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韵 刘国民
(湖南工业大学 湖南株洲 412007)
龙舟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历史悠久,影响重大,在一定程度上可维系民族、社会生存和发展,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纽带,同时也是我国的国家和民族历史文化成就重要标志[1]。伴随社会的发展以及广大人民的需求,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水平在不断提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也逐渐从以保护性传承为主的阶段中脱离,逐步贴近当代人们的生活。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要弘扬革命文化,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2]。可见,中国文化的繁荣和自信以及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与中华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和发扬已达成共识。2021年8月,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在《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中提出了“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坚守中华文化立场、传承中华文化基因[3]”的工作方针,明确表示创造性与创新性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发展的新方向、新形势。因此,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能只走旧理念道路,要不断突破创新,突破现存的困境,找出包含创造性与创新性的途径来传承保护非遗。虽然创新是部分非遗生存发展的途径,但在创新上也要合乎非遗自身的演化逻辑,不能简单粗暴[4],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困境的寻找以及突破研究非常重要。龙舟文化作为非遗重要组成部分,民族特色鲜明,其中以爱国主义为中心思想的屈子文化深得民心敬仰,而汨罗龙舟作为屈子文化的承载者,多年来一直有学者对其发展传承之道进行研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传承的新困境也在不断浮现。
文化认同是文化自信的根基,是一个群体在长期共同生活下形成共同认可的精神产物,是同一个群体内对大多数人最有意义的东西,是凝聚群体团结奋进的精神纽带[5]。但多元文化伴随着社会发展的加速,与人们原有的文化认同产生了摩擦,致使原有的文化认同面临挑战,汨罗龙舟也不例外。
在推进文化发展的路上,受西方文化体系的评价以及审美影响,本土体育文化所包含的民族精神和原始色彩被忽略[6],部分龙舟习俗如“偷木”“抢红”被摒弃,开幕式已成为相关节日龙舟比赛重点部分,重形式、轻内容[7],周而复始,使得富于地域或民族特色的娱乐形式龙舟竞渡逐渐被边缘化。而龙舟文化根植于中华传统历史文化,是人们对神灵敬畏以及对英雄尊敬的媒介,端午节特定的文化符号以及人们祈雨求丰的祭祀活动是建立共同的集体记忆和情感联系,是特定的文化共同体[8],所以当龙舟文化蕴含的原始色彩因社会环境更迭,而被现代文明的审美观、人生观、价值观所取代时,龙舟文化所生存的原始生态文化环境被破坏,所蕴含的原始色彩也逐渐褪去,继而导致人们对龙舟文化的认同度降低,文化自信缺失。
龙舟文化认同感的降低,导致人们对龙舟原有的自豪感及归属感下降,极大程度上影响了传承受众范围,例如人群范围缩小等问题的出现,使得龙舟文化传承陷入困境。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主体——传承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而非遗传承主体的弱化使得传承渠道减少,龙舟传承发展渠道陷入困境。不同于其他类型的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特别之处便在于非遗中传承人的存在。传承人作为传达非遗技术和物质载体的特殊媒介,给非遗注入了充满生命力的文化表达形式[9],一定意义上来说,传承人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随着经济发展以及长辈限制,传承者逐渐减少。因当代经济的飞速发展,大多数年轻人为追上现代化生活的节奏,都选择离开家乡谋求城市生活,龙舟的一些特色技术及传统制作工艺的传承道路逐渐冷清,再加之现代体育浪潮的冲刷,导致多数人对于传统运动态度发生改变,龙舟文化进一步被边缘化。不仅如此,新一辈青年绝大多数沉迷于手机电脑的智能世界,体质下降,对龙舟竞渡等文化兴趣较低,汨罗龙舟非遗传承丧失了大量群众基础,传承人的高龄和辞世更是加重了龙舟竞渡传承的困难[10]。此外,国家市场经济的改革致使工作岗位大量扩增,划龙舟这类具有危险性且收入不高的健身活动并不太受青壮年的欢迎,且龙舟是一项在水上进行的运动,父母出于安全等因素考虑也限制年轻人从事龙舟运动[11]。人才的匮乏使一些传统龙舟制造工艺和古老龙舟祭祀仪式在现代文化中逐渐透明,使得汨罗龙舟文化即将踏入失传境地。
