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人感染H5N6 流感病毒事件引发的禽间流行病学调查

赵胜杰，管艳平，徐 达，盛 敏

（1.河南省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河南郑州 450000；2.濮阳市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河南濮阳 457000；3.台前县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河南台前 457600）

H5 亚型流感病毒常引起禽类较严重的症状，引起的禽发病率和病死率较高[1]。H5 亚型流感病毒中的H5N6 和H5N1 亚型感染人较为多见，人感染后，临床表现严重[2]。截至2022 年3 月24 日，我国共发现29 例人感染H5N6 亚型流感病毒病例[3-8]。从2014 年起，H5N6 亚型逐渐取代H5N1亚型成为我国家禽养殖场和活禽市场中流行的主要亚型，提示H5N6 亚型流感病毒可能成为严重威胁公共卫生安全的重要病原[8]。

2022 年3 月24 日，河南省卫健委通报，濮阳市台前县刘某确诊感染H5N6 亚型流感病毒。为探索病原可能来源，评估当地禽间疫情发生风险，保障公共卫生安全，河南省动物疫病控制中心立即成立调查组，赴台前县指导当地开展预防了禽间H5N6 亚型禽流感紧急流行病学调查。

1 材料

1.1 可疑病例

自2022 年3 月以来，台前县出现异常死亡或呼吸道症状，以及产蛋和采食量下降的家禽。

1.2 确诊病例

经省、市两级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进行荧光RT-PCR 检测，结果为H5N6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阳性的可疑病例。

2 方法

2.1 现场调查

通过与当地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和动物卫生监督机构相关人员座谈，对该人间病例的流行病学关联场点进行走访调查，了解病例发病经过，饲养家禽的养殖、免疫、调运和疫病发生情况，病例居住区的野禽活动情况，并在调查场点采集禽的组织样品、咽-泄殖腔拭子以及环境样品。

2.2 实验室检测

对现场调查所采样品，采用荧光RT-PCR 方法进行H5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检测。

3 结果

3.1 人间病例情况

该病例于2022 年2 月28 日从省外一建筑工地返回台前县，此后一直在其家附近活动。3 月15—17 日经人介绍于台前县某食品公司从事肉鸭分割工作，3 月18 日出现发热、咳嗽症状，3 月19 日病情危重进入台前县人民医院救治，3 月21日病情加重转诊濮阳市人民医院，4 月8 日抢救无效死亡。病例家属称，患者在3 月15 日前1 周内未购买、宰杀、食用过禽类，无发热症状，未有与呼吸道疾病患者接触史。

3.2 台前县基本情况

台前县位于河南省东北部，全县共有禽养殖场户438 个，其中蛋鸡养殖场户107 个、肉鸡养殖场户130个、肉鸭养殖场户82个、鹅养殖场户35个、鸽子养殖场户73 个、鹌鹑养殖场户9 个，其他禽类养殖场户2 个。2021 年全县存栏家禽657 万余只，出栏4 311 万只。金堤河、黄河贯穿台前县全境（图1）。白鹭、骨顶鸡、红头潜鸭等候鸟一般在每年12 月份迁入台前县，次年3 月份迁出，主要分布在金堤河沿岸，集中栖息点约有5 处。

图1 台前县地理位置

3.3 病例工作的某食品公司情况

该食品公司位于台前县吴坝镇，紧邻金堤河，距离黄河3.9 km，距离东平湖约12 km。该公司建立于2020 年9 月，设计规模日屠宰肉鸭12 万只，目前拥有员工600 余人，日均屠宰肉鸭2.6 万只。经调查，该食品公司自2022 年3 月1 日以来，共从24 个养殖户购进肉鸭280 713 只，其中濮阳市15 户187 640 只、省外9 户93 073 只。

2022 年3 月23 日，接濮阳市卫健委通报后，台前县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采集该食品公司近7 d内屠宰的鸭产品90 份（鸭头、鸭肝、鸭肠各30 份）、环境样品22 份，送濮阳市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进行H5N6 亚型禽流感病原学检测，有9 份鸭头样品检测为核酸阳性。3 月25 日，河南省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采集该食品公司鸭头样品30 份、环境样品10 份进行H5N6 亚型禽流感病原学检测，有5 份鸭头和1 份环境样品检测为核酸阳性。

3.4 溯源调查

对病例工作的食品公司检出的阳性样品进行溯源调查，发现阳性样品涉及鸭养殖户6 个，其中台前县4 个、省外2 个。对台前县的4 个养殖户进行现场调查发现：养殖户圈舍生物安全条件较差，无防鸟措施；饲养的鸭均已被售出，为空栏状态；饲养鸭均已进行了正常免疫，售出前21 d 内临床健康，无异常死亡情况；鸭群养殖模式为全进全出，一批为10 000 羽左右，养殖周期为36 d；出栏后对笼具均进行了清洗消毒并空栏1 周以上。对从这4 个养殖场户采集的70 份环境样品进行禽流感病原学检测，结果均为H5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阴性。对4 个养殖场户周边野鸟栖息地进行调查采样，采集野鸟粪便样品43 份；对病例工作的食品公司附近金提河野鸟栖息地进行调查采样，采集野鸟粪便样品59 份。以上102 份野鸟粪便样品经检测均为H5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阴性。

对病例工作的食品公司周边3 km 范围内禽养殖场户进行调查，共调查15 个。其中：鸽子养殖场户5 个，存栏3 100 只；蛋鸡养殖场户7 个，存栏20 300 只；肉鸡养殖场户1 个，存栏18 万只；肉鸭养殖场户1个，存栏25 000 只；鹅养殖场户1 个，存栏1 000 只。15 个养殖场户在调查时及调查前21 d 内均生产正常，饲养禽无异常死亡情况。对以上禽养殖场户全部进行了采样，共采集样品447 份，其中咽-泄殖腔拭子287 份、环境拭子160 份，经检测均为H5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阴性。

