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术,苏润喆,张 肖
(烟台大学建筑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5)
在文旅融合和体验旅游常态化的背景下,作为文化中枢的博物馆,已经成为都市人在闲暇时光借由旅游放松身心的重要社交场所。博物馆旅游渐趋成为一种新的时尚,近20年来热度持续升温,这种激增不仅反映在壮观的新博物馆建筑的激增上,也反映在游客数量的大幅增加上,不考虑疫情影响,2018年国内全年参观博物馆的游客数量已达11.26亿人次[1]。目前,博物馆旅游已成为旅游学、管理学、营销学等学科的研究热点。作为旅游社交的物质空间载体,博物馆建筑与旅游行为之间存在着紧密联系。然而,建筑领域的相关研究视角较少。因此对于建筑师来说,在建筑层面思考博物馆如何满足旅游需求、成为城市重要的旅游吸引物,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这也正是本文研究的中心所在。
德裔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库尔特·勒温(Kurt Lewin)的“场动力”理论认为,人的行为是内部动力和外部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2],这为本研究提供了启发和理论依据。所以,对博物馆旅游吸引力的研究,离不开对游客参观动机和他们感兴趣的博物馆物质环境因素的分析。在大量21世纪博物馆建筑涌现出各种边界模糊的“阈限性特征”的语境中,我们感兴趣的是,在博物馆空间公共参与的数量和质量明显下降的当下,新涌现的阈限特征是否能满足游客的参观动机需求?二者的相互作用是否有助于扩大博物馆的旅游吸引力?为此,本文围绕“游客参观动机”和“博物馆阈限特征”两个方面展开了使用者偏好调查,尝试为以提升旅游吸引力为目标的博物馆建筑设计提供参考。
库尔特·勒温将格式塔心理学的“场论”概念扩大到社会情境,创造性地提出了著名的场动力理论。该理论包括场论与动力论两大理论,由“生活空间”和“心理紧张系统”两大核心概念构成,主要用来分析个体行为得以产生的内部动力和支撑动力的外部环境。
该理论认为,人的行为是由其心理生活空间——“场”决定的,“场”是指个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一种整体形态,包括特定时空中的个体行为发生的物理空间场、心理空间场,以及二者相互依存的共生关系。勒温还指出,“场”并非一直静止不动的,而是具有动力性和交互性的;只有人的心理空间场存在需求,才会产生“场”的张力——吸引力或排斥力,即“紧张系统”,也就是说,特定时空行为的产生源自于个体内部心理紧张系统的释放,外部物质环境则起着导火索的作用[3]。
“场论”最大的贡献在于提供了一种分析因果关系和建立科学结构的方法[4],勒温的场动力模型提供了本文博物馆旅游的方法论和分析框架。由此推理,博物馆旅游行为不仅与游客内在的心理需求有关,还与对游客产生影响的博物馆物质空间、以及游客对目标实现的自我效能感相关。
参观动机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心理学构造问题,其本质是一个内在的心理活动,主要受内在需求和外在刺激的双重影响。博物馆参观动机指激励公众朝向特定目标行动的内在驱动力量,驱使满足个人的社会与心理需求,是个人选择参观博物馆的重要原因[5]。具体而言,博物馆起源于希腊语“museion(宗教的、冥想的缪斯神庙)”,作为“艺术神殿”的博物馆首先为其观察者提供了可以沉思的艺术观看模式——这种传统的审美需求在当代博物馆旅游中仍然存在。大部分游客是与家人、朋友一起或以小组形式参观博物馆的,他们将注意力分散在观看展品和谈话对象之间,对他们来说,与同伴的互动交流是享受参观展览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博物馆旅游的一个重要方面[6]。
