”课堂,识字运动周中的“识字歌”以及红军教育中流传的革命歌曲,可以看出歌谣在苏区的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21-22]。陈杰还认为,相较于其他音乐类型,“歌谣虽没有精致的曲调和雅驯的歌词,但作为乡村民众喜爱的传统民间文艺,自然能在苏区的普通教育、社会教育、红军教育中贴合各自受众群体的审美取向和心理认知状况。”[7]余保刚、王婧宇认为苏区群众在吟唱革命歌谣过程中逐渐实现“自我阶级认同,接受党的革命主张,积极投身到革命事业之中,使革命歌谣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得以实现。”[23]
新闻报刊不仅是宣传党的方针政策的主要窗口,也是鄂豫皖苏区开展读报班的重要学习资料。胡志国认为新闻报刊在鄂豫皖苏区教育方面承担着重要的载体作用[24]。林立认为鄂豫皖边区通过党报党刊以加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教育,是增强自身建设的实践路径之一[25]。邓丛亮认为随着苏区党报党刊对党员的不断浸润,使受“左”倾错误和非无产阶级思想影响的同志从错误的理论指导中逐渐清醒,“提高了马列主义思想水平,增强了革命勇气”[26]。
3.教学研究
师资来源研究。为确保师资队伍纯洁,1931年8月苏维埃政府规定鄂豫皖区教师应具备下列资格:(1)负学校教育责任者;(2)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及恶习者;(3)无反动言论行动和富农分子及其他政治嫌疑派别者;(4)思想进步精神活泼者;(5)热心教育努力研究学术者[27]。孙琛将鄂豫皖苏区师资来源分为五类:(1)吸收白区倾向革命的进步文化人员;(2)改造留用旧学校的教师和私塾先生;(3)输送文化学员到列宁小学任教;(4)举办培训班培养师资;(5)聘请党政军干部兼任教师。根据苏区实际情况,教师主要职责为:教学、编写教材、支援革命、从事宣传以及勤工俭学等[28]。
教材来源研究。徐修宜认为苏区教材除算术、自然等课本多采用白区的课本,政治、国语与识字课本主要来源于各级苏维埃政府文教委员会组织编辑、党政军机关散发的宣传材料、苏区报刊内容以及学校教师自编而成[29]。
列宁小学研究。夏国娟对鄂豫皖苏区列宁小学的思想政治教育进行研究,将苏区列宁小学的发展划分为四个阶段:萌芽阶段(1927年秋-1930年2月)、产生阶段(1930年3月-1931年4月)、发展阶段(1931年5月-1932年10月)、坚持阶段(1932年11月-1937年秋);思想教育的内容主要有常识教育、阶级斗争教育、形势政策教育;主要特点表现为课堂教育内容与革命斗争相统一、开展群众性识字扫盲运动、成立赤色学生和教师联合会;教学方法主要有阶级分析法、共产党人现身说法、宣传法、实践教育法与设计教学法;苏区列宁小学思政教育取得了三个方面的历史经验:普通文化知识教育与提高群众觉悟相结合、既灌输革命思想又进行革命斗争、学校教育与社会文化教育相结合。为当代思政教育提供六个方面的现实启示:坚持党管教育、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以人民为中心、从实际出发、劳动与生产相结合以及思政教育与文化知识提高同步进行[30]。
4.教育影响因素研究
税收对苏区教育事业发展的影响。为推动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发展,1931年7月1日鄂豫皖苏区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文件中对教育经费来源作出要求:“为广大建立苏区文化教育工作,苏维埃按照自己的财政状况做出预算,划出一定款项来作文化教育工作,创办文化教育事业。”[31]黄凌云认为鄂豫皖苏区的税收不仅促进了苏区的经济发展,而且革命根据地“利用税收调节职能积累的资金,扶持根据地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32]。
肃反对苏区教育事业的影响。关于张国焘在鄂豫皖苏区的主要错误,1945年4月20日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就作过原则说明:“统治过鄂豫皖区的张国焘路线,除了一般‘左倾路线之外,还表现为特别严重的军阀主义和在敌人进攻面前的逃跑主义。”[33]马建离认为张国焘在鄂豫皖苏区犯下重要错误之一就是借肃反之名,“大批優秀干部被杀害,削弱了党和军队的领导力量”[34],根据徐向前的回忆:“(肃反)肃掉了两千五百名以上的红军指战员,十分之六的团以上干部被逮捕、杀害”[35]。张钟天认为大规模的肃反对民众动员的影响是长期而持久的,一方面直接造成了由于缺乏领导干部而导致许多工作无法展开,另一方面使民众对中国共产党产生了恐怖情绪和不信任心理,对教育等动员方式态度不再积极[36]。林立同样认为张国焘“左”倾冒险主义打着保卫革命的旗帜,混淆敌我矛盾和是非界限,使用各种恐怖手段搞得人人自危、人人心悸、熟人见面不敢说话,给党的事业造成了严重影响和破坏[25]。程少明认为肃反严重挫伤了苏区干部群众的革命积极性,使党与群众的关系不如过去密切了,人民群众发现敌情也不再主动向党、政、军机关报告[37]。
