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娟
如图1 所示, 可以将 《中国颂》 的曲式结构归纳为复二部曲式, 包含A、 B 两个基本部分, 由G 大调开始、bA 大调结束。 其中A 乐段是全曲的中心主题, 在单一调性G 大调上陈述, 性格突出、 明确, 有较强的歌唱性和抒情性; 其结构为方整性的平行乐段, 随后有两次变奏的重复, 主要运用了音色变奏的手法, 以此形成了主题性格上的对比。 主题的第一次呈示A 乐段由弦乐组的纯音色深情地以缓慢的速度进行陈述; 变奏一A1乐段音色变奏为仅由铜管组的纯音色进行演奏, 音乐性格变得更为庄严, 充满使命感。 变奏二A2乐段音色层加厚, 所有乐器组均加入演奏, 情绪和氛围被烘托得格外饱满,将主题进行升华。
图1: 曲式结构图
B 乐段引入新的主题, 采用 《东方红》 的音调作为素材进行改编、 发展。 该乐段为转调乐段, 由主调的下属方向调bA 大调开始、bD 大调结束; 在结构上是一个非方整性的三句式乐段, 第一乐句与后两乐句材料呈对比关系, 第三乐句在结构及材料特点上具有补充的意义。 在配器方面, 三个乐器组均有乐器负责演奏旋律声部, 纵向上加厚音色层, 横向上拉宽旋律的节奏密度,连绵不断的三连音伴奏音型加之顿音奏法为旋律作强有力的支撑, 营造出一种人们秉承着坚定的信念对胜利的无尽憧憬与向往的景象。
此作品中的从属部分包括引子、 连接、 尾声三部分。 引子篇幅比较长, 可分为两个阶段, 引子I 由铜管组演奏号角式的旋律, 引子II 主要为弦乐组弱奏, 将人们带进百年奋斗史回忆中去, 娓娓道来。 连接部分也可分为两个阶段, 连接I 引用了 《东方红》 的旋律, 是B乐段材料的显现, 管钟声部清晰地演奏, 中提琴声部将旋律音型化演奏三连音的震音; 连接II 虽在结构特点上可以看作是平行乐段, 但其主题呈示作用并不突出, 仅起到传统的过渡连接作用。 此处由于管乐和打击乐组的加入, 凸显了进行曲风格, 情绪逐渐热烈。 尾声可以说是引子I 的换调重复, 材料上体现了全曲的首尾呼应。
《中国颂》 的乐队编制为双管编制, 铜管组编制为大型铜管编制, 其特殊之处体现在圆号的数目为6 支,小号的数目为4 支。 下面将从铜管组在整体和局部两方面分析其运用特点。 需要注意的是, 此乐曲中的变调乐器均采用实际音记谱。
“所谓主导性音响体, 是指在全曲中反复出现的音响体, 由同类乐器组或相近乐器构成的音色模块。”[1]纵观全曲, 我们可以看到铜管组的乐器运用得非常频繁, 是全曲配器法的主角。 从表1 中我们也可以清楚地看到, 除A 段和连接I 外, 所有段落均由圆号和小号担任旋律声部和主题的呈示, 承担了主要乐思的陈述, 这种以圆号和小号担任旋律的做法在现代作品中比较常见, 不再像古典时期那样仅作为弦乐的呼应、 陪衬或支持出现。 在作品中, 铜管音色主导着乐队音响, 由此我们可以推断此作品中铜管组是主导性的音响体, 通过音色的统一体现出作品风格的统一。
表1: 铜管乐器组声部分配
“在力度特性方面, 从整体上说, 铜管组无疑是管弦乐队中最具威力、 共鸣最为响亮的一组乐器,”[2]并且, 铜管组的乐器在音色上具有一致性、 协调性、 融合性的特点, 各类乐器音质上的差异不像木管组那样明显。 铜管乐器作为主导性音响体的使用, 在全曲的音色得到统一的原则下, 通过频繁的音色对置、 音色转接等配器布局方式, 使音色在统一的原则基础上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
下面将按照乐曲的进行顺序一一分析铜管组演奏的段落:
1.引子I
全曲一开始由铜管组的 “纯音色” 全奏开篇, 值得一提的是, 这一部分的每个声部、 每个音都标记有重音记号。 圆号第一声部与小号以 “ff” 的力度开始演奏号角般的旋律, 在1—6 小节铜管组的其他乐器作和声填充声部, 此处铜管组所有乐器全奏, 加之六支圆号和四支小号在数量上的优势, 达到了音响、 音量上的平衡与饱和。 旋律声部像是革命战争时期战士们吹起的号角,振奋人心; 填充声部在节奏上与旋律声部之间节拍的错叠造成一种轮唱的效果, 具有加深印象的作用, 像是远方传来的号角回声。
