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的内在机理、理论模型及实践进路

2023-09-22 08:55李伟嘉
党政研究 2023年5期
关键词:共同富裕

李伟嘉 苏 昕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是: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高质量发展,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1〕社会治理作为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旨在通过动员社会力量、整合社会资源、和谐社会关系、规范社会行为驱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建设进程。〔2〕以社会治理创新推进中国之治,有利于夯实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理论基石、制度框架和实践进程。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必须完善社会治理体系,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提升社会治理效能,畅通和规范群众诉求表达、利益协调、权益保障通道,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3〕社会治理与共同富裕构成民生话语体系的一体两翼,并不断演化、互动,始终贯穿于“温饱—小康—富裕”的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形成温饱目标下经济民生工具为主导、小康目标下共建共治共享为主导、共同富裕目标下现代国家治理为主导的三种组合形态,形塑出独具特色的中国民生话语体系结构。〔4〕

从既有文献来看,学界对于共同富裕的研究达到新高度,除深化共同富裕研究主题外,在共享发展、全面小康、反贫困、乡村振兴等方面形成了新视角。〔5〕也有一些学者从治理角度对共同富裕展开研究:例如刘涛从宏观层面提出共同富裕治理的制度主义方法论;〔6〕杨文圣提出新发展阶段社会治理助推共同富裕的总体性制度安排;〔7〕刘琼莲从社会治理共同体建设推动共同富裕角度论述了二者的关系;〔8〕顾昕认为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需要经济社会领域高质量发展的推动,其共同特征在于践行社会治理的理念,通过多方治理主体共建共治共享,多种治理机制互补、嵌合、协同,实现社会治理体系建设推进共同富裕。〔9〕虽然已有文献从治理角度对共同富裕进行了研究,但以社会治理为切入,系统性分析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的内在机理、理论模型及实践进路的研究还比较缺乏。因此,在民生话语体系构建视角下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具有必要性和可行性。探讨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的内在机理,构建统一的分析框架与理论模型,并从不同维度设计其实践进路,有利于丰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与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自觉。

一、治理与共富:社会建设背景下民生话语体系之构建

党在领导社会建设的百年实践中,始终将党的百年历史与中华民族命运紧密相连,不断探索独特的中国式道路,从本国实际出发,通过社会建设及其制度完善,不仅改变了以往贫穷落后的社会面貌,提高了人民生活水平,而且实现了经济体制改革和现代化转型的双重发展奇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党的执政环境发生重要变化,党在社会领域的治理能力显著提升。中国社会建设实践丰富生动,受到国内外复杂互动过程的影响,在信息技术、人口、资本等要素流动日益加速的情境下,国情的独特性和实践发展的连续性都要求构建新的民生话语体系,不仅与西方相关理论形成比较和对话的必要性,也在经验意义上提供一种新的社会建设逻辑。近年来“社会治理”和“共同富裕”不仅是党和国家政策文件、制度实践中出现最多的词语,而且逐渐成为独具特色的中国民生政治范式与民生话语。

(一)中国式现代化必然要求社会治理驱动全民共富

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了从“资本逻辑”向“人的逻辑”的转换,始终把“人”视为社会发展的根本目的,以人民为中心成为经济领域的发展理念,阻止了资本的无限增值。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经历了“从行动上的被动走向精神上的主动,再到行动上的主动”〔10〕,从“纯粹工具理性”转变为“价值理性”,强调在工具理性高度发达的基础上对价值理性的守护,创造出一种人类文明新形态,实现了现代化在量和质上的双向奔赴。〔11〕中国式现代化包括社会治理的现代化,中国式社会治理现代化表现出以人民为中心的治理理念和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等宏观样态。中国式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最终目标就是要追求“美好社会”,美好社会图景即“个体”意义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与“共同体”意义上的共同富裕。〔12〕在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追求美好社会是中国式社会治理现代化“人的逻辑”的根本体现,它不仅要求社会秩序与活力的动态均衡,而且要求人民群众有更加充足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从而使人民美好生活得到更高水平的满足。因此,中国式现代化必然要求社会治理驱动全民共富,将社会治理与共同富裕结合起来,在坚持基本经济制度和高质量发展过程中避免“偏门致富”“一条腿走路”“养懒汉”“同时同步”等误区,运用和完善社会治理制度厘清全面与片面、全局与局部、先富与共富、效率与公平、政府与市场之间的辩证关系,不断健全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追求以高质量发展和共同富裕作为美好社会特征的现代化目标。

