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强
【摘要】傅斯年早年在北大求学时就注重史料的处理,之后更是进一步提出“史學就是史料学”的观点。其本人也被一些学者奉为史料学派的“盟主”,足可证明傅斯年对史料的处理确有可取之处。本文对傅斯年的史料处理方法和理论进行探究,希望以傅斯年对史料处理的经验和其对史料的独到见解为鉴,更好地处理和利用史料。
【关键词】傅斯年;史料;史料学
【中图分类号】K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2096-8264(2023)30-007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0.023
史料处理对于历史学者来说至关重要。这不仅表现在学界对史料处理的重视,还体现为史料处理本身对探究历史有着关键作用。在探究史料处理之前首先需要了解史料对历史学起到的重要意义。
什么是史料,通俗的来讲,史料就是构成历史这个世界的最基础的物质,这个世界是否牢固,是否能够运转,全在于史料是否真实可靠。换句话说,只有可靠的史料才可以得出可靠的结论。要更好的研究历史,就要从处理史料入手。而怎样更好地处理史料并总结理论是许多学者所思考的问题。
傅斯年作为近代史学大家,对中国历史研究影响深远,其对史料的处理方法和理论别树一帜,有许多可以学习借鉴之处。傅斯年本人尤其推崇史料,认为史料的作用是无法替代并且独一无二的,从傅斯年宣称“史学就是史料学”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其对史料的重视。“史学是史料学”这个观点是傅斯年首先在1928年发表的《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中提出的,大体意思就是,近代的历史学就是史料学。[1]大多数学者认为傅斯年的这一观点是受到了兰克学派的影响,特别是在重视原始材料,重视史料运用等方面。为了将自己的观点付诸实践,傅斯年在1928年创建史语所,与其他历史学者一起,以史语所为根基,处理史料,研究史学,为中国的历史学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基于此,对傅斯年的史料处理方法和理论进行归纳总结,找出其中的可取之处,希望可以带给今天的学者史料处理的经验和灵感,借此创造出更好的史学作品。
一、傅斯年处理史料的方法
傅斯年对史料的处理大致分为五步,即:史料分类,收集史料,保存史料,史料辨伪和史料整理。
(一)史料分类方法
首先进行的是史料的分类工作。历史上也有史学家对史料进行过大致分类,但傅斯年的分类更为细致。傅斯年根据史料的不同处理方法,将已知的史料进行了详细的分类,总体上分为了八种类型,即:直接史料与间接史料、官家史料与民间史料、本国史料与外国史料、近人史料与远人史料、不经意的史料与经意的史料、本事与旁涉、直说与隐喻、口说史料与著文的史料。[2]有的学者认为这样的分类有些过于烦琐,不利于历史探究。但傅斯年认为,只有细致地区别各个史料,将其仔细分类,才能保证在运用这些史料时不至于出现较大的纰漏。并且详细了解史料之间存在的差异,有助于历史学者更好地掌握这些史料。这种观点大致来说也较为符合当时的情况。
(二)史料收集方法
傅斯年在史料收集上也有着其独到的见解。史料作为史学的存在基础与研究对象,对史学的进步与发展有着重要作用。史料的多寡在一定意义上就能决定史学的发展程度。
傅斯年批评当时的中国学者在材料运用方面和史料处理方面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坚持用传统的方法去进行探究。对史料的运用仅局限于现有的国内文字史料,对国外的史料毫无认知。傅斯年意识到,既然国外学者可以利用中国的史料,为什么中国学者不以可通过搜集、利用国外史料来进行史学研究?所以傅斯年开始提倡收集国外史料进行历史研究。这是傅斯年区别于其他人的一点。国外史料的一些观点是中国传统史料所不具备的。中国的史料之着眼于中原王朝,没有从全球的视角分析,所以使用国外史料有助于学者开阔视野,从更宏观的角度探究历史,也指明了一条与以往不同的研究途径。并且,搜集国外的史料对学者本身知识的积累也有很大的益处。
(三)史料保存方法
搜集史料之后就是保存史料。保存史料是傅斯年史料观点中颇为重要的一环,他认为,如果辛苦收集到的史料都无法得到妥善保存,那之后的研究就根本无从谈起。中国历史上就有很多次因为保存不当而损毁了一批珍贵的史料。
傅斯年认为,以前用到过的许多方法已不符合当今的情况。在他看来,要建立一套科学的、行之有效的保存方法,妥善保存。做到这一点还是很困难的,因为在保存的过程中,有些史料因为年代和材料问题,很容易受到损害,所以只能保证大多数的史料被科学地保存。傅斯年还指出,珍贵的史料应当留有副本,这样在其主本损毁或丢失之时,历史学者还可以利用副本进行研究,不至于失去宝贵的史料内容。傅斯年建议建立多个史料副本库,这样就基本做到了史料的安全保存。可以说,傅斯年的这些保存史料的方法是功在千秋的,对于中国史学的发展也是有着长远意义。