近年来,龙舟运动的民间色彩正在潜移默化发生改变,龙舟运动的仪式性、祭祀性相关特征逐渐向娱乐性、竞技性演化。
随着历史的不断推进,为充分发挥龙舟竞渡的优势,确保龙舟赛各项效益的实现,使其在传承龙舟文化中影响力最大化,龙舟竞渡基本已被官方政府控制在相关节日里,基本已看不见民间龙舟赛事[12],汨罗相关民俗元素也随之退出节日舞台。传统龙舟在民间的代表性极强,村落或家族会建立各自的龙舟亭,而龙舟便是其祭祀的礼器,每条龙舟都代表着不同家族或不同村落的身份,以此进行严格区分,而现代化的冲刷使这些原有的民俗元素色彩逐渐消失,龙舟仅仅只是成为一个竞赛的工具,频繁更换已常态化,更别说有其原有代表的身份属性[13]。不仅如此,在比赛形式上,相对于传统龙舟赛所相竞的动作整齐度、桡子所划弧度的一致性以及龙舟的装饰美感,现代龙舟赛竞争的仅仅是“速度”二字,龙舟赛已然变成只追求速度的游戏[14],在西方体育文化的修剪下,基本所有龙舟竞赛的胜利与否都只与裁判所计时间有关。龙舟队伍出自俱乐部或龙舟训练队,难以引起群众对于龙舟比赛感情的投入,胜负便也与之无关。
龙舟竞渡的演变使这项原本极具民俗色彩的运动逐渐走向高水平的体育竞赛,观赛群众逐渐被曾经的参与者所替代,基层民众代表性降低,参与感弱化,原本对龙舟运动该有的关注与热情随之荡然无存。
提及汨罗龙舟,龙舟竞赛已成为大众心中的刻板印象,对汨罗龙舟相关传统文化了解甚少,由此可推论汨罗龙舟文化的宣传,一直停留在民俗运动的层面[15],而这种停留降低了汨罗龙舟对群众的吸引度,同时也降低了群众对龙舟文化的传播兴趣。
对于汨罗龙舟的保护传承,政府有相关支持经费,但这些经费基本用于汨罗龙舟竞渡,不仅如此,本该用于龙舟竞渡的经费却转为投入龙舟竞赛的开场仪式中,如踩单车、花式摩托艇、帆船等表演,这类推广方式直接造成龙舟保护经费透支。而单从汨罗龙舟竞渡民俗运动方面分析,就已发现保护经费出现利用不足、不到位现象,便可得知汨罗龙舟其他层面的传播推广已然受困。
汨罗龙舟历史悠久,其富含的文化已积淀深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其蕴含的文化形态远不止于民俗运动这一狭窄的定义,因此如何从更高的层次将其文化形态重新认识以及整理,再结合政府所给予的保护经费来进行宣传与推广,在宣传中突出龙舟的特殊色彩,已然成为一个新的值得深思的问题。
在制作工艺上,汨罗传统的手工制作已按比赛要求被统一的机械制作所替代。当代主流体育以追求速度为主,而汨罗龙舟为适应发展,龙舟制作产业同样跟随主流,原本传统且蕴含龙舟文化内涵的制作方式被摒弃,原有的特色文化荡然无存[16]。且相对于其他产业结构而言,汨罗龙舟产业结构较单一,至今为止都止步于龙舟和大鼓、桡子(即桨)鼓、棹(即舵)、铜锣、彩色三角旗、桡手的坐凳、缆绳、彩绸等一些龙舟配套产品的售卖,且因其地理位置以及经济条件的缘由,其产业发展对比广州等地优势不足,产量总值并不高,整体的产业结构并不完整。因此,如何将汨罗龙舟特色在龙舟产业中最大化凸显,实现产业转型升级,使之有效传播与推广,是目前汨罗龙舟产业发展需解决的首要问题。
传承一种文化,首先要做到对该文化的自信,任何事物,只有自己认同,才是真正的事物,对于汨罗龙舟非物质文化亦是如此。龙舟这类传统体育文化蕴含着中国精神与中国力量,是我国体育文化的根脉,只有坚定汨罗龙舟文化自信,才能形成传统体育文化自觉[17],才能实现汨罗龙舟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突破。而要做到对汨罗龙舟文化的自信,规范汨罗龙舟文化的传承机制是关键[6],传承机制的规范化更能提高认同感。汨罗传统龙舟作为湖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应规范配套的保护传承人和传承基地的机制,提升民众对自我文化自信的建立。
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根基和灵魂,而传承人是建设民族地区与城镇区域传统民俗文化的支撑点。因此,提高对汨罗龙舟传承人的重视以及支持力度很重要,需不断有效地在岳阳市汨罗江沿岸村庄以及平江县等地寻找、挖掘、统计以及保护汨罗龙舟文化的传承人,同时从中挑选培养出一支高质量、管理能力强、年龄和专业结构合理的人才队伍来传承推广汨罗龙舟文化,提高汨罗城镇居民对本土文化的认同,从而更加坚定对龙舟文化的自信,以确保汨罗龙舟文化的传承。