(二)社会治理:工具性民生话语的基本表达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提出“社会治理”,部署如何推进社会治理创新,并从改进社会治理方式、激发社会组织活力、创新有效预防和化解社会矛盾体制、健全公共安全体系四个方面提出了原则性要求。〔13〕党的十九大以来,“永远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必须把人民利益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朝着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不断迈进”〔14〕等重要论述为社会治理创新提供了方向性指引。社会治理强调治理过程中其他治理主体的存在,强调增强党的群众组织力,期望在政社互动、合作治理和制度共享中保持社会秩序与活力的动态均衡,以此推动社会财富的分配正义与社会治理的协同导向。〔15〕社会治理的特征是将治理重心下移,通过精细化和网格化治理,实现资源、服务和管理向基层倾斜,增强系统治理能力。社会治理的目标在于克服“中等收入陷阱”,与改革开放确立的共同富裕目标相一致。〔16〕社会治理的功能在于通过提升社会保障水平与扩大社会福利支出,实现对民众的承诺;通过增加就业机会、提振服务业及优化产业结构,运用财富再分配手段帮助收入弱势群体,助推共同富裕。社会治理往往在宏观层面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解决好社会领域的相关治理问题,缩小群体间的贫富差距,才能为国家高质量发展作出贡献。因此,社会建设中必须重视提高党的社会治理能力这一重要环节。

(三)全民共富:价值性民生话语的共同追求

“生产将以所有人的富裕为目的”是未来社会的显著特征,更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价值要求。〔17〕共同富裕的社会理想是在物质、文化、技术高度发达的基础上解决财富分配问题,当经济总量增强,中产阶层扩大,社会、文化、生态协调发展时,就必须体现“共同、公平、平等”等分配元素。共同富裕不是平均主义,更不是劫富济贫,如果社会内部财富收入分配差异过大,就会丧失公平性。当代中国实现共同富裕需具备“发展性”“共享性”“可持续性”三个关键元素,共同富裕是三个元素的有机统一。〔18〕而社会主义最大的优越性就是共同富裕,共同富裕作为全民认可的理想状态,表现为共同追求全体人民各尽所能、各得其所,共同建设和共同享有经济、社会、文化、生态财富。共同富裕是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需要,也是社会稳定的基础。我国经过40 多年的改革开放实现了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根本原因在于党集中统一领导下的高速经济发展,注重财富分配的效率与公平,建立了普惠全民的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自此之后又从社会意义上继续开展“革命”,将共同富裕作为重要战略提上国家议程,动员国家力量消除绝对贫困,实现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同时我国共同富裕也面临潜在挑战,相对贫困、精神贫困、制度性贫困问题仍然存在,社会组织力量薄弱,参与动力不足,民众对治理绩效的感知和认同发生变化,更关注相对治理绩效和群体间比较。〔19〕因此,实现共同富裕是一个持续且分不同阶段渐进式的治理过程,必须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降低社会成本,减少因社会排斥、可行能力不足导致的民众相对贫困、精神贫困与制度性贫困,提高基本公共服务的均衡性与可及性,重点支持特殊类型地区和特殊人群富裕。

(四)社会治理与全民共富具有内在统一性

高效的社会治理和良好的社会秩序是共同富裕的前提保障,而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也是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过程,二者具有内在统一性。一是社会治理与共同富裕的主体具有一致性,二者均以党和人民群众为实践主体。实践过程要求坚持党对社会治理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必须将党的领导贯穿于社会治理的全过程,使党的政治优势与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转化为凝聚人民群众认同感、推动社会实现善治目标、驱动共同富裕建设进程的重要力量。同时人民群众通过有效载体充分参与社会治理的实践过程,在参与和沟通中凝聚共识,成为构建社会治理共同体的重要主体。二是社会治理与共同富裕的内容具有统一性,二者均以消除贫困,实现人民群众物质财富增长为主要内容。其均强调解决人民群众温饱问题为第一需求,通过贫困治理逐步实现物质财富增长,通过改革发展形成合理有序的收入分配格局,逐步满足人民群众对物质生活的需要。三是社会治理与共同富裕的方法具有协同性,二者均强调以独特模式为治理策略,通过特定治理方式实现共同富裕。社会治理的根本目标是达成社会整体活力与秩序的平衡,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推动全民共富。区域治理、示范治理、绿色治理、数字治理等治理技术不仅是实现社会治理现代化的独特模式,而且也成为推动共同富裕的特定治理方式。四是社会治理与共同富裕的结果具有同向性,二者均以人民至上为根本立场,以提升民生福祉为价值立场,注重社会治理绩效的产生。社会治理以人民至上为治理宗旨,强调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在福利治理过程中实现福利共享。共同富裕同样以人民至上为价值导向,强调将人民性原则作为基本准则,实现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促进人民群众物质和精神的全面富裕。

