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伊
摘要: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农村文化振兴水平的提升关乎着农民是否真正实现产业脱贫与精神脱贫的统一实现。“农家书屋”作为乡风文明建设的主要建设阵地之一,在具体实践中承接了延续文脉、留住乡情、联结文明的重要作用,为乡村振兴的实现提供着强大的内生性动力。以农家书屋为首的农村公共文化场所作为农民文化普及的场景却没有随之调整与充实,“重建轻管”“建管分离”等诸多难题掣肘着农家书屋对当地居民的文化素质与乡风建设产生实质性的提升,农家书屋面向城镇化与数字化浪潮下何去何从值得深刻反思。
关键词:数字化转型;农家书屋;乡村振兴
文章编码:1674-7437(2023)01-0122-03 中国图书分类号:G258.23 文章标识码:A
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和有力支撑。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1]。农家书屋作为新时代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第一阵地,各个地区纷纷涌现了不少创新做法,不仅为当地居民提供了更加便捷舒适的场景改造,而且也为政务机构、社会组织与企业的多元参与建立了有效的合作渠道。但实际情况是,农家书屋在数字化与城镇化双重变迁之下面临着乡贤能人流失、实用价值降低、覆盖层面不足等多个困境,在此背景下,对农家书屋的数字化改造迫在眉睫。
1 台屿农家书屋概况
福州市台屿农家书屋是在福建省“农家书屋工程”政策驱动下产生的第一批试点项目,其前身是后垱自然村台山书院,该地区自古便有“耕读传家”的历史文化底蕴,不少文人儒士在此研磨挥毫延续着百年来的“悦读氛围”,使该地区践行出一条具有文化沉淀的特有路线。得益于政策支持与资金投入,臺屿农家书屋经历了搬迁和保护后实现了跨越式的改造与提升。不同于传统农家书屋的发展模式,福州市台屿农家书屋有着自己独特的治理叙事。
福州市台屿农家书屋将文化惠民的触角延伸至基层群众的最后一公里,根据不同群体的实际诉求进行自身的职能拓展,例如,农家书屋超越了“书屋”本身的功能定位,将白天有所闲置的书屋变成当地村民特色传统文化与文艺活动的场景。在当地乡贤能人的自发组织下,农家书屋通过自身的场景利用与氛围营造,先后举办了书法、象棋、剪窗花等喜闻乐见的文艺活动。台屿农家书屋与福州市少儿图书馆、福建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和仓山区文化局多个机构进行合作,采取定期流通、及时更新的做法使藏书类型尽可能覆盖不同年龄阶段的群体,将农家书屋“有限”的空间拓宽为“无限”的资源整合,形成了动态的、包容式的公共文化供给机制。福州市台屿农家书屋规模逐渐扩大,吸引了政府关注与其它行业的资源支持。在书屋管理的场域中,形成了政府主导、自主管理、自我服务、多元参与的四元模式,譬如,农家书屋与福建省高校签订共建协议,一方面,优质的师资与教育力量为农家书屋带来教育指导与服务,另一方面,书屋也成为各大高校、政府机构的实践基地,多元社会力量的参与也同样成为当地村民文化输出的重要渠道。
案例呈现主要是为了说明,福州市台屿农家书屋的实践是具有地方特色的,但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村民文化意识的觉醒与异质性需求的增长,农家书屋需要在立足本地特色的基础之上把握转型的方向,寻找到有效的突破口,主动适应浪潮之下信息技术对传统生产生活方式的颠覆与再塑。在具体实践中,台屿农家书屋也同样陷入了管理和营运的藩篱之困。
2 台屿农家书屋数字化改造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2.1 异质性需求与供给效率的非均衡性
在农家书屋数字化建设中,供需平衡是数字农家书屋发挥公共文化效用的理想范式[2]。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带来的技术革命与信息传播方式的巨变,推动着人们转向更便捷、更高效的信息获取方式。在政府单一供给模式下,由于无法建立起以农村地区居民文化需求为导向的供给机制,村民对文化惠民工程开展的活动和延伸项目上的参与热情大打折扣,一方面,政府所提供的公共文化服务具有可替代性,农村居民可以通过其它渠道更为便捷的获取;另一方面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内容不符合农村居民的主观期待[3]。尽管台屿农家书屋定期使各类书籍流动,但信息的滞后性掣肘着人民获取更专业、更具有时效性的文化资源。此外,人们往往借助线上平台得以查阅和学习部分网络课程、技术培训,数字资源成为了人们获得就业信息、提升自我能力与相关利益的重要渠道,并间接性与个人机会和经济收入产生正相关关系。如何保证农家书屋的文化资源与当地村民的需求高效匹配,显然依靠物理运输与特定的空间流动远远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异质性需求。更关键的是,一旦地区的常住居民不断增加,书屋原有的存量无法同时容纳逐渐庞大的受众群体。
