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帕,艾力帕提·太来提,王敏囡,热娜·买买提*
(1.新疆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2.乌鲁木齐国际医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 *通信作者:热娜·买买提,E-mail:krena95@aliyun.com)
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是一类发病于婴幼儿期的广泛性发育障碍[1-2],其核心特征为社会沟通障碍,主要表现为重复性刻板行为、兴趣狭窄和神经发育异常[3-4]。近年来,ASD患病率呈上升趋势[5]。2020 年,我国ASD 患病率为1/143[6]。2018 年-2020 年,美国4 岁儿童ASD 患病率从17‰上升至21.5‰[7]。ASD 的病因和发病机制尚未完全阐明,仍缺乏有效的治疗和干预措施,预后较差[8]。ASD 患儿的治疗和训练过程漫长,家长因缺乏良好的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长期受负性生活事件的影响[9],其中病耻感是家长存在的主要问题之一[10]。多项研究表明[11-13],ASD 患儿家长的病耻感会增加其负担,降低生活质量,且不利于患儿的康复和治疗。目前,我国关于精神疾病患者家属病耻感的研究较多,但针对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的研究较少。因此,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对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情况进行调查,并分析其与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的相关性,旨在为ASD 患儿家长制定个性化干预措施以降低其病耻感水平,最终促进患儿康复提供参考。
选取2021 年1 月-2022 年5 月乌鲁木齐市某三甲医院儿童保健门诊收治的ASD 患儿的家长为研究对象。入组标准:①子女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 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ifth edition,DSM-5)[14]中ASD 诊断标准;②对患儿照顾时间≥1 年;③具有良好的语言沟通和判断能力;④年龄≥18 岁;⑤自愿参与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患有重大躯体疾病或精神疾病者。符合入组标准且不符合排除标准共104例。本研究通过新疆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审批号:K202305-18)。
通过查阅相关文献并邀请专家指导,自编ASD患儿家长的一般资料问卷,内容包括性别、年龄、民族、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照顾时间以及居住地。
采用连带病耻感量表(Affiliate Stigma Scale,ASS)评定ASD患儿家长的病耻感水平。ASS由Mak等[15]于2008年编制,用于评定精神疾病或智力障碍家庭家长的连带病耻感水平。ASS 共22 个条目,包括情绪、认知和行为3个维度。采用1~4分4级评分法,总评分范围22~88分,总评分越高表明连带病耻感越严重[16]。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930。
采用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评定ASD 患儿家长的应对方式。该量表由解亚宁[17]编制,共20 个条目,包括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2 个维度。积极应对维度评分范围0~36 分,消极应对维度评分范围0~24 分,计算各维度评分[18-19],两个维度相比,哪一维度评分高,表明个体更倾向于采取该应对方式。本研究中,该量表积极应对维度和消极应对维度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780和0.900。
采用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评定ASD 患儿家长的社会支持水平。该量表由肖水源等[20]研制,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3个维度,共10个条目,总评分范围12~66 分,总评分越高表明社会支持情况越好。本研究中,该量表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对支持的利用度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10、0.840、0.901。
由3名调查员对ASD患儿家长进行面对面问卷调查,详细介绍问卷的研究内容与目的,家长知情同意后即可逐项填写。填写完成后当场回收。本研究共调查ASD 患儿家长104 名,回收有效问卷104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100%。
调查前,由临床心理科专家和儿科专家对进行问卷调查的3名工作人员进行统一培训,统一调查标准和方法,以减少调查过程的偏倚。问卷调查在安全且无外界干扰的环境中进行。问卷调查时间一般控制在20 min以内,若被调查者表示存在身体不适,则暂停调查,并将相关资料剔除。最后,检查回收的调查问卷,对答卷中存在逻辑错误或疑问部分进行电话核实。在数据处理过程中,将关键信息缺失的答卷判定为无效问卷并剔除。
本研究共纳入104 名ASD 患儿家长,其中父亲31名(29.81%),母亲73名(70.19%);年龄24~47岁[(38.43±4.99)岁];民族:汉族56 名(53.85%),维吾尔族21 名(20.19%),哈萨克族18 名(17.31%),回族9 名(8.65%);婚姻状况:已婚82 名(78.85%),离异19 名(18.27%),丧偶3 名(2.88%);受教育程度:文盲3 名(2.89%),小学14 名(13.46%),初中19 名(18.27%),高中27 名(25.96%),大学41 名(39.42%);家庭人均月收入:≤1 000 元11 名(10.58%),1 001~3 000 元29 名(27.88%),3 001~6 000 元47 名(45.19%),≥6 001 元17 名(16.35%);照顾时间:1~3 年28 名(26.92%),4~6 年24 名(23.08%),7~9 年36 名(34.62%),≥10 年16 名(15.38%);居住地:城市73 名(70.19%),农村31 名(29.81%)。
