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发展老年教育是充分开发老年人力资源的重要举措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具体行动。当前,我国老年教育发展取得阶段性成效,但仍面临着定位不清、类属不明,发展地位虚化;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不优质,专属支持性政策机制缺乏;经费投入少、渠道窄和差异大,财政性经费支持和政策激励不足;管理体制机制不顺,专业人才匮乏,研究能力较弱;数字化创变和升阶规划性不强,公共服务能力和水平不高等诸多挑战。由此,加快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应在五个方面实现新突破:加强顶层设计、谋划网链发展,阐明老年教育方向性和基础性问题;增加经费投入、提高使用效益,增强老年教育经费活力和效力;提升规模质量、完善管理机制,建强培优老年教育师资及管理队伍;推进转型升阶、强化服务供给,建立老年教育基础数据库和国家平台;聚准人口红利、扩大社会参与,充分发挥老年教育开发利用人力资源独特价值。
关键词 老年教育;数字化转型;人口红利;人口老龄化
中图分类号 G77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23)21-0021-07
党的二十大对“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推进健康中国建设”[1]作出重要决策部署,彰显了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教育特别是老年教育的价值追求,为接续推动老年教育改革发展、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明确了前进方向。老年教育作为我国教育事业和老龄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具有基础的育人功能,还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方面具有独特的重要功能。老年教育既彰显教育规律共性,又秉持老年人多元化个性化学习需求和高品质生活需要的特性,要提供老年人老有所为、老有所学、老有所乐等必需的普惠性、基础性和兜底性服务,全面保障老年人继续接受教育的合法权益。因此,深刻把握老年教育发展新定位,全面总结老年教育发展新进展,系统梳理老年教育发展新挑战,积极探索老年教育发展新路径,是贯彻落实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应有之义,也是加快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的内在要求。2023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关于在全党大兴调查研究的工作方案》。为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深入贯彻党中央大兴调查研究决策部署,认真落实教育部党组关于教育强国的战略谋划部署,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组织实施“教育强国大调研”专项工作,成立“地方老年大学建设现状及2035年发展趋势”课题组。课题组于2023年3月20日至4月25日先后对浙江、上海、四川、安徽、广西和北京6省(市)的10余所地方老年大学进行实地调研,召开座谈会15场,调研人员171人,收集资料324份。通过调查研究,课题组总结了老年教育发展阶段成效,明晰了老年教育发展面临挑战,并适时提出了新时代我国加快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的优化路径。
一、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的阶段成效
调研显示,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老年教育工作,精心谋划、统筹推进老年教育创新发展,在制度建设、发展规模、办学格局、课程建设、数字化赋能、地方探索、服务供给等方面取得显著成绩。
(一)制度政策渐趋完善,制度化标准化建设日趋深入
近十年来,在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和积极推动下,国家和地方颁布了一系列涉及老年教育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
一是国家加强顶层设计和科学谋划。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印发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的通知》明确提出:“老年教育是我国教育事业和老龄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2]。《老年人权益保障法》(2018年修正版)明确提出:“把老年教育纳入终身教育体系”“各级人民政府对老年教育应当加强领导,统一规划,加大投入”[3]。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着重强调要“构建老有所学的终身学习体系”[4]。我国“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要“以‘一老一小为重点完善人口服务体系”“积极开发老龄人力资源”[5]。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对“将老年教育纳入终身教育体系”“推动扩大老年教育资源供给”等[6]作出统筹安排。