此外,21世纪的博物馆作为重要的社会交流和互动场所,而不仅仅是物品档案馆,已经成为一种新趋向,新博物馆提供的社会交往和休闲娱乐需求的机会也越来越大。正是在这里,社交过程的复杂性得到了最充分的表达——交流最为激烈和最具流动性,各类人的行为和互动以复杂的模式结合在一起。博物馆更多地为游客提供了一个以轻松的、不苛求的方式与他人交往的机会,即与陌生人共同在场产生的大量的被动式接触——简单地观看和倾听陌生人以及因为共同兴趣而产生的陌生人之间的交流。尽管这种自然发生的交往非常短暂,但GEHL指出,即使是这种低强度的社交活动也会非常吸引人,与体验建筑和其他无生命物体相比,体验会说话和移动的人可以提供一个感官变化特别丰富的和有吸引力的刺激机会[7]。正是社会活动及其相互交织形成的公共结构使博物馆公共空间变得更有意义、更有吸引力。
因此,从游客的动机和相应的行为来看,博物馆旅游既是一种艺术审美体验,也是一种休闲娱乐性社会体验,是介于个体过程与社会情境之间的社会实践[6]。早在1977年,GRABURN就将博物馆的参观动机分为三类:社交娱乐、教育和崇拜[8],并单独列出了社交娱乐这一侧重于休闲类的参观动机。因此,有吸引力的博物馆建筑有必要同时满足两方面的参观动机:游客的审美体验和社会交往需求。目前,随着社会学研究将心理学的焦点从个体自我转向自我-他人关系[9],人们越来越认识到社会体验对于博物馆旅游至关重要,博物馆旅游深受同伴或陌生人之间的社交互动的影响和塑造。大量实地调研表明,社交互动对于临时性游客的影响明显大于经常性游客[10]。博物馆旅游行为的社会情境是游客晚年记忆的主要方面[11-12]。
物质环境在不同程度上以不同方式影响着人们的行为。美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将社交需求与生理和安全需求均归于低级的需要,认为它们可以通过外部物质环境使人得到满足[13]。NUNNALLY等指出,虽然物质环境对社会交往的质量、内容和强度没有直接影响,但适宜的物质环境设计可以影响聚会、观看、倾听他人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本身就具有一种社交特质,并且也会成为其他更复杂形式社会交往活动的重要背景和起点[14]。
在人-机混合的赛博格(cyborg)已经成为新现实的社会背景下,一些表面二元对立的界限正在模糊,机器/人类、自我/他人,以及现实/虚拟空间之间的界限日渐模糊。这种边界僭越、介于两种境况之间的非此非彼、既此又彼的现象,就是“阈限”现象。社会空间不断地呈现出模糊、开放和暂时的阈限性特征,今天的博物馆建筑空间也反映并回应了社会行为的阈限性,并在“城市-建筑-内部空间”这三个层面呈现出阈限性特征:(1)大量城市型、社区型博物馆建筑陆陆续续地诞生,它们或独立建设,或依附于城市文化、商业、办公、酒店和高层居住建筑,形式丰富、规模多样,渐渐融入城市的日常生活中,甚至走进乡村,以吸引核心观众以外的新群体接近、并顺带性地消费博物馆;(2)很多博物馆的建筑立面通过凹陷或突出,再标高出、延伸出各种形式的灰空间、绿化庭院和观景大平台,屋面也拓展为各种形式的、与地面连接的活动广场;(3)博物馆空间布局理念的核心不再是单一的或连续的空间序列,而是激发探索和漫游的欲望,很多新博物馆展厅逐渐开放,与交通空间、甚至其他交流空间的边界也出现不同程度的模糊,并呈现出一种参观路线不清晰、多功能融合和边界模糊的新型空间形态,满足了多样化人群的多样化需求。
由此可见,阈限性的博物馆通过模糊了博物馆内部与外部城市空间、内部各功能空间彼此之间的边界,试图吸引更多城市游客走近、进入博物馆,在这里自由地旅游、散步、游戏、聚餐、相遇和交往。