5.教育特点研究
路海江认为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特点主要包括:普通教育与专业教育相结合、学校教育与社会教育相结合、文化教育与政治教育相结合等三方面[38]。冯兵、尚爽认为对投诚来的白军和参与暴动的民众采用情感引导和理性教育相结合的方式是鄂豫皖苏区宣传动员的主要特征之一[39]。张贤裕、胡月认为鄂豫皖苏区教育的突出特点表现在“教育方法创新,突出学员主体作用”[40]。陈杰认为鄂豫皖苏区干部教育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旨在构建苏区干部的思想认同[41]。张钟天认为鄂豫皖苏区的文化动员实际上是以民众为目的而进行的文化教育工作[36]。
二、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实践价值研究
近年来,伴随着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的不断深入,学者从历史成就、历史地位与作用、成功经验与现实启示等方面扩大了研究视域。
(一)历史成就
路海江认为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初步建成了“适应根据地实际、具有革命特点”的教育体系,“为革命输送了大批领导骨干和干部人才”,教育事业的快速发展也使乡村发生巨大变化[38]。谢文雄认为苏区教育事业取得四个方面的成就:提高了苏区民众的文化水平、初步养成了农民政治参与的意识、农民初步有了现代文明的意识以及培养大批农民出生的各级干部[16]。董德文认为形式多样的苏区教育打破了传统的封闭式教育方法,表现得开放灵活,不拘一格,在短期内完成教育功能与社会功能的转化[42]。唐金培认为鄂豫皖苏区文化教育取得了四个方面的成就:(1)苏区基本普及小学教育;(2)新闻出版从无到有;(3)文化宣传活动如火如荼;(4)文艺创作硕果累累[43]。叶宗宝认为鄂豫皖苏区创办培训班培训教育学生、农村青年以及红军战士,不仅壮大了苏区医疗卫生队伍,而且使苏区民众了解基本的医疗卫生常识,使其初步拥有现代文明意识[44]。
(二)历史地位与作用
霍文达认为鄂豫皖苏区教育的历史地位与作用可以概括为四个方面:一是为苏区的创立、巩固与发展起了极其重要作用;二是为中国革命培养了成千上万优秀人才和党政军干部;三是为党的新民主主义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作出重要贡献[45]。其认为鄂豫皖苏区的教育结构是“党和人民的伟大创造”,“启发群众的阶级觉悟,支持革命战争和苏区建设事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46]。王全营认为鄂豫皖苏区的教育事业“从根本上改变了地主、资产阶级垄断教育的局面,开创了工农劳苦群众自己办教育、自己享受教育的新时代”[47]。唐金培认为鄂豫皖苏文化教育建设“摧毁了传统腐朽落后文化”、“促进了革命根据地巩固发展”、“培育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化观”、“丰富了根据地人民精神文化生活”、“开创了新民主主义文化建设新局面”[43]。任宝明认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在社会改造实践中推进新式教育、改良社会风俗,解决文化教育事业中遇到的各种困难,最终使得“广大民众的思想文化素质不断提高,社会风气大为好转。”[11]吴宏亮、陈杰认为鄂豫皖苏区为抗日民主根据地培养了大批干部,成为中共军队的重要干部来源[48]。高顺涛以1927年11月—1932年10月为时间跨度考察了鄂豫皖苏区教育建设的教育方针和政策、主要内容和基本特点,认为鄂豫皖苏区教育的历史地位与作用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一是苏区教育为根据地的创立、巩固和发展发挥作用;二是揭开了教育史的新篇章;三是为中国革命培养了大批人才和党政军干部[49]。
(三)成功经验与现实启示
徐修宜认为鄂豫皖苏区教育成功经验包括: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教育取得成功的关键、教育必须为党的中心工作服务、教育必须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以及依靠群众勤俭办学[29],冯松认为鄂豫皖苏区教育实践启示还包括“始终坚持重视教师的基本理念”[49]。高顺涛认为鄂豫皖苏区教育的主要经验有四个方面:一是教育工作必须坚持党的领导;二是教育必须为革命战争和苏区建设服务;三是必须贯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原则;四是必须贯彻群众路线,坚持勤俭办学的精神[50]。谢文雄认为鄂豫皖苏区的干部教育对当前开展干部教育有以下几点启示,一是干部教育的成功与否决定事业的成败;二是干部教育必须紧密地为党的中心工作与大局服务;三是把解决思想问题与解决实际问题结合起来;四是高级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以实际行动教育干部[8]。
