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山区耕地利用显性与隐性转型耦合演变
——以云南省玉龙县纳西族自治县为例

2023-08-06 03:55王丽娟于海艳
科学技术与工程 2023年21期
关键词:贫困山区耦合度显性

王丽娟, 于海艳

(云南大学建筑与规划学院, 昆明 650504)

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要进一步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接续推动脱贫地区发展和乡村全面振兴。贫困山区作为重点扶贫区,虽然全部脱贫,但由于自然条件、耕地禀赋、交通条件等限制,仍以农业为主。耕地是农业生产基本要素,是农户重要的生计来源,但长期以来贫困山区的农户依靠耕地资源仅能解决温饱问题。近年来贫困山区农村劳动力不断转移到城镇就业,农户生计策略逐渐分化[1],驱动耕地利用发生显著转型,引发一系列社会经济效应和生态效应。因此中国贫困山区的耕地利用转型极具特殊性,理清中国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的规律,是推进贫困山区经济可持续发展,响应国家巩固脱贫攻坚接续乡村振兴的必然要求。

21世纪初,龙花楼[2]将相关理论从国外引入并进行了完善,认为耕地利用转型分为显性转型与隐形转型。基于此,国内学者从实证多个方面展开研究并成果丰硕,研究内容多集中于耕地利用转型特征[3]和时空格局研究[4],有学者从空间形态转型和功能形态转型两方面展开研究,认为显性形态在于空间变化,隐性形态在于耕地功能[5];研究方法和工具多集中于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GIS)和空间计量回归模型[6];研究尺度覆盖大尺度[7]、中尺度[8]和小尺度[9]3个尺度范围,涉及国家、区域、省域、市域、县域、村域等尺度。

综上所述,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是内在联系、相互影响的系统,但目前有关两者协调关系的研究较少。中国城乡处于快速转型时期,对耕地利用变化离不开上述两种形态变化在人地系统内部耦合影响的深入剖析,特别是在特殊典型区域,只有显隐并举,剖清显隐机理,才能推动当地耕地转型有效升级。基于此,现理论探讨耕地利用转型显性特征、隐性特征及两者的耦合机理,构建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指标体系,解析2009—2017年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规律,划分耦合类型,识别不同梯度发展状态下限制乡村转型发展的耕地利用障碍性因素,以期为贫困山区缓解人地矛盾、改善人地关系提供科学参考。

1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特征及其耦合机理剖析

耕地利用显性转型指人们可以直观感受到的属性和信息的变化,包括耕地类型及用途的转换、数量结构、空间布局、地表覆被等变化;隐性转型指依附于显性形态上,不易被察觉、需要通过深入分析和研究才能获取的属性和信息变化,包括耕地质量、利用强度、产权、资本投入和产出能力等变化[2],两者共同表达耕地利用转型的多维复杂特点和综合性特征,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特征

贫困山区多位于偏僻、交通不便、自然灾害频发的区域,农村劳动力就业渠道匮乏,增收空间有限。耕地作为贫困山区农户赖以生存的基础生活资料,由于土壤贫瘠、地块破碎度大、坡度大,致使耕地利用转型前,贫困山区耕地利用以家庭承包经营为主,多种植粮食作物,投入大量劳动力垦荒拓土,即便是小型农机具也很难利用,只能依靠牛耕、马驮、人背运输粮食。这些隐性特征引起耕地持续增加,林地不断减少,尤其是耕地破碎度加剧,引起数量形态与景观形态的显性转型。这一时期的农业生产效率极其低下,人地矛盾突出,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表现出低耦合关系。

随着城市化与工业化进程及扶贫政策的实施,农村就业渠道拓宽,大量青壮劳动力向城市及非农产业转移[10]。耕地在贫困山区家庭中的基本生活保障功能与家庭经济贡献功能逐渐减弱[11]。这一时期的耕地利用显性特征表现为地力差的耕地被撂荒、林地恢复性增长,土地整治项目的大规模实施,地块开始集中连片,为耕地流转、规模化经营提供了基础条件。与此同时,青壮劳动力的析出导致投入耕地的劳动力数量减少,小型农机具及化肥投入逐渐增多,耕地种植向经济作物转变。农业生产效率明显提高,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相互影响,表现出较高的耦合。贫困山区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耦合机理如图1所示。

