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进展、困境与应对方略

文/宜春学院图书馆 侯丽莉

数字化转型是顺应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既是形势所迫，更是大势所趋。在以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元宇宙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催生的社会变革环境下，各行各业纷纷构建数字化发展战略，探索数字化转型之路。图书馆作为社会文化服务机构，其数字化转型成为业界广泛关注的问题。如何正确认识并采取行之有效的策略推动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成为当下重要的研究领域。

现有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相关研究还处于探索阶段，主要聚焦于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本质与内涵、数字化转型时期图书馆的社会责任、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愿景、新时期图书馆数字化转型路径或策略等方面。虽已有研究围绕某个具体问题零星展开，如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方法或策略等，但未深入探讨并形成体系。

本文聚焦“如何有效推动图书馆数字化转型”，以已发表的中文核心期刊论文为样本，梳理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研究进展，总结出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存在的困境，在此基础上，系统提出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应对方略。本文对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相关研究进行了有益补充，为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实践提供借鉴，有助于推动图书馆机构的健康发展，对图书馆学科的建设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我国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研究进展

（一）研究样本及特征。本文以中国知网为数据源，于2023年1月17日通过中国知网的高级检索方法，以“主题：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精确）OR关键词：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精确）OR篇名：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精确）OR全文：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精确）”为检索条件进行检索，时间范围不限，期刊来源类别选择“北大核心”“CSSCI”“CSCD”，得到94篇期刊文献。然后在“主要主题”中，选择“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经过人工比对，剔除与“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相关性较小的文献，共获取41篇期刊文献，构成本文的数据分析库。

（二）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内涵。数字化转型本质上是由信息技术所催生的系统性变革，其根本任务是重构价值体系，关键驱动要素是数据，核心路径是新型能力建设。不同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内涵不尽相同。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本质上是通过数据洞察和分析，寻找图书馆业务、运营、组织等方面的发展趋势，通过资源与服务的深度融合，不断提升服务效率和目标用户体验，促进图书馆的转型和变革。因此，何秀全等人认为，新时期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内涵是以数据治理为抓手，重新再造业务和服务流程，提升数据资源、数据管理与用户行为数据的深度融合和高效管理，配合各学校的教学和科研需求，构建新型学科服务团队，开发数字治理服务平台，创新客户价值新的增长点，以实现图书馆核心业务模式的突破和数字化转型。

（三）数字化转型时期图书馆的社会责任。早在1933年，Esdaile首次将图书馆与社会责任建立联系，提出应重视并广泛研讨图书馆在社会中的真正职能之议题。后续，美国图书馆协会将图书馆社会责任定位为“对社会问题的解决应当履行责任，帮助解决社会不公等社会问题，以实现为维护民主和为公共利益服务的使命”。国内学者从21世纪起逐渐开始关注图书馆社会责任问题，但观点不一，如“图书馆分内应当完成的工作”“尽心竭力为用户提供信息服务”“对自身行为的社会效果的责任以及自身活动影响社会问题的责任”等。周强强调数字化转型时期图书馆的社会责任应当包含以下五个方面：遵守国家宏观规划，坚持数字化建设方向；平等服务公众，公平获取信息；提升数字信息服务质量，构建科学组织管理体系；提高信息素养，培养数字化人才；关心热点动态，促进社会和谐。

（四）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愿景。愿景是对组织未来发展方向和前景的高度概括，如组织未来发展的战略目标、使命、核心理念等。图书馆愿景是指对图书馆未来蓝图和发展定位蓝图的清晰描绘，具有方向性、持久性、可接近性和激发性等特征。在当前社会数字化转型背景下，图书馆改革机遇与挑战并存，刘宇田指出图书馆愿景的改革方向可从以下方面把握：制度层面，主抓体制改革和公益服务体系建设；管理层面，重点构建法人治理结构和社会共建模式；技术层面，强调新技术突破和服务创新；人力资源层面，深化人事制度改革和人才队伍建设；理念层面，营造创新和转型两大核心理念。因此，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愿景是成为可持续创新的、敏捷的文化和学术信息服务机构，构建高品质和多元化的数字信息服务体系，提供高效、科学、规范的数字信息解决方案，建设和合共生、开放融合的数字化合作生态系统。

