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一树的蔷薇花

曾娟

不久前，弟弟回家吃饭，在饭桌上的时候，弟弟说，回家路上看到有一户人家庭院种了三株蔷薇，花开得很艳，很是好看。我亦点头表示赞同，随口说想种蔷薇花很久了。没料到，第三日去天台晒衣服，看到妈妈正在摆弄花盆，走近一看，原来是种了两株蔷薇，妈妈略一抬头看到我，便说，你和你弟弟都喜欢，便种了。我心中一暖，差点儿脱口而出，妈，您才是那一树的蔷薇花啊！

我出生于1981 年，刚出生的时候，因是个女孩儿，不见得多讨喜。妈妈、爸爸、奶奶倒是把我当成宝贝，天天夜里哄着睡。念小学了，学校开设兴趣班。小时的我不懂事，想学作文又想学舞蹈，不去考虑家里的经济条件，父亲是普通工人，母亲是百货商店职员，可看到我渴望的眼神，母亲硬是勒紧腰带，为我交了作文兴趣班的学费。舞蹈是学不起，好在我虽然小时候不懂权衡家里的經济条件，但也还算听话，没学舞蹈，但对文学的爱好，对写作的坚持，一直到现在都没抛弃。这，可能就是母亲为我种下的第一棵蔷薇花的种子。

2000 年，我考入南方一所重点大学，主攻中文。而此时，正是父亲单位破产倒闭清算的时候，父亲每月500 多元的工资，母亲每月300 多元的工资，而我一年的学费就要5800 元。弟弟2003 年也考入某重点大学，我不知道母亲和父亲是怎样才交上这些学费的，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母亲送我去报到的时候，因为舍不得，中饭都没吃，只吃了两个包子，而年迈的父亲为了替我交上学费，每次下班后，都会去石料厂帮工厂卸石料。每卸一根石料才5 角钱，现在父亲的肩膀上还留着厚厚的茧子。而那时，每当我握着留有父母体温的零钱，总会眺望远方的山川。我一直相信，光明的力量，信仰的温度。清贫但不自卑，贫困但仍有傲骨，这，就是父母当时对我培育出的第一朵美丽温暖的蔷薇花。

2007 年，弟弟大学毕业，几经努力，进入湖南湘潭钢铁集团，成为一名基层干部，家里的条件才慢慢好一点儿。而母亲父亲却仍节俭，母亲对我说，弟弟结婚要买房子，你一直有自己的理想追求，这些，都需要钱。我不语，只是眼里含着泪看着母亲父亲因为过于操劳而突兀的指关节。有一霎，我在自责自己的没出息，可是看到母亲父亲温暖而充满力量的眼神，我的自责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远方的期冀。

2008 年，父亲退休后，因为曾经是湖南省工人代表、三届湘潭市劳动模范，便被返聘。母亲因为工作出色，又是老党员，被选举为镇人大代表。这时，我和弟弟回家时，母亲和父亲的话便多了许多，谈时代的幸与福，谈国家的好政策，每每谈到这些，母亲和父亲的脸上都堆满了笑，仿佛长开不谢的蔷薇花……

我抬头看着阳台上的蔷薇花，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一道光，人有天生追求光明温暖向上的力量。如果说每个人的父母是自己的第一任老师，那么我的父母就如同那一树的蔷薇花，自小便把光明温暖向上的力量的种子埋进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