二是地方出台区域规划和特色举措。中央颁布一系列老年教育发展规划和政策文件后,各地积极制定地方性老年教育发展规划和配套政策文件。《安徽省老年教育条例》提出:“县级以上人民政府负责统筹协调本行政区域内老年教育工作”“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教育行政部门主管本行政区域内老年教育工作”[7]。《上海市老龄事业发展“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要“构建老有所学的老年教育体系”“做实做强老年教育联盟,打造区域老年教育共同体”[8]。《江西省“十四五”老龄事业发展规划》对“发展老年教育”“开发老龄人力资源”“开展老年志愿服务”[9]作出明确部署。這些制度政策的颁布和实施为深入推进我国老年教育制度化标准化建设提供了坚实保障。
(二)发展规模持续扩大,地方五级办学体系基本形成
近年来,我国老年教育无论是在发展规模上还是在办学体系上均得到了空前发展。一是老年教育机构(学校)建设加速、总量持续增长。老年大学是我国老年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实施老年教育的主阵地和主渠道。截至2019年底,我国老年大学有76296所,较2017年的62161所增加了14135所,同比增长22.7%[10]。二是老年教育师资队伍专兼职相结合,兼职教师成为师资主体。调查数据表明,我国老年教育师资人数近20万人,其中兼职教师占比95.4%[11]。我国老年教育生师比是54.7∶1,老年教育师资数量严重不足。三是老年教育在校学员逾千万人,且增长态势迅猛。相关数据表明,2019年底我国老年大学在校学员数约1088.2万人,较2017年的813.2万人相比增加了275.0万人,同比增长33.8%,年均增长速度约为12.7%。从分布区域来看,县级以下地区学员数量增长最快;从性别来看,女性学员数量远多于男性学员,男女比例约为3∶7;从年龄区间来看,低龄老年(70岁以下)学员数占在校学员总数逾八成[12]。四是老年教育五级办学和服务体系进一步贯通和优化。当前,我国地方老年大学“省—市—县(市、区)—乡镇(街道)—村(居委会)”五级办学和服务体系基本形成,并在体系层级贯通、办学模式创新、资源开放共享、教学工作规范等方面实现新的突破。
(三)办学格局开放多元,资源跨界整合能力不断增强
经过长期探索和不懈努力,党委领导、政府主导、学校实施、多方参与、全链联动、开放多元、普惠共享的老年教育办学格局基本形成,跨系统、跨地域、跨层级、跨学校的资源整合能力不断增强。一是多元主体共同参与,汇聚各方力量,扩大资源供给。地方政府和老年大学依托自身优势,鼓励、引导和支持有办学意愿和办学条件的院校、企事业单位及相关社会组织参与老年教育,在办学场地、环境设施、教学组织、师资配备、管理服务等方面实现优势互补、资源共享、智慧互鉴。二是深度探索老年教育联盟模式机制,推进区域老年教育整体发展。我国老年教育在系统之间、地区之间、城乡之间和校际之间存在较大差异,需要推动区域内不同系统、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老年教育机构取长补短、协同发展,建立区域老年教育联盟(集团、共同体等)是推动区域老年教育整体发展的基本方略和主要途径。三是整合区域文体科技资源,汇集发展强大合力。在地方政府的宏观统筹和精心组织下,区域内图书馆、美术馆、科技馆、博物馆等设施资源向老年人免费开放,为老年人提供触手可及的优惠服务。部分地方政府深度挖掘区域特色资源,建设一批主题突出、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特色鲜明的老年教育学习体验基地或教学中心(点)。
(四)课程建设专业规范,教学手段形式愈加先进灵活
总体来看,我国老年教育课程建设日趋专业和规范,教学质量显著提升。一是全面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老龄工作的文件精神和决策部署,及时更新课程内容。各地老年大学遵循教育规律并结合老年人学习特点,把中央老龄工作政策精神及积极老龄观、健康老龄观等落实到课程建设中,将服务乡村振兴战略、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战略等内容在老年大学课程建设中落实落细。二是持续加强课程专业化规范化建设,提高课程建设质量和水平。部分省级老年大学在完善课程大纲和教学大纲、建立梯级评选机制的基础上,通过校本课程研发(自编)和社会购买等多渠道进一步深化课程建设,探索构建服务区域发展实际和系统办学特色的老年教育课程质量保障体系,并分批、分类、分层开展精品课程评选活动。三是开设多类型、多层次、多形态课程,全力满足老年人学习需求。当前,我国老年大学主要开设了休闲艺术类、养生保健类、生活应用类、语言文化类和信息技术类五大类课程,涵盖理论、实践、志愿、游学等课程形态,并初步实現了养教一体化发展。四是创新教学手段和形式,丰富学习渠道,拓展学习空间。地方政府和老年大学有效依托教育信息化、数字化建设,改造升级学校软硬件基础设施,创新探索“互联网+”、智慧校园、省域老年教育大数据中心等教育教学实践应用,进一步丰富学习渠道和拓展学习空间,如浙江省“云上老年大学”、上海市老年教育信息中心及“金色学堂”等。