图1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耦合机理

2 研究概况与研究方法

2.1 研究区概况

玉龙纳西族自治县位于云南省西北部,地处青藏高原与云贵高原结合部,北高南低,群峰林立,沟壑纵横,有山地、盆地、河谷3种地貌类型,山区、半山区面积占总面积的96.53%,海拔在1 370~5 596 m,相对高差4 226 m。全县辖7镇9乡,县人民政府驻黄山镇。玉龙县区位行政区划及高程示意图如图2所示。玉龙县2010年被列为滇西边境连片特困地区县。直至2017年,全县第一产业产值占生产总值19.65%,高于云南(13.98%)和全国(7.95%)的平均占比水平;城镇化率15.24%,远低于云南省(46.68%)和全国(58.62%)的平均城镇化水平;全县坡耕地多、质量差,土地面积619 875.89 hm2,人均耕地面积0.15 hm2,林地占75%,耕地占7%,大于2°的坡耕地占78%。

图2 县域耕地利用隐性转型指标变化趋势图

2.2 数据来源与处理

研究以玉龙县16个乡镇为研究单元,研究年份为2009—2017年。研究所需的社会经济数据来源于2000—2018年《丽江统计年鉴》、2004—2017年《丽江年鉴》,耕地利用数据来源于自然资源部。少量缺失数据采用加权平均法补齐,为消除各指标单位数量级与量纲不同对评价结果造成的影响,采用标准化法对指标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如式(1)和式(2)所示。

正向指标:

(1)

负向指标:

(2)

式中:i为研究单元;j为研究指标;x′ij为第i单元的第j指标的标准化数值;xij为第i单元的第j指标的原始数值;xmax=max{xij};xmin=min{xij}。

2.3 研究方法

2.3.1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评价模型

基于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特征及耦合机理的解析,结合玉龙县耕地利用现状及指标的可获取性、代表性和科学性,从显性转型和隐性转型两方面测度耕地利用转型形态,包括数量形态、景观格局、投入形态、产出形态4个方面8个指标,采用层次分析法确定评价指标的权重,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评价指标体系如表2所示。

表2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转型评价指标体系

研究选取综合评价指数来评价耕地利用显性转型和隐性转型情况,计算公式如式(3)和式(4)所示。

(3)

(4)

式中:Y为耕地显性转型指数;x′ij为第i单元第j个耕地显性转型指标的标准化数值;ωj为第j项指标对应的权重;F为耕地隐性转型指数;z′ij为第i单元第j个耕地隐性转型指标的标准化值。

2.3.2 耦合度模型

耦合度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系统间密切关系的程度,衡量系统各要素间紧密配合相互促进协调发展情况[16]。根据相关学者的研究成果,耦合度计算公式如式(5)所示。

(5)

式 (5)中:O为耕地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之间的耦合度,O越大说明两者耦合度越高。

2.3.3 耦合协调度模型

耦合度仅仅反映耕地利用显性转型和隐性转型之间的耦合程度,无法真实反映两者的协调程度,如在两种转型指数均较低的时候,仍然能得到较高的耦合度,需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客观评价两者协调程度。耦合协调度计算公式如式(6)和式(7)所示。

D=aYbF

(6)

(7)

式中:D为耕地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综合评价指数;a和b为待定系数,两者具有同等重要性,因此定义a=b=0.5;T为耦合协调度且T∈[0,1],T越大说明耦合协调关系越好。在借鉴相关研究经验基础上[17],结合研究实际情况,耦合协调度等级划分如表3所示。

表3 耦合协调度类型划分及其特征

3 结果分析

3.1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显性与隐性转型时空演变特征

采用2009—2017年玉龙县16个乡镇耕地利用转型指标的原始数据,绘制其变化趋势,如图2和图3所示。

图3 县域耕地利用显性转型指标变化趋势图

依据式(3)、式(4)和式(7),计算耕地利用显性转型指数Y、隐性转型指数F和综合评价指数D,如表4所示。

表4 2009—2017年耕地利用显性转型、隐性转型指数和综合评价指数一览表

3.1.1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显性转型格局及其演变

4个显性指标中,耕地数量变化度自2011年陡然下降至负值,后趋于稳定,2009年农户开荒拓土的行为致耕地数量增多,后随着经济好转行为减弱,出现退耕情况;人均耕地面积呈先下降后上升总体下降趋势,人均耕地面积持续减少;耕地破碎度变化在小范围内波动,总体下降;坡耕地分布密度呈先稳定后下降趋势,地块越来越平整,表明耕地由分散经营转为规模经营较明显。