三、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的思考与展望
学界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研究成果不仅填补了鄂豫皖苏区史的研究空白,而且为我们了解与学习苏区教育史提供了参考。笔者梳理与回顾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研究现状,思考今后如何继续深化与创新该领域问题的研究,将三点研究展望陈列如下。
(一)需要加强相关文献的系统搜集与整理
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的努力,一些机构与学者开展的文献搜集与整理工作取得了较大进步,使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有史可查、有据可依,但是现有文献支撑学者开展深入研究还有较大差距。主要原因有三:一是鄂豫皖苏区创建时间久远,且处在战乱频仍的年代,尤其张国焘在苏区开展肃反时烧掉大量资料,致使保存下来的纸质文献较少是客观事实;二是由于“聚光灯”效应,学者大都将注意力放在中央苏区而疏于考察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对该苏区教育事业相关文献的搜集与整理工作启动较晚;三是鄂豫皖苏区诞生了数百位开国将军和三支主力部队,鄂豫皖苏区军事与战争问题吸引了学者的关注与兴趣,而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鲜有学者涉足。以上三方面主要原因导致至今没有较为系统研究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文献资料,其相关资料或大多散见于鄂豫皖苏区史研究中,如《红四方面军战史资料选编·鄂豫皖时期》(上下)、《鄂豫皖苏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全6册)、《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全4册)、《河南革命历史文件汇集》(全11册)、《安徽革命历史文件汇集》(全5册)、《湖北革命历史文件汇集》(全12册)、《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财经史资料选编》、《鄂豫皖苏区革命斗争史资料选编》等,或散见于中央苏区教育资料汇编中,如《江西苏区教育资料选编》(全8册)、《中央苏区教育史料汇编》(上下册)、《中国革命根据地教育史》(全3卷)、《苏区教育资料选编》等,对立志从事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的学者造成较大困难。面对鄂豫皖苏区现存资料较少的原因,如郑位三同志回忆道:“搞鄂豫皖的历史又比中央苏区难的多。第一,原来的东西保存下来的比中央苏区的少的多。中央苏区的比平静的时候少,但是鄂豫皖的又比中央苏区的少。第二,中央苏区的工作很多是毛主席亲手总结的。鄂豫皖的工作有的没有总结,有的有总结,但也不完全。第三,鄂豫皖肃反厉害,存在的干部比中央苏区的干部少的多,参加革命暴动的人,现在是寥寥无几,数的出来的……”[51]。因此,为夯实史料基础,至少应当从两方面开展工作。其一,相关机构应当联合资深专家对公开出版物涉及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文献资料进行辨识、整理出版;其二,打造线上鄂豫皖苏区红色数据库,不仅有利于珍贵文献资料的长久保存,而且能为学者开展研究提供极大便利,同时也有助于推动整个鄂豫皖苏区史的研究。
(二)需要拓宽并深化对有关问题的研究
梳理鄂豫皖苏区教育史可以看出,研究成果主要表现出三个方面的特征。一是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整体性介绍,如方针政策、制度安排、教学管理、教育内容等,对这些问题的介绍可以使读者快速了解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概貌;二是学者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研究大多停留在概要式层面,并未触及问题发生的背景、缘由以及解决方法等。从已有研究对象来看,学者主要将革命歌谣、妇女解放与苏区教育事业结合起来研究,研究视角过于狭隘。