(五)数字技术赋能增效,智慧育人生态深层创新重构
随着教育信息化、数字化建设深入推进,数字技术赋能提质增效老年教育已成为新时代我国老年教育创新发展的新常态和新范式。一是以改造升级设施环境为基石,打造泛在智能的学习空间。老年大学充分依托数字技术,着力打造智能便捷的环境设施、跨界融合的学习场景和多端交互的智慧校园,为老年人学习提供全时服务和全链供给。二是以共享优质数字资源为抓手,推进普遍适切的因需施教。老年大学进一步创新教学组织方式,开展跨系统、跨区域、跨专业和跨时空的教学活动,最大程度实现优质数字资源线上流转共享,促进老年教育公平。当前,国家老年大学已初步建成全国老年教育公共服务平台,汇聚40.7万门(个)、总计397.3万分钟的老年教育课程资源[13]。三是以信息中心或服务平台建设为载体,优化服务流程,提升治理水平。部分省市级老年大学建立功能集成、精准智能、业务协同、覆盖全域、一网(台)好办的老年教育信息中心或服务平台。如:上海市老年教育信息中心将教务管理、课程报名、活动报名、积分兑换、教师认证、老年教育数据库等功能集成一体,其运维项目“一网通办·智慧就学”直接对接上海市政府“一网通办”项目,着力打造全市统一的“长者专版—老年教育”版块,构建覆盖全市老年教育机构(学校)的基础数据采集网络和智慧公共服务平台。
(六)地方探索力度加大,区域老年教育特色品牌频出
多年来,地方政府和老年大学立足区域特点、依托特色资源、把准发展定位、发挥比较优势、彰显类型特色,积极探索区域老年教育适应性发展新理念、新模式、新路径,形成了一批成效显著、质量优质、普惠便民的区域老年教育特色品牌。一是“党建引领+育人”区域老年教育发展模式。老年大学坚持“政治立校”,规范学校党建工作,把党支部建在班上。浙江老年大学以“办好围绕党委中心工作的老年大学”为发展思路。山东省潍坊市老年大学积极探索“支部建在班上”的新时代老年教育发展新模式。二是“地域文化+育人”区域老年教育发展模式。老年大学深度挖掘地域人文、历史、地理等特色资源,着力打造满足老年人学习需求、富有地域特点的老年教育特色品牌。江西省景德镇老年大学成立校瓷乐团,打造“瓷都品牌”。山东省济南老年人大学结合“泉城济南”定位,设置泉水特色文化课程。三是“数字技术+育人”区域老年教育发展模式。老年大学依托数字技术,建立老年教育数字基座和资源池,通过虚拟仿真有效满足老年人提升高质量生活技能的需求。北京东方老年研修学院开设了智慧助老体验馆和老年智慧生活应用等特色课程。安徽省池州老年大学积极探索“5G信息化技术+管理+服务”发展模式,推进一站式智慧生活场景化助老服务。四是“社团活动+育人”区域老年教育发展模式。老年大学基于现代老年人群体特性、生活特点及学习需求的多元性、分层性和长时性,普遍形成了以社团组织形式为基本单元的发展模式。四川老年大学为有摄影爱好的老年学员开设了纪实、人像、城市风光等不同专题、持续升阶的摄影课程。
二、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面临的挑战
面对新阶段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我国老年教育在办学定位、优质发展、经费筹措、师资建设、数字化转型等方面还存在着短板,面临着挑战。
(一)老年教育定位不清、类属不明,在地方发展和系统办学中处于边缘或虚化位置
新时期老年教育改革发展必须明晰为什么办老年教育、办什么样的老年教育、怎么办老年教育、为谁办老年教育、谁来办老年教育等一系列方向性和根本性问题。这是我们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必须面对并亟待科学解决的核心问题。当前,我国老年教育发展定位不够准确清晰、类属划分不够科学细化,在体系架构上与高等教育、继续教育、终身教育等存在混用甚至错用,在领域范畴上与老龄工作、老年大学等存在重叠甚至等同。相关主体对老年教育要办成什么样、怎么办和办得如何等问题认知较为模糊。在某种意义上,老年教育定位不清、类属不明是老年教育所有问题的根源。此外,受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办学性质和办学体系等影响,老年教育在工作落实层面受重视程度还不够高,在地方发展或系统办学中处于边缘、虚化位置,“老年人做老年教育”现象严重。
(二)老年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不优质,符合老年教育规律和特点的支持性政策机制缺乏
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和人口老龄化态势加剧带来了老年教育需求日益多元化、个性化。老年人日益增长的多元化、个性化需求与老年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不优质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并成为当前老年教育发展的主要矛盾。一是老年教育发展不平衡。从区域来看,东部地区老年教育发展迅速,办学体量较大,而西部地区或边远地区老年教育发展相对较慢。从城乡来看,城市(区)老年教育在经费筹措、设施环境、课程开设和社会服务等方面明显优于乡村老年教育。从校际来看,不同系统办的老年教育差距较大。二是老年教育发展不充分。从供需关系来看,老年教育服务供给与老年人学习及生活现实需求之间矛盾较大;从课程开设来看,老年教育课程设置与老年人多样化、个性化需求结合不够紧密;从教学方式来看,老年教育教学设施、手段和形式等与老年人现有认知水平和应用能力存在脱节。三是老年教育发展不够优质。当前,老年教育资源碎片化、低层次、同质化现象较为严重,优质老年教育资源仍是“一座难求”。同时,当前老年教育相关管理机制、运行模式和评价标准等多以普通高等学校为基本参照,老年教育的规律性和特殊性未能充分体现。