2009—2017年,全县耕地显性转型指数均值由0.34提升为0.46,转型较明显。就乡镇差异来说,位于西北翼和核心区域的乡镇显性转型指数呈持续上升趋势,景观格局数量变化较为明显,其他乡镇显性转型指数波动,整体上升。以2017年显性指数为参照,区域差异明显,高于县城平均值的乡镇多位于西北翼和城市外围,低于平均值的多位于核心区和东北翼;一方面,西北翼和城市外围的乡镇由于交通设施建设的发展改变了耕地数量与景观形态,显性转型较明显;另一方面,城市核心区由于旅游业发展,可用于建设耕地的数量已经不多,而东北翼的乡镇禀赋差发展缓慢,所以显性转型都不明显。

3.1.2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隐性转型格局及其演变

4个隐性指标中,农民人均收入与粮食作物单产呈持续上升趋势,农户由纯农转为兼农和非农后收益明显提高;粮经比总体呈下降趋势,农户由以粮食作物种植为主变为以经济作物种植为主,耕作技术的提高及化肥、农机具的增加,提高了粮食作物单产量;以上3个指标均较好地阐释了耕地利用隐性转型的态势,但劳动力投入并未呈下降趋势,表明尽管城镇化和旅游业吸纳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但在退耕还林还草等生态治理政策和农业补贴、农业集约化经营等政策的影响下,农户对耕地依赖性依旧。

2009—2017年,全县隐性转型相对平稳,略有上升,隐性转型指数由0.33提升为0.38。就乡镇差异来说,位于玉龙县东北翼和西北翼的乡镇耕地隐性转型明显;位于核心区域的乡镇隐性转型指数波动中略微下降,显性转型却较为明显,未能实现真正的良性转型。以2017年隐性指数为参照,隐性转型也存在明显的空间分异情况。高于县城平均值的乡镇主要位于县城核心和东北翼,低于平均值的乡镇位于西北翼和城市外围;一方面,城市核心区经济发展较快,农民收入较高,隐性转型明显;而东北翼的乡镇虽然基地差但扶贫政策实施使农户生计转好,隐性转型效果明显。另一方面,西北翼的城市外围虽然基础设施较完善,显性转型明显,但是没有真正提高农户生计,隐性转型在发展过程中未能跟上。

3.2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的耦合关系分析

3.2.1 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分析

依据式(5)和式(6)计算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2009—2017年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形转型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一览表

数据显示,2009—2017年,耦合度无明显变化,全县及大部分乡镇均表现出高耦合度,仅宝山乡(0.35)和黄山镇(0.73)拉低了全县平均值。

选取2009年和2017年的耦合协调度数据,利用Arcgis绘图,如图4所示。

2009—2017年,耦合协调度整体呈上升趋势,均值从2009年的0.54上升到2017年的0.61,根据划分标准,表明整体上玉龙县显隐在向着有序、良性发展。2009年耦合类型有低度耦合、中度耦合和高度耦合3类,2017年有中度耦合和高度耦合2类,说明扶贫等政策使耕地利用显性隐性逐步适应,耦合演进。从乡镇差异来看,全县16个乡镇的耦合协调度空间集聚特征明显,呈现“大分散小集聚”的特点。以黄山镇为中心的核心区域(黄山镇、石鼓镇和太安乡)耦合协调度持续下降,这些乡镇紧邻丽江古城,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农户大多从事旅游相关工作,对耕地依赖程度减弱;耦合协调度上升较快的地区位于县境东北和西北区域内侧(巨甸镇、黎明乡、宝山乡、大具乡和鸣音镇),受沿岸金沙江带动和香丽高速开通的影响,与香格里拉、迪庆的联系日益密切,旅游资源得到合理开发,但这些乡镇基底差,农民对耕地依赖程度依旧重要;耦合上升缓慢的地区位于县域两翼外围(塔城乡、鲁甸乡、石头乡),这些乡镇离县城较远且多处于高海拔地区,虽有旅游资源和特色农产品,但因为交通阻塞,不能带动当地农民改善生计,农民对耕地依赖程度依旧很强。

