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铭
雪后冬日的阳光在窗外苟延残喘,无力地罩着世界。它从冬日的心脏中剥离,带出冬的冷漠,浸润着每一个渴求温暖的人,把他们的脸画成单瓣红梅。曾祖母裹着玳瑁色的夹袄,顶着玫红绒帽,成为了行动在原野上的一树红梅,在雪幕朦胧中,为凛冽冬日增添了一抹暖意。
她在连接各户的羊肠小路上前行着,踏在冰上,从这家出来又进到那家,为我乞求一份布料:
“他姑母,孩子半夜咳嗽不停,浑身冰冷,想在你这儿求一块布给孩子做一床百家被,不用太好的。”
每从一户人家走出来,她都小心翼翼打开提包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成果,似乎每块布都会成为星星之火,为我增添一分温暖。
月色照在冰上,像灵巧的小梭在不停不息,织出绚丽的锦缎。冰面涌动着急躁的寒光,射过每户的窗,闪烁不停。在那个夜晚,曾祖母捻针缝线,把布料一块块仔细地缝合,像把春的碎片缝合,造就整个春天。月光透过窗棂,卧在她的针上,安详睡去。我靠在烛台前,蜷缩地企盼得到些许暖意。闭着眼,感觉烛光与月色的缱绻,烛光急遽变换,从明亮到黯淡,把光亮留在了时间里。
阳光替代了月色,穿透了冰雪,毫无顾忌地侵占我的眼眸,留下几分暖意。我裹紧身上的百家被,被子輕得很,但蓄满了棉絮,像雪一样轻轻地卧在我身上,散发暖意,我受被子里的气味吸引,深深一嗅,那是红梅的味道,是冬日温暖的味道。透过窗,抬头望向院内的梅树,曾祖母仍然穿着玳瑁夹袄,戴着玫红绒帽,像一棵红梅,站在雪中,立在树下。和那日不同的是,她脸上的笑意甚浓。
如今,曾祖母走出了时间,人生停留在了往昔,我们则在时间的推移下,不再需要百家被的庇佑,但我永远记得那个冬日的温情,记得那一床如雪般洁净的百家被,更记得那院落中一树傲立雪中的红梅。
【文题延伸】____温暖了我;最美的风景;冬天里的春天……
‖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方正县第三中学