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农村社区老年居民小气道功能障碍及其危险因素

黄可爱 曾 斌 陈旭芳

1 华南理工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广东广州 510180; 2 广东省人民医院//广东省医学科学院 广东广州 510000

小气道是指在吸气状态下直径小于2 mm的气道,具有管壁薄、管腔小、无或少纤毛、无气道软骨支撑、总横截面积大等特点。这些结构特点使得小气道对各种病理状态更敏感,进而出现气道塌陷、分泌物储留、区域性肺不张、动态过度充气及闭合容积增加等变化[1]。一项针对我国城乡居民的大规模临床流行病学调查显示,20岁及以上居民小气道功能障碍患病率为43.5%(95%CI=40.7%～46.3%),而城市化、低收入、吸烟、PM2.5暴露及体重指数(BMI)升高是该疾病的独立危险因素[2]。佛山地区处于珠三角核心地带,其经济收入与生活习性均具有明显的“广府特色”,但对该地区农村社区老年居民小气道功能障碍流行情况仍缺乏了解。

本研究拟在佛山市南海区农村社区开展肺功能筛查,明确当地老年居民(≥65岁)小气道功能障碍的患病情况,并筛选其相关危险因素。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募集来自于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某农村社区的65岁及以上老年本地居民,采取自愿原则,在详细说明本研究的目的与步骤后,取得其本人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研究纳入标准为:①年龄≥65岁;②长期居住于该社区(10年以上);③自愿参加本研究,并同意按研究步骤完成各项评估指标的采集。排除标准为:①合并严重认知、心理、精神障碍,不能配合完成研究调查、评估者;②合并尘肺、肺部恶性肿瘤、充血性心力衰竭者。本研究由广东省人民医院(广东省医学科学院)医学研究伦理委员会批准执行(GDREC2018507H),并于中国临床试验登记中心备案(ChiCTR 2000039517),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 数据采集流程 该农村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辖区内共12个自然村,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务工作者每年为所有65岁及以上居民提供一次免费体检。研究小组跟随社区中心医务工作者,以简单随机数字法挑选5个自然村,从中募集志愿者,在取得知情同意后随即进行肺通气功能检查,并收集受试者一般情况、既往病史及当年的社区居民年度健康体检报告结果。

1.2.2 肺通气功能检查 采用简易肺通气功能仪(捷斯特-101,日本)进行老年居民静态肺通气功能评估,按郑劲平所著《肺功能学 基础与临床》一书中的操作流程:在校正仪器后,受试者取端坐位,夹闭鼻腔,右手持测试手柄,口含咬嘴,避免嘴角漏气,在操作员指导下先进行3～5次平静呼吸,然后以最大力气、最快速度完成一个吸气-呼气周期,其中呼气时间尽可能超过6 s,以确保测试结果的准确性,休息30～60 s后再进行下一次测试,重复测试3～5后取其最佳值。采集用力肺活量(FVC)、第1秒用力呼气容积(FEV1.0)、1秒率(FEV1.0/FVC)、用力呼气25%/50%/75%肺活量的瞬间流量(FEF25%/50%/75%)等指标的绝对值及其占预测值百分比。根据书中诊断标准,将FEF25%、FEF50%、FEF75%<65%预测值视为异常结果,当3个指标中有2个或2个以上为异常值时,视该个体合并小气道功能障碍2。

1.2.3 老年居民一般资料采集 以面谈形式登记受试者姓名、性别、出生年月、籍贯、受教育程度、家庭基本情况等社会学资料。

1.2.4 健康体检信息采集 从居民年度健康体检资料中,采集受试者的身高、体重、BMI、腹围、肱动脉血压、既往病史、吸烟史、过敏史、血常规、肝肾功能、血脂、空腹血糖、血尿酸等参数结果。根据志愿者的自我报告,将吸烟状态划分为从未吸烟、曾今吸烟但目前已经戒烟超过1年、持续吸烟三种,吸烟指数为每天吸烟包数(按每包20支计算)与吸烟年限的乘积。

2 结果

2.1 受试者招募情况

研究小组共招募符合试验要求者193人,其中174人完成了包括肺通气功能在内的全部资料采集,其中男性92人,平均年龄为71.95±5.92岁,均为南海区某农村社区长期居民,均已退休或闲赋,其中文盲30人,小学文化107人,中学文化36人,大学及以上文化1人。

2.2 受试者一般情况与小气道功能状态比较

174名老年居民中99人(占56.9%)合并小气道功能障碍。与小气道功能障碍阴性老年居民相比,阳性者年龄更大(P=0.012),吸烟指数更高(P=0.030)合并更显著的阻塞性气流改变(P<0.001),包含更多曾经吸烟与持续吸烟者(P=0.010),也合并更高水平的血肌酐(P=0.030)及尿酸(P=0.043),但吸烟指数(P=0.030)和甘油三酯更低(P=0.015)(见表1)。