在上述理论研究基础上,我们从建筑设计的视角,提出两个层面的研究假设:(1)各种参观动机的满足是博物馆吸引各类游客的内部影响因素;(2)这些新出现的、模糊各种边界的阈限特征是吸引游客走近、进入博物馆,并长时间流连的外部影响因素。为了得出各个影响因子在博物馆旅游吸引力评价中的权重结果,首先,本研究针对影响因子的吸引力进行问卷调查,再运用主成分分析和皮尔逊相关分析法确定主要评价因子,并分别揭示部分人口学特征与变量之间的潜在关系。
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研究假设参观动机和物理空间的阈限特征对于博物馆旅游吸引力具有影响,并寻找影响因子的权重。从而将影响旅游吸引力的自变量定义为X,分成内部动力和外部环境2个维度,共26个评价因子:(1)在内部动力维度上,“参观动机”变量包括观看展品、参观建筑、观看感兴趣的人和事件、陪同家人和朋友、休闲娱乐、拍照打卡、分享朋友圈,以及与陌生人打交道等8个行为需求因子;(2)在外部环境维度上,“阈限特征”变量包括“城市-建筑-内部空间”三个层级共18个评价因子——a.场址的融合度:历史地段附近、城市文化中心附近、自然风景区附近、居住社区附近;b.室内外边界的模糊度:绿化庭院、中间层观景平台、屋面广场、地面灰空间;c.室内空间混合度:多功能复合(观看演出、公共图书馆、拍照、咖啡餐饮、小型商业、儿童活动、运动休闲和电子游戏)、参观路线的复杂度、社交空间的混合度等。
2.2.1 问卷设计 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我们设计了针对普通非专业人士的调查问卷。问卷主要分为两部分:(1)被试者的人口学特征信息,包括性别、年龄、学历、专业背景,以及过去五年内参观博物馆的频次;(2)对“参观动机”和“阈限特征”偏好进行评价,以6分制李克特(Likert)量表作为度量尺度,具体采用了定义两极——“不喜欢vs喜欢”、“简单vs复杂”和“隔绝vs混合”,并使用“非常”、“比较”和“有些”来区分,从左到右分别赋予数值1、2、3、4、5、6。
调研分为预调研和正式调研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2020年10月5日—10日,回收有效问卷50份。在预调研阶段,我们观察了被试者填写问卷的过程,并针对问题描述清晰度、问卷设计合理性,以及某些出乎意料的问题进行了深度访谈。结果发现,非专业被试者对于“参观路线的复杂度”、“社交空间的混合度”的评价存在一定理解困难,因此增加如下详细说明:关于参观路线的评测,“1”表示路线非常简单——可以在明确规定的单一路径下,有条不紊地参观,“6”表示路线非常复杂——像迷宫一般,可以自由选择路径,激发探索和漫游的欲望;关于社交空间混合的评测,“1”表示彼此隔绝——分别设在不同的封闭房间内,只能专注于某一项活动,“6”表示完全混合——共同设置在一个开放的大空间内,可以同时感受到其他活动的氛围。继续修改问卷并测试,直到被试者表示问题描述比较清晰为止。
第二阶段的正式调研从2020年12月15日—18日,共收回问卷248份,剔除<18岁和>60岁的问卷共11份,保留237份有效问卷。使用克兰巴赫系数(Cronbach’s alpha)对问卷26个因子进行信度检验,问卷总体一致性系数为0.75(a>0.5),说明问卷具有良好的同质稳定性。
2.2.2 主成分分析法 为了得出影响因子在旅游吸引力评价中的权重结果,首先,本研究针对参观动机和阈限空间的旅游吸引力进行问卷调查,并运用主成分分析的评价方法确定主要评价因子。主成分分析是一种除去数据冗余的数理统计方法——通过正交变换将一组存在相关性的变量转换为几个线性不相关的重要变量,以达到数据结构简化的目的,转换后的这组变量叫主成分。主成分分析从数据自身结构特点出发,赋以权重不需要人为干预,与层次分析法等主观参与较大的权重计算方法相比,更具客观意义。