（五）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策略。改革开放40多年以来，我国图书馆事业已从初期的粗放式发展阶段转变为当今的高质量发展阶段，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既是挑战，又是机遇。面对新一轮发展机遇，吴建中提出应当与时代同步，大力推进数字化转型；与全球发展同步，扩大国际视野；与用户期待同步，完善优质服务。新形势下，图书馆需要重新认识数字化转型内涵，更新“数字化转型”认知，接受新的数字化转型理念；全面开展数据治理，提升图书馆数据价值；抓住机遇，建立健全数字化学术服务团队；顺应信息化发展趋势，努力聚焦图书馆核心业务。面对挑战，图书馆应当从资源、管理、技术、服务等各方面着手，努力实现共建共享。根据数字化转型中的风险演化特征，识别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风险指标、建立风险预警机制、确定风险治理路径，实现在数字化环境中转型发展与风险规避的动态平衡。

二、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困境

（一）数字化转型认知片面。纵观业界对图书馆转型的研究历程，图书馆对数字化转型的认知并不完整。在早期，由于计算机和通信技术及网络技术的普及，使得图书馆工作逐渐电子化、数字化、虚拟化，加速了数字文献、数字报刊等数字资源的建设。2013年，随着大数据和云计算技术的落地，这些技术对学科数字资源规模、类型区分、结构展示、形式表现等产生了较大变化，帮助并整合学科数据资源以满足用户需求。2018年以后，以区块链、人工智能、5G等为代表的新技术掀起了“数字化转型”热潮。以吴建中为代表的学者们开始探讨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内涵及其实现路径。上述图书馆对数字化转型的认知演变更多还是强调技术的重要性，以数字技术为推手，对图书馆业务实施影响。数字技术固然重要，但并不等同于数字化转型。图书馆数字化转型不等同于图书馆数字化或图书馆数字化升级，它不仅是传统互联网技术的后端过程，而且影响着整个组织，如重新定义战略、创业过程、创新和治理机制等。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更新和完善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认知和理念，以便于更有效地开展新时期的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工作。

（二）数字化转型战略缺失。目前，国内各类图书馆更多将重心放在信息技术的推广和应用方面，如四川大学规划建设新一代图书馆系统，集通识类教育拓展、教学资源选用、知识成果集成和知识产品服务等多平台于一体，全面推动数字化转型实践。然而，大多数图书馆在数字化转型上，并没有完善和清晰的战略规划，未能在“十四五”规划中明确制定数字化转型战略。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并不单纯是技术升级，还包括组织架构、业务模式、管理流程、人才培养等方面。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战略缺失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尚未制定清晰的愿景。数字化转型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倘若没有愿景规划并清晰地将愿景传达给馆员，很难实现组织能力的提升。其次，数字化转型计划不明确。没有提前为数字化转型制订好计划，也是导致转型失败的原因之一。应当清晰制定整个转型过程不同阶段的目标和指标，以便于让每个馆员都明确转型是否成功。再者，缺乏领导层的支持。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如果没有得到来自单位或主管部门最高管理层的坚定支持，工作将很难推进，大多数转型都会失败。