表1 老年居民一般情况与小气道功能状态比较

2.3 小气道功能障碍的相关因素分析

为明确与农村社区老年居民小气道功能障碍的相关因素,我们分别对老年居民的社会学、人体学特征与肺功能、血红蛋白、肝肾功能、血脂水平等因素进行了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再纳入性别、年龄、BMI、吸烟状态、血尿酸水平进行了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在校正性别、年龄、BMI等因素后,持续吸烟仍是农村社区老年居民小气道功能障碍的危险因素(OR=5.157,95%CI=1.008～24.441,P=0.039),但血尿酸没有统计学差异(表2)。

表2 小气道功能障碍的相关因素

3 讨论

本研究率先对佛山农村社区老年居民进行肺通气功能筛查,并同步采集其居民年度健康体检结果,评估社区老年居民小气道病变患病情况及其相关危险因素。结果显示:①佛山农村老年居民小气道功能障碍者患病率为56.9%;②合并小气道功能障碍者年龄更大,包含更多既往和持续吸烟者,但两组人群间性别差异不显著;③在校正年龄与性别等因素后,持续吸烟仍是小气道功能障碍独立危险因素。该结果再次印证了我国居民小气道功能障碍患病率之高和减少烟草暴露对保护气道功能的重要性。

由于小气道具有分布广泛、横截面积大、功能储备高等特点,且一直缺乏敏感的诊断措施,曾长期被认为是气道的“静默区”。直至上世纪70年代后,随着肺功能检查与高分辨率CT 的应用普及[3],小气道功能障碍在呼吸系统疾病中的特殊地位才逐渐受到重视[4]。目前认为,小气道是慢性阻塞性肺病最主要和最早发的气流受限部位[5-6],气道炎症阻塞气管腔,将受累气道一分为二,令封闭的末端芽从上级气道和远端子支上脱落,最终造成小气道闭塞及数量减少[7]。小气道功能障碍将导致慢阻肺患者气道阻力升高,呼气受限,诱导动态过度充气,还可能影响肺弥散功能,加重换气功能障碍[8],进而使个体运动耐受性下降、呼吸道症状恶化[9-10]。

据我们所知,本研究是省内首个针对珠三角农村社区老年居民的小气道功能流行病调查。王辰等研究结果显示患病率与年龄增长呈正相关,20～29岁年龄组患病率为21.5%,而60岁及以上年龄组则高达64.4%2。而本研究纳入人群为65 岁及以上农村社区老年居民,其患病率为56.9%,低于全国数据。这一差异可能与本研究入组居民长期在农村居住、PM2.5暴露较少、BMI偏低及佛山地区居民收入水平较高、当地生物燃料使用少等因素有关。但经过单因素与多因素logistics回归分析后,持续吸烟仍是独立危险因素,其OR值为5.157(95%CI=1.088～24.441,P=0.039),再次印证了吸烟对呼吸系统结构与功能的持续损害[11]。而吸烟指数与小气道功能障碍间没有显著性统计学相关、曾经吸烟与从不吸烟两组间风险比没有统计学差异与上述结果并不矛盾,因为其中还掺杂了受个体既往吸烟的多少、戒烟时间的长短及其他未知因素[12],但农村社区老年居民由于健康意识相对薄弱、对吸烟史细节缺乏精细记录等因素,又往往难以提供准确的数据,无法进行更深入的分析。此外,目前多个研究血尿酸升高是肺动脉高压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其机制可能是尿酸升高代表机体氧化代谢受损[13-14]。而一份来自广州地区的居民调查也证实了高尿酸血症可预测代谢综合征的发生,作者认为本地饮食习惯导致的血尿酸水平升高与体内多种炎症反应有较强的关联[15]。在本研究的单因素logistics分析中,小气道功能障碍阳性者合并较高的血尿酸水平,虽然在校正年龄、性别等因素后,这一相关性没有统计学差异,但考虑到氧化应激是吸烟导致气道炎症的主要致病机制[16-17],上述结果仍提示有必要作更进一步的随访分析,明确血尿酸升高是否与小气道功能障碍相关。

本研究对农村社区老年居民进行小气道功能评估,但存在以下不足:首先,纳入对象均为一个社区中的长期居民,分布集中,个体间的遗传易感性、地理位置与气候条件、饮食习惯、空气污染物暴露水平基本相同,因此在进行分析时未将上述因素纳入评估;其次,虽然“二手烟”也是气道疾病的致病因素,但农村社区老年居民对吸烟危害认识较少,在提供相关信息时往往无意识地忽略在居住或工作环境中的“二手烟”暴露,进而无法提供准确的“二手烟”暴露剂量,进而有可能低估了吸烟的危险性。

本研究从社区居民年度健康体检活动中招募农村老年居民,借助肺通气功能检查手段评估其小气道功能障碍的流行情况,证实了吸烟与气道早期病变的相关性,再次强调了持续吸烟对气道的危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