2.2 传统运营模式的可持续性逐渐降低
福州市台屿农家书屋主要依赖于地区某一群体自发组织,具有很强的自我管理特征,且农家书屋的主要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当地居民承担义务性的经营与管理,形成了以乡贤为主导的运营模式,他们生活在这里,对村庄事务与村民情况也有更熟悉的了解,台屿农家书屋的创办者将当地原有的藏书作为起始资源,先后在十年间不断进行扩充与丰富,但传统运营模式的可持续性持续降低,一方面,由于创办者大部分都是村中退休人员或年长者,其传统运营模式缺乏了外部人才力量的注入,导致农家书屋缺乏适应现代社会所需的创新能力,进一步使乡村和现代社会的连接受阻。这不仅仅是由于城市化进程中大量农村人口,尤其是青壮年这一群体,逐渐向中心区域迁移,他们的离去使农村面临“空心化”的局面,留守人群往往是老龄、低龄群体及部分女性,能够为农家书屋提供长久力量的群体少之又少;另一方面,台屿农家书屋因其自身的公益组织性质,较为依赖流动的兼职人员进行日常的书屋管理工作,且兼职人员的物质性报酬方面与城市有一定差距,短期内的流动加剧管理者身份的不确定性和暂时性,阻碍了农家书屋实现更长远性的发展目标。
2.3 发展后期资金注入的不稳定
在对台屿农家书屋进行走访调研,笔者发现其缺乏数字化转型的资金支持和完善的统筹规划。事实上,台屿农家书屋面临着与大部分其它书屋同样的困境:专项资金的一次性拨款后,缺乏对书屋设备维护、数字化转型的后期考虑,尽管台屿农家书屋收藏了一定的书籍量,但在未来图书的修补和更新、日常运转势必需要耗费一定的资金。如何保证农家书屋的惠民性质,又避免其后期缺乏资金而转向市场化运作,相关政府部门在其应起到积极引导的作用。同时,地方政府应当定期与村委会干部、书屋管理者定期交流,从而更好地从发展前景、资源调配、人员配置等多方面进行系统性的指导与规划。事实上,农家书屋的管理可以参照图书馆的运营方式,两者都具备公益性的典型特征,但是在数字转型时期,农家书屋的实践定位仍需要把农民的文化主体性放在首要位置考虑。
3 台屿农家书屋数字化改造提升路径
农家书屋是一项全国性的惠民工程,随着人们对公共文化服务的需求进一步扩大,农家书屋需从拓展数字化的文教资源入手,并不断提升书屋的数字化服务水平。就现实而言,农家书屋建设的困境也正是当下突破自身、向现代性转变的重要机遇,在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现实背景下,要想真正实现农家书屋与数字化公共文化服务深度融合这一理想目标,就必须破解当下来自现实情况的各种障碍与阻力。
3.1 实现服务与需求的精准对接
数字农家书屋发展的生命力在于能回应农民群众真实的文化需求,并嵌入农村社会生活实践[4]。农家书屋作为现代化知识的承载,对于推动乡风文明建设的重要性是不可言喻的,必须与乡村的社会基础相匹配,重视村民的真实需求,才能使村民从阅读书籍、接受教育的过程中产生获得感。要想使数字农家书屋更好地发挥应有效果,必须对当地村民的实际需要有所把握。在政府层面,应当尽快组建涵盖图书情报工作人员、阅读基金协会、慈善组织等多方主体的工作小组,对当地的人口结构、年龄层次、职业特征、阅读偏好等进行全面的了解,同时结合乡村产业发展、乡村文化振兴、美丽乡村建设等方面的有关资料有针对性的进行统一采购或借阅;村委会干部、书屋管理者搭建以微信为社交平台的阅读交流群组,及时掌握当地居民对图书类型需求的反馈和建议,以便动态地调整书屋服务的资源供给;依托一体化、集成型的技术服务平台,将数字化公共文化服务打造成为突破时空地域限制、无需考量时间与经济成本、随时随地就能直接获取的数字资源用户端口。
值得注意的是,任何数字化产品的投放与使用之前,必须充分地考虑个体特征中受教育水平、经济和政治身份等个体的文化特征,它们都有可能是制约农民的阅读的重要因素,也会同样影响到其对外接技术的可适应性和接受意愿[5]。因此,一方面,界面设计能够凸显数字技术与乡土社会相结合的特征,同时仍然保留人工服务渠道以彰显数字技术覆盖乡村社会的包容性与友好性。另一方面,依托数字化平台作为传统优秀乡风文明的载体延伸,推动乡风民俗借助数字化形成多样、具有特色的传播形式,增加当地村民对地区传统文化、民俗节气的社会情感交往,进一步稳定乡土社会中“熟人关系”的互动联结。
3.2 形成多元参与的互动逻辑