（三）数字化转型执行不力。任何战略都注重其执行力，图书馆数字化转型也不例外。实践中，图书馆数字化转型仍旧强调战略层面而忽视执行层面。执行力无法保证，即使再好的数字化转型战略规划也是徒劳。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执行不力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浅尝辄止，实施缺乏持续性。数字化转型战略启动后应当有条不紊地推进，而不是停留在表面，有些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只是简单地引入一项数字化技术，抑或是对一些业务进行简单的数字化，并未系统深入考虑这些数字技术对已有的管理体系、业务流程等带来的影响。二是需要长期投入，阶段性回报有限。有些图书馆在数字化转型解决方案的选择上缺乏科学性，选择了周期长且投资较大的解决方案，由于成效不显著，未能实现降本增效和提升业务效率，致使后期由于现金流匮乏而匆忙叫停数字化项目。此外，数字化转型战略定位和实施出现脱节。数字化转型战略定位是指对业务转型范围和客户价值创造模式的清晰界定。数字化转型战略实施要有具体的转型计划和行动方案。在真正执行过程中，有些图书馆未能精准界定业务转型范围和价值创造模式，转型实施过程中出现战略定位和行动计划之间不一致。保证业务发展和行动计划之间的高度关联是战略实施中最关键的环节之一。

（四）数字化专业人才匮乏。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最关键的不是技术，而是人。图书馆数字化转型要坚持“以人为本”，但在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实践中，缺乏具有数字化领导力的管理者和具备数字化思维的馆员，尚未搭建一支科学合理的数字化转型团队。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深层次变革，这对管理者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挑战，图书馆管理者普遍缺乏数字化思维以及数字领导力，缺乏一种以数字技术为中介，带领团队成员持续实现群体和组织目标的能力。图书馆数字化转型需要全员参与，但现实中很多馆员会意识到数字化转型可能影响工作，内心深处会时常抵制这种变革。这种认知不利于塑造和培养馆员的数字化思维，缺乏数字化思维的馆员将直接影响图书馆转型质量。此外，图书馆数字化转型迫切需要一个强大的跨职能数字化团队，能应用数字化系统或工具变革图书馆业务的价值创造模式。但现实中，很多图书馆更倾向于在数字技术领域营销（或是信息技术和业务一体化）或直接创建团队，限制了数字化转型的全面深入推进。因此，数字化专业人才，尤其是跨职能数字化团队在很大程度上能助推数字化技术发展，图书馆需努力尽快弥补这一缺失。

三、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应对方略

（一）与时俱进，更新图书馆数字化转型认知。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实践的复杂性对数字化转型理论的发展提出挑战，在强调图书馆数字化转型重要性和紧迫性的同时，其理论研究相对滞后，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内涵和动因等尚未统一明确，造成一些认知误区。因此，图书馆应当与时俱进，结合实际情境，不断更新和完善对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认知。借助Vial对数字化转型的界定，即数字化转型是指通过计算机技术、信息技术等先进技术组合催生实体属性的重大变革，以改进实体的过程。本文认为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是图书馆利用各种数字技术组合触发图书馆属性的重大变革并改进其整体绩效的过程。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应当聚焦图书馆这一实体，重点关注数字技术的应用、转型范围与价值创造模式、转型目标等关键属性。即以数字技术的重组为转型动力，通过重新定义战略、组织结构变革、业务流程再造及协作方式完善等价值创造模式，实现商业模式创新、产品和服务创新、组织绩效提升等转型目标。同时，要注意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三点认知，即战略性概念、过程性概念、全局性概念。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是基于数字技术赋能的战略性革命，是基于用户需求和外部环境变化的阶段性推进过程，是一项包含业务模式重塑、流程再造、产品和服务创新等多个维度的系统性和综合性工程。

（二）未雨绸缪，制定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战略。战略计划是协调组织内部各种活动的总体指导思想，有利于统一思想，步调一致，增强组织的竞争和应变能力。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应当未雨绸缪，制定完善的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战略。首先，做好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战略的顶层设计。图书馆领导层应当结合面临的外部环境和各种挑战，对图书馆未来发展做好系统性思考和前瞻性预判，明确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目标，制订战略计划方案并纳入“十四五”发展规划，助力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工作。其次，制订数字化转型计划，明确每个阶段的具体目标和评价指标。对图书馆数字化全面转型进行准确评估，了解当前状态，识别出目前潜在的问题、转型风险和机会等，在关键领域做出恰当的战略决策。思考图书馆整体战略定位、转型目标与转型路径，定义数字化转型在图书馆顶层战略实现过程中的作用。最后，建立清晰的转型愿景。树立未来5年甚至更长时间范围的发展目标，描绘出未来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发展蓝图。根据用户需求，重新定义业务范围，以数字化视角审视组织的战略能力和资产，以便于判断核心资产和能力。在与用户互动中识别潜在的客户价值，重新思考数字文化的营造和建设，数字化转型对组织文化和组织结构等提出了更高要求，图书馆应具备高度的敏捷性和持续创新能力，以应对快速变化的外部环境，同时帮助馆员快速适应不断变化的数字技术。