具体流程如下:(1)运用SPSS软件,在对“参观动机”和“阈限空间”两组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的基础上,根据KMO(检验统计量)分析和Bartlett球形检验判断主成分分析的可行性;(2)计算特征值和方差贡献率,得到主成分总方差解释表,一般将特征值>1、累计方差贡献率>60%作为确定主成分个数的标准;(3)将原始因子载荷矩阵进行正交旋转,得到旋转后的主成分载荷矩阵表——反映了每一个主成分(Yi)与原始因子(Xi)的相关程度,载荷值越大则表明二者的相关程度越大。并根据旋转后的主成分载荷矩阵表为主成分进行解释和命名,得出影响因子的权重。
2.2.3 相关性分析法 在确定了“参观动机”和“阈限特征”两组主成分的基础上,采用皮尔逊相关性分析方法研究了二者之间的相关关系。首先,运用SPSS统计软件计算皮尔逊相关系数(R),再根据R的大小,判断两个变量间线性相关程度的强弱。一般情况下,|R|的取值范围为:0.8~1.0极强相关;0.6~0.8强相关;0.4~0.6中等程度相关;0.2~0.4弱相关;0.0~0.2极弱相关或不相关。然后运用t检验的方法,针对相关系数R的可靠性进行显著性检验。
考虑到18岁以下青少年和60岁以上老年人行为规律的特殊性,本次调研将测试对象的年龄限制在18~60岁之间。由于25岁以下的测试者是生于1995年—2010年间的“Z世代”,这个群体是在深度数字化、广度网络化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一代,技术融入的时代赋予了他们更加开放包容、勇于创新的精神;与上一代人相比,具有明显的独特性,他们更愿意接受新鲜元素,新传播形式、新观点。因此,本研究将判断“年龄”是否是影响因素的分界线选取在25岁。
本实验吸引了相对较多的在读大学生或研究生(58%)参与,25岁以下的测试者占51%,26~60岁之间占49%;男女比例比较接近(55% 和 45%),非建筑学专业的被试者(57%)相对较多;过去5年内,大多数人的博物馆参观体验不丰富,甚至9%没有参观过,59%参观过1~5次,仅有32%参观频次大于6次,他们的主要参观对象是国内博物馆;出行规律多是以熟悉的朋友(占79%)或家庭(占62%)的社会团体形式,但仍有35%独自参观博物馆。
运用SPSS软件对“参观动机”的测试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进行KMO检验与Bartlett球形检验(表1),得到“活动需求”8个因子之间、“阈限特征”18个因子之间的KMO值分别为0.677(>0.6)、0.806(>0.8),且显著性值为 0.000(<0.01),因此这两组指标均适合进行主成分分析。
表1 KMO和Bartlett检验
3.2.1 参观动机的主成分分析 主成分分析时,根据特征值和贡献率的大小进行综合判断。本研究选取特征值为0.889,累计贡献率为70.578%(>70%)的第3个主成分为最终的主成分,使用克兰巴赫系数对8个变量进行信度检验,结果为0.74,符合Nunnally大于0.5的标准。提取的3个主成分的特征值和贡献率情况:Y1、Y2、Y3特征值分别为2.671、2.087、0.899,贡献率分别为33.383%、26.084%、11.111%,如表2,基本包含了原有8个指标绝大多数信息量,因此,这3个公因子Y1、Y2、Y3可以作为新的变量来反映博物馆的“参观动机”。
表2 参观动机8个因子总方差解释