7—12 小节, 同样由圆号和小号以 “ff” 力度演奏旋律声部, 将前面的附点节奏音型作主要材料进行发展,这种节奏型的特点加之此处的力度标记和重音标记, 像是在描绘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以及人们心中不断奋进的坚定信念。 其他乐器声部以长音形式作和声背景层, 同样以 “ff” 的力度奏出, 作以坚实的支撑。 此处作曲家加入了木管和弦乐音色, 使之作为 “中和剂” 以软化铜管的音质, 减少其金属色彩, 整体音色变得稍许柔和。
2.引子II
35—48 小节: 35 小节圆号以圆润、 温暖的音色在中音区以 “mp” 的力度演奏上行三度音型, 随后分别在“mf” “f” 的力度上进行两次上行二度模进, 在39 小节小号声部叠入, 纵向音色层加厚, 到42 小节与其他乐组全奏, 此阶段长号、 低音长号、 低音大号一直作为伴奏声部演奏长音形式的和声内声部。 这一系列音区不断上升, 力度的增强以及音色的逐渐叠加, 音色愈加明亮, 展示了中华民族、 中国共产党在内忧外患的时期,英勇悲壮、 坚韧不拔的顽强意志和民族豪情, 展示了必将胜利的决心。
此外, 在39 小节引入了长笛作 “应答” 演奏三度上行的音型, “短小的动机性的旋律 ‘碎片’, 在调性和声上常具有不稳定的游移性, 舒缓的 ‘音色节奏’ 自然难以适应这种调性和声的游移状态, 因此迫使音色也在横向上做更为频繁的交替。 简言之, 这种由音乐发展内在逻辑要求而产生的音色对比 ‘频度’ 递增, 具有重要的结构性意义。 ”[3]
3.A1乐段
作曲家这里采用 “纯音色” 的配器手法, 仅由铜管组演奏, 其他乐器组全休止。 此段第一乐句的第一个乐节 (65—68 小节) 铜管组中由圆号第一、 第三声部以“mf” 的力度及圆润、 柔和的音色, 温柔且深情地演奏主旋律, 小号第二声部为填充性的复调, 演奏上行分解的Ⅲ级和弦; 圆号第二声部、 长号和低音长号以 “mp”的力度演奏长音, 用来补充和弦内声部。 简洁、 明了的主旋律极具五声性的特点, 这富有抒情性和歌唱性的旋律以及舒缓的节奏仿佛在述说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绵长历史, 描绘出一幅人们朴实的生活景象, 也体现了对祖国大好河山深切的热爱。 小号的演奏是一种情感的宣泄与加深, 体现了对祖国的满腔赤诚之心, 激励人们不断开拓创新, 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力量。
徐长福对于马克思宗教批判的观点有着同样的典型性。他认为,马克思有一个从宗教批判到现实批判的逐步下沉的走向,一开始强调的是政治批判,既而力主社会批判,最后落脚到经济批判。[9]
第69 小节起, 小号第一声部也加入了旋律声部,主题呈示乐器数量增多; 并且此处旋律声部的力度由前乐节的 “mf” 变为 “f”, 伴奏声部由 “mp” 变为 “mf”,第二乐句伴奏声部加入了大号, 第二乐节 (77—80 小节) 音乐织体加厚, 大多为双音演奏, 并且力度不断增强, 音色变得明亮、 饱满起来, 情绪不断高涨, 引起人们对往昔峥嵘岁月的缅怀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4.A2乐段
这一乐段铜管组的配器手法与上一乐段基本相同,乐队整体主要采用 “混合音色” 的手法, 各声部均有乐器增加。 在这一乐段的第二乐句, 配器方面发生变化,铜管组、 木管组、 弦乐组均有三个声部同时演奏主旋律, 弦乐组和木管组高八度演奏, 并且第二乐节的旋律声部均演奏双音, 以 “ff” 的力度奏出。 这一系列的做法加厚了音乐的厚度。 随着音区的不断升高, 力度的增强, 使音乐感染力得到强化, 在情感意义上则具有加深、 鼓舞的作用。 有时, 这种混合音色的运用与其说是出于色彩目的不如说是力度平衡的需要。