（三）通力协作，确保转型战略高效落地执行。图书馆数字化转型能否成功，战略实施执行是关键。各部门应通力协作，将宏观的转型战略思想细化到具体的图书馆日常业务运行上，以确保转型战略的高效落地执行。首先，建立健全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战略管理机制。成立“数字化转型领导小组”，由馆长担任组长，各业务负责人担任成员，全面负责数字化转型战略制定和实施工作。建立健全数字化转型战略沟通例会制、战略执行与业务体系协同机制、战略目标反馈与优化等各项制度。其次，强化战略实施过程监督。构建数字化战略实施全过程的管控体系，动态监督每个行动计划和每个岗位的执行情况。再次，科学合理确立转型战略执行评价标准。重点强调数字化转型战略是否与图书馆内部条件、外部环境相匹配。围绕资源利用情况、战略转型风险管控、战略实施的时间进度等方面进行综合考评。最后，完善转型战略保障体系。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战略的实施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面广，应当从组织和资源方面给予充分保障。组织层面，基于前文所述的“数字化转型领导小组”，构建责任分工合理的组织体系，将转型目标落实到最小业务单元和岗位员工身上；资源层面，应建立关键资源保障的工作机制和利益相关群体的协作机制，打破组织之间和部门之间的资源壁垒，构建各级图书馆之间的资源共享平台，全力保障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的资源需求。

（四）多措并举，建设优质的数字化人才队伍。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最关键的是人。数字技术快速迭代，数字化效果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任何组织都无法预测未来的关键技术。而且，数字技术只有与具备相关技能的人相互融合和匹配，才能发挥其最大价值。因此，图书馆应当坚持“以人为本”，多措并举，着力投资和打造具备数字化思维和掌握应用数字技术能力的馆员、管理者，以缩小数字化人才供需之间的差距。首先，培养具有数字领导力的管理者。努力培养管理者的数字思维和数字领导力，确保能够积极拥抱数字环境，深刻洞见数字技术对图书馆业务产生的价值。其次，努力提升馆员的数字化思维。根据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战略，积极营造和建设数字文化，增强馆员的数字化思维，引导馆员努力改善自身知识结构，提升数字化解决问题的技能，将数字化思维方式与图书馆业务和流程高度融合，以赋能图书馆业务，为客户提供高效增值服务。最后，尝试建设跨职能的数字化转型团队。通过整合大数据技术、业务流程等，各部门员工由具备数字领导力的管理者领导，根据制定的转型需求和目标，通力协作，打通部门之间的限制，基于用户为中心的数字战略意识，构建高效的数字化转型团队，为图书馆数字化转型提供智力支持和人才保障。

四、结语

数字化转型是大势所趋，图书馆必须紧跟时代步伐，抓住机遇，努力推进数字化转型。学术界对图书馆数字化转型已开展诸多研究，对比实践探索与学术研究进展后发现，图书馆数字化转型理论研究相对滞后，数字化转型实践的复杂性对理论研究提出了更高要求。需要图书馆所有员工群策群力，从理念更新、战略制定、落地执行、人才建设等多方面努力，根据新时期数字经济发展要求，重塑图书馆数字时代发展理念、重组数字经济发展体系、重构数字经济发展平台，力争在数字化转型实践上开展新探索，真正实现图书馆“以用户为中心”的数字化转型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