二、社会治理驱动全民共富的理论模型

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建构协同“社会治理主体、社会治理内容、社会治理方法、社会治理绩效”统一的分析框架,形成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主体—内容—方法—绩效”的理论模型(图1),能够为新时代扎实推动共同富裕,坚持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提供学理支撑。

图1 “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理论模型

(一)社会治理主体:凝聚党和人民群众磅礴力量

一是以党的领导为核心力量。中国共产党通过培育社会组织和培养社区自治能力实现对社会的有效组织,通过体系协同与资源整合实现对政府的有效组织,政党“组织社会”成为中国式社会治理创新之道。〔20〕党建引领社会治理创新的制度性优势体现在社会秩序构建、治理能力再造与执政基础巩固。以党的领导为核心力量,以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为目标,有效组织社会力量,高度嵌入社会机体,通过发挥“团结带领”功能,引领和重塑社会秩序完成发展战略目标。〔21〕新时代党的领导的制度优势体现在嵌入式治理与有效治理的集成,党的价值引领式治理、平台搭建式治理、资源整合式治理、机制保障式治理等多种治理模式成为推动共同富裕的有效力量。〔22〕

二是以人民群众为重要主体。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社会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创造者,更是社会变革的决定性与主体性力量。〔23〕人民至上是马克思主义人民观的当代表达,也是新时代党的群众路线的内生性延展建构。社会治理以人民至上为治理宗旨,体现了人民群众既是社会治理的主体,也是社会治理的目的。〔24〕扎实推进全民共同富裕,必须将“人民性”作为基本准则,以人民群众为重要主体,凝聚党和人民群众的磅礴力量。

(二)社会治理内容:消除贫困实现物质财富增长

一是农业生产互助合作解决了温饱问题。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后,我国建立了新民主主义社会,召开政治协商会议,明确提出“取消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没收官僚资本归人民的国家所有,有步骤地将封建半封建土地所有制改变为农民的土地所有制,保护国家的公共财产和合作社的财产,保护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经济利益及其私有财产,稳固的变农业国为工业国”〔25〕,实行“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的经济政策,从根本上改变了旧中国落后贫穷的局面〔26〕。党领导发动空前规模的土地改革运动,1952 年底土地改革基本完成,封建土地所有制被废除,实现了农民“耕者有其田”的目标,极大地促进和恢复农业生产,告别了长期以来极度贫困的局面,解决了人民基本的温饱问题,同时为了防止新的贫富两极分化,进一步倡导农业生产合作社,引导农民走农业生产合作化道路。

二是“先富带后富”实现了小康社会目标。改革开放以来,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基本国情的基础上,邓小平同志创造性地提出“先富论”。“先富论”对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具有指导意义,也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奠定了基础。这一阶段主张以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引入竞争机制,打破平均主义,多劳多得,合理拉开收入差距。同时扩大中等收入者比重,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合理有序的收入分配格局基本形成。党领导社会建设呈现“发展主义”导向,通过“发展型治理”加大再分配调节力度,实现了小康社会目标。

三是精准扶贫的伟大国家工程消除了绝对贫困。党的十八大标志着中国迈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阶段,有效的制度安排使全体人民在共建共享中增强发展动力,精准扶贫的国家工程彰显了党对社会公平正义问题的高度重视。从政治治理角度讲,后革命时代的政党—国家—社会关系都发生了重要变化,脱贫攻坚作为首要政治任务,其社会利益分配调节既基于现有体制,又超越现有机制,从根本上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大量非科层技术治理嵌入到精准扶贫过程中,例如集中资源投入三区三州贫困地区,派驻工作队等组团帮扶力量,出台帮扶举措,都有效地将精准扶贫演化为“运动式脱贫”,最终取得了消除绝对贫困的伟大胜利,重置了财富分配的效率和公平〔27〕。