根据其中的荷载绝对值大小(表3)来看:主成分Y1在“观看感兴趣的人和事件、发朋友圈、参观建筑、拍照打卡、休闲娱乐”等指标上载荷高,可以看作是“低强度社会体验”因子;主成分Y2在“观看展品”指标上载荷高,可以看作是“个人体验”因子;主成分Y3在“陪同家人和朋友、与陌生人打交道”等指标上载荷高,可以看作是“高强度社会体验”因子。于是,原有存在错综复杂关系的8个“参观动机”变量被抽象为3个独立的主成分并赋予了特定的意义,并反映了博物馆旅游活动需求水平的权重结果:低强度社会体验>个人体验>高强度社会体验。
表3 参观动机8个因子主成分荷载矩阵
3.2.2 阈限特征的主成分分析 同样方法得到“阈限特征”的主成分总方差解释,由表4可见,主成分Y1、Y2、Y3、Y4、Y5的特征值分别为6.135、2.453、1.534、1.140和1.038,贡献率分别为34.082%、13.628%、8.520%、6.333%和5.765%,累计贡献率为68.328%(>60%),表明所选的5个主成分包含了原有18个指标大部分的信息量,使用克兰巴赫系数对8个变量进行信度检验,结果为0.79,符合Nunnally大于0.5的标准[15]。因此,这5个公因子Y1、Y2、Y3、Y4、Y5可以作为新的变量来反映博物馆的“阈限特征”。
表4 阈限特征18个因子总方差解释
进一步根据主成分载荷矩阵表(表5)对5个主成分所代表的信息意义进行解释和命名:主成分Y1在“绿化庭院、中间层观景平台、屋面广场、地面灰空间、观看演出、公共图书、拍照、咖啡餐饮、小型商业”等指标上载荷高,可以看作是“建筑-城市文化生活边界模糊”因子;主成分Y2在“历史地段附近、文化中心附近、自然风景区附近”等指标上载荷较高,可以看作是“建筑-其他热点区域融合”因子;主成分Y3在“居住社区附近”指标上载荷较高,可以看作是“建筑-社区融合”因子;主成分Y4在“运动休闲和电子游戏”等指标上载荷较高,可以看作是“建筑-运动休闲功能复合”因子;主成分Y5在“参观路线复杂度和社交空间混合度”等指标上载荷较高,可以看作是“室内空间混合度”因子。
表5 阈限特征18个因子主成分载荷矩阵
表5(续)
于是,原有存在错综复杂关系的18个“阈限特征偏好”变量被抽象为5个独立的主成分并赋予了特定的意义,并反映了影响博物馆吸引力的物理因子的权重结果:建筑-城市文化生活边界模糊>建筑-其他热点区域融合>建筑-社区融合>建筑-运动休闲功能复合>室内空间混合度。
皮尔逊相关性分析表现了“参观动机”和“阈限特征”两组主成分之间的相关性程度(表6)。由表6可知:就“低强度社会体验(F1)”而言,“建筑-城市文化生活边界模糊(Y1)”产生很强的正向影响,即建筑-城市文化生活边界模糊程度越大,游客获取的低强度社会体验越丰富,其他阈限空间相关因素对低强度社会体验的影响关系不显著;对“个人体验(F2)”而言,“建筑-其他热点区域融合(Y2)”有很强的正相关性,“建筑-社区融合(Y3)”也呈现较强的正相关性,即博物馆建设场址与其他热点区域、居住社区融合,有助于提升游客参观展品获得的个人体验,其他因素的影响关系不显著;对于“高强度社会体验(F3)”来说,只有“建筑-运动休闲功能复合(Y4)”呈较强的正相关性,即博物馆复合的运动休闲功能越多,越容易促进人与人之间深层次的交流。
表6 2组主成分的相关性分析
为了检验“专业背景”、“年龄”、以及“近5年参观博物馆的频次”是否是测试者偏好的主观影响因素,我们进一步对“专业vs非专业”、“≤25岁vs>25岁”、“近5年参观博物馆≤6次(偶发性游客)vs>6次(经常性游客)”三组不同测试者的两组主成分展开交叉分析,通过独立样本的t检验来检测三组测试者的显著性差异。
关于“参观动机”的具体检测结果见表7,从表7可知:“专业vs非专业”的测试者关于“低强度社会体验”动机在0.01水平上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Sig值<0.01);“≤25岁vs>25岁”、“偶发性vs经常性”的测试者关于“个人体验” 动机在0.01水平上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Sig值<0.01);关于“高强度社会体验”,三组测试者之间无差异。也就是说,“建筑学专业背景”是影响“低强度社会体验”动机差异的主要因素,建筑学专业和非专业测试者之间差异非常显著;“年龄”和“参观频次”是影响“个人体验”动机差异的主要因素,“≤25岁和介于25~60岁”、“偶发性和经常性”测试者之间差异非常显著;“年龄”、“建筑学专业背景”和“参观频次”对于“高强度社会体验”动机无明显影响。