(三)老年教育经费投入少、渠道窄和差异大,财政性经费支持和政策激励不足
经费是老年教育的基础和命脉。加快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需要以充足经费为有力支撑。但是,目前我国老年教育的经费投入明显不足。一是老年教育经费投入总量较少。由于中央部门尚未对老年教育发展定位、類属划分等作出具体规定,当前老年大学办学缺乏明确的生均经费标准和年度拨付体系。这使得老年教育缺少数量可观、来源稳定的财政性教育经费。二是老年教育经费筹措渠道较窄。当前,老年大学办学经费主要来自政府财政经费投入(公办学校)和学校自筹经费(学员学费、培训收费、接收捐资等)。对系统(行业)办学和社会力量办学而言,老年大学办学经费则主要来自系统(行业)资金支持和学员学费,资金支持力度和学员学费标准波动性较大。三是老年教育经费差异较大。当前老年教育经费在区域之间、系统之间和人均之间存在较大差异。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老年教育的改革和发展。此外,老年大学经费筹措和使用、老年教育融资民营资本等仍缺少针对性的政策激励。
(四)老年教育管理体制机制不顺,专业人才匮乏,研究能力较弱
在某种意义上,制度化、规范化老年教育与老年教育高质量发展存在双重关系,即积极与消极意义并存。换言之,适合的管理体制机制将对老年教育发展进行赋值增能;反之,不适合、不科学的管理体制机制将严重束缚和制约老年教育发展。当前,我国老年教育存在的问题在本质上是管理体制机制不科学、不顺畅的反映。一是老年教育管理体制机制不顺。当前,我国老年教育机构(学校)办学性质存在政府办学、公办民助、民办公助和社会力量办学四种类型,办学系统存在教育开放大学、老干部局、高等学校、老龄委、社区、民政、文化和社会力量八种体系,“多龙治水”、各自为政现象较为突显。这使得老年教育纵向贯通不顺、横向融通不强,全面统筹、高效沟通、同向发力、齐抓共管的良好局面尚未真正形成。二是老年教育专业人才匮乏。受办学经费、人员编制等因素制约,老年教育专业人才严重短缺,专业人员招不来、留不住问题突出。师资以兼职为主,年龄较大,专业性、职业性较弱,流动性强。老年教育机构(学校)教学、科研、管理方面专业人才极为匮乏。三是老年教育研究能力较弱。总体来看,当前老年教育研究力量弱、水平低、成果少,原创性理论研究和科研成果缺乏,对人口老龄化特别是老年教育重大现实问题研究能力不足,协同高效的有组织的老年教育科研组织模式和运行机制尚未形成。
(五)老年教育数字化转型和升阶规划性不强,公共服务能力和水平不高
当前,我国老年教育机构(学校)普遍处于信息化、数字化物理层面的转化阶段,对数字技术应用、集成化系统办公、多端口适配输出和智慧化全时监测等涉足不深,同时对老年教育数字化升级和数字化转型等[14]高阶发展也缺少清晰定位和科学规划。部分地方政府和老年教育机构(学校)对当地老年教育数字化转型和智慧化发展缺少足够信心,后续发展动力和有效配套支持明显不足,使得老年教育数字化转型进程停滞不前。我国老年教育基础数据存在统计口径不一、填报主体多元、采录时间滞后、库种衔接不强和挖掘应用不深等问题,科学、规范、及时和动态的中国老年教育基础数据库尚未建立。目前,我国老年教育信息中心或服务平台多是省域性或系统性的,平台资源在老年人需求的匹配度、专业课程的覆盖性、呈现方式的多样性和功能输出的精准性等方面仍存在不足,全国一体、省级统管、多方共建、多端适配和智能便捷的国家老年教育智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尚未真正建立。
三、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的优化路径
老年教育是我国教育事业和老龄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与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学习型社会建设等存在资源互依、管理互控和发展互竞等多重关系。由此,加快办好人民满意的老年教育,既是促进职业教育和继续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推动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协调发展和协同创新的应有之义。我们应在准确把握新时代新阶段新征程多重意蕴、洞悉研判人口老龄化国情态势、严格遵循老年教育办学规律和育人特性的基础上,在顶层制度设计、经费筹措使用、师资队伍建设、数字化转型升阶和老年人力资源开发利用等方面寻求新路径、实现新突破。
(一)加强顶层设计、谋划网链发展,阐明老年教育方向性和基础性问题