(三)社会治理方法:特定治理方式实现共同富裕

一是区域治理助推共同富裕。区域治理是中国特色社会治理中的独特模式,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创新方式,通过部署多层次区域规划网络,形成以区域重大战略、协调发展战略、主体功能区、区际合作、利益分配与成本分担为基础的分类治理、局部治理、板块治理、合作治理机制。〔28〕例如,“十四五”规划以来,形成区域战略统筹机制、对口支援机制、区域合作互助机制、财政转移支付支持欠发达地区机制、区域合作与利益协调机制,加强了不同区域规划定位与目标的统合,统一协调的多层次区域治理战略规划体系有效促进了不同功能区人民群众共享发展成果,推动达成不同区域间的共同富裕目标。

二是示范治理引领共同富裕。示范是理论与实践的统一,示范机制是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当代体现。〔29〕共同富裕示范机制以党和人民群众为实践主体,在政治和战略高度上充分考虑人民群众的需求,充分运用本土资源的示范实践中介,推动示范主体与客体互动。我国在改革发展实践中创建不同类型的示范机制,正如“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生态示范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等,共同富裕同样需要创建示范机制。共同富裕示范机制是社会期待感和工具性利用的体现,也是特殊社会结构和社会动员的整合需要,由此形成示范标准和系统性的社会治理策略,发挥示范效能及其社会效应,从而弥合国家治理与社会建设之间的张力,实现共同富裕过程中的社会治理共同体建构。

三是绿色治理提供生态保障。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形成一系列绿色治理理念,并将绿色治理作为经济发展的新范式。绿色治理的经济价值体现在经济利益与生态利益的双赢,是贯彻“两山理论”“双碳战略”的具体实践。绿色治理的核心议题是对经济发展方式的新调整,转变以往通过要素驱动的传统发展模式,依靠创新驱动经济绿色集约式发展,实现经济生态化和生态经济化。绿色治理强调在发展中保护、保护中发展,促进经济社会与自然资源相协调,追求二者的有机统一。全面化、系统化、常态化的绿色治理理念推动城乡绿色发展,助力城乡融合,为实现城乡共同富裕提供生态保障。

四是数字治理赋能共同富裕。数字治理是指信息技术应用于网络化,实现更快捷、更高效、多渠道信息技术的双向交易,以此赋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数字化成为重塑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动能。数字化浪潮中的数字治理已然成为政府治理效能提升、扩张数字经济可及性、消除数字鸿沟、促进发展红利共享的重要驱动力,数字治理赋能共同富裕成为一种高质量发展形态。数字治理赋能共同富裕的价值在于为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及新旧经济业态融合提供新动能,为社会治理提供技术支撑,运用数字技术促进数字经济价值的实现。

(四)社会治理绩效:福利共享实现美好生活需要

一是福利共享的民生福祉。中国共产党将社会福利建设作为社会治理领域的重要政治命题,致力于构建生存保障型福利—国家统揽型福利—发展型福利—共建共治共享型福利的中国特色社会福利制度,始终遵循与时俱进的福利理念,尊重循序渐进的发展规律,强调人民群众的福利获得感。〔30〕在领导社会福利建设过程中,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福利共生,促进福利共同体建设中的主体协作、团结互助、利益均衡。从济贫扶弱到全面普惠的深层次转换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福利共识,推进城乡福利一体化发展,通过调配城乡资源,主导再分配与社会保护制度,重视城乡统筹发展过程中的福利共建。在福利共治中,坚持公平正义原则,依靠多元治理主体各司其职、良性互动,利用权力权威转型与作用机制融合,实现福利治理目标。在福利共生、福利共识、福利共建、福利共治的基础上,推动社会建设的福利共享〔31〕,构建优于西方资本主义福利国家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提升民生福祉。

二是实现美好生活需要。新时代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主要表现在追求更高品质的物质生活,更加绿色健康的生活,更高水平民生改善的生活,更加公正的社会生活,更加丰富多彩的文体生活,更加安全的生活。实现人民美好生活要创新社会治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公共服务建设为重点,统筹安全与发展,持续推进社会公正建设。〔32〕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以物质性需要为基础,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就是消除贫困,遵循物质需要第一性、优先性原则。实现人民群众物质财富增长,同时更注重高水平物质性需要的合理性。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以精神性需要为支撑,高度重视人民群众的精神需要的满足和精神世界建设,推进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内含着马克思主义的价值宗旨,体现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根植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实际,符合中国共产党的初心使命,体现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高度统一。〔33〕因此,通过福利共享提升民生福祉,实现以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为特征的社会治理绩效成为关键。