其实,教育事业在鄂豫皖苏区的发展历程中具有重要意义,同时教育事业对苏区其他方面的发展也具有重要促进作用,因此今后研究需要拓宽研究内容,如思考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发展的每个阶段体现的特征有哪些,党和苏维埃政府为大力发展教育制定了哪些法律法规,又是如何落地生效的;鄂豫皖苏区办教育伊始,是如何说服当地一字不识的贫苦民众接受并主动参与其中的;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与党的宣传、新闻报刊、统战工作关系如何;1934—1937年的三年游击战争期间,党是如何在不断缩小的鄂豫皖苏区坚持办教育的;鄂豫皖苏区教育实践对于形成大别山精神有何贡献;从已有研究对象还可以看出目前研究主要聚集在干部、紅军、农民、妇女、小学教育等方面,对于苏区的职业教育与社会教育研究甚少,但是苏区的职业教育涉及金融、会计、密码、机械维修、医护人员、教师队伍培养等,为党的各条战线输送了大量专业技能人才,是健全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研究必须思考的问题;社会教育是党和苏维埃政府开展的一场范围最大、影响最大、受教育人数最多的教育活动,因此学界也应当加大对鄂豫皖苏区社会教育事业的研究投入。
(三)需要运用跨学科和比较的研究方法
从已有研究成果来看,学者大都选择从革命史和党史的角度开展学术研究,沿用传统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路径,研究成果多为简单的文献介绍和枯燥的史料堆砌。然而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实践是在鄂豫皖苏区不断发展壮大和苏区民众探索出路的现实需要与可能的环境中发展起来的,与当时的政治、经济、战争、社会、文化等方面关联密切,孤立研究教育事业必然显得单调而空洞,在未来具体研究上应当至少加入两种研究方法:一是运用跨学科的研究方法拓宽研究视野。例如充分运用政治学研究方法,将教育建设放入鄂豫皖苏区政权建设的总体架构中,全面分析鄂豫皖苏区教育制度的民主与实事求是的原则,深刻总结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实践过程中的成效与不足。此外,还可以融入社会学、经济学、心理学、教育学、军事学、历史学等学科研究方法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进行研究,从近代以来中国教育变迁、马克思主义教育中国化、马克思恩格斯教育思想、中共领导下的教育事业发展背景等方面深入剖析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创造性、历史进步性及其规律性,深入研究苏区教育事业发展历程的曲折性,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使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以更加完整与多维形式立体地展现在世人面前。二是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使用比较研究方法能够将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展现得更加立体,如横向比较研究鄂豫皖苏区与中央苏区的教育环境和实践措施,能够凸显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独特性与差异性;横向比较研究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与国民党统治区的教育理念和教育制度,能够凸显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先进性和普及性;纵向比较研究鄂豫皖苏区与鄂豫皖抗日民主根据地的教育背景与教育政策,能够凸显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为中国革命事业作出的贡献和其自身的历史地位。总之,运用跨学科和比较研究方法可期在解决中国实际问题上有力回应“中国革命为中国教育做了什么”之问。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加需要系统研究中国历史和文化,更加需要深刻把握人类发展历史规律,在对历史的深入思考中汲取智慧、走向未来。”[52]一切有价值、有意义的学术研究也都应该反映现实、关照现实,最终都应当致力于解决问题、回答现实课题。鄂豫皖苏区教育实践为中国革命事业培养了规模宏大的各类战线领导干部,为革命事业不断向前发展奠定人才基础,使苏区广大民众获得平等受教育的权利,不间断深化对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研究,能够为新时代我国教育事业的发展提供经验借鉴,为我国教育发展面临的现实困境提供解决思路,也能够将鄂豫皖苏区教育事业的研究推向一个崭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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