坚持系统观念、树立全局意识、推动整体发展是中国共产党具有的基础性的思想和工作方法[15],也是我们做好一切工作的基本经验。由此,要从加快建设教育强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等国家发展战略上来看老年教育问题、想老年教育问题,把老年教育问题放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局上加以宏观设计和系统把握,对老年教育方向性、基础性问题作出科学判断。一是中央政府应进一步加大统筹力度、理顺管理体系和提升督导效力。建立由教育、发改委、人社、卫生、财政、民政、工信等多个部门组成的老年教育部际联系会议制度,破除系统之间、部门之间和领域之间的制度壁垒、职能区隔和人为阻滞。优化国家老年大学隶属关系、发展方向、功能定位和服务供给,进一步增强国家老年大学对各级各类老年教育机构(学校)的理念引领强度、业务指导准度和资源统筹效度。在老年教育部际联系会议制度框架下,设立专项部门或组建专业力量,定期对各地各校老年教育工作开展情况进行调研和督导,有效破解老年教育发展难题和实践困境。二是教育、人社、卫健等国家部委应瞄准国家重大战略和人口结构变化,把握经济社会变革、科技创新发展、人口老龄化国情、人口红利转变等大形势大趋势,从教育链、人才链、产业链、创新链等多链深度融合的角度对老年教育创新发展进行科学布局和整体推进。加大符合老年教育规律和特点的制度创新和政策供给。三是教育部相关司局应深度协同学校、科研机构、行业企业等,组建老年教育研究工作专班,对新时代我国老年教育是什么、为什么办、怎么办、为谁办和谁来办等方向性和基础性问题进行深入研究,作出权威性判断、科学性解释和合理性安排,进而为各地和各级各类老年教育机构(学校)高质量开展老年教育工作提供理论引领和实践指导。
(二)增加经费投入、提高使用效益,增强老年教育经费活力和效力
新时代我国老年教育要实现从规模到质量、从低水平到高层次、从“孤军奋战”到跨界协同的跨越式发展,需要数量充足、稳定持续、结构合理、使用科学的经费做坚强后盾。一是中央政府应进一步提高老年教育发展地位,将老年教育纳入地方政府和归属系统的发展规划和考核体系。政府有关部门既要在全面整合老年教育现有资源的基础上以重点建设方式带动老年教育全局发展,又要适度增加经费投入总量,规范、安全、有效地配置和使用经费。二是教育、财政等国家部委应组织专业团队对老年教育经费标准及拨付机制进行专题研究,参照高等教育生均经费标准提供老年教育经费投入并为地方政府和归属系统设置经费弹性区间。地方政府和归属系统应将老年教育经费列入财政年度预算编制,并实行单列单支。在中央政府的领导和统筹下,省级政府针对性出台社会资金或民营资本支撑老年教育的激励政策和优惠办法,完善基于课程分类、教育质量、成本核算和物价变动的动态学费标准和收费监管体系[16]。三是地方政府、归属系统和老年教育机构(学校)应在经费预算编制和预算执行时做好全面统筹,对老年教育经费情况实行专款专用。基于老年教育构成属性,地方政府积极探索并持续强化主体多元、形式多样的老年教育成本分担机制,从供给端与需求端相结合的视角对老年教育经费进行制度设计。基于老年教育的非公共属性,地方政府和老年教育机构(学校)建立更加清晰、合理的成本分担机制。四是地方政府和归属系统应加强预算审核、执行监控和决算监督,全面提高经费使用效益。地方政府和老年教育机构(学校)应探索建立体现老年教育特点的经费绩效数字化管理体系。地方政府委托第三方专业机构定期对老年教育经费使用效益进行评估,并将评估结果作为下一年度经费投入情况的重要参考。
(三)提升规模质量、完善管理机制,建强培优老年教育师资及管理队伍
新时代老年教育创新发展必须加强师资队伍建设,要高度重视并充分发挥好教师对老年教育的关键性作用。一是省级政府和归属系統应进一步扩大域内老年教育统筹权,设立老年教育工作专职部门,细化老年教育责任主体职能分工,灵活配置人员编制,选优配强老年教育师资队伍和管理队伍。探索适应的老年教育人才引进机制、选聘办法和薪酬激励模式。加强老年教育师资梯队建设,鼓励支持优秀青年人才从事老年教育工作。二是地方政府、归属系统和老年教育机构(学校)应设置专职教师“旋转门”和兼职教师“周转池”。建立持久良性的专职教师“旋转门”机制和流动有序的兼职教师“周转池”机制,按需分批从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学校、社会文体团队等选聘师资和管理人员。三是教育、人社等国家部委应进一步完善老年教育专职教师职称评聘机制和兼职教师资格认定机制。鼓励、指导、支持省级政府加快研制符合老年教育规律和特点的老年教育专职教师评聘标准,在职称层级、评审程序和标准条件等方面做出针对性调整;持续完善老年教育兼职教师资格认定机制,在认定条件、申请流程等方面进行适时调整。四是省级政府和归属系统应全面保障老年教育教师与域内同层次学校教师享受同等待遇、老年教育长聘兼职教师与专职教师享受同等待遇。及时调整老年大学注册地与办学地一致、省外户籍学员比例限制等不合时宜的政策性要求,为推动老年教育机构(学校)适应性发展赋权增能提质。
(四)推进转型升阶、强化服务供给,建立老年教育基础数据库和国家平台
坚定推进老年教育数字化转型,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老年教育环境、教学、治理和供给等产生系统性、深层次创变,是新时代我国老年教育改革发展的主要方向和重要任务。一是教育、发改和财政等国家部委应持续深入推进国家老年教育数字基座建设。系统升级改造老年教育信息基础设施(平台建设和安全保障)、融合基础设施(数字资源和智慧校园)、创新应用基础设施(技术融合和功能集成),分为“数据治理、试点先行”“数据融合、系统整合”“生态建构、教育创新”[17]三个阶段有序推进。二是教育部牵头建设中国老年教育基础数据库。打破系统、部门壁垒,建立健全老年教育基础数据指标体系。有效覆盖政府、学校、教师、学员、家庭等主体,统一统计口径,创新在线填报、数据库对接和数据交换等采集方式。加快建成科学、规范、动态的中国老年教育基础数据库,在业务层、接口层、数据层和系统层等版块实现技术创新、功能融合和服务智能。三是教育、人社、工信和财政等国家部委应协同建立多功能集成、无缝隙衔接、多端口兼容的国家智慧老年教育公共服务平台。强化大数据监测分析、成效追踪、问题预警、智慧监管等功能,加快建成全国一体、省域统管、多方共建的国家智慧老年教育公共服务平台。健全和完善国家老年教育智慧教育平台原创资源版权规定、激励机制和共享机制,提高教师积极性和融入度,充分尊重教师劳动成果,有效保护教师合法权益。四是政府和老年教育机构(学校)应进一步创新供给方式和提升服务能力,增加优质数字资源供给。从老年人多样化学习和品质化生活等实际需求出发,因地制宜、因段分层、因校分类、因人施策,深度挖掘老年教育智慧教育要素,不断实现优质数字资源的深度应用和聚合发展,最大程度实现优质数字资源共享,促进老年教育公平。
(五)聚准人口红利、扩大社会参与,充分发挥老年教育开发利用人力资源独特价值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人口红利呈现出“资源型人口红利的先行、主导和下沉”“资本型人口红利的孵化、成长和交织”①的动态转变[18]。当前,我国正处于资源型人口红利和资本型人口红利的高度交织期。从经济发展格局、科研创新模式、产业升级方式和人力资本积累等视角来看,资本型人口红利将占据我国人口红利的主导优势地位。对资本型人口红利来说,健康是红利孵化的基础,教育是红利成长的关键。在此语境下,大力发展老年教育、开发利用老年人力资源、积极扩大老年人社会参与将为进一步挖掘和释放资本型人口红利拓展新空间、激发新动力、厚植新优势。一是教育、人社和卫健等部门应在立足和巩固资本型人口红利主导之势的背景下,全要素开发利用老年人特别是低龄老年人力资源,延伸老年教育要素链、产业链和价值链等,最大限度地为开发好、利用好老年人力资源提供坚实保障和创设政策环境,在适当提高法定退休年龄、有序推进弹性退休制度、完善推广“时间银行”具体做法、支持老年人再就业等方面取得实质性新进展。二是在中央政府宏观指导和全面统筹下,省级政府应全面重塑老年人力资源开发利用的空间布局,适时调整教育、户籍、医疗、社保、养老等制度政策对老年人社会参与的不合理的限制性要求,有效促进老年人特别是低龄老年人口在区域间、行业间有序流动和科学配置,将老年人再就业塑造成一种新型职业形态而非符号化身份。三是教育、人社和专业研究机构等应积极应对我国人口结构调整特别是人口负增长问题,研制预见性和前瞻性综合方案,建构符合人口老龄化国情态势的人口机会和人口红利判断标准,创新收获人口机会和人口红利的手段和方式,科学统筹健康、教育、产业、人口等变量关系。
参 考 文 献
[1]本书编写组.党的二十大报告辅导读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30-31.44.
[2]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的通知[Z].國办发[2016]74号,2016-10-05.
[3]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七次会议.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2018年修正版)[Z].2018-12-29.
[4]中共中央 国务院印发《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EB/OL].(2019-11-21)[2022-08-16].https://www.gov.cn/zhengce/2019-11/21/content_5454347.htm.
[5]本书编写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辅导读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52.
[6]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EB/OL].(2021-11-24)[2022-08-16].https://www.gov.cn/zhengce/2021-11/24/content_5653181.htm.
[7]安徽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安徽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公告(第三十七号)[Z].2020-11-16.
[8]上海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上海市老龄事业发展“十四五”规划》的通知[Z].沪府办发[2021]3号,2021-06-03.
[9]江西省人民政府.关于印发《江西省“十四五”老龄事业发展规划》的通知[Z].赣府发[2022]7号,2022-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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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ning Education for the Elderly to the Satisfaction of the People: Phase Effectiveness, Faced Challenges and Optimization Paths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Analysis of Local Elderly Universities in 6 Provinces (Cities)
Wang Jingjie
Abstract Developing education for the elderly is an important measure to fully develop elderly human resources and concrete action to actively respond to population aging. At present, elderly education in China has achieved phased results. However, there are still challenges such as unclear positioning, unclear category, and virtual development status; imbalanced, insufficient, and low-quality development, lack of exclusive and supportive policy mechanisms; insufficient funding investment, narrow channels, and insufficient financial support and policy incentives; inadequate institutional mechanisms, lack of professional talents, weak research capabilities; weak planning for digital innovation and upgrading, and low public service capabilities and levels. Therefore, accelerating running education for the elderly to the satisfaction of the people should achieve new breakthroughs in five aspects, such as “strengthening top-level design, planning network chain development, clarifying the directional and fundamental issues of education for the elderly”, “increasing funding investment, improving utilization efficiency, enhancing the vitality and effectiveness of education for the elderly funds”, “improving scale and quality, improving management mechanisms, and building and training excellent education for the elderly teachers and management teams”, “promoting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strengthening service supply, establishing a basic database and national platform for education for the elderly” and “gathering demographic dividend, expanding social participation, and giving full play to the unique value of human resources in the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of education for the elderly”.
Key words elderly educatio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demographic dividend; population aging
Author Wang Jingjie, research assistant of Institute of Vocational and Continuing Education in China Nation Academy of Education Sciences (Beijing 100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