三、社会治理驱动全民共富的实践进路

新时代社会治理应充分借鉴中国共产党百年来的宝贵历史经验,遵循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导向,运用实践过程中总结的特色治理方法。从现实来看,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的实践进路应围绕“组织保障、利益表达、基层治理、民族融合”四大维度展开。

(一)以组织保障为统领,坚持党集中统一领导的治理优势

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34〕,这一论述强调了上层建筑领域的新特征,从本源上为加强党的全面领导提供了依据。坚持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是党的领导的最高原则,加强和维护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是全党共同的政治责任。党集中统一领导的制度优势有利于将政治理论、制度实施、组织建设更好地贯穿到国家治理体系中,密切联系群众的优势能够发挥更大的社会效应,有利于科学决策和治理效率的提升。

首先,要坚持和完善民主集中制,要善于运用请示、报告等制度,强化党的领导决策作用。例如要形成汇报工作、指示批示等工作的制度性安排,召开专门工作会议或座谈会,确保各项治理工作的系统部署,加强社会治理改革的总体统筹,推动党集中统一领导的制度化。其次,发挥领导小组和委员会的职责与功能。例如在社会治理的不同领域,成立具有特定职责的领导小组或委员会,保障决策产生和政策执行过程的公开透明,解决权力分散、效率低下、缺失协调等问题,增强党在社会治理领域的领导力。坚持党集中统一领导的治理优势,有利于形成社会治理资源的合力,促进社会治理达成一致性,发挥协调治理的优势。例如在事关群众共同富裕的重大民生工程和民生需求、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相对贫困治理、社会财富再分配和三次分配等问题上,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就能运用这一巨大优势,实现治理资源的全覆盖,形成社会治理网络,大大提升社会治理效能。

(二)以利益表达为中心,完善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治理诉求

实现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和美好愿景,必须将共同富裕的理念贯穿到社会治理的全过程,由此必然要坚持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体系。共同富裕不只包括物质基础的共富,同时也具有思想、法治、民主等多层次需求,完善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治理诉求是共同富裕的政治保障和必然要求。诚如有学者主张,民生在本质上具有政治属性,民生问题也是政治问题。从民生到民生政治,其本质就是实现富民利民的政治目标。〔35〕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就是要体现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权益,充分保证广大人民群众参与到共同富裕的公共决策中,在制度体系和政策体系建设中有效贯彻落实共同富裕的价值原则。

全过程人民民主蕴含着鲜明的全民共富的民生价值导向,因为民生建设最终要依靠体制机制改革赋予和保障公民平等的民生权利,确保城乡融合发展和不同群体平等共享经济发展成果。在共同富裕的民生建设进程中,人们的参与意识、监督意识、维权意识、公平意识也在不断强化,同时以此为目标的社会政策和治理结构也必然要求完善全过程人民民主。例如广东深圳探索实行“民生实事票决制”,由市政府通过全媒体渠道广泛征集民意,根据各级人大代表的相关意见,拟定一批民生实事项目参与票决。经过充分的可行性论证和评估,并召开专题座谈会,充分吸纳人大代表、群众的意见,最终由全体人大代表审议和投票表决,确定民生实事项目并向社会公示。再如,浙江绍兴开展“智能议事助推共同富裕”活动,依托全过程民主智能化议事平台赋能社会治理,在实践中获取民生建设题源,分类纳入议事计划,开展专项报告、联民议事、视察调研,实现低成本、常态化、多途径助力高质量发展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

(三)以基层治理为抓手,夯实城乡基层社会的治理根基

构建有序的社会环境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也是社会治理的重要目标。城乡基层治理作为社会治理的神经末梢,是激发社会活力的重要引擎,也是实现共同富裕良好社会环境的重要基础。首先,要转变基层治理理念,推动城乡基层治理重心下移,构建基层治理共同体格局。一方面,要以协同有序的视角审视基层治理问题,将区域协同的共性规律作为个体与共同体之间共生关系的价值本质和运行规律〔36〕,从而实现基层内部的多元分工,使共生网络内外联动和双向互动,达成高效协同、系统集成的治理局面。另一方面,要转变以往简单的线性治理思维,遵循开放包容的治理规律,增强基层社会治理的互动性、互溶性,构建“复合型治理”模式。例如,北京平谷区“街乡吹哨、部门报到”的基层治理实践,将执法权下放到乡镇,基层治理遇到难题时由乡镇吹哨,相关职能部门在第一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共商施策,着力解决基层条块分割的碎片化状态,实现包括基层党组织、行政力量、社会力量在内的多层次整合。

