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与寻

刘云利

我居住的小屋面积不大，一个2米多高的书柜凌乱地存放着我多年来积攒的杂志样刊。妻子每次找东西的时候，都会再三警告我，如果再不归纳收拾起来，哪天就会让我到废品收购站去找。我当然不同意，那可是我的宝贝，怎么能随意舍弃呢？

不久前一个周末的闲暇时光，我终于下定决心收拾那些凌乱的杂志。起初，我只是为了完成妻子布置的硬性任务，渐渐地，我的思想发生了转变。与其说是收拾杂志，不如说是我得到了一个跟自己对话的机会，这个对话的主题是叹与寻。

我一本本地翻阅着杂志，脑海里浮现着往日的模样，慨叹远去的流年。时间已经跨越了15年，有的杂志因为长期积压而微微发黄，有的杂志的纸张起了褶皱而显得波澜起伏，一页页都像浓缩的往事。

我积攒的杂志种类多达几十种，有以明星为封面的时尚杂志，有以风景为封面的哲理杂志，有以首发叩击读者心田的原创杂志，有以精华传播精神火焰的转载杂志，每一种色彩、每一段文字都鐫刻着时代的烙印。

我粗略统计过，这些杂志以十年前的为主，从侧面反映出当时期刊的鼎盛。而如今，在经过网络媒体和自媒体的大浪冲击后，众多纸质期刊举步维艰，有的甚至停刊歇业。这不禁令人喟叹，孩子还有阅读的环境吗？

当然，给我触动最大的还是思想的震动，现在回头再看自己早期发表的一些文章，总感觉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稚嫩和浅薄，诸如一些评论性文章，如果现在重新执笔，定会是另一番模样。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纸张，从每篇文章中读懂了自己的成长。

时间流逝，思绪流淌，我不知不觉中已经翻看了两个多小时，早已经把妻子安排给我买饺子皮的任务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无意间，我想到一个问题：我不是在沉浸与自欢的意境中迷离，而是找寻到了一扇“与自己对话、做自己朋友”的窗口。

周国平先生在《做自己的忠实朋友》中写道：“如果你经常读好书、沉思、欣赏艺术，拥有丰富的精神生活，你就一定会感觉到，在你身上确实还有一个更高的自我，这个自我是你的人生路上的坚贞不渝的精神密友。”

是的，有人说，人到中年，浮华多，清净少。这话没错，人或许在某一瞬间都会有这样的感悟。读书人可以在文字中找寻对话的自己，手艺人可以在作品中找寻对话的自己，科研人可以在成果中找寻对话的自己，等等。或许只有与自己对话，才能达到审视自身、幡然醒悟的目的。也许，很多人还在找寻与自己对话窗口的路上，距离或近或远，时间或长或短，醒悟或多或少，但只要找寻到那扇窗口，就一定会迎来缕缕清风。

不过，我的“精神密友”似乎并不受妻子的欢迎。妻子回家后，就对我大吼一通，在她看来，我的“精神密友”远没有饺子皮重要。每当这时，我都会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因为陶渊明在《饮酒》中已经告诉我了，“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就是最好的答案。

孙洙在《河满子·秋怨》中写道：“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叹与寻，感与悟，一点拙见，期相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