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艺琳
在福建芳华越剧院“第八代学员十姐妹”的介绍中,留着浅棕色的短发,戴着一顶蓝色线帽的邢碧尔显得格外突出。采访当天,她又给笔者留下了新的印象——“是不是单看照片觉得我很高冷,感觉不像从事越剧行业的?”说完邢碧尔爽朗地笑了笑,“其实我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
不同于个人简介中的时尚潮流形象,也不似戏中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样,梳着齐刘海、身着黑色T恤的邢碧尔,说起近期的兴趣爱好时会有些不好意思,“‘手残党’做手工很治愈很有成就感”;回忆起最紧张的一次演出经历时,直呼“现在想起还会紧张”,说完还搓了搓手臂;谈到想尝试的角色,眼睛发出亮晶晶的光,“身为芳华尹派小生,每个经典剧目的角色我都想去尝试”。
“唱得好坏不论,我们嵊州人越剧总是会唱几句的。”出生于中国越剧之乡——浙江嵊州的邢碧尔打小就浸润在越剧“浅吟低唱”的氛围中。在她的童年记忆里,街坊邻居休闲娱乐的方式就是拉二胡、唱越剧,村里广播最常播放的也是经典越剧,早上起床、晚上睡觉总是伴随着爷爷收音机里缠绵的越剧唱腔。
真正使她近距离接触越剧的,还得归结于她口中那位“疯狂的越剧迷”爸爸。“爸爸得空闲下来,就是耳听越剧、嘴唱越剧,还结交了许多热爱越剧的叔叔阿姨。此外他还自己创办了一个民营剧团——嵊州市知莺越剧团(知音俱乐部),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说到这,邢碧尔忙解释,自己学习越剧并不是爸爸“逼迫”的,去考艺校完全是自己的主意,“爸爸没想到我居然会去从事他喜欢的艺术”。
如今作为福建芳华越剧院第八代尹派(由尹桂芳创立)小生,邢碧尔不禁感慨,爸爸“误打误撞”中让自己与越剧结缘。
邢碧尔最早学的越剧唱段是爸爸简单教授的徐派(由徐玉兰创立)戏《蝴蝶梦》,让她念念不忘的是其中的一段尹派唱段。“当时觉得,这个音怎么这么绕、这么软,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尹派这个流派。”
埋下的这颗尹派种子,让她在嵊州越剧艺术学校临近毕业时,坚定地选择报考传承班,如愿成为福建芳华越剧院和嵊州越剧艺术学校合作招收的10个委培生之一。
2015年,邢碧尔考入嵊州越剧艺术学校,她以自己为“白纸”,开始挥洒上专业越剧的浓墨重彩。
“一出戏是唱念做打的综合展现,有时代入不了角色、有时情感不够饱满、有时唱腔不够完美……这些都会让人慌乱。”说起在艺校的学习经历,邢碧尔打趣道,遇到了大大小小的困难,“从憧憬到煎熬,只需要一个基本功课”。因为初学时筋骨很硬,压腿下叉很困难,基本功课的老师就掐准时间,狠压着她,身体又痛又酸是她对那段时间的难忘记忆。
此外,私底下非常活泼的邢碧尔也曾在嵊州艺校剧目课的中级学习阶段遭遇瓶颈。“以前的我很被动,抓不准人物情感,一到课堂上就‘木’了,情绪是我的短板。” 她说。
在学习《周仁哭坟》这出情绪起伏非常大的悲戏时,剧目老师章青青用尽一切方法让邢碧尔去感同身受,一遍又一遍地做示范,到情绪沸点时两个人便一起流泪。一堂课下来她和老师常常满头大汗,身心疲惫。
对于一个SST而言,SST回波间隔距离会小于或等于多帧积累时间内的SST运动距离,根据多帧积累时间和SST运动速度得到SST运动的距离门限,通过距离门限检测出可能的SST。
正是章老师的用心传授,邢碧尔窥见了表演中情绪调动和释放的秘诀,并以这出戏作为比赛剧目,在2019年的全国职业技能大赛上,与入围国赛(地方戏)的65位学生展开激烈角逐。经过半年从早到晚的高强度训练,她不仅有惊无险地摘获了自己越剧生涯中第一个重要奖项,也为日后的成长打下了坚实的专业基础。
《周仁哭坟》这出戏成为邢碧尔越剧演员成长道路上的第一个重要节点。“很幸运遇到了章青青老师,她把我领进越剧大门,也让我更加自信地选择走越剧演员这条路。”
第二个节点则是她进入福建芳华越剧院后,向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尹派非遗传承人陈丽宇系统学习剧目《沙漠王子·算命》,并在第十六届福建省戏剧水仙花奖比赛时取得了二等奖的好成绩。通过这出戏,邢碧尔学会把情绪内敛,收放自如。
《沙漠王子》是越剧尹派创始人尹桂芳于1946年创立芳华越剧团后的首戏,看似平缓的表演节奏下难点颇多。邢碧尔介绍道,罗兰王子这个角色因为双目失明,在表演中不能调用太多的眼神功,反而要通过自己的耳朵去感受,用精神去牵引。此外,一句念白中的情绪转折、人物的坐姿方位、手的摆放位置以及如何利用琴来表达情绪等都需要细细揣摩。
那段时间,陈丽宇老师不辞辛劳地辅导教学,还时常叮嘱她:“你的内驱动要运行起来,气息要流动起来,要有信念感。”在比赛期间,芳华越剧院的王蠡导演着重辅导了她的功架,从脚步到手位再到身体的方向,一步步地矫正她的动作和幅度。
把问题记在手机的备忘录、不断练习、看视频复盘……在老师们的鼓励支持下,比赛那天,邢碧尔稳定发挥,取得了好成绩。“文戏武演、武戏文演。这是我目前接触到的动作比较少、幅度比较小的戏,通过这次学习、比赛,深深体会到尹派柔中寓刚、含而不露、蕴而不发的特色。”她说。
邢碧尔在《周仁哭坟》中饰演周仁
“从学校到芳华,从学生变成演员,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幸运。”说起芳华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邢碧尔的感受是学习、工作、生活三者“张弛有度”。
院部特别为青年演员们请了老师授课,周一、三、四是基本功课,周二是乐理课。为了不断提升自己,邢碧尔还努力考取了中国戏曲学院本科,每周六以网课的形式汲取知识。
同时,芳华前辈们还给予大量的表演锻炼机会,对青年演员进行精心雕琢。去年,邢碧尔三次被推上央视戏曲频道:第一次作为芳华第八代小生以《何文秀·桑园访妻》集体亮相,第二次与搭档俞艾丽一起录制了《狮吼记·跪池》,第三次和陈丽宇老师共同录制《角儿来了》。此外,邢碧尔还排演了青春版《五女拜寿》,参与了《信陵君》《唐琬》的排练和演出……“通过充实的学习和演出,我积累了不少宝贵经验,加深了解了尹派、了解了芳华,明白了该如何更细腻地进行表演。”
近期,由陈丽宇主演的原创尹派剧目《烟波迷月》正在排演,这部戏由福建著名编剧郑怀兴创作、著名导演韩剑英执导。“即便是观摩老师们的排练也有很大收获。”邢碧尔说,“今后我会不断努力,好好传承尹派艺术,学习更多的尹派经典剧目,真正做到尹桂芳先生所说的‘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