ASD患儿家长ASS总评分为(52.40±11.22)分,其中情绪维度评分为(16.96±3.61)分,认知维度评分为(16.76±4.13)分,行为维度评分为(18.68±4.70)分,ASS各条目均分为(2.38±0.51)分。
SCSQ 积极应对维度评分为(2.09±0.51)分,消极应对维度评分为(2.30±0.71)分。
SSRS总评分为(36.43±9.16)分,其中主观支持评分为(20.59±6.92)分,客观支持评分为(8.74±2.00)分,对支持的利用度评分为(7.11±1.99)分。
ASD 患儿家长ASS 总评分与SCSQ 消极应对维度评分呈正相关(r=0.787,P<0.01),与SCSQ积极应对维度评分和SSRS 总评分均呈负相关(r=-0.565、-0.795,P均<0.01)。
进一步分析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对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的影响,以积极应对、消极应对和社会支持评分为自变量,以病耻感评分为因变量进行多元逐步回归分析。结果显示,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受积极应对、消极应对和社会支持的影响(ΔR2=0.768,F=114.931,P<0.01),可解释总变异的76.80%。见表1。
表1 ASD患儿家长病耻感影响因素的多元逐步回归分析Table 1 Multiple stepwise regression analysis of factors influencing parents' sense of stigma in children with ASD
本研究结果显示,ASD 患儿家长ASS 评分为(52.40±11.22)分,处于中等偏上水平,高于既往研究中ASD 患儿康复中心ASD 患儿照护者病耻感评分(45.02±11.61)分[21],与宁淑艳等[16]研究结果相近。分析原因:①ASD患儿家长担负着看护、教育和训练患儿的重责,疾病负担和精神压力较重,从而出现负性情绪[22];②ASD 患儿无法像正常儿童一样遵循社会道德标准,容易做出不符合社会要求的行为,使家长感受到羞耻[9],其病耻感随之增加;③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下,“面子”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23],ASD 患儿家长对“面子”过度关注,导致其易出现病耻感。提示医护人员需加强对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的关注,并对该群体制定针对性的干预措施,达到改善心理健康状况和降低病耻感的目的。
本研究表明,应对方式是影响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的重要因素。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与消极应对方式呈正相关,表明家长越倾向于采用消极的应对方式,其病耻感水平越高;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水平与积极应对方式呈负相关,说明家长越倾向于采用积极的应对方式,其病耻感水平越低,与文丽丽等[24]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原因:个体采取的应对方式决定了其在面临压力时产生何种情绪反应[25],ASD 患儿家长面对压力性事件时,积极寻找处理问题的方法,保持积极的应对方式,有助于缓解其负性情绪,减轻病耻感。反之,ASD 患儿家长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其病耻感更严重。应对方式是个体为适应环境、减轻或避免压力而采取的具有自身特点的方法和策略,也是心理应激中的重要中介调节因素[26]。家长在照护ASD 患儿的过程中需面临疾病导致的各类负担,易出现心理问题,家长应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适应照护环境,调节心理状态,进而降低病耻感水平。建议医护人员为ASD 患儿家长制定以家庭为中心的健康干预措施,丰富家长对ASD 疾病的相关认知,重点培养和加强家长在日常照护工作中解决问题的能力,改变应对方式,从而改善负性情绪,降低其病耻感。
本研究中,社会支持是影响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的重要因素。ASD 患儿家长病耻与社会支持呈负相关,说明家长获得的社会支持越多,其病耻感水平越低,与艾宪英等[27]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原因:①社会支持是个体在社会层面上获得的物质和精神方面的支持[28-29],ASD 患儿家长获得社会支持,有助于减少其负性情绪,乐观面对疾病负担;②家长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用于对ASD 患儿的照护,造成与外界社会的联系减少,能够获得的社会支持也相对减少[30-31],导致家长承受较大的心理压力,进而造成其病耻感水平偏高。建议政府及医疗机构对ASD 家庭提供经济、物质和精神方面的支持,建设福利性的ASD 患儿康复训练机构,让更多的ASD 患儿接受专业的康复治疗,减轻家长的经济负担和照护负担,从而改善ASD 患儿家长因社会支持不足而造成的不良情绪。
综上所述,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大部分家长存在病耻感,且家长的病耻感水平受应对方式和社会支持的影响。本研究局限性:①由于地域的限制,样本量代表性不足;②本研究为横断面调查,无法确定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与各影响因素之间的因果关系。但基于目前国内学者对ASD 患儿家长病耻感研究较少的现实,本研究仍可为该群体的相关针对性研究的开展提供重要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