(四)史料辨伪方法
众所周知,中国的史料浩如烟海、纷繁复杂,所以如何对已经搜集好并保存好的史料加以辨伪和整理,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很多学者都对此提出过自己的想法,傅斯年在这方面也有其独到的见解。
傅斯年认为,史料辨伪是决定历史学家功力高低的关键。功力高的学者可以很快地分辨出史料的真伪,初学者就无法这样快速地进行分辨。他认为,中国各个朝代都有爱做伪书的习惯,出于种种原因,人为地对史书进行增扩或删减,导致一些史书被弄得一塌糊涂,完全不可信任。后来的历史学家就很难运用这样的史料进行分析,更难以通过史料再现当时的具体情况。因此有些历史事件研究得出的结果会变得相互矛盾,难以形成较为一致的观点。所以史料辨伪的关键还是取决于历史学家的经验和史学功底,并没有简便又快捷的方法。
(五)史料整理方法
史料鉴别完成之后,就是进行史料整理,这一步也较为重要。傅斯年认为:“史学的工作是整理史料,不是做艺术的建设,不是做疏通的工作,不是去扶持或推倒这个运动,或那个主义。”[1]将相互关联的史料整理在一起,既方便了研究,又可以在之后的研究中很快地找到相应的史料。这也类似于今天的归纳,这种整理对学者有着很大的帮助。
按照傅斯年的想法,其想构建一套系统的、全面的史料整理方法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这种系统的整理方法,也会方便学者之间的交流,促进史学的进步。
二、傅斯年史料处理的理论
傅斯年的史料观点总结起来就是以下几点:
首先是对史料的重视。准确可靠的史料是研究历史最基础的条件,所有历史学研究出的理论都来源于可靠的史料。史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石,如果没有史料那一切研究都是空谈,学者也得不到研究成果。
其次,新史料的增加是史学得以进步的重要因素。没有新增加的史料,在旧史料基本被研究完的基础上,学者就很难得出新的结论。就此而言,新史料便具备了比旧史料更重要的意义。[3]
最后,傅斯年认为,史学本身就是在整理史料,两者并无太大差别。傅斯年的史料观在其史料处理理论中得到了体现。想要探究一个人的思想,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用语言当作媒介来传递出的信息很大程度上会因为时代的变化,以及后代人对其理解的不一致,使其原本所具有的含义发生很大的偏差,就导致了后来的学者在探究这些问题时会产生很多的疑虑。
根据一些学者的分析认为,傅斯年之所以对史料尤其是原始史料这么看重,是因为其想吸引别人的目光而实行的一种方法。在对史学进行探究的道路上,傅斯年想到过去利用别的学科,诸如理科类的物理化学等,作为史学研究的工具,其本质上是要用专业化的方法对中国之前的史学探究方法划清界限。傅斯年这样把史料进行合理化整理的想法,是否能够实现,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傅斯年对于此的考虑还未达到其要求。
傅斯年并没有认同史学的客观性,只是认为历史的载体是客观存在的。如今人们所讨论的历史在很多情况下就是所谓的客观历史,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其他的事物影响而发生变化,还有一种存在于记录中的历史,不仅包括后来的人对某一历史时间的记录,还包括当时同时期的学者留存的记录。第一种因为其本身的唯一性,后来的学者在研究时无法完全还原其本来面貌,但是第二种情况却可以进行还原,尤其是书本之类记录下来的文本资料,是常见的对遥远历史事件的见证,我们理解历史的途径多是来源于第二种情况,特别是文本,所以是否准确、真实决定了我们对历史的认知。然而,不同的文本作者对事件的记录,对事件的理解,即使是深处事件本身的记录者,也不能完全保证其真实可靠性,所以说,我们才需要更多的史料,更多不用的史料,去通过不同的角度来认识时间本身,逐渐地还原历史事件,逐渐向真实的史实靠近,说不定还可以对历史记录者本身进行一系列的探究。
傅斯年的史料处理方法,今天的人们已经对其总结出了不同的观点,但唯一不变的观点就是,傅斯年本人对史料的重视。傅斯年的这种观点启示我們今天的学者,需要不断地去搜集新的史料,特别是那些未被更改过的一手史料,尤其有价值。一些老旧的课题,在一些学眼中可能已经失去了探究的意义,但是,如果从学科发展的角度上看待这些课题,就会变得不同,因为如果有新的观点对这些课题进行补充或者修正,甚至可能开辟出一条新的研究途径。当然,应该注意的是,即便是新出土的史料,最初也是由人作为主体去写就的,这些新出土的史料是否符合既定的历史,还需要与已经确定的文本进行比较,探究文本的来历过程是史学探究的一个全新的方向。[4]
傅斯年认为,作为一名合格的历史研究者,需要具备足够的毅力与耐心、非凡的洞察力、出色的分辨能力和综合能力。只有具备这些能力,历史学者才能够从浩如烟海的史料中去探寻某一问题的各种不同记载。