表7 参观动机3个主成分独立样本的t检验
关于“阈限特征偏好”的具体检测结果见表8,从表8可以得知:除了“≤25岁vs>25岁”关于Y1主成分在0.05水平上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Sig值<0.05)之外,其余Sig值均大于0.05,因此t检测结果表明,“≤25岁和>25岁”的测试者关于“建筑-城市文化生活边界模糊”的偏好存在显著性差异;而“专业和非专业”、“经常性和偶发性”使用者关于5种阈限特征的偏好都不存在显著性差异。换言之,“年龄”是影响阈限特征偏好差异的主要因素,“≤25岁和介于25~60岁”测试者之间存在偏好差异;而“建筑学专业背景”和“参观频次”无明显影响。
表8 阈限特征5个主成分独立样本的t检验
表8(续)
(1)博物馆旅游的形成过程既受到游客自身参观动机的影响,也受到博物馆物质空间环境的影响。内部动力和外部环境因素之间并非相互独立,而是存在密切联系,共同作用于博物馆旅游需求的形成过程。
(2)在内部动力层面上,影响博物馆旅游吸引力的3个“参观动机”评价指标及权重依次为:低强度社会体验>个人体验>高强度社会体验。这意味着,个人审美体验和社会交往体验都是博物馆旅游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因为,与传统艺术的膜拜价值相比,现代艺术品主要体现为展览价值[15],今天大众的博物馆参观不再是凝神专注的方式,而是一种散漫的消遣方式,“都市漫游者(Flaneur)”才是欣赏博物馆最适合的姿态。因此,如何将游客的社会交流需求与艺术审美需求结合起来,满足轻松的、顺带观赏的社会交往体验需求应该是博物馆建筑设计的重要核心。
(3)在外部环境层面上,按照权重由大到小,影响博物馆旅游吸引力的5个“阈限特征”评价指标依次为:“建筑-城市文化生活边界模糊(F1)”、“建筑-其他热点区域融合(F2)”、“建筑-社区融合(F3)”、“建筑-运动休闲生活复合(F4)”、“室内空间混合度(F5)”。其中,F1、F2、F3都是鼓励更多潜在游客走近、进入博物馆,并顺带消费博物馆的非常有效的措施。此研究结果可作为以提升旅游吸引力为目标的博物馆建筑设计依据。
(4)游客的参观动机和博物馆空间的阈限特征之间具有相关性,人们对于博物馆的艺术审美需求和社会交往需求都可以在博物馆公共空间阈限性中得到满足:“博物馆建筑与城市文化生活边界模糊”对于游客的“低强度社会体验需求”具有很强的正向影响;“博物馆的建筑场址与其他热点区域、以及居住社区融合”,对于“游客的个人体验”分别呈现很强、较强的正相关性;“博物馆建筑与运动休闲功能复合” 对于“高强度社会体验”具有较强的正相关性,即博物馆复合的运动休闲功能越多,越容易促进人与人之间深层次的社会交流。
(5)“建筑学专业背景”是影响“低强度社会体验”需求差异的主要因素;“年龄”和“参观频次”是影响“个人体验”需求差异的主要因素;“年龄”、“建筑学专业背景”和“参观频次”对于“高强度社会体验需求”无明显影响;“年龄”是影响博物馆阈限特征偏好差异的主要因素,而“建筑学专业背景”和“参观频次”对于5种阈限特征的偏好差异均无明显影响。因此,把握多样化的生活方式,提供差异性的旅游需求,探讨满足多样化心理需求和生活习惯的博物馆设计策略,也是提升博物馆吸引力的有效措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