3.2.2 贫困山区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指数耦合类型分析

参考现有研究[18-19],依据2017年显性转型指数与隐性转型指数的排名关系,对耕地显性转型与隐形转型空间耦合进行分类。具体而言,显性排名高于隐性排名5位以上,表示显性转型更明显,属于隐性滞后型,反之为显性滞后型;若两者排名相差不超过5位,表示耕地显性转型与隐形转型相互协同,属于显性隐性同步型,如表6所示。

表6 耕地利用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耦合关系分类表

(1)显性滞后型。位于城市核心区的黄山镇和拉市镇,自身经济状况好,黄山镇丰富的矿产资源、植物种类和拉市镇的刺绣业、特色林果使得旅游服务业与旅游合作社发展较快,农民的收入增多,但发展过程中占用了一定数量的耕地,未能将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同步;位于东北翼的奉科镇和鸣音镇距离城市核心区域较远,且道路通达性较差,虽然各类扶贫政策效果明显,农民生计变好,但乡镇无特色产业,显性转型滞后。

(2)隐性滞后型。位于城市外围的太安乡和石头乡,虽然耕地相对平整,拥有美丽的田园风光、花海,但是产业未能优化,特色产业不突出,隐性转型没有跟上显性转型步伐;位于西北翼的鲁甸乡和塔城乡,鲁甸乡的原始森林和塔城乡的多民族多元化,在交通的带动下,旅游业发展较快,但是投入产出较低,农民的收入不高。

(3)同步型。依据乡镇发展情况分为低水平同步型和高水平同步型,位于两翼的巨甸镇、大具乡、宝山乡和黎明乡属于低水平同步型,耕地资源禀赋差并且发展缓慢,虽然显性隐性同步但是处于低水平,不是真正的良性转型。位于城市外围的白沙镇、石鼓镇、龙蟠乡和九河乡属于高水平同步型,耕地资源禀赋好,白沙镇的畜牧业、花卉林果业,石鼓镇的雪桃、花椒、核桃,龙蟠乡的畜牧业和九河乡的农业,这些乡镇特色产业发展好,是真正的良性转型。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基于耕地利用评价体系与耦合度模型,对贫困山区云南省玉龙县16个乡镇单元的耕地显性与隐性的空间耦合关系进行了深入分析,并通过GIS空间可视化揭示了其空间格局及其动态演化,研究结论如下。

(1)2009—2017年贫困山区耕地显性转型与隐性转型耦合度平稳变化,耦合协调度略微上升,全县以高度耦合和中度耦合为主。

(2)依据排名将耦合类型分为显性滞后型、隐性滞后型和同步型,具有较强的空间集聚性,但又分别具有不同的空间集聚特征。

4.2 对策讨论

根据耦合类型因地施策,对策如下。

(1)显性滞后型中位于城市核心区的乡镇要优化产业布局,既要持续发展好旅游业,也要发展农业,进一步提升农户收入;东北翼的乡镇要提高道路通达性,借助各类帮扶政策,发展特色产业,提高显性转型,以促进经济发展。

(2)隐性滞后型中位于城市外围的乡镇要重点突出特色产业,可以借助良好的耕地条件,加快土地流转,规模种植。位于西北翼的乡镇要积极探索发展特色产业,与旅游业结合,以旅游促进农副产品的销售来提高农户生计。

(3)低水平同步性的乡镇基底差,经济发展差,应该优化乡镇应积极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努力提高耕地技术水平,提高耕地收益。高水平同步型的乡镇耕地资源禀赋好且有特色产业,发展过程中要注重显性转型与隐形转型的共同演进。

由于云南玉龙纳西族自治县下辖的16个乡镇资源禀赋不同,在城镇化的推动下,不同乡镇发展情况差异性较大,并且在统计时间、统计口径上存在着一定的数据缺失和指标差异,因此,将随着数据的更新进一步深入探究造成不同乡镇发展情况差异的深层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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