基于多元协同的治理逻辑,政府在应对日益复杂的社会性事务中,往往难以凭借一己之力保障农家书屋的持续性发展,但却可以帮助相应的社会力量嵌入其中,形成乡贤、志愿者、企业组织通力合作的局面。政策支持、资源更新、考核评价应由政府相关部门牵头,加大对从事公益性文化产业的工作者给予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扶持力度,吸引返乡人才、大学生投身于乡村建设,在考核晋升方面给予优先进入村级后备干部的考量,不仅能有效缓解农家书屋管理无人的局面,也能够有效激活村级后备干部的“蓄水池”。
此外,政府及当地居民需形成通力合作、共同监督的协作图景,确保数字化公共服务与社会帮扶产生实际效益。第一,收集当地居民对于文化教育、生产就业等相关知识的需求,从而有针对性地向各大高校、科研单位、其它社会公益组织派发需求清单,充分激发、调动其它社会主体参与数字农家书屋建设。第二,对从事公益性社会公共文化服务的人员进行系统的岗前培训后分配至不同的领域提供文教服务,在提供服务结束后依托数字平台进行评价与反馈。第三,对不同供给主体的质量进行监督和评价,必须按照供给主体的口碑及社会评价作为综合考虑,确保各主体履行公共文化服务的规范性和正当性[6]。此外,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得以延续与持久的不竭动力,在其中,农民无疑是乡村文化的传承者,也同样是乡村文化的创造者。台屿农家书屋可充分利用该地乡贤能人这一群体的引领与示范作用,借助乡贤能人对该地区历史悠久的古代建筑、陈氏宗祠的文化渊源以及其它风土民情的文化传承,以拍摄短视频、开展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推广宣传活动,拓展农家书屋的文教活动形式。
3.3 保障数字化农家书屋的后续配套资金
台屿农家书屋的资金主要依赖于地方政府投入,大多数用于场地建设、修缮维护、配套设备等多方面,但是农家书屋建设涵盖各个方面,仅仅凭借地方政府的专项资金很难满足未来农家书屋数字转型的现实诉求。农家书屋要实现长久性的发展,其运营背后必须保障数字化农家书屋的后续配套资金。地方政府可以适当性与地区从事文化产业的企业结对共建、结对帮带,运用企业力量结合地区传统文化开发设计文创旅游产品,譬如,将台屿陈氏宗祠中的雕梁画栋、碑刻、文儒作品、乡村故事印制在相关的产品中,使古老的村落再次成为凝聚乡情、传承文明的精神纽带,向外推广宣传的双重效果也能够为企业产品推介、投放广告搭建双向平台,吸引外来投资、畅通多渠道的文化资金保障体系。当然,农家书屋的资金渠道也可采取更为灵活的方式,如成立数字农家书屋发展基金,有效发挥汇聚党员干部、教育书店、扶贫基金会社会带头效应,以冠名、通报表彰等措施鼓励各行各界为农家书屋建设添砖加瓦。此外,当地政府应当尽快将数字化农家书屋的质量建设纳入到地方政府绩效考评体系中,提升地方官员对农家书屋的重视程度;通过实地考察、问卷调研充分了解农家书屋的服务质量,这也能够作为影响书屋管理人员绩效补贴的依据之一。
4 结束语
在信息技术时代,农家书屋突破传统形式走向数字化转型是其发展的必然趋势。在未来,农家书屋需以政府为中心、以多方社会力量联动合作为治理场景,实现政策稳定、资金充足、人才创新的发展格局。数字技术如何赋能农家书屋,需要将乡村内在性、结构性与变动性的特征置于乡村社会和乡村主体的内生土壤之中,以农家书屋为阵地,结合数字化手段挖掘传统村落背后所蕴含的乡村乡情民忆,构建线上线下融合互动、立体覆盖的数字文化服务供给体系。
参考文献:
[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2]郎平.数字农家书屋公共文化服务的“可及性”检视及其完善路径[J/OL].图书馆理论与实践:1-8[2023-07-14].https://doi.org/10.14064/j.cnki.issn1005-8214.20230605.001.
[3]傅才武,刘倩.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需失衡背后的体制溯源——以文化惠民工程为中心的调查[J].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01):51-53.
[4]吴理财.中国城乡基层公共文化服务调查[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6:166-169.
[5]唐丹丹,鄭永君.农家书屋政策执行的“内卷化”困境——基于全国267个村庄4078户农民的分析[J].图书馆建设,2020(01):167-168.
[6]廖晓明,徐海晴.新时代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供需问题探析[J].长白学刊,2019(01):152-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