综合以上阶段我们可以看出, 随着音乐的发展, 主题的每次呈示, 在音色、 织体方面都在不断加厚、 变奏, 音区节节攀升, 力度也不断增强, 音响愈加丰富、饱满, 最后将音乐推向高潮, 随即在结束长音上弱下来。 纯音色和混合音色的组合对比关系呈现出丰富的色调变化。 在音色的处理方式上是较为质朴、 单一的, 呈现出一种比较简单的对比关系, 强调横向的音色的连续性, 倾向于在同段落内用同一乐器组演奏, 按结构的划分添加新的音色, 增加了色彩变化的层次, 但基本音色通常仍保持连贯, 这是线条配器思维的一大特征。
5.连接II
圆号第一、 第二声部, 小号第一声部、 长号低音长号 (110-130 小节) 担任旋律声部, 主要音高素材为上行的二度音程, 采用逆分型节奏不断上行模进, 整体呈音阶式上行, 营造出一种庄严、 肃穆的气氛。 第二乐句加入了小鼓、 长笛、 双簧管演奏十六分音符的三连音,凸显出进行曲风格的雄伟气势。 描绘出中国共产党风云激荡、 波澜壮阔的百年奋斗历史, 以表现对英雄的崇敬, 激励军民万众一心。
从表1 中我们可以看出, 这一乐段的每一乐句旋律都有不同的乐器安排, 伴奏和填充声部的乐器安排基本保持一致。
乐句b: 为承接前一部分的高潮推进, 由响亮的小号第一声部清晰地奏出辉煌的 《东方红》 主旋律; 第二声部演奏三连音音型化的填充式复调声部, 号角般的上行旋律线条以 “ff” 的力度奏出; 圆号第二、 第三声部演奏三连音节奏型作和声支撑。 小号是铜管乐器组中技巧最为灵巧、 华丽的乐器, 加之陕北民歌 《东方红》 朴实的音乐语言, 奏出了人民群众对中国共产党的深情,情感真实, 表达出人民的朴素心声; 奏出了共产党人“为人民谋幸福” 的初心、 带领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永续奋斗的信念和决心; 描绘出原歌曲歌词中 “太阳升” 的景象, 营造出一种积极向上、 振奋人心的力量。 圆号演奏的三连音音型, 增强音乐的推动力, 使音乐更加热烈、 激动, 长号、 低音长号、 低音大号演奏长音作背景铺垫, 让热血沸腾的音乐中又增添一抹动人情怀的温情。
乐句c: 这一乐句旋律声部交由圆号第一声部演奏,其目的是基于旋律线条的色彩和情绪, 圆号在中音区柔和、 优美的音色加之力度变弱为 “mp” 恰如其分地表达了音乐形象, 深情且敬重。
乐句c1: 由圆号第一声部和小号第一声部共同演奏旋律, 速度变慢, 纵向音色加厚, 音响更为饱满、 丰富, 加深主题印象。 整体上为全奏, 采用 “混合音色”的手法, 由长笛+双簧管+小号+小提琴+中提琴演奏旋律, 单簧管+英国管+圆号+竖琴+大提琴作为持续和声层演奏三连音音型。 由以上音色分配我们可以看到, 旋律声部均由音色较为明亮且高度复合的乐器担任, 而伴奏声部由较为低沉、 圆润、 柔和的乐器演奏。 打击乐组作为伴奏声部由较强的力度演奏三连音节奏型, 具有将旋律拉宽的效果, 进行曲风格显著, 慷慨激昂, 心潮澎湃。
7.尾声
尾声部分在材料上与引子I 相同, 在配器上存在显著差别, 以铜管音色为主导, 用来强调音乐线条的高点, 勾画最富有特征的部分, 增大它的动态和起伏, 使之更有空间感。 为达到此处热烈的音响, 采用了全奏的手法, 纵向织体加厚, 力度不断加重, 音区扩大, 最后以 “sff” 的力度辉煌地结束全曲。
“管弦乐配器风格是音色、 力度、 音区等因素的统一对比关系的总和, 是所有这些因素的极其复杂的相互作用和辩证发展的产物。”[4]通过对 《中国颂》 的整体及局部的配器分析, 可见这部作品更倾向于共性创作时期古典——浪漫派的配器风格, 并且, 铜管组在管弦乐队中的运用分量非常之大, 处于主导地位, 作为整个乐队的中坚力量为描写热血激昂的音乐气氛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使作品获得丰富、 良好的音响效果。 由此也可体现出作曲家于阳在配器方面的精巧构思和灵活运用, 完美诠释作曲家的家国情怀, 展示了中国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