加强汨罗龙舟文化的传承,拓展传承主体是关键。汨罗传统龙舟的文化内涵与历史传承饱满丰富且特色鲜明,具有深厚的人文情怀,已是汨罗地区不可或缺的文化传承与历史资源,具备进入校园的条件。
从目前的发展形势来看,研究发现,作为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汨罗龙舟,在学校等教育领域发展有待挖掘。教育是传播文化最直接的方式,能为校园文化精神奠定科学依据[18],所以将汨罗龙舟民俗文化与其他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一样推入校园,不仅能推动校园文化建设,还有利于加强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教育传承,推动学校体育文化的特色化发展,从而有利于壮大汨罗龙舟文化的传承主体队伍。要做到汨罗龙舟文化进校园,首先要注意结合校园教学规律,可根据不同年级学生的发展来选择活动内容与形式。例如,可在岳阳市汨罗江沿岸村庄以及平江县等地的中小学校,开设有关汨罗传统龙舟民俗文化的兴趣班,建立学生对龙舟文化的兴趣基础。其次,在符合条件的岳阳地方高校内,可设置龙舟课程或龙舟社会,将对龙舟有兴趣的人才进行聚拢,经过中小学的文化熏陶,这些人才必定是比较了解汨罗龙舟民俗文化的,因而更易深化龙舟文化在校内的传播,拓宽其受众群体。
屈子文化是汨罗龙舟的特点所在,强化汨罗龙舟特色能提高当地居民对汨罗龙舟文化的认同与保护,如果将龙舟演变成只追求竞渡速度的运动,熟知龙舟使用者就会越来越少,参与者就会慢慢成为专业运动员。在龙舟竞渡特性中,群众性是核心特性,一定程度上,失去群众性的龙舟竞渡文化在传承之路上会失去发展动力[19],龙舟竞渡文化面向群众不仅仅是充裕龙舟精神内涵的重要体现,更能推动龙舟文化传承。因此,汨罗龙舟文化的发展不能摒弃烦琐的特色习俗,即使是在龙舟竞渡中亦是如此,应保留部分龙舟竞赛中原有的民俗元素,提升汨罗龙舟在民众心中的印象。此外,政府应响应全民健身政策,放开相关政策规定,提升民众积极性,提高基层民众参与度,亦可使汨罗龙舟文化大面积分散性传播。
随着移动通信技术以及新媒体技术的融合发展,现代信息传播方式发生变革,数字媒体等现代化技术已成为信息传播的主要方式。数字媒体等现代化技术面向广大受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影响最大的一个层次[20]。现阶段,汨罗龙舟非遗文化的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受众基本已能确定,结合现代化技术拓宽传播渠道,无疑是有效提高传播效率的最佳选择。
从相关机构来看,汨罗市已成立汨罗市龙舟协会、汨罗市文化旅游电广局等机构,有能力承担落实汨罗龙舟文化传播渠道拓宽执行计划。因此,在相关机构的引领下,汨罗龙舟文化可以屈原爱国故事背景为传播契机,依托大数据和“互联网+”等现代化技术创新传播模式,个体通过多媒体与之结合,实现“1+1>2”的传播效果,积极把握汨罗龙舟文化的传播机遇,突出汨罗龙舟民俗色彩,拓宽汨罗龙舟文化受众群体,从而推进汨罗龙舟文化传播。
产业的发展不能固守己见,需有发散思维,结合多种产业创新是关键。将汨罗龙舟的文化与现代艺术及体育产业旅游融合,是推动龙舟文化发展的有效路径,要推广汨罗传统龙舟的文化,可使其融入现代艺术以及体育旅游产业共同发展。例如,汨罗龙舟中的特色元素如抢红、太平桡子、并一船与民族艺术和体育产业融入互联网发展,既能保持汨罗传统龙舟的民族特色,又能将其与现代元素相融合,尤其在重大特色活动中不断推动,不仅可使其发展时期参与人群逐渐增加,更能带动地方商业旅游和文化产业互联互通发展。在与体育旅游的结合中,可规划非遗旅游新路线,有效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族传统文化建设,借助汨罗江国际龙舟节等重要舞台,展现其特有的民族特色,进而促进其健康发展与传承壮大。
汨罗龙舟文化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传承与保护不仅仅是政府和社会的事业,更是学术界的共同事业。这份事业在文化多元碰撞的新时代背景下,需要做到与时俱进,但在文化结合发展的过程中不能丢弃其本具有的最重要的民族特色,虽然汨罗龙舟是地域性龙舟文化,但其在非遗文化中占据了重要位置。汨罗龙舟这项非物质遗产文化传承是一项需要多方推进,涉及基层传承者却又极其复杂且耗时长的工程。在传承保护过程中需要有政府的主导,需不断与时俱进,做到符合现代化,且不能因追求主流摒弃其原有的习俗文化。该文只就文化自信、传承色彩、传承主体、政府管理以及产业转型等方面进行了研究探讨,但其传承发展中所包含的问题远不止如此。伴随社会与经济的发展,汨罗龙舟所面临的问题也将越来越多,而这些不断浮现的问题,只有不断被研究发现并着手解决,才能促使其更好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