其次,创新基层社会治理的体制机制。构建党组织引领的城乡基层“四治融合”的治理体系,为共同富裕培育原动力。第一,自治是基础。要深化基层群众自治,激发群众参与热情,拓宽群众参与渠道,鼓励群众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自我监督,引导群众有序参与公共事务。第二,法治是保障。要健全法律法规体系,完善政府监控和社会治安防控体系,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稳定良好的法治环境。坚持运用新时代枫桥经验化解基层社会矛盾,加强基层社会风险研判,通过信息技术手段提升化解基层风险和矛盾的效率,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安全保障。第三,德治是先导。要善用“柔性治理”理念和“积分制”“清单制”等创新方式,强化基层群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基层群众弘扬社会正气,推动实现精神共同富裕。第四,智治是手段。要依托数字化赋能城乡基层治理,将智治作为基层治理的科技支撑,带动城乡公共数据资源的有效整合和共享,促进城乡区域公共服务均等化,提高全民共同富裕的智慧化水平。

(四)以民族融合为纽带,强化兴边富民政策的治理绩效

推动各民族共同走向社会主义现代化,为民族地区共同富裕提供遵循。我国民族地区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扎实推进兴边富民行动,重点开展强基固边、民生安边、产业兴边、开放睦边、生态护边、团结稳边工程,强化金融支持政策、财政转移支付政策、社会保障政策、边民扶持政策、对口支援政策,在民族团结进步和高质量发展方面取得更大实效。民族地区县域经济得到有效发展,形成特色产业结构及经济增长点,基础设施建设显著改善,各民族人民生活水平更加富裕。但边境地区发展水平仍与内地存在差距,政策执行的主体力量仍然较为薄弱,政策扶持对象存在认知偏差,政策执行环境仍需改善,必须强化政策的治理绩效,推动各民族实现共同富裕。

首先,完善政策体系的设计思路。从战略层面对兴边富民政策进行统筹协调,采取差异化政策,进一步丰富政策内容体系,加大民生建设力度,推进公共服务均等化。例如在教育方面,加大边境地区的教育扶持力度,将教育置于突出位置,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高边民教育的满意度。在医疗养老方面,出台健康支持政策,补齐公共卫生领域短板,减轻人民医疗费用负担,提高边境地区群众可支配收入。其次,强化政策执行的主体力量。协调政策领导小组,确保中央到地方层面的上下贯通与横向业务部门之间的对接通畅。重视边境区域基层干部队伍建设,加大边境地区人才建设力度,为提高兴边富民政策绩效提供组织机制保障。最后,增强政策执行的认可度。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强化边境地区的“五个认同”思想,促进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扩大政策支持范围,优化政策执行环境,发挥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相结合的积极作用,推动兴边富民政策与“乡村振兴”“西部大开发”“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一带一路”等有效衔接,促进各民族群众对政策执行效果的认同和支持,为推动边境地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正向机制。

四、结语

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实现共同富裕成为百年大党对新时代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政治宣言与积极回应。中国式现代化包括社会治理的现代化,中国式社会治理现代化追求以高质量发展和全民共同富裕作为目标之一,因此中国式现代化必然要求社会治理驱动全民共富。在新时代社会建设背景下,具有工具导向的“社会治理”和具有价值取向的“共同富裕”成为我国民生话语体系的基本表达与共同追求。社会治理与共同富裕并非全然割裂,而是同向互促的关系。一方面,社会治理旨在驱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建设进程,为共同富裕提供良好的社会环境与稳定的社会秩序。另一方面,共同富裕理念是我国社会治理的基本遵循,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也是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过程,二者有机统一。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建构协同“社会治理主体、社会治理内容、社会治理方法、社会治理绩效”统一的分析框架,形成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主体—内容—方法—绩效”的理论模型,能够为社会治理创新驱动共同富裕提供学理支撑。新时代社会治理应充分借鉴中国共产党百年来的宝贵历史经验,遵循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导向,运用实践过程中总结的特色治理方法。从现实来看,社会治理驱动共同富裕的实践进路应围绕“组织保障、利益表达、基层治理、民族融合”四大维度展开,即以组织保障为统领,坚持党集中统一领导的治理优势;以利益表达为中心,完善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治理诉求;以基层治理为抓手,夯实城乡基层社会的治理根基、以民族融合为纽带,强化兴边富民政策的治理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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