傅斯年注重新史料,尤其是新史料的发掘和使用,这个情况在其主导的史语所的工作报告中,以及其各种专注中都有所体现,这些工作基本上都取得了一些成果,所以大家对于傅斯年的观点还是较为信服的,这种情况也不一定就适用于现在的学者,我们今天的学者不能去一味地寻找新史料,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傅斯年格外强调对于新史料的运用需要循序渐进,及建立在对旧史料充分掌握的基础之上,不能用一颗功利之心去对待史学研究,只为了去寻找新的史料,而忽略对旧史料的探索研究,顾此失彼。之前已经提到过傅斯年的观点足以对这些情况进行警示,使其不至于迷失在对新史料的狂热追求中去,历史研究者需要掌握尽可能多的史料,需要保持谦逊的态度和务实的心态,去刻苦研究,这样做,才可能做到“论从史出”。傅斯年对于史料的态度和处理方法,至今仍对我们今天探究历史迷雾有着不可磨灭的启发意义。
傅斯年重视史料整理的工具。他认为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所独有的整理史料之工具。中国科学史料学的建立也须与时俱进,扩充、掌握整理史料的新工具。应用传统法进行整理的效率显得十分低下,相对于西方先进的方法,事倍而功半。有些学者在这方面皓首穷经,也没有取得大的成就。在这种低效率的情况下,整理自己国家的史料工具都不足,更何况去整理他国的历史资料。随着其他国家的发展,依旧不感到紧迫并试图做出改变的话,那么会被其远远超过。
傅斯年认为史料整理之法就是比较之法,两者之间并没有较大的差别,对于此他有很多自己独到的见解。傅斯年认为,像是其他诸如理科类的学科,大多数都可以通过做实验、进行归纳还有比较之类的方法可用,从而得出比较可靠的结论规律,但是历史与这些学科不同。虽然历史事件的发生只有一次,但是关于历史事件的记录却不止一个,对于相同历史事件也会有不同的人记录,记录的角度也不会相同,所以就会产生相当多的版本,无法被轻易地证实。所以这个历史事件在此种情形之下,完全可以通过运用比较的方法来还原或者靠近其真实的样子。对历史学者来说,历史事件可能有互相关联的地方,但这种互相关联的地方有时不易寻到。如果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那就完全可以通过比较得到相近的结果。
傅斯年在提出其观点的过程中,可谓是费尽心力,这不仅是因为其将史料推到了一种新的高度,还因为其一直致力于对史料处理的研究,其将西方的一些科学自然观念引入了国内,并把发扬这种观念作为自己的责任,这一点是受人钦佩的。其所倡导的史料处理方法,因为受其影响,形成了独特的风格,还有颇为贴近现代的史料处理理论,为那一时期的史料学发展带来了新的气象。
在傅斯年看来,史料的发展应该遵循一条路径,就是专业化和科学化,中国建立的新史学,应该吸收前人所未吸收的科学方法,以及西方的科学方法,但也不能一味地吸收,还必须根植于中国传统的史学基础之上,这样才能开辟史学的新路径,新领域,才能使史学国际化。
根据傅斯年的看法,中国传统学术有很多不足,但也有着一些优点,不足主要在于过于重视文字,注重编撰;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是对史学实事求是和严谨的态度,都体现了近代的科学精神。傅斯年认为,所有的学问,都不能仅仅依靠堆积而形成,所以我们应该在堆叠的史料中寻找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只要将史料搜集、整理出来,史实自出史事自现,这才是我们需要学习的。
三、结语
在那个中国传统史学的转型期和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产生了具有学术代表性的大师傅斯年,其振臂高呼“史学就是史料学”,为中国史学界带来了新气象,使得史学探究又多出一种新的思路。傅斯年本人对史学有着独到的见解,不论是西方史学,还是中国传统史学,在史料研究有许多不足的情况下,其所提出的自然科学理论为中国史学带来了新思想。不止如此,傅斯年还将这种思想加以实施,大大地加快了其发展,研究傅斯年的史学处理方法,不仅有助于我们深入了解其史料思想和史学观点,还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到史料的重要性,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
参考文献:
[1]陈李子祚.傅斯年“史学便是史料学”观点探析[J].潍坊工程职业学院学报,2021,34(02):79-83.
[2]郭艳飞.胡适与傅斯年史料观的比较研究[D].安徽大学,2014.
[3]卓立,杨晶.傅斯年史学思想的曲解与辨正——以《旨趣》为中心的观念史新解[J].史学月刊,2020,(10):116-136.
[4]潘云成.新考据派史料观研究[D].安徽大学,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