3 月24 日—4 月13 日，全县共排查禽养殖场户438 个，采集样品10 496 份，其中咽-泄殖腔试子9 096 份、环境试子1 370 份、血清30 份。对病例工作的食品公司采集环境样品296 份，产品试子样品60 份。以上样品检测结果均为H5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阴性。因受地域管辖限制，未对省外2 个肉鸭场开展溯源调查。

3.5 追踪调查

3.5.1 食品公司库存产品情况 3 月15—17 日共生产产品143 200 kg，其中销售122 519 kg，库存20 681 kg，连同17 日以后生产产品库存10 369 kg，合计31.05 t，于3 月25 日对其全部进行了无害化处理。

3.5.2 食品公司售出产品情况 3 月15—17 日共销售产品31 批次122 519 kg，其中作为食品原料使用95 872 kg，饲料使用26 647 kg，涉及客户16个，分别来自河北、河南、山西、广东、江苏、山东、上海、四川、北京等地。通过与客户联系确认，所有销售的122 519 kg 产品已经使用完毕，未发现人畜使用后有异常现象。

4 分析与讨论

4.1 病原传入途径

4.1.1 病原来自该县家禽的可能性 根据追溯调查结果，在养殖场户禽群中未发现非正常死亡现象，无H5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阳性样品检出，因而推断病例所接触病原来自该县家禽的可能性较小。

4.1.2 病原通过带毒野鸟传入的可能性 此次人H5N6 亚型流感病毒感染是河南省首例。河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对患者所感染病毒进行了全基因组测序，发现其HA 片段与2021 年我国南方分离的A/Enviroment/Hangzhou/E1151/2021（A/H5N6）同源性最高（99.55%），另外7 条片段与A/GXguilin/11151/2021（A/H5N6）高度同源（同源性均超过99%）[8]。此次所调查场户的家禽多来自当地，与我国南方地区无流行病学关联。金堤河、黄河贯穿台前县全境，野鸟栖息较多。鸟类是禽流感病毒的储存宿主，可以携带病毒传播。而春季又是候鸟迁徙季节，加之养殖场点生物安全防护水平较低，野鸟可随意进出禽舍，家禽因进行了免疫感染后可不发病。因此，所检出病原由带毒候鸟迁徙引入的可能性较大。

4.1.3 病原通过带毒活禽异地调运传入的可能性活体动物调运在动物疫病病原的远距离传播中起着重要作用。本次调查从来自省外的养殖户肉鸭产品中检出了H5N6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阳性，但受地域管辖限制，未对外省2 个肉鸭场开展追溯调查，因此不能排除跨区域调运活禽引入病原的可能。

4.2 病原扩散风险

4.2.1 屠宰场产品扩散风险 3 月13—23 日，病例工作的食品公司共计调出产品49 批次，其中鸭分割肉47 批、鸭副产品（鸭肠）2 批。本次调查在鸭头中检出H5 亚型禽流感病毒核酸阳性。目前所有库存鸭头以及阳性鸭头同批次产品均已进行无害化处理，病原通过屠宰场产品传播至养殖场户的可能性较低。

4.2.2 养殖场扩散风险 本次调查发现，与阳性样品存在流行病学关联的4 个台前县养殖场户，目前均处于空栏状态，且环境样品检测结果均为阴性，因而病原通过关联养殖场户传播的可能性较低。

4.2.3 运输车辆散播风险 调查发现，肉鸭运输车辆运输前均采用戊二醛进行了消毒，并没有使用过氧乙酸或氯制剂等常用有效禽流感病毒消毒剂，因而车辆一旦被带毒肉鸭污染，就存在散播病毒的可能。

4.3 当地疫病发生风险

对食品公司及周边3 km 范围内的家禽养殖场户开展了重点调查，并对全县家禽养殖场户开展了流行病学调查和监测。自3 月24 日起，在21 d 的潜伏期内，台前县实行养殖场户动物健康报告制度，实时掌握易感动物临床健康状况；严格按照高致病性禽流感疫苗免疫程序，做到应免尽免，确保免疫密度达到100%；适时开展免疫抗体监测，保证易感动物始终处于免疫保护状态。同时，加强禽养殖场户以及禽交易市场、屠宰厂和无害化处理厂等重点场所笼具、环境和车辆等的清洗消毒工作，切断所有可能的病原传播途径。从结果来看，全县未发现家禽非正常死亡现象，未检测到H5 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病原阳性样品，因而发生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的风险较低。

4.4 局限性

受采样时效性、样品有效性等多重因素影响，检测结果在反映事实方面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野鸟栖息地新鲜粪便样品的采集难度较大，而样品质量直接影响着监测质量，因此难以提供实际可靠的诊断依据；关联养殖场户均处于空栏状态，笼具等已经过清洗消毒，所采集环境样品缺乏时效性和有效性。

5 结论

此次人感染H5N6 亚型流感病毒病例通过密切接触携带病毒的鸭体而感染的可能性较大。病例感染的病原来自当地家禽的可能性较小，而很有可能是由带毒候鸟迁徙引入的，同时也不排除家禽跨区域调运引入的可能。台前县当前及今后一段时间内发生家禽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的风险较低，但对禽流感的防控不能忽视，需要继续做好家禽免疫、监测工作，加强动物流通检疫监管，强化养殖场生物安全